第56章
聞言,蕭長寧既傷感又慚愧。傷感的是玉蔻穿上嫁衣的那一刻,便也是她守寡的開始。慚愧的是玉蔻忠烈如此,她卻矯情如斯,連沈玹給予她的一絲善意都要嫉妒……
想到此,她抬起頭笑道:“你這鳳冠太過普通,本宮送她一頂更好的,再加上金銀首飾四套,綾羅十二匹。”
沈玹微微挑眉,隨即笑道:“好,全憑你做主。”
前廳。
玉蔻並未接受皇帝的恩賞,依舊穿著一身淺紅色的袄裙,梳著低髻,神情平靜,和以前做太後宮婢並無太大區別,隻是更瘦了些。
沈玹命人奉了幹果點心,與蕭長寧並肩行入廳中,道:“你所託之事,本督已安排妥當,元宵那日宜嫁娶,就選在元宵如何?”
“一切都聽廠督安排。”玉蔻朝沈玹和蕭長寧福了福禮,而後方道,“不過,今日奴婢並非為此事而來,而是另有要事轉告長公主殿下與廠督。”
蕭長寧落了座,見玉蔻神情凝重,便問道:“何事?”
玉蔻道:“聽聞長公主身邊有一宮婢名為‘夏綠’,乃是臨陣倒戈太後和霍骘的細作?”
蕭長寧頷首:“確有此事,不過,夏綠已被處置妥當了。”
“奴婢之前侍奉太後時,曾隱約聽聞夏綠向太後提起廠督,約莫是懷疑廠督身份。不過,那時太後忙著籠絡錦衣衛,便暫且擱置了這個問題,直到年關祭祖宮變,太後倒臺,這個問題本該徹底沉寂……”
頓了頓,玉蔻道,“直到昨夜越撫使來找奴婢,說皇上去詔獄審訊了廢太後梁氏。”
陽光漸漸淡去,寒風瑟瑟,卷起一片枯葉飄過,好心情被籠上了一層陰雲。
送走玉蔻後,蕭長寧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即便是公差歸來的吳役長親自做的一大桌飯菜也沒能調動她的胃口,白白便宜了那貪嘴的林歡。
她思來想去一整天,夜裡沐浴的時候仍在想太後到底和皇上說了什麼秘密。想得太入神,連浴桶的水涼了都不自知,多虧了沈玹將她從桶中撈出來擦拭幹淨。
蕭長寧擁著狐裘躺在榻上,沈玹則坐在一旁替她擦幹湿潤的長發。蕭長寧望著沈玹認真的側顏,忍不住問道:“沈玹,你說廢太後會不會已經懷疑你並非太監了?她會不會將這事告訴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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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玹道:“如果她真的起了疑心,多半會說。”
也對。梁氏心如蛇蠍,即便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又怎會輕易放過沈玹?
蕭長寧擰眉。她沉思片刻,而後道:“桓兒多疑,對廢太後的話多半是將信將疑,要多方試探之後才會動手。也就是說,此事還有轉機,我們還有時日準備。”
沈玹面色不改,好像這事根本不值一提,隻細心將她半幹的長發攏到掌心,讓榻邊的炭盆烘幹。
他說:“我會處置妥當。”
火盆劈啪作響,燭影昏黃。蕭長寧望向沈玹,不太放心地說:“還是交給我處理罷,過兩天我去和皇上談談。說到底,他是我的弟弟,我有責任規勸他。”
“長寧,交給我處理。”沈玹摩挲著她的臉龐,似笑非笑道,“我娶你,不是讓你為這種事勞神傷心的。”
他眼中流露出關切,蕭長寧心中一暖,嘟囔道:“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啊。”
沈玹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胸腔因悶笑而微微顫動,說:“白天的事交給我,夜晚的事交給你。”
蕭長寧差點咬住舌頭,“夜、夜晚……什麼事?”
沈玹不說話,一雙手順著狐裘朝裡摸去,摸到她不著寸縷的肌膚,光滑柔嫩,帶著沐浴後花瓣的清香,十分誘人。
他動了情-欲的時候,眼底似有暗流湧動,深邃迷人。
蕭長寧悶哼,聲音都發了顫,按住他遊弋的手掌道:“沈玹,停下,今天不可以。”
“為何?”沈玹的嗓音像是砂紙打磨過,在她耳畔噴出湿熱的氣音。
“還疼著呢。”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羞恥的了,蕭長寧坦白道,“昨夜你太狠了,我實在受不住。”
誰知這番話委實太過曖昧,明貶暗褒,沈玹的眼神越發炙熱,隻能扣住她的後腦一頓深吻。
蕭長寧舌尖都被他吸疼了,說話含含糊糊。
沈玹暫且放開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腹的燥熱,這才撩開她狐裘的下擺,露出一雙白生生的細腿來。
“將腿打開些。”
將腿打開些……昨晚他也是這麼哄去她的初-夜的,蕭長寧惱道:“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做?”
沈玹一怔,而後失笑道:“別緊張,今晚不碰你,就看看你的傷勢。若是嚴重,須得上藥。”
蕭長寧‘喔’了一聲,稍稍放下心,然而等到沈玹將她的雙腿輕輕扳開時,感受到他炙熱的視線盯著自己那裡,她的臉又燒得慌,捂著臉悶聲催促:“快點,你好了沒?”
“是有些紅腫。”何止紅腫?腿上還有斑駁的指痕。
沈玹重新將她裹好,撐在榻上吻了吻她,“忍太久了,第一次難免失控,委屈你了。”
蕭長寧從指縫中露出一雙含羞帶怯的眼來,說:“勉強原諒你罷。”
沈玹眼中滿是她的倒影,起身道:“我去拿藥。”
第55章 洞房
休養了十來日, 轉眼就到了元宵佳節。
白天下了一場小雪,傍晚時分雪霽,地上已積了一層薄薄的白,映著十裡長街燈火如海,美如天闕。
東廠內,玉蔻穿了新嫁衣, 戴上了蕭長寧贈送的攢珠鳳冠,化著精致的妝容, 在蕭長寧和沈玹的見證下與沈七的靈位拜了堂。
年輕嬌俏的新娘三拜天地, 可新郎官的位置卻隻有一尊冰冷的靈位, 這大概,是世間最可憐的婚宴了。
沈七的婚袍是玉蔻親手縫的,六年前趕制的那一件沈七沒有福分穿上,她便又做了件新的:按民間習俗取松青色錦緞,裁剪成衣,胸襟前為白金絲線刺繡的瑞鳥圖, 墨玉腰帶,一針一線都精妙無比……若是沈七能穿上,那定然是京師少見的俊俏郎君。
玉蔻將親手繡的婚袍火化了, 炭盆中跳躍的火光映在她的眼中, 泛著粼粼的水光。良久, 她踉跄起身, 端起一杯酒敬沈玹, 眼睛湿紅, 低低喚了聲:“兄長。”
她等這一刻等了六年,橫亙生死,以至於‘兄長’二字還未叫出口,眼淚便先一步流了下來。
沈玹默然受了她的禮,將酒水一飲而盡,倒扣酒杯道:“阿七能遇見你,是他的福分。”
但玉蔻遇見阿七,卻是她的不幸。
玉蔻笑了笑,“可惜,這福太薄了。”
說罷,她抬袖擦幹眼淚,又端起第二杯酒敬蕭長寧,敬重道:“長公主殿下。”
蕭長寧飲了酒,微笑著說:“弟媳,你該叫本宮一聲嫂嫂。”
玉蔻垂下眼睫,眼尾的湿紅和胭脂融為一體。她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溫聲道,“即便是阿七還健在,也是不敢這般叫的。”
這場成親儀式特殊,因為一方是死者,便沒有炮竹,沒有喜樂,唯有元宵的蓮燈照亮這座不夜之城,安安靜靜,令人心傷。
一身嫁衣的玉蔻孤身一人,環顧四周,視線一點點掃過夜空,掃過燈海,掃過遠處暗青色的屋檐,似乎在做最後的留念。
“既然成了阿七的人,便不要做傻事。”沈玹似乎看出了她的決然,肅然道,“若是阿七泉下有知,也不想你早早入黃泉去尋他。奈何橋上幾十年,他等得起。”
奈何橋上幾十年,他等得起。
聽到這一句話,玉蔻忽的咬唇捂住了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滑下,滴落塵埃。六年的小心翼翼,壓抑自己的仇恨侍奉仇人,死者已逝,唯獨將痛苦留給了活著的未亡人。
若非沈玹一語道破,蕭長寧完全不曾料到玉蔻竟做好了殉情的打算。
她心中一動,拉住玉蔻的手嘆道:“你不妨帶著阿七出去走走,用你的眼睛替他見證宮城以外的山河萬裡,如何?”
玉蔻眼睛通紅,全然沒有往日的淡然,哽咽不能語。半晌,她下定決心似的抬頭,抹了把眼淚道:“好,殿下。”
沈玹給玉蔻在京師買了座僻靜的宅子,但玉蔻百般推辭,並未收下。她是做好了要雲遊四方的準備,隻等年關一過,便收拾東西出宮雲遊。
送走了玉蔻,已是戌時,宮外燃起了煙火,一團團一簇簇如花綻放,將夜空照得光怪陸離。
吳有福煮了一大鍋八寶元宵,身上的藍布圍裙還未解下,正揮著大鍋勺朝沈玹夫妻喚道:“廠督,長公主殿下,大伙兒都等著您一起來吃元宵呢。”
沈玹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伸手握住蕭長寧纖細的手。
在夜風中站久了,蕭長寧的指尖微冷,沈玹一皺眉,解下自己的披風裹在她肩頭,又貼心地為她系好系帶,打了個結,這才重新拉住她的手道:“八寶元宵是吳有福的拿手菜,去嘗嘗。”
一股暖意從指尖湧上心頭,蕭長寧方才被玉蔻勾起的那點傷感漸漸散了,不覺眯著眼笑道:“好呀。”
正廳中擺了五張案幾,蕭長寧和沈玹坐上席,下面左右各兩排,坐著廠中四大役長。見到他們進來,四大役長俱是起身抱拳,恭敬道:“參見廠督、長公主殿下。”
“坐。”沈玹發話,“今日佳節,諸位不必拘謹。”
話雖如此,但兩位主子沒有動筷,下面的人誰也不敢先下手,隻能望著桂花糖水中熱騰騰的元宵幹咽口水。
所謂八寶元宵,即是為八色:苋菜汁的紅,南瓜的橙,地瓜的黃,青菜汁的綠和青,原味的白,以及紫薯揉成的紫,八種顏色的食材混合糯米粉制成的面團,再加上八味的餡料:蓮蓉、紅糖、玫瑰、豆沙、果仁、棗泥、芝麻、山楂,顏色鮮豔,口感豐富,但因費時費力,極少有人能做好這道菜。
林歡直勾勾地望著碗中的八色元宵,時不時湊過去聞一聞香味,饞蟲被勾起,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不住地咽口水。
興許是林歡乖巧,總能讓人想起死去的沈七,沈玹對他是格外關照些的,便抬筷道:“吃吧。”
下面的人如蒙大赦,陸續吃了起來。林歡一隻手臂受傷,頗為不便,元宵滑糯無比,他怎麼也夾不起來,便幹脆用筷子插著吃,卻因太心急而燙到舌頭,不住地張著嘴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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