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書名:撞邪 字數:3402 更新時間:2024-11-13 17:32:15

鬱百合奇怪地看看手機,依言打開信息,正此時,手機震動,鈴聲飄出,衡南的頭像跳出來閃動著,將鬱百合嚇了一跳:“噢呦,太太搞什麼名堂……”


電話“嘟”地接通,框內現了鬱百合貼在屏幕上的眼皮,隨後是整張臉孔,“太太啊……”


抬眼的瞬間,她的表情僵住,眼睛眨著,嘴唇張了張,似乎有什麼卡在嗓子裡,沒能說出來。


“媽媽。”衡南直直地舉著手機,靠在洗手池臺,發出的卻是個年輕男孩激動的聲音,“是我啊媽媽。”


鬱百合張著嘴看著屏幕,梗了半晌,總算發出聲音,“你……你等一下啊森森,”


她忙翻動手包,隻見一個燙著卷發的發頂,鬱百合掏出眼鏡架在眼鼻梁上,輕聲細語,恐驚天上人,“讓媽媽戴個眼鏡看看你啊。”


視頻裡,戴著毛絨帽子男孩仍然身穿著不合時宜的紅色夏季T恤,和照片裡的一樣的打扮。他聞言嘿嘿地笑了,三分撒嬌,三分狡黠。


“媽媽你剪短發了啊。”


鬱百合原本戴著鑲金邊的老花鏡湊近屏幕,仔仔細細地看著他,半晌都不動一下,像是卡住了一樣,聽到問話,才撫摸自己的發頂,


“老要翹起來的,不好打理。傻不傻你看看?”


男孩還是傻笑著:“很好看的。”


鬱百合也笑了,眼角紋蜿蜒開花。


她擅長保養,打扮時尚,頭發焗染,穿白襯衣,高跟鞋,紋了一對褐色的眉毛,眉尾褪成了亮紅色。她平時總是畫上淡妝,比同年齡段的王娟年輕精神一大截。


可是此刻,這樣開懷一笑的瞬間,卻蘧然現了老態。


她歪過頭笑著嘟囔:“我們森森真的帥啊,媽媽一直看一直看,都看不夠。”


少年撓著頭,低下腦袋,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眉宇間帶上急切之色:“對了媽媽,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Advertisement


鬱百合淡淡笑著說:“媽媽過得特別好,你不用掛念媽媽。不用供你上學,媽媽手上有好多的闲錢不知道怎麼花。”


她嘟嘟囔囔地說:“媽媽先學了一年瑜伽,然後房子賣了到清河來租了套小公寓——房子你不要了,留著也沒什麼用對不對?”


扳起手指,輕輕慢慢地數,“媽媽學了烹飪、西點、電腦、插花、茶道,對了,媽媽還考到了一級私廚的證,現在在給一個大老板當高級管家。”


少年聽著,紅了鼻頭,可是他的眼眶裡沒有蓄出眼淚,仍然露出白牙笑著:“……那我就放心了,媽媽你要一直一直這麼好看,這麼開心。”


“人呀,開開心心也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她停了停,又欣喜起來,“來森森,給你看媽媽給你織的毛衣。”


她轉換鏡頭,彎腰從箱子裡掏出幾件彩色的毛衣來。


“今年冬天特別冷,外面正在下雪呢,給你織了五件毛衣——顏色不太好看,今年剛學著織毛衣,以後給你織更好看的哈。”


她抖了抖毛衣,還欲說什麼,少年已經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向旁邊望去,她便不再說了。


“時間到了是吧?”她極其輕柔地發問,停頓了片刻,催促他,“你去吧,跟大家一塊去吧。”


少年說:“媽媽對不起,我走得太急了,對不起。”


“不用給我道歉,兒子。”


鬱百合放下毛衣,撫摸著手機屏幕內的臉,像是她撫摸相框裡的人一樣,眼底這才閃出了幾絲光亮,“媽媽今天看到你,媽媽已經很幸福了。”


少年朝她用力揮了揮手:“我走得太急了,欠你一句話,媽我愛你,媽媽再見。”


“再見,兒子。”鬱百合彎著眼睛笑著,五指張開又收攏,滴淚在空裡墜成細細的銀線,“媽媽也愛你。”


年三十大紅的街燈點亮,汽車尾燈排成等候的長龍,倒後鏡上別著的紅色小旗飄蕩。


紅色的燈與黑色的夜中,潔白的雪花從夜空旋轉落下,融化在滾燙的引擎蓋上。


城市大樓的窗口裡爆出混雜的香氣,點亮的窗口是橙黃色,微縮一戶團圓。


蔣清河派出所大燈滅了,蔣勝吱吱地將百葉窗簾拉下來,把紛飛的雪花遮擋在窗戶外面。


一回頭,黑色外套的少年拉好了鼓囊囊的登山包,那一頭卷發的側影掩蓋在藍灰的陰翳裡,竟然也有些許清寂。


“肖專員。”他走過去,敲了敲玻璃。肖子烈扭過頭,掃了他一眼。多虧他不再穿花花綠綠的嘻哈服了,這黑色立領夾克,把肖專員那張小白臉襯出了殺手氣質。


“到你師兄家過年去啊?”


“誰愛去當根蠟啊。”肖子烈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地同他搭著話,“我到苗西去。”


他叼住皮套,把匕首入鞘,揣進外套內兜。


蔣勝一想那兩個小夫妻秀恩愛旁若無人的樣子,也是。


“苗西可冷得很哪。”蔣勝搓搓手,靠著“特聘專員”玻璃門,望著收拾得空蕩蕩的桌面,“大過年的,國家法定假期,你們還接生意?”


“過年有什麼稀罕的,每年不都過嘛。”肖子烈拍了張符,登山包自己長翅膀似地漂浮起來,看得蔣勝嘖嘖稱奇。


“哎,專員,你能送我一張這種符嗎,我老婆搬家用。”


肖子烈嗤笑一聲,繞開他走了。


別看肖子烈把平時攤得亂七八糟,過個年竟然收拾得跟間空辦公室一樣:“專員,你至於把什麼拿走了嗎?連根筆也不留,跟被清退了似的。”


肖子烈走了沒兩步,又折回來,遞給蔣勝一張符。


老警察赧然抬頭一看,少年眼眸漆黑,正不耐煩嚼著口香糖看著他:“快接呀,你不是要嗎?”


蔣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謝謝啊。”


盛君殊這不靠譜的師弟,因為來去無蹤,動輒曠工,公共場合滑滑板,還在崗位上寫作業,這些年飽受他的戲謔,這會,蔣勝突然看他順眼很多。


能人異士嘛,多少都是有點怪癖的。來年上班,他也許能跟這小子好好相處。


他眨了眨眼睛:“專員,那個,你上學的作業還需要輔導嗎?我女兒今年剛上大一……”


“我早畢業了。”肖子烈輕蔑地撂下一句話,人就沒影了。


“用完了留著掛家裡,還能闢邪。”他遠遠地朝蔣勝一揮手,“我說那符。”


“哦……”


*


年三十的煙火升空,別墅裡擺了一桌佳餚,盛君殊往衡南碗裡夾了塊肘子,瞥見她的眼神,趕緊又夾回自己碗裡。


“不愛吃?”


衡南點點頭。


“那喜歡吃哪個,師兄給你夾。”


衡南戳著碗裡的飯:“不用,夠得著。”


盛君殊同她坐得很近,她身上有股濃重的陰氣,直往陽炎靈火上撲。


“剛才……通靈了?”


衡南“嗯”了一聲。


盛君殊破例給她到了小半杯葡萄酒,安撫道:“先喝了暖暖,晚上師兄幫你。”


氣息拂動衡南耳邊發絲,她咬著筷子尖,睫毛顫了顫,目光迷離一瞬。


盛君殊闲暇時候反思過幾次自己的言行。這段時間師妹有些心事,不知道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


如果是他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她在夜晚應該拒絕他才對……所以應該隻是女孩子日常的憂思敏感。


這竟然成了盛君殊心裡唯一的安慰。


正說著,鬱百合走了出來,盛君殊坐正。


鬱百合坐在衡南身旁,眼睛有些腫,但神情卻安詳滿足,摩挲她的手:“太太……謝謝你啊。”


“天師舉手之勞而已。”衡南回頭看他,“不信問我師兄。”


盛君殊心念一轉,猜到她剛才通靈的是誰,平淡道:“是啊。我們做這一行的,牽的就是死人和活人的線,別的不會,這點願望還實現不了嗎。”


鬱百合低頭笑了一陣,抬起頭來,似乎做了決定:“老板,我想辭職。”


盛君殊怔了一下,和衡南對視一眼。衡南的表情倒比想象中更平靜。


“不是我做的不開心才要辭職。”鬱百合拉著衡南的手說,“我認識老板和太太的這段時間,特別開心……”


“我現在無牽無掛的,手上有一些闲錢,還有一些地方沒去看過,還有事情沒做過,趁我活著,我想去轉轉看,做做看。像我答應森森的那樣,活著的人,要一直開開心心、漂漂亮亮地活著。”


“可以。”盛君殊應答,低頭探看衡南,不經意間流露了撫慰的神色,“你說呢?”


衡南把鬱百合的手放開:“你去吧。”


鬱百合破涕為笑:“真舍不得太太啊……”


“我走以後,老板再找一個好的阿姨來吧,最好是本地人,老實一點,長住家的,哦,要有證的。”


“不找了。”衡南垂眼吹了吹湯,“我來就行。”


她現在會做飯,會用洗衣機,會做她少女時代期盼學會的一切。


“反正我們也不常在家呆。”


盛君殊聽到這句“我們”,心裡微微一麻,竟然蕩開一絲從未有過的溫存情緒。


“別墅留著你的指紋,什麼時候想回來了,直接進來就是。”


鬱百合本來擦著眼淚,疊起紙巾:“老板這樣可不好的呀。”


“沒什麼不好的。”盛君殊想了想,也想不到什麼要囑咐的話,“明天什麼時候走?”


“一大早就走。”


“我們也早晨去苗西。”盛君殊說,“需要捎你去機場嗎?”


鬱百合忙搖頭:“很早就走了。”


衡南默然斟了一杯酒給她:“那喝一杯吧,明天不送你了。”


鬱百合喝了一杯酒,又是笑又是辣,吐著舌頭扇扇風:“好了好了,你們吃完就走好了,留給我收拾,明天等你們起來,我已經消失。”


……


衡南跪在地板上裡收拾行李,盛君殊蹲下來,蹲在箱子的另一邊:“衣服太薄了,苗西很冷,帶厚一點的。”


衡南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盛君殊竟然纡尊降貴地蹲在地上,一樣一樣幫她檢查行李。


摸完了洗漱用品,摸到了衛生間的紙包,突然翻出手機看了看:“你例假還沒來?”


衡南臉上驟然染上一絲薄紅:“問這個幹嗎?”


她暴躁地把他的手掀出去,扣上箱子:“不來就不來,永遠不來省得麻煩。”

熱門推薦

流產999次後我跳下誅鬼臺,閻王夫君卻瘋了

流產999次後我跳下誅鬼臺,閻王夫君卻瘋了

"生產前一月,我遭妖族暗算,差點一屍兩命。 愛我如命的閻王夫君謝禮耗費千年修為,向天庭求來仙丹才救了我和孩子。 三界皆知謝禮愛我如命,成婚一千年,我為他流產999次,才終於保住了這一胎。 我好不容易從昏迷中醒來,謝禮卻帶走了孩子。 我拖著虛弱的身體四處尋找,終於在地府的密室外聽到謝禮的聲音。 “能給萱兒煉藥是他的福氣,他已經比那些哥哥姐姐幸福多了,最起碼出生過。” “萱兒就差這最後一付藥就能練成魔功,舍個孩子算什麼?再說了隻有萱兒才配生我的血脈!” "

美食博主來我家吃霸王餐

美食博主來我家吃霸王餐

"美食博主來我家拍吃播,不結賬就走人。 「我們 3 萬粉,請我們吃一頓怎麼了?」 他們不知道,我爸重病住院,急等救命錢。 我嚴詞拒絕:「小本生意概不赊賬,誰來了都得收。」 當晚,這個博主開直播說在我家面裡吃到了老鼠腿,點贊三十萬,罵評六七千。 有關機構迅速介入調查。 還沒等到結果出來,我爸就急火攻心撒手人寰。 為了解恨,我跟著他們吃遍 12 個省。 他們進每一家店,我就衝進去找老板:「有人帶著老鼠腿給大家加餐嘍——」"

我搶走了金主的白月光

我搶走了金主的白月光

京圈太子爺開出20萬月薪,公開招聘 影後的替身。我志在必得報了名。

蠱女王妃

蠱女王妃

"我是被遺棄的丞相嫡女。 救了瑞親王的次日,就被接回了相府。 丞相夫婦和養女跪求我把瑞親王拱手相讓。"

提離婚他就要去跳海

提離婚他就要去跳海

"我是地下拳場的拳手,因為不打假賽,還把老板揍了,背上了巨額違約金。 碰上個有錢的少爺,我把自己賣給他了。 少爺哪哪都好,除了床上有些折騰人。 少爺跟他朋友說我是他「男朋友」。 在一聲聲「男朋友」中,我漸漸丟了自己的心。 可是後來我得知,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個陰謀,是一個獵手對獵物的蓄謀已久。"

消失的客戶

消失的客戶

"我剛進辦公室,業務員張靜就火急火燎地跑進來: 「白總,Raj 突然聯系不上了,已經過了發貨的時間了,WhatsApp 沒動靜,打電話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