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書名:落日陷阱 字數:3419 更新時間:2024-11-19 10:28:02

  他想回去看看包間裡的狀況,老板有沒有別的需求。進門前,來了一通電話,又絆住了腳。


  黎敏文很少打電話到他這裡來。


  崔助恭恭敬敬接通。


  “我聽說公司今天發生了些事?他人呢?”


  “孟總在忙。”崔助答,“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普通的人員調整。”


  先前孟鶴鳴給她打過包票,黎敏文靜了片刻,沒抓著不放,又問:“他在應酬?”


  “是的。”


  “……好,闲下來叫他回家吃飯。”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母子間能說的話隻剩那麼多。黎敏文悵然若失,又不知再講什麼,隻好訕訕地掛了電話。


  她鬱色滿面地坐在沙發上,手邊端一杯茶。


  路過佣人不敢叨擾,隻好寄希望於小少爺。他們都知,這段時間,還是小少爺說的話最能討到歡心。


  路周從外面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緩下腳步:“媽。”


  連喚幾聲,黎敏文才從自己的思緒裡轉過神來。


  “回來了。”她淡淡道。


  男生哄她:“怎麼了?看起來不大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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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聽說公司裡幾個孟家的旁支都被遣散了,要麼去海外事業部,要麼索性告老。總覺得你哥還有什麼計劃。”她染了精致丹蔻的手劃過白玉蘭瓷杯,憂心忡忡,“讓你去澳洲的這件事,會不會還有其他想法?”


  “您不用這麼擔心。”


  路周半蹲下身,眼皮微掀:“您怎麼總覺得我哥心思深沉?說不定,他就是個爛好人呢?”


  爛好人?


  這和孟鶴鳴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黎敏文愈發覺得小兒子天真。


  她想說些什麼,讓他永遠保持警惕,卻被他先擺了一道:“媽,都是您生的,您可別厚此薄彼。”


  黎敏文無奈道:“我這是替你打算。”


  “我知道。”他笑吟吟地說,“但也不要因為替我打算再和那些爸爸的舊人聯手做什麼了,我們是一家人,他們畢竟人心隔肚皮。您與虎謀皮,就沒想過他們要從你身上拿些什麼嗎?”


  這話倒是和孟鶴鳴前些日子說的有幾分相像。


  黎敏文潛意識覺得路周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他還是一塊等著她去雕琢的璞玉,不該受他哥影響那麼大。


  她有些不樂意:“他洗你腦了?”


  “媽。”路周語重心長地說,“是你不該用那麼厚的濾鏡看我哥。”


  路周想,除了太愛嘴弟弟。


  其實他……還好吧。


  可能是昨晚的事震撼過大,給他提供了一點客觀評價孟鶴鳴的機會。路周不得不承認,如果是他,早就把事情搞砸一次又一次了,他必須服輸。


  當然,服輸的代價是那樣慘烈。


  他嘆了口氣。


  眼神落寞片刻,他很快回過神來,揚起嘴角朝黎敏文笑了笑:“澳洲我還是會去的。您也放心,我哥不會對我有什麼額外的動作。您在家呢,不用那麼忌憚他。至於我以後——”


  他故作輕松地說:“我呢,沒那麼大夢想要怎麼闖番什麼天地,做什麼都不如做遊手好闲的富二代來得強,我有這個機會,幹嘛不做?”


  黎敏文震驚於他毫無志氣的發言。


  想好好批評。


  可她的小兒子卻說:“您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大兒子,已經很了不起啦。”


  無所不能嗎?


  黎敏文沉浸在思緒裡,忽然覺得這些年是的。


  孟家交到他手裡,公司交到他手裡,龐大的產業帝國被他一手掌控,他確實看起來太過無所不能了。


  或許正是這份無所不能,拉開了母子間的距離。


  她也會像忌憚孟澤平那樣忌憚他。


  可是歸根結底,他也是從小孩子長大的。


  小時期待她誇獎的眼神突然浮現在她眼前,小小的身體挺得板直,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她特意交給的上流做派,可是小孩眼裡的騏驥卻藏不住,灼灼地望著她。她那時做了什麼?


  她冷淡地拂開,說:“這是你應該做到的。”


  後來,這樣的場景越來越少。


  而後徹底消失。


  黎敏文驕傲了這麼多年,也內耗了這麼多年,她不是會道歉的人。所以現在呢?


  她放下茶杯,骨瓷磕碰出清脆的一聲。


  除了叫他回家喝靚湯,好像再也說不出第二句母子間應有的話了。


第83章 古板


  夜晚八點多, 將人送回酒店。


  孟鶴鳴打開手機看了眼,意外收到黎敏文的消息,沒問公司的事, 也沒說任何多餘的話,很簡單的一句,叫他有空回家用飯。


  他回了個好字, 重新把手機揣回兜裡。


  今晚在茶樓, 他感受到了另一種家庭的氛圍。


  央儀的母親愛見縫插針地嘮叨,她的父親則在一旁聽著,時不時轉圜一兩句, 把兩人都逗開心。


  而她, 則扮演一個乖乖女的角色。


  不是先前在他眼皮子底下表演的那種乖, 而是骨子裡自然從容,一邊任性一邊討巧。


  她不需要扮演誰, 一顰一笑皆自本心。


  孟鶴鳴不自覺地沉溺在這份松弛裡。


  將人送到酒店, 他仍然心猿意馬。


  居然在電梯到達頂樓之前, 非常失禮地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走走?”


  今晚她父母抵達, 於情於理她都是應該好好陪伴父母的。而在對方父母眼裡,他已經霸佔了這麼多天,還在不滿足地不停侵佔她。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男人一向沉穩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輕描淡寫地笑了下,想用自嘲的方式緩解。


  然而央儀卻先一步湊到他身邊, 明目張膽地握住他的手掌:“可以啊!”


  他怔愣,隨後起唇:“你需不需要——”


  “不用不用。”李茹隻恨電梯不能早點抵達,“我們兩個老的自便。”


  於是他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把人拐了出來。


  拐出來又不知道去哪。


  兩個人在酒店偌大的花園裡漫無目的地走。


  董事聽說孟總在花園, 原本又想來獻殷勤,走到一半, 看到一對男女的身影,忽覺自己多餘,趕忙停住腳步,並通知所有員工,對花園嚴防死守,入口出口都豎起了“維修中”的牌子。


  花園燈被調低了數度,月光和燈光朦朧朧地穿透樹叢,澆灌系統發出輕盈細緩的流水聲,萬物浪漫。


  “一會幾點上樓?”


  榕城的秋仍然是溫吞的,孟鶴鳴脫下外套搭在臂彎上,邊走邊問她。


  央儀覺得好笑,借著朦朧燈光看他:“不是你把我拐出來的嗎?拐的時候沒問門禁?”


  “是我太失禮了。”孟鶴鳴眉頭輕皺。


  惹來央儀一句:“古板。”


  “古板?”他覺得這不是個好詞,若有所思,“原來你這麼看我。”


  央儀現在有點兒恃寵而驕,什麼都敢說。


  故意咬字清晰:“不能嗎?你跟我差了好幾歲呢!”


  男人握緊她的手:“你現在喜歡年輕的也來不及了。”


  “……”


  她哪句話提到她喜歡年輕的了?


  不過拉住的手倒是不願意放了。


  他們從前很少有這樣單純拉拉小手的機會,不是別有目的,就是別有目的。倒顯得這會兒的溫柔小意來之不易,她反扣住,與他手指相纏。


  他的指腹有很薄的繭。


  央儀輕輕蹭過去,弄得他一痒,往回勾了一下,這番動作下來,交纏在一起的手扣得更緊了。


  她側頭看他,看到枝丫交錯間他的臉上光線斑駁,眼底仿佛覆了層清輝,單單俊逸兩字似乎難以形容。就這麼看了幾秒,牽手滿足不了她了。


  央儀伸手,拽了下他熨帖在胸間的領帶。


  “怎麼?”男人說。


  因為被揪住領帶,他的身子微微前傾,臉上沒有半分不耐,被她抓在手裡,隻露出淺淡的困惑。


  央儀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唇角:“我是不是還沒主動親過你?”


  眸光沉暗地落在她臉上。


  她說這句話時頰邊很燙,紅唇微張,明明是緊張的,卻強裝鎮定。


  不是邀請,卻勝似邀請。


  他性格裡的強勢並不會因為妥協而消失,反而藏在了深不見底的地方。他有效地控制,但也會在不經意間拋出一個錨點,緊接著洶湧而至。


  手掌壓在她的後腦勺上,柔軟的長發纏上他的指節,他用力,插-入發根。吻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急切突然而至。


  央儀眨眨眼,唔得一聲被咬住下唇。


  她還沒主動出擊。


  怎麼又成了被動的那一方?


  但是好久沒深吻。他耐心的技巧仍然弄得她心花怒放,舌尖撬開唇縫,舔舐敏感的上顎,掃過她的舌面,而後重重一吮。身體裡一蓬蓬的熱度忽然而至,隨著奔流的血液迅速流遍全身。


  央儀忍不住踮腳,把自己送到更近的地方,胳膊虛虛掛在他頸側,藤蔓般交纏。


  光影交錯的樹叢間,隻能看到兩節藕白的手臂時不時地用力自制。


  克制到最後就是力氣都沒了。


  雙腿軟軟綿綿,恨不得掛在對方身上。


  好不容易推開他。


  央儀覺得自己的嘴唇一定是腫了,要不然怎麼餘光瞥下去紅豔豔的。


  她忿忿:“孟鶴鳴,你以前也不屬狗啊?”


  “沒咬你。”他低頭,指腹輕輕剐蹭她的唇縫,眼裡淌出了些許志得意滿,“沒破,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真的?”她狐疑。


  “真的。”


  她偷偷地、小幅度地動了動口腔裡的軟舌,低聲:“但是有點痛。”


  男人立馬關心道:“哪?”


  “舌頭。”她用更低的聲音說,“你吸得太用力了。”


  “……”


  每個字都是赤-裸裸的勾-引。


  孟鶴鳴感受到喉間愈發幹澀,眼睛危險地眯起:“要不要跟我回半山?”


  央儀聽出個中含義,重重地擰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別得寸進尺!”


  疼痛短暫地壓制了騰起的欲-望。


  他低聲笑了下,手掌很輕地揉過她的頭發。


  “你笑什麼?”央儀眼巴巴地望著他。


  “沒事。”他搖搖頭。


  在笑自己怎麼像個毛頭小子。


  去行政酒廊要了兩杯喝的,她解了渴,他的燥意被冰威士忌壓下去了,才送她上樓。


  隻不過後來又沒忍住,在電梯裡吻了她一次。


  空窗後再度溫香軟玉在懷,滋味實在蝕骨。


  晚上孟鶴鳴獨自回了半山。


  衣帽間曾被他一件件丟在地上的衣裙又被管家一一擺了出去,乍看起來,與從前無異。


  他難得有耐心研究這些女款,翻看了一遍,半夜三更給助理打電話。


  崔助剛進入夢鄉。


  看到電話警覺地坐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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