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字體大小:
“司空大儒,”太上皇悠悠哉哉道,“你家聖上業已伏誅,你還不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司空白踉跄後退一步,“聖上不該如此虛弱,不該如此虛弱!即便幻陣中受創,也不該虛弱至此!”
然而事實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司空白喪失鬥志。
陵山外,神嘯大軍已被大夏衝天的氣勢駭破了膽,死的死,降的降。
城牆下,大批高手迅速趕來。
眼看塵埃落定,眾人不自覺地微微松下一口氣,不動聲色地交換欣慰的視線。
隻待拿下司空白,這一切便真正可以畫上句號。
就在此時,變故忽起。
隻見一枚金紅流星以破碎虛空之勢直降而下,落入司空白額心。
“這……”
“這是……”
司空白身軀一震,茫然片刻,唇角忽然勾起笑容:“啊,少皇瑾,下次見面我要得罪了。”
院長皺起眉頭:“老賊又玩什麼花樣?”
“不好。”顏喬喬瞳仁收縮,心下一片冰涼,“真聖隕落之力,要送他重返過去。”
重返過去!
Advertisement
倘若司空白帶著記憶回到一切尚未開始之前,憑他的實力,刺殺年幼的公良瑾不在話下!
公良瑾若死,司空白必定陰謀得逞。
眾人頭皮發麻,直取司空白。
隻見司空白反手祭出金書鐵券,銅牆鐵壁般的靈書將他護在正中。
那團金紅光芒自他額心漫開,他的身軀如水波般震蕩,眼見便要重返過往。
眾人齊齊出手,無數招式落在那金紅靈書之上,卻無法將其攻破。
公良瑾身負內傷,王劍仍插在陵山下,來不及召回。
“破其道心。”他輕輕咳嗽。
顏喬喬霎時心領神會。
“沉舟!”
沉舟神色一震,與顏喬喬一道,一左一右掠向司空白。
三人雙手交握,顏喬喬用夏濯催升沉舟道意,心口激浪翻騰,驀然與周遭共情。
思緒落入記憶中那一幕——
天地破碎,放眼四處,哪裡都是崩壞和血火,大地上,萬萬生靈在悲鳴,在哀泣。顏喬喬神魂破碎,不退不讓,死死阻在即將入聖飛升的公良瑾面前。
她聲聲泣血。
‘顏喬喬以死相諫,請您回頭!’
‘以死相諫,請您回頭!’
‘請您回頭!’
道意激蕩,共情發於心、落於情,不受靈氣所阻,直取人心。
司空白藏在金書鐵券之中的身影微微晃動,因共情而皺起了眉頭。
金紅光芒覆蓋他周身,他的身軀即將遁入過往。
顏喬喬眸含熱淚,正色厲喝:“司空白!你也配稱忠臣?!”
她踏前一步,撞上那金紅靈書。
她疾聲道:“主君犯錯,是忠臣,必以死相諫,全忠義之心!而你,明知主君有錯,卻不勸不阻,反倒推波助瀾!”
若放在平時,司空白必不會輕易動搖道心。然而此刻心不寧、力已竭,又於共情之中深刻感應到顏喬喬阻公良瑾成聖的決心,一時竟不敢道一句自己問心無愧。
顏喬喬震聲喝道:“助紂為虐者,不是忠臣而是奸佞!司空白,你一個奸佞,也敢妄圖忠臣之名?!”
“噗——”司空白雙眼大睜,一口鮮血暴湧而出。
忠義道心被破,靈氣一泄如注。血染靈書,牢不可破的防御出現裂紋。
院長趁機一掠而上,趁他病,要他病,手腳極其利落地將靈書擊碎。
拆光靈書的瞬間,隻聽一聲劍鳴,王劍破空而至,一劍誅心!
司空白緩緩向後栽倒。
氤氲周身的金紅聖力煙消雲散,不再赤紅的心頭血在身下洇開。
“是我……錯了嗎……”他嗆咳,“我錯了嗎……”
司空白眸漸失神,望著那一片金紅濃霧的雲天,眉心一點一點松開,最後時刻,臉上凝固了些許釋然之色,“留著這片天地,也好。”
這一回,是真的結束了。
公良瑾收回王劍,抬眸望向西面。
“還剩一點私事。”
誅那三人,不以國法,而以私心。
第139章 眾叛親離
皇陵盡毀。
陵山之底臥有殘破巨陣,規模宏大,氣勢磅礴。
顏喬喬的心神自巨陣上方一掠而過,隻覺魂魄戰慄,像是用神念觸碰到了上古時代輝煌燦爛的修真文明。
飛升者帶走了太多靈氣,如今的世界已是末法時期,隻能從遺跡中略微窺見幾分昔日風光。
顏喬喬不禁想起了埋於西梁石山中的恢宏神殿。
神啊……
大夏不需要神,亦可創造自己的奇跡。
顏喬喬心中感慨,望向公良瑾背影時,喜悅如花枝一般,自心間蔓延至指尖。
一行人順著廢墟掠下。
踏入陣位,周遭景象如波紋般晃動,幾息之後,眾人穿越數千裡空間,落於一處幽暗王墓。
顏喬喬環視四周頗具大西州風格的青銅配大黃,輕笑著搖了搖頭。
過往已成雲煙。
“嘖!罪證確鑿!”破釜的大嗓門在墓殿中嗡嗡回蕩,“聞聞這滿屋子獸人腥膻!”
墓中不僅留有神嘯人的氣味,還有他們胡亂扔下的雜物、吃剩一半的屍骸。
顯然,神嘯大軍正是從這裡傳送到了帝都皇陵。
離霜訥訥感慨:“韓家,真是失心瘋了。”
她在幻陣中親身見證過韓崢稱帝始末,此刻再親眼看到“物證”,心下再無一絲疑慮。
眾人跟隨公良瑾走向陵外。
“殿下,”顏喬喬偷偷拽了下公良瑾衣袖,悄聲道,“江白忠畢竟是個大劍宗,您與先聖剛剛兩敗俱傷……”
她很含蓄地看了看他虛弱的身子骨,暗示他切莫逞強。
公良瑾:“……”
多說無益,他帶隊大步踏出陵山。
*
遙遙看見韓崢身影出現在視野中時,顏喬喬一時怔忡,竟有些不敢認。
韓崢的狼狽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經歷數重幻陣,顏喬喬險些忘了現世的韓崢該是什麼模樣——他修為盡毀,沒了右臂,身軀遠比殿下還要消瘦。
無間珠華棄了這個廢人。
韓崢獨自在荒野裡跋涉,一身褴褸與乞丐無異。因在幻陣中屢次受創,他已衰弱到極致,似乎隻憑著一口不願認命之氣,在跌跌撞撞前進。
距離他不遠處有一片油菜花地,田地旁有溝渠,溝中是極髒的汙水,底部淤著黑色的泥,中間一層濁清濁清的透明黑水,表面漂浮有灰白色的大濁泡。
這樣一道溝伴著此刻的韓崢,倒是有些應景。
前方,有一隊人馬向他馳來。
距離尚遠,一身親王服冕的鎮西王韓致便勒住馬,停在原地。
“父王!”韓崢震聲大喊。
韓致眯眸望向自己的嫡親兒子,神色復雜。
韓崢身軀顫顫,聲線嘶啞,語氣頗為令人動容:“兒子歷經千難萬險,終於見到您了——兒子有重要的消息,要對父王說!”
韓致未動,身側卻有一道靛藍身影打馬而出,向韓崢迎去。
“世子!”江白忠頃刻趕至韓崢身旁,躍下馬背,抬手攙扶他。
江白忠自幼看韓崢長大,知他好學上進,有壯志也有野心——在韓氏兩兄弟之間,江白忠向來是堅定地站在韓崢一邊。
韓崢向江白忠頷首示意,抓住他的小臂借力站穩,然後遙遙向韓致喊道:“父王!天家欲給兒子安上莫須有之罪,借此……”
話音未落,忽見騎在馬背上的韓致張弓搭箭,指了過來。
韓崢瞳仁收縮,僵在當場。
江白忠蹙眉:“王爺,世子他……噗!”
一口鮮血驟然噴湧而出,打斷了未盡的話。
大劍宗抬手掩住心口,難以置信地抬眸,顫顫望向眼神冰冷的鎮西王。
韓致冷聲開口:“我還未死呢,麾下大統領便投了我的逆子,想要弄死我。真當我韓致是吃素的?”
“我沒有!”江白忠目眦欲裂,口中再度吐血,“王爺,你冤我!你,你竟給我下毒……”
“冤?”韓致冷笑,“你三人聯手殺我榮兒,還在我飲食中下了慢性之毒,好得很哪!”
韓崢愕然。
韓致雖寵妾滅妻,偏心韓榮,終究是他生父。
此刻見到生父,本以為絕處逢生,抓住救命稻草,殊不知對方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全不顧血肉之情,竟紅口白牙冤枉他。
韓崢怒目圓睜:“父……”
利箭破空而至!
江白忠欲拔劍來擋,奈何劇毒發作,顫抖的手未能握緊劍柄,便被一箭穿胸。
箭株的衝擊力道帶著他的身軀連退三步。
他硬咬著牙,不肯倒下。
韓致再度取箭。
“父王!”韓崢身軀一震,忽然醍醐灌頂,“我冤枉!大統領冤枉!我們冤枉——這一定是公良瑾的設計!不要中他的奸計!”
他倒是當真猜對了。公良瑾借吳竹生的臉殺掉韓榮,嫁禍韓崢。而漠北王林霄知道韓氏給他下了慢毒秋花凋之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送別那日也給韓致下了一份同款慢性毒,嫁禍江白忠。
隻可惜無憑無據,無人會相信韓崢脫口而出的正是真相。
韓致面無表情,放弦。
利箭破空而至,釘入江白忠額心。
“昏王無道,我冤!”大劍宗口鼻湧血,鬱忿而亡。
“大統領……”韓崢瞳仁震顫,渾身冰涼。
韓致躍下馬背,一步一步走到韓崢面前。
視線相對。
韓崢此刻虛弱至極,看著生父的眼睛,難免想到從前。
曾經他也擁有過溫暖的親情,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後來父親寵妾滅妻,母親日夜抱著他哭,讓他努力拼搏,凡事要拿第一,要爭氣,要有出息,要讓父親後悔,回到他們母子身邊……
他一直一直很努力,力爭上遊,不顧一切往上爬……
怎就落得,今日結果。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