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書名:鹿門歌 字數:3563 更新時間:2024-11-20 17:11:47

少頃,便聽一陣細碎腳步聲,林嬤嬤過來開門,見到他,忙道:“平大人。”


平煜唔了一聲,進了房,就見傅蘭芽香腮帶赤,雙眼微餳,正坐在榻上揉眼睛,似是濃睡剛醒,臉上還有些怔忪之態。


平煜目光不由落在她玉蔥般的手指上,想起昨夜的一幕,腦中轟的一聲,臉都熱了起來。


傅蘭芽這時已瞧見平煜,見他立在門旁不動,一時未憶起前事,隻在榻邊起身道:“平大人。”


昨夜發生了太多事,她困乏極了,此時又剛醒,一時未騰出空來想旁事。


平煜見傅蘭芽眼中仍有幾分懵懂,神色卻坦然,知她一時尚未想起暗室中的光景,多多少少自在了些,走到榻前,將刀放下,望著她道:“餓了,先用膳吧。”


傅蘭芽望向窗外,見果然日頭正耀,轉過頭,剛要接話,外頭便有下人來送膳。


林嬤嬤開門接了食盒,回到屋中,見傅蘭芽仍站在榻旁怔怔望著平煜,平煜卻已經自顧自坐在桌旁,若有所思地給自己斟茶,便道:“小姐,別忘了你仍在調養身子,不宜一飢一飽的,況且平大人也餓了,有什麼話,不妨等用完膳再說。”


她知道小姐白日午睡醒時,時常會迷糊一陣,等緩過來勁,自會好轉。


傅蘭芽聽了林嬤嬤的話,稍稍回過了神。


一時飯菜擺好,二人寂靜無聲地用飯。


飯畢,平煜飲了口茶,沉吟一番,忽抬眼對林嬤嬤道:“嬤嬤,我有話要對你家小姐說,你出去一下。”


傅蘭芽正由著林嬤嬤淨手面,聽了這話,主僕二人都是一怔。


林嬤嬤見平煜態度從容,語氣平和,不像是要衝小姐發火的模樣,心知平煜多半是為了那什麼珠的事要跟小姐商議,便忙應了一聲,快步出了房,掩上門,立在門外,屏息留意房中的動靜。


傅蘭芽眼見林嬤嬤出去,正要問平煜要說什麼,驀然想起昨夜之事,臉上血液一衝,羞得恨不能雙手掩面,好不容易略定了心神,窘迫地起身走到榻旁立住,看著窗外,慢吞吞道:“要說什麼。”


平煜迅速估摸了下時辰,眼見跟約好去見林之誠的時間還早,便想問問傅蘭芽可要跟她一道去旁聽林之誠的供詞,因怕她心裡仍刺著她母親之事,故先徵詢徵詢她的意見。

Advertisement


誰知見到傅蘭芽這副嬌俏模樣,心裡莫名有些發痒,摸了摸鼻子,走到她跟前,低頭望著她長如蝶翼的睫毛,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想要賠句不是吧,又覺此事委實難以啟齒,踟蹰了片刻,索性一把將她摟到懷中,低哄道:“昨晚是我唐突了你,我向你賠不是。”


他素來心高氣傲,像這樣誠心誠意的給人賠不是,可是頭一回。


傅蘭芽萬沒想到平煜竟主動提起此事,越發羞窘,忙用袖子掩著臉,聲音都有些發顫,道:“你、你不許再說。”


她並不知道男人這反應並非自己所能控制,隻覺平煜對她存了輕薄之心,所以才任那囂張的物事出來,因此對他很有些怨懟,萬沒想到平煜哪壺不開提哪壺,竟還敢來招惹她。


最可氣的是,他哪是昨夜才唐突她?明明都唐突她好幾回了。


平煜心知她多半是因惘然無知,有些想岔了,見她比他還要臊,不好繼續糾纏此事,隻苦笑道:“好,我不說了。”


說罷,將她摟在懷中,生疏的、輕輕的用手拍撫她的背,等她稍稍平靜些許,替她將掩著的袖子拿下,低頭一看,見她緊緊閉著雙眼,睫毛微顫,臉紅得恍若天邊晚霞,紅唇如棠,嬌媚不可言狀,胸膛裡一熱,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忍不住附到在她耳畔道:“往後你自然就明白了。”


傅蘭芽琢磨了一瞬,隻覺這話裡極不莊重,羞到極致時,反生出幾分慍意,跺了跺腳,抬眸瞪向他,“平煜!”


觸上他黑曜如寶石的眸子,見他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又疑心自己想多了,歪頭看他一會,明眸一轉,看向旁處,微怒道:“沒想到你竟這麼……壞。”


最後一個字,卻因太過羞怯,怎麼也說不出口,隻剩一個含含糊糊的尾音。


平煜頭一回聽她直呼自己的名字,心剎那間仿佛有小蟲爬過,說不出的酥麻,望了她一會,正要低頭狠狠吻她一回,眼看貼上她的唇,忽聽外頭林嬤嬤敲了敲門道:“平大人,劉總管說許千戶在外院給您傳話,您跟那位林幫主約的時間已到了。“


“林幫主?“傅蘭芽錯愕了下,忙從平煜懷中掙出,等回過神,臉上桃紅般的氤氲迅速褪去,眸中隻餘一片沉寂,看向平煜道,“林之誠總算願意交代了?”


平煜心中的躁熱也已平靜下來,一眼不錯地望著她,見她並無回避之意,默然一晌,問道:“你可願跟我一道去聽林之誠的供詞?若願意,我這就讓人安排。”


第94章


傅蘭芽回答得毫不猶豫:“願意。”


對她而言, 母親的事直如一根深深扎進心中的刺, 隻要稍有碰觸, 傷口處便會汩汩流血,自責愧疚自不必說。


可比起一味的追悔,她此刻更想盡快弄清母親之死的真相, 而林之誠的供詞,無疑是窺探當年之事的一扇重要窗口。


平煜靜靜望了她一會, 開口道:“好,我這就讓人安排, 你讓嬤嬤給你戴好帏帽,等我一會。”


說罷, 離了她,開門出去。


未幾,林嬤嬤進屋,依照平煜的吩咐替傅蘭芽戴好帏帽,因外頭有風, 怕傅蘭芽衣裳單薄,又找出一件薄薄的湖藍色繡白梅的披風給傅蘭芽系上。


收拾妥當, 主僕二人在屋中候著。


過不一會,平煜去而復返,在門口對傅蘭芽道:“走吧。”


出了屋,傅蘭芽才發現院中不知何時多了許赫和林惟安,二人見她出來,忙低下頭, 斂息靜立在一旁。


傅蘭芽回頭對林嬤嬤輕聲道:“嬤嬤在屋裡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林嬤嬤點點頭。


傅蘭芽便跟在平煜身後下了臺階。


一行四人出了內院。


因平煜吩咐許赫和林惟安一旁跟隨,架勢做得頗足,旁人遠遠望去,隻當平煜要提傅蘭芽去審問,並不會想到旁的上面。


到了看押林之誠的院子,平煜令許赫領著傅蘭芽去院中一個耳房中靜候,自己則親自前去提審林之誠。


推門進去,果如許赫所說,林之誠正木雕般坐在房中,臉上籠著一層暮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消沉陰鬱的氣息,看得出來,方才他跟林夫人的一番談話,進行得一點都不順利。


不過這也難怪,他們夫妻之間的龃龉長達二十年都未解開,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出現轉機。


在林之誠對面坐下,平煜淡淡道:“林之誠,你的要求我已經如數做到。不必我多說,你也該知道東廠正日夜在我府外窺伺,而另幾位手持坦兒珠之人更是時刻虎視眈眈。到了今天這境地,你就算不想替你一對無辜夭亡的雙生兒報仇,為著你夫人日後的安寧,你也該將你所知道的盡快說出來。”


說完這番話,林之誠臉上依然毫無波瀾。


平煜審問犯人時,一貫沉得住氣,見此情形,並不催他,隻不緊不慢伸指扣桌,腦中揣摩剛才程安等人向他匯報的昨夜陸子謙跟鄧文瑩見面之事。


據報,昨夜鄧文瑩乘馬車出府後,在金陵城一座名喚仙林池的酒樓外“偶遇”了陸子謙,特意停車,喚住了陸子謙。稍後二人便一前一後進了酒樓,直在酒樓內停留了大半個時辰方出來。


據他對鄧安宜的了解,此人雖然慣會裝模作樣,對鄧文瑩這個妹妹似乎還算疼惜,就算想利用鄧文瑩替自己傳遞消息,多半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讓她跟外男見面。


因此昨夜的鄧文瑩十有八九是鄧安宜假扮。


在昨夜之前,他雖然派人時刻盯著鄧安宜,卻從未想過盯梢鄧文瑩,若不是昨夜金如歸突然闖入府中,他因而知道林夫人來金陵一事遭了泄露,也疑心不到鄧安宜利用鄧文瑩傳遞消息。


所幸的是,這兩日他除了派人監視鄧安宜,還另派人盯著陸子謙,否則的話,焉能通過昨夜仙林池之事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測。


看樣子,鄧安宜也對陸子謙發生了興趣。


隻是不知他是跟自己一樣,寧可廣撒網也不放過一個可疑之人呢,還是從陸子謙的身上發現了什麼端倪?


無論如何,鄧安宜對坦兒珠之事的牽涉程度,似乎遠遠比自己想得還要深和廣。


想到此處,他忽然生出一種極為陌生的怪異感覺。


記憶中最後一次認真跟鄧安宜打交道,還是在他家出事前的那年夏日,那時的鄧安宜還是個隻愛讀書不愛刀槍的瘦弱少年。跟尋常的將門子弟不同,鄧安宜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在私塾讀書,甚少跟他們在一處騎馬射箭。


在他家出事那年,永安侯去京郊狩獵,等從京郊回來,鄧安宜便生了一場大病,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月都未能痊愈。


記得他那時隔三差五便去永安侯府探望鄧安宜,卻因長輩怕過病,隻獲準在房外給鄧安宜帶聲好,從未能進去親眼探視。隻記得鄧文瑩似乎格外關心她二哥,人雖進不去,卻常常在房外頭唧唧呱呱跟她二哥說話。


好不容易鄧安宜好了,他整個人卻因這場病脫了相,相貌上比病前憔悴了不少,人也變得格外木訥寡言。


母親回來還說,虧得鄧安宜底子還在,雖然如今有些變相,將養一段時間也就能恢復如前。


也就是那段時間,他和鄧文瑩的親事再次被兩家長輩提上日程,眼看要訂下過聘的日子,他家卻突然因數十條貪腐罪狀被傅冰當庭彈劾,獲罪發配。


三年之後回京再次見到鄧安宜時,鄧安宜已經跟他記憶中的文弱少年有了明顯的不同,不但高挑精壯了不少,且武功比三年前大有進益,不過,這倒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不論鄧安宜願不願意,既身為將門子弟,最後少不了會子承父業,走上武將這條路。


隻是,從這一路上自己跟鄧安宜交手的情形來看,鄧安宜老謀深算的程度遠超出他的想象,比起朝中那幾個難纏的老臣都不遑多讓,跟記憶中那個文弱寡言的少年怎麼都掛不上鉤。


難道一個人的性情和謀算真能短短幾年改變這麼多?


正自思量,忽聽林之誠道:“當年我在蜀山之所以誅殺布日古德一行人,是因為他們為了練邪功,偷了當地百姓的嬰兒來食,故而我下手時毫不留情——”

熱門推薦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少年不負

少年不負

"女兒高考零分,被爆上熱搜,成了全國的笑話。 而我領養的孩子,卻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

逆命

逆命

我曾救過流落民間的太子,後入太子府做了良娣。 可世人不知良娣陳玉娘。 隻知太子與太子妃舉案齊眉。 我被太子妃刁難責罰,秦疏冷眼旁觀。 夜裡卻心疼地為我上藥。 「玉娘,你與鯉兒是孤的軟肋,孤越護你,越保不住你。」 我拂開他的手,不再言語。 眼前飄過一條條彈幕。 【天哪,太心疼男主了,為了女主一直隱忍。】 【女主懂點事吧,男主才是真的不容易。】

滴滴斷情

滴滴斷情

"我開車幫朋友去接滴滴,卻接到了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兩人在車的後門口忘情地吻。"

日落墜入烏託邦

日落墜入烏託邦

" 孟璃在26歲那年將青春期所積攢的叛逆全釋放出來了。 裸辭,花光積蓄去洛杉磯,與一面之緣的男人叛道離經。 那天是黃昏,在洛杉磯的某個海灘。"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