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書名:我家少年郎 字數:3766 更新時間:2024-11-22 14:31:04

  換而言之,如果他們發現人就在此處,戒備便會松懈許多。


  宛遙抱住膝蓋縮在草堆間,她看見項桓閉目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極大的決定,在這種時刻他整個人出乎意料的冷靜,沒有了平日的急躁和衝動,沉穩得宛如一匹靜候時機的狼。


  再睜眼時,他目光如電的望過來。


  手腕被他拉了過去,一塊輪廓分明的牙牌帶著體溫硌在掌心,宛遙茫茫然地有些無措,尚未說出話,雙肩忽猛地被他握住。


  那一瞬間,她心中湧出一絲莫名的不詳。


  “宛遙,你聽我說——院外進門左手邊的牆根下有一個小洞,以你的身形能鑽出去。


  “突厥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你先躲到馬厩後,屆時我幫你抵擋一陣,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時,你再趁機離開。


  “放心,梁華還在,隻要我裝作護著馬厩的樣子,他們不會懷疑。”


  宛遙腦中一片空白,肩膀處隱約的疼痛也顧不得,她託著那塊牙牌的手在顫抖,張口說了個“我……”字。她以為她說出來了,但實際聲音微不可聞,項桓根本不曾聽見。


  對面是他堅定且不容置疑的目光,“你帶著這個,沿官道走……不,還是算了,官道太顯眼,你走小道,跑去最近的高山集。


  “那兒日夜有官兵巡守,你把信物交給他們,說明緣由讓他們出兵!”


  一連串的計劃在她耳邊打轉,腦子嗡嗡一陣亂響。重任宛如座天降的大山壓在身上,宛遙整個人抖得像一片葉子,她本能的退卻與害怕,語無倫次的搖頭。


  “不行……不行,項桓我辦不到,我辦不到……”


  “從此地去高山集最快半個時辰的腳程,你可以的!”


  饒是事情緊迫,他竟也耐著性子解釋,“沒有馬,我們兩個人一起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必須有人留下拖延時間。”


  很明顯,留下來的隻能是他。

Advertisement


  人總是這樣。


  如果與旁人結伴同行,便會不自覺的去依賴對方,縱然面前有刀山火海,想著我並非一個人,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但當驟然間要孤身前行時,長夜下深不可測的黑暗和永遠望不見盡頭的道路頃刻便能將她擊垮。


  宛遙從沒想過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要如何同項桓分開行動。


  “我肯定會被發現的,不行……”她躲閃地低著眼睑,畏怯地重復,“我真的不行……”


  “宛遙!”身子被他強行扳正,項桓厲聲道,“看著我!”


  對面的那雙眸子如黑曜石般深沉,泛著凌冽的光,清晰而又認真地將她整個映在其中。


  項桓忽然扣住她的手,驀地摁在自己胸膛上,肌肉散發出的熱氣傳入掌心,好像能感覺到血流的脈動,以及沉穩有力的心跳。


  “我敢把自己的命給你,你敢把你的命交給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變相求婚】


  好了,我的男女主牽手成功——全文完【不能這麼敷衍 啊……


  謝謝你們還記得我的生日,感動到流淚qaq


第13章


  很奇怪。


  宛遙覺得有那麼一刻,整個世界都是寧靜的,四周的喧囂成了虛無,危機和兇險如退潮般悄然平息。


  她怔怔地看著那雙純黑如墨的眼睛,五髒六腑的慌亂情緒在隻言片語裡被澆滅,不過片刻,竟真的就不再那麼害怕了,連呼吸都比方才平緩了不少。


  她將那塊牙牌緊握在掌心,繼而顫抖又堅定的衝他點了點頭。


  “好,我去。”


  *


  馬厩的背後很潮湿,靠牆的地方長了一片新鮮的苔藓,雨水把泥土中的腐朽氣息衝了出來,宛遙挨在柵欄下,閉著眼睛努力調整心跳。


  她的手因為緊張在不自覺的輕顫,把方才的計劃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加深重復,怕遺漏,也怕出差錯。


  眼下的她所有感官皆繃成了一條蓄勢待發的弦,驚弓之鳥一樣,但凡有一絲動靜都能讓她炸開全身的毛。


  凌亂的腳步聲很快近了。


  來的大概有十名突厥武士,其中方才在店內見得的那個鳥羽首領也在。


  當他們提刀從前院拐過來時,迎面看到的便是一個穿著藍衣勁裝的少年。


  他背脊挺得筆直,手裡握著一柄沉重而凜冽的長.槍,槍鋒點在地下,銀色的槍身在夜色中烏沉沉的,透著寒意,漆黑清澈的眼底有毫不掩飾的傲氣和不屑。


  他忽然側了一步,氣定神闲的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微微彎曲,姿勢帶著挑釁。


  ——“突厥人一向重義氣,輕生死,惜英雄。”


  ——“這個手勢,在北蠻代表的是一對一的比武單挑。”


  ——“他們若發現隻有我一個人能打,提出這個要求,想必不會拒絕的。”


  果不其然,宛遙瞧見為首的突厥汗王抬臂一擋,示意身後的人停步。


  雙方間隔兩丈寬的距離依依相望。


  馬厩內,項桓提前卸了梁華的兩雙鞋和外袍,用成堆的幹草遮住,勉強制造出裡面有人的假象,幸而天色漆黑不容易分辨。


  突厥汗王神色懷疑地打量了他幾眼,開口用突厥話不知說了什麼,宛遙隻聽項桓語氣輕慢的回應,幾句之後,一名身形高大的蠻族武士拎刀上前。


  他高出項桓一個頭,體格健壯,肌肉堅實有力,幾乎比整個大魏的男子都寬出了一圈,黑影頗具壓力地落下來,小山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項桓好似見怪不怪,不避鋒芒地與其對視。


  蠻族武士顯然沒有把面前的少年放在眼裡,隻求速戰速決,暴戾的斬.馬.刀抡成了一個圓,大喝一聲對準他額頭狠劈。


  刀勢激起一小股可怕的勁風,宛遙那顆心幾乎不受控制的狂跳,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雙目死死盯著前方。


  悽厲刺耳的撞擊聲狠狠劃過,餘音未絕,震顫不止,甚至隱約讓人產生輕微的耳鳴。


  原地裡,蠻族武士的刀被雪白的銀槍架住,他似乎感到吃驚,瞪大雙目看著矮了自己許多的少年。


  項桓冷著眼用力,唇角抿成了一條線,並輕輕微抖,勁道灌滿了全身的肌肉。


  也就是在這時,斬.馬.刀的刀刃發出輕響,一縷極細的裂口從兩柄武器的相交處萌生,然後迅速的往後蔓延,雪牙槍低鳴呼嘯。


  蠻族人的力量收不住勢,長刀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被光潔的槍.杆崩開,錚然碎成了兩半。


  武士虎目圓瞪,身形卻因慣性而往下墜。項桓輕易避開他的拳頭,隨即一手摁住其結實的胳膊,猛地朝前一拽,同時膝蓋飛快頂上,快準狠地一腳踹出去。


  蠻人壯碩的身軀竟就地打了好幾個滾,拖出一段長長的距離,最終被樹幹一擋才總算停下。


  中原富饒之地,男子普遍羸弱不堪一擊,在場的突厥武士怎麼也沒想到,對面的少年年紀輕輕,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手勁!


  四周一片驚愕。


  趁他們猶在發愣之際,宛遙借此機會貼著牆悄悄向前移動。泥濘的地面湿滑難行,她必須要極其小心才不會被那些青苔絆到。


  ——“院外進門左手邊的牆根下有一個小洞,以你的身形能鑽出去。”


  她從客棧牆後小心翼翼探頭。


  不遠處居然站著一個把守的蠻族武士,正戒備的左環右顧。


  這是在計劃之外的變故,他們誰也沒想到對方會在此處加派守衛——現在該如何是好?


  她背靠在牆,犯愁地咬了咬下唇,感受到天意弄人的無助。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對方引開?


  她能做什麼?她可以做什麼?


  可是不管怎麼想,都始終想不出任何對自己而言可行的法子。


  她畢竟不會那些飛檐走壁的功夫,在常年刀尖舔血的蠻人面前更不敢貿然賣弄聰明。


  宛遙生平頭一回認識到自身的弱小和束手無策,她茫茫然地盯著夜空發了片刻的呆,隻好又謹慎的原路返回。


  項桓並沒用槍,主要是怕一旦見血,激怒了這些人,從單挑變成了群毆,他半點佔不到好處,畢竟突厥人雖然酷愛“重情義,惜英雄”,可也同樣會熱血上頭,惱羞成怒。


  突厥汗王臉色冷峻地看著在樹下捂著肚子哀嚎打滾的手下,心中自覺不甘,他陰沉沉地注視項桓,再一抬手,又一名武士聽命上前。


  刀劍聲在後院此起彼伏,蠻族引以為傲的斬.馬.刀在那杆銀色的長.槍下不斷分崩離析,不堪一擊。項桓的每一次揮槍皆在黑夜中削出一抹雪亮的白,冰冷的刺眼。


  為首的突厥頭領隨著手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面容逐漸鐵青,他開始意識到對面的年輕人可能不簡單,可到底隻是十幾歲單槍匹馬出戰的少年,就此認輸他實在丟不起這個臉。


  周遭的蠻人已在附近圍起了一堵戒備的人牆。


  而連續對付了三四個蠻族武士的項桓,這時也握著雪牙槍低低喘息,他其實遠沒有人想象中贏的那麼輕松,突厥人身強力壯,自己體力消耗太大,再這麼車輪戰下去,遲早得死在他們其中一人的馬刀之下。


  “不能倒,還不能倒!”他抓緊搶,卻在胸腔裡不住吶喊,強硬地挺直腰背。


  雪牙槍上腥紅的液體順著鋒芒被振落滿地。


  宛遙隱在牆後,看項桓每一次揮槍中那顯而易見的凝滯,又去看守在前院不動如山的蠻族武士,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指甲深陷入皮肉中,周身好像都跟著一寸寸滴血。


  因為受挫而氣急敗壞的蠻人下手愈發殘暴,他們的目的是死活不論,而項桓為了周旋卻要留有餘地,他鬢角夾雜汗水和血水,沿發絲悄然墜下,神情在接連不斷的殘忍搏殺下逐漸兇狠。


  蠻人叫他這麼一看,冷不丁打了個寒噤,旋即像是被那目光惹惱一般,暴喝一聲舉刀掃劈。


  就在他以槍格擋的剎那,胸膛驟然一股劇烈的刺痛襲來,好似五髒六腑崩碎,七經八脈盡斷。


  宛遙眼睜睜的瞧著項桓結結實實地挨了對方的一腳,膝蓋終於難以為繼地往下壓了壓。


  她知道他身上還有箭傷,若非疼到極致,絕不會如此反常。


  那一刻,宛遙感覺自己就快喊出來,又拼命的咬牙將雙腿牢牢釘在原地。


  項桓的視線仍毒蛇一樣的黏在那個蠻人的周身,他胳膊微顫嘔出一口血,眉頭竟連皺也沒皺一下,擋著大刀的□□紋絲不動。


  地面上稀疏的灑了幾點濃稠的痕跡。


  他的嘴唇是深紅的,眸卻是冷的,黑瞳似乎燃著熊熊烈火,突厥武士終於在這樣的眼神之下顯出了怯色,對面的少年如惡鬼一般令他毛骨悚然。


  項桓用力提了口氣,大喊著蕩開長.槍,銀芒閃電般朝前劃出一道倏忽閃滅的光,剎那間鮮血四濺!


  他踉跄一步穩住身形,一抖槍上的血,衝著四面八方吼道:“還有人來送死嗎!”


  宛遙嘗到了嘴裡的腥味,她驀地抬頭,才發覺唇角已經被咬破了。


  接二連三的失誤讓突厥汗王正視起這個年輕人的實力,他不顧手下的反對,脫去外袍接過隨從遞來的戰刀。


  地上的傷兵越來越多,店內的突厥人也陸續敢上前幫忙,腳步聲紛至凌亂。


  首領的親徵惹來了守衛的注意,他側頭張望戰局,不時四下環顧,顯得急躁不安,在宛遙幾欲瞪紅的雙目注視下,終於匆匆從正院裡離開。

熱門推薦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少年不負

少年不負

"女兒高考零分,被爆上熱搜,成了全國的笑話。 而我領養的孩子,卻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

逆命

逆命

我曾救過流落民間的太子,後入太子府做了良娣。 可世人不知良娣陳玉娘。 隻知太子與太子妃舉案齊眉。 我被太子妃刁難責罰,秦疏冷眼旁觀。 夜裡卻心疼地為我上藥。 「玉娘,你與鯉兒是孤的軟肋,孤越護你,越保不住你。」 我拂開他的手,不再言語。 眼前飄過一條條彈幕。 【天哪,太心疼男主了,為了女主一直隱忍。】 【女主懂點事吧,男主才是真的不容易。】

滴滴斷情

滴滴斷情

"我開車幫朋友去接滴滴,卻接到了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兩人在車的後門口忘情地吻。"

日落墜入烏託邦

日落墜入烏託邦

" 孟璃在26歲那年將青春期所積攢的叛逆全釋放出來了。 裸辭,花光積蓄去洛杉磯,與一面之緣的男人叛道離經。 那天是黃昏,在洛杉磯的某個海灘。"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