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修寧是死對頭。   

真的，不是打情罵俏。

放學時我才跟他打了一架，你死我活的那種。

但半夜醒來，我突然穿越到了十年後。

宋修寧跟我躺在同一個被窩裡，對我又親又抱。

臥室牆上還掛著我倆的結婚照。

我居然……和他在國外領證了。

1   

又被逮住了。

從外面逃課回來，我剛翻上學校的高牆，就見宋修寧拿個小本站在牆根底下。

「逃課違紀，扣兩分。」

班主任定的規矩，每扣完 10 分叫一次家長。

我被叫過 n 次。

也被我老爸拿皮帶抽過 n 次。

「喂，你先別記，聽我解釋！」   

宋修寧筆尖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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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煩躁地「嘖」了一聲，一個大鵬展翅從牆頭翻下來。

跳得著急，失了準頭，宋修寧閃身一避，我精準栽進草坑裡，摔個狗啃泥。

「姓宋的，扶我一把你能死啊？」

宋修寧無動於衷，在小本上筆走龍蛇。

我趕緊拍拍土，抬起手腕湊過去。

「我這手表新買的，老貴了！送你，今天就當沒看見我行不行？」   

我卷起袖子給他看。

「上次的淤青還沒褪完呢。

「隻剩兩分了，扣完今天回去我爸又是一頓好打。

「行行好吧，宋哥~」

結果宋修寧眼皮都沒抬。

「送禮行賄，加扣兩分。

「從下一輪積分中扣除。」   

我靠。

「宋修寧，你還是人嗎？！

「班裡那麼多男生，你幹嘛隻盯著我？」

自從這小子當上紀律委員之後，天天蹲牆根底下逮我，比生產隊的驢還勤快。

我真是服了。

「既然我逃不了，那你也別想好過。」

我當場下戰書。   

「放學別走，咱倆單挑！」

宋修寧面無表情地看我一眼，語調冷淡。

「等我半小時，我要先去食堂吃飯。」

「……行。」

2

高三生可以申請住宿，宋修寧這種上進的優等生，剛開學就住校了。

放學鈴一響，同學們該回家的回家，該吃飯的吃飯。   

傍晚的餘暉照進空蕩的教室裡。

隻剩我一個傻比。

「草！」我撸起胳膊衝進食堂，「你到底還打不打？」

宋修寧慢條斯理用紙巾擦了擦嘴角。

「別在這兒，影響不好。去小樹林吧，省得老師看見。」

「……哦。」

也有道理。   

我氣勢洶洶地拉住他胳膊，像頭蠻牛似的往外衝。

「趕緊的，讓你見識見識哥的厲害！」

三分鍾後。

Ŧùₗ我被一個過肩摔撂在地上，躺得很安詳。

宋修寧居高臨下踢了踢我的屁股。

「還打嗎？」

我哼唧一聲。   

「說什麼？」

宋修寧沒聽清，蹲下來耳朵湊近。

我頓時抱住他脖子掛上去，張口就咬。

「說老子絕不認輸！」

宋修寧腮幫子差點被咬出血，手摸到我腰間用力一擰。

「松口！」

我痛得哇啦叫，但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你先松！」

「你先！」

「你先！」

你死我活兩分鍾後，我倆終於扛不住了，同時松開。

宋修寧摸著臉，眉頭緊皺。

「你是狗嗎？」

我揉著側腰的淤青，疼得直吸氣，朝他比劃根手指。   

「從今天起，咱倆不共戴天，再跟你說話我是真的狗！」

宋修寧站起身，不屑地嗤了一聲。

「你最好說到做到。」

3

我負傷回家，一路上問候宋修寧千千萬萬遍。

趁我爸還沒下班，我趕緊吃了口飯，躲進臥室。

為了抽皮帶時少挨幾下，我還裝模作樣看了會兒書。   

結果我都看困了，也沒聽見任何動靜。

窗外黑得沒有一顆星星，眼皮越來越沉重，不到 9 點我就睡著了ẗũ̂₁。

黎明之前，我突然驚醒。

臥室門被人輕手輕腳打開了，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床墊一沉。

這人脫了衣服，居然上床鑽進了我的被窩。

「誰……唔！」

我剛要驚叫，就被堵住了嘴。   

這人翻身壓住我，一手捧住我的側臉，一手鑽進睡衣裡放肆撫摸。

「不是出差到周末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微啞，帶著繾綣的溫柔。

我一個未經人事的菜雞，被吻得氣都喘不上來。

憋死之前，我賣力掙扎，驚恐地捶打他。

「哪個死變態，敢非禮老子？」

那人抬起臉來，聲音詫異：「若星，你怎麼了？」   

居然認得我？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我掙脫出來，「啪」地按亮床頭燈。

強吻我的人居然是……

「宋修寧？！」

我大驚失色：「你怎麼進來的？」

我下意識往門鎖看去，這廝溜門撬鎖，我家裡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你把我爸我媽怎麼著了？」

宋修寧起身坐起來。

「爸媽都睡了，你出差的這幾天，我每天都過來照看著，別擔心。」

？

聽不懂。

「喊誰爸媽呢？這是你能喊的嗎？」

我一腳把他踹到床底下，用力擦嘴。   

「你小子居然敢親我！」

宋修寧光著膀子站起來，面色無奈。

「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神經？」

「你才神經！」

我爬起來就要跟他打架，結果一個前滾翻正翻到他跟前，抬臉對上明晃晃的八塊腹肌。

我一愣。

不對啊，下午打架的時候我摸著他挺瘦的，哪來的肌肉？   

不對勁，我仰著頭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

宋修寧似乎身材壯實了點，但臉卻瘦下去，下颌線緊繃，發型梳成大人模樣。

我呆呆地道：「宋修寧，你長大了。」

宋修寧伸手捏了捏我的臉，眼裡帶著笑。

「齊若星，你幼稚了。」

他有些疲憊，重新抱住我爬上床，扯過被子蓋好。

「今晚加班一通宵，咱不鬧了，早點睡吧。」   

這家伙是真累了，說睡就睡。

可我失眠了。

我推開他的胳膊，下床來回轉悠。

格局沒變，地板沒變，手辦也沒變，但是……

我猛地抬頭，床頭上方居然多出一幅巨大的雙人照。

照片上我和宋修寧都穿著華麗的燕尾服，正含笑擁吻。

嚇得我一屁股坐地上，碰開了旁邊的櫃門。   

一本結婚證砸我頭上。

是十年後的我和宋修寧在丹麥領的。

我雙手顫抖，我兩眼一翻。

俺暈古去遼。

4

第二天醒來，我躺在床上，被窩裡的宋修寧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抬頭望去，牆上的結婚照也沒了。   

我長舒口氣，摸了摸嘴唇。

還好還好，噩夢一場……

我怎麼會做這種夢？！

昨晚上那個半夢半醒的吻太清晰了，宋修寧曖昧的喘息聲甚至還回蕩在耳邊。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臊得面紅耳熱。

我媽來拍門催我起床吃飯，我爸守著電視在看晨間新聞。

「近日因異常天象，部分地區或將發生時空錯亂，請居民多加注意。」   

手裡的小籠包「啪嗒」掉地。

我媽不屑：「太扯了，怎麼可能？」

我爸大笑：「這新聞的可信度，比班主任說咱兒子不用叫家長還假……」

他忽然一頓，開始抽皮帶。

「齊若星，昨晚上我還沒打你！」

我吸溜完牛奶，拔腿就跑。

風馳電掣趕到學校，踩著上課鈴最後一秒，我從牆頭翻進去。   

又被宋修寧逮個正著。

他拿著記錄違紀的小本，一看見我就皺起眉頭。

「沒遲到你翻什麼牆？扣 1 分。」

我盯著他的嘴唇。

一時竟忘了罵他。

就這麼個東西，十年後我居然跟他結婚了？

我冷不丁ṭűₖ打個哆嗦，甚至沒顧上糾結性別。   

宋修寧被我盯得發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看什麼？」

我逼近一步，奪過他的小本扔地上，惡狠狠揪住他的前襟。

「宋修寧，我警告你。」

他目光微怔。

「別愛我，沒結果。」

我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哥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宋修寧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他驚慌了。

他失措了。

他果然是暗戀在心口難開，所以故意針對我。

「哼！」

我松開手，抬起下巴，拂袖揚長而去。   

「跪安吧，哥的小舔狗。」

我走出三米遠，宋修寧低沉的怒吼聲才在身後姍姍來遲。

「尋釁滋事，侮辱同學，扣 10 分！」

他走過來，一膀子撞開我。

「抽空去掛個神經科，查查腦子。」

我：「……」

5   

他好傲嬌哦！

是不是被我戳中心事，惱羞成怒了？

我撐起手臂託腮看他。

別說，我這同桌長得還挺不賴的。

高中開學那天我一眼就相中了宋修寧。

白白淨淨，不彎腰駝背，頭發清爽，一看就是個愛幹淨的。

哥允許他坐我旁邊。   

於是我拎著書包走過去，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伸出手去。

「認識一下，我是齊若星。

「叫聲哥，以後我罩你。」

宋修寧轉過臉來，淡淡看我一眼。

「是你，市一中初中部的流氓頭子？」

我：「……」

他意味不明地一笑，緊扣住我的手，胳膊肘提到桌面上。   

「幸會。」

猝不及防掰了個手腕。

正趕上小弟們來找我玩，紛紛在旁邊給我加油鼓勁。

「老大老大，力氣最大！幹他幹他幹死他！」

我咬住下唇，另一隻手扶住桌子，全身都在使勁，指節用力到發白。

竟然還是輸了。

手被按下去的剎那，我不敢相信地看向新同桌。   

宋修寧彎唇一笑：「叫聲哥，以後我罩你。」

我還沒說話，小弟們忽然一個立正，齊刷刷轉向宋修寧。

「新老大好！」

然後猶豫地看向我：「二、二哥？」

我憤怒拍桌：「你們這群牆頭草！你們才二！老子至少要跟他平起平坐吧？」

小弟們哼哼唧唧：「那要不然叫你……大嫂？」

我：「……」   

宋修寧噗嗤噴笑出來。

「散了吧，我可不收這麼傻呆呆的小弟。」

他又看向我，笑得滿眼揶揄。

「也不娶這麼暴躁的老婆。」

我：「……」

奇恥大辱啊！

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跟宋修寧八字不合。

6

十年後我會和他好上？

打死我都不信。

時空錯亂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興許平行時空的我是個憨批。

下課鈴響，宋修寧看過來。

「瞅什麼瞅？你盯我半節課了。」

我起身扒拉他。

「瞅你咋地！讓讓，我要去尿尿。」

宋修寧無語，罕見地翻了個白眼，往前挪了挪凳子。

前後桌之間空隙太窄了，我按著他後背往外擠，靠近時忽然聞見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知是洗發水還是洗衣液的花香，被皮膚的溫度烘烤得暖和又香甜。

以前沒注意過，怎麼今天感覺這麼熟悉呢？

我忍不住把鼻子貼上宋修寧的後頸，仔細嗅了嗅。

腦子裡突然閃回一個畫面。

昨晚上成年版宋修寧把我按在床上親的時候，我聞見得就是這個味兒！

阿西……

「幹嘛呢？」宋修寧驚恐道，「你不會想親我吧？」

我張嘴叼住他命運的後脖頸，狠咬一大口。

「做夢吧你！」

兩分鍾後。

我叼著煙站在廁所隔間思考人生。

我不是直男。

在初中第一次收到女同學Ŧùₓ的情書時我就確定了。

所以我故意逃課去網吧，收一群小弟四處轉悠。

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流氓，讓小女生們芳心稀碎。

後來再也沒有人給我寫過情書。

我還是個浪子。

NBA 裡的壯漢我見一個愛一個。

TVB 裡的男神我魂牽夢縈。

但宋修寧這樣的白面書生，我是絕對不可能看得上的。

瞧他那鳳眼薄唇、櫻桃小嘴，還成天板著臉跟我作對。

就算他有八塊腹肌，就算他脫光了鑽我被窩裡，我也……

煙灰突然燙了手。

不對，我昨天怎麼沒把他趕出去啊？

我居然放任這煩人精在我床上睡了整整一夜！

「齊若星。」

怕誰來誰，宋修寧拿著小本悄無聲息地拉開隔間門。

「你又偷摸抽煙。」

「咳咳咳……」

嚇得我捂住嘴一陣咳，條件反射想把手往身後藏。

臥槽，我怕他個鬼？

「你有病吧，別人上廁所你也偷窺？」

宋修寧嗤了一聲：「你都進來十分鍾了，尿頻尿急尿不盡嗎？」

「我……」

他在本子上扣分：「我還不知道你，隔間門縫裡都往外冒煙了。」

「……」

我沉默。

沉默是我的保護色。

「課間操都快結束了，跟我回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