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書名:大縣令小仵作 字數:3457 更新時間:2024-11-26 16:41:11

  方圓縣令饒文舉才從一頂青布小轎上下來,又聽下頭人報,說好像來了一鏢人馬,當即皺眉。


  “本官在此,並無額外調令,卻又哪裡來的人馬?”


  那人轉頭問了兩句,吞了吞唾沫,結結巴巴道:“聽,聽說是平安縣來的。”


  當初晉封國公的旨意是沿著官道發送到各地衙門的,如今大祿朝官場上的,有幾人不知那位想不開非要扮豬吃虎的龐縣令大名?


  饒文舉頓時失了冷靜,一隻腳絆在轎杆上險些摔倒,抓著心腹的胳膊重新站穩後又匆忙整理烏紗、官袍,步履匆匆的往龐牧等人所在的方向趕去。


  “下官方圓縣令饒文舉,見過”兩邊離著足足十多步遠,饒文舉已經氣喘籲籲的拜起來。


  饒是之前沒見過龐牧,他也能猜出必然是中間那位眾星拱月的青壯男子。


  別的不說,單看這身板和氣勢吧,也實在不像文官啊……


  龐牧見這頭發花白的老縣令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兒,生怕案子沒開始審理的就又多一起傷亡,忙上去扶了,“政事之上你我平級,不必多禮。”


  來的路上他都聽人說了,饒文舉在本地做了足足七年知縣,愛民如子,政績很是不錯,著實是個好官。


  饒文舉又道謝,站在原地狠狠喘了幾口氣,環顧四周,見入目皆是奢華,更有幾扇大開的門內透出牆上火辣的春宮圖,不禁搖頭,“可憐下官在此多年,竟不知還有這等藏汙納垢之所,真是慚愧。”


  “這裡地勢偏僻,名義上又是私人田莊,之前一直相安無事,饒大人沒聽到風聲也實屬正常。”龐牧並不打算借機發難,反而順口寬慰道,“隻是還需饒大人查查田產簿子,看看這主人是何方神聖。”


  “應當的,應當的,”饒文舉連連點頭,“下官來時已經叫人去查了,想必不多時便有結果了。”


  頓了頓,他又小聲問道:“大人是恰巧在附近辦事麼?怎的來的這樣快?”


  也就是龐牧身份復雜,不然他一個平安縣的官兒趕在眾人前頭出現在方圓縣的案發現場,怎麼看都不對吧?


  眼見著聯合辦案是跑不脫的,龐牧索性將事情原委刪繁就簡說了下,“那死者張開是我平安縣轄下棋山鎮人口,另有一名叫衛藍的學子失蹤已有月餘,他的僕人才來報了案,而頗多人證實這兩人生前往來甚密,誰知本官才剛查到張開下落,人就死了。”

Advertisement


  饒文舉一聽竟然還有讀書人失蹤,不覺重視起來,“縣試在即,莫非有人故意作亂?亦或是那衛藍著了道,給人打壓?”


  龐牧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


  不過就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衛藍主動自願離去的可能性更大,被動打壓的情況還是比較少的。


  見龐牧沒說話,饒文舉又道:“不瞞大人,下官之所以作此猜測,倒不是無風起浪,而是自打半月前,縣內好似忽然就多了許多有狂躁之症的人。好些原本性情溫和的百姓突然中邪一樣發起狂躁,多有似張開這樣大冷天喊熱,當街脫衣裳的。更有甚者還打人……下官知道的就有九人,其中足足六人是讀書人!唉,不管平時讀的什麼聖賢文章,此刻也都斯文掃地了。平時見了姑娘臉都紅的,偏偏光著膀子追著人家姑娘跑了三條街,最後反而自己扭打起來……”


  聽到最後,龐牧都樂了,“竟有這事兒?”


  這些讀書人真會玩兒!


  “千真萬確,”饒文舉唏噓道,“下官私下想著,這症狀豈不正如今日貴縣張開?倒有些像古時五石散的樣子。”


  五石散?!


  龐牧一愣,若有所思。


  那頭張彥已經被衙役們拉扯開,又給大夫按著扎了幾針,勉強冷靜了些,老淚縱橫的過來拜見父母官。


  “求兩位大人做主,小兒,小兒死得慘啊!”


  “草民活了五十多歲了,兩個閨女遠嫁他鄉,膝下隻這麼一個孽子,平日愛若珍寶,如今卻叫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真是痛煞了。”


  說著,復又捶打著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龐牧先說了些場面話,又問:“令郎平時都與什麼人來往?他是同誰一道來這世外山莊的?”


  張彥茫然搖頭,以袖拭淚道:“草民素日生意繁忙,他娘身子骨兒也不大好,是以他平時做些什麼,交往了什麼人,草民竟真沒個頭緒。”


  龐牧皺眉,饒文舉亦是不悅道:“子不教父之過,爾等生為父母卻對他不聞不問,任由他出入此等場合,以致於眼下一問三不知……”


  說得不好聽點兒,出入這世外山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凡張開潔身自好,也不必有此橫禍。


  張彥給他訓的羞愧不已,後悔不迭,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這時門口一陣喧哗,晏驕提著箱子一馬當先,白寧提槍護衛左右,十分警覺,一行人走路帶風,呼啦啦朝著這邊過來。


  至於大河,因現在情況不明,不便出面,暫時叫齊遠看在外院。


  饒文舉面露欣賞,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晏仵作了吧?果然是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


  龐牧嗯了聲,眼中不自覺帶了暖意,又對張彥道:“令郎去的蹊蹺,此刻也無甚有效證據,本官的意思是驗屍。”


  “驗屍?”張彥的眼淚都忘了擦,明顯遲疑起來,“這個……”


  兒子摔成那個樣子已經令他難以接受,這要是再開膛破腹,豈不是連個全屍都沒有?


  “不能,不能啊大人!”張彥還在遲疑間,才剛醒來的王氏聽見這話卻瞬間崩潰,跌跌撞撞的撲過來哭喊道,“老爺,咱們不能叫他走的不安穩啊!不能驗屍啊!”


  饒文舉早就聽說這位晏仵作身懷絕技,且此刻線索過少,若不及時破案,隻怕人心惶惶,對二月縣試也會有影響,自然是更偏向龐牧的,當即勸道:“兩位不必擔心,這位晏姑娘的本事是聖人親口嘉許過的,且驗完後還會幫令郎整理一二,保管比現在更體面。”


  法醫都是管剖管縫的,所以他這麼說也沒錯。


  隻是吧……龐牧就覺得這老頭兒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分明政績不錯,可還是一口氣做了十七、八年縣令,大有就這麼死在任上的趨勢,並不是沒道理的:


  哪怕他這個武夫都覺得,這位饒老大人也忒不會說話了點兒……


  果然,王氏壓根兒聽不進饒文舉的話,隻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慘死在前,如今又要被外人開了腔子,實在難以接受,依舊哭鬧。


  倒是張彥令他們大感意外。


  這人真不愧是白手起家的,很有點兒魄力和膽識,先喝止了王氏,又一咬牙,“好,還請大人還犬子一個公道!”


  王氏沒想到連他都同意了,整個人都呆住,回過神後還欲哭鬧,都被張彥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鎮壓了。


  圖磬本身家教甚嚴,自然更看不慣這個,直搖頭,“若他早年有這份魄力,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地步。”


  有這麼大的能耐,多少孩子管不好?


  人啊,總是真出了事兒才知道後悔。


  那邊劉捕頭已經將山莊上下一幹人等都分別關押審訊,又保護了現場,晏驕和郭仵作等人已經在細細的勘察現場。


  根據管事的交代,這是世外山莊最大、最奢華、景色也最好的一處院落,裡頭假山流水亭臺樓閣一應俱全,開了後門還能看見一條天然小河,景色十分別致。


  正是張開摔死的那條河。


  同樣能看見這條河的還有另外三個院子,隻是相互之間沒有專門的道路,山勢崎嶇難行。


  通往河邊的後院道路上還有不少未化的薄雪,上頭亂七八糟的印著許多腳印,實在分不清哪行是張開的。


  晏驕在腦海中畫了條拋物線,粗略估算了一回,得出結論:若是想落在張開屍體所在的那個位置,要麼自己使勁兒跳,要麼直接給人丟下去。


  她想的入神,白寧卻看得膽戰心驚,忍不住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地上湿滑,又都是石頭,你可千萬別掉下去了。”


  晏驕笑著道謝,尋了條路下去。


  因明眼人都看出張開救不活了,這會兒倒也沒有誰碰他,還是原封不動的橫在那裡,靜靜地等著仵作。


  張開的腦袋直接凹進去一大塊,從裡面蔓延出一些紅紅黃黃的東西,被河水衝開一大片,瞧著格外觸目驚心。此刻天色暗沉,溫度下降,混著腦漿、血水的河面都凍住了。


  他的脖子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不自然的歪曲著。


  晏驕又大略按了按其他位置的骨頭,示意賈峰記錄下來,“脊椎斷裂,顱骨粉碎性骨折,其他地方未見明顯骨折和擦碰傷。”


  具體程度還得稍後開頭皮。


  她小心撩起外袍,仔細觀察了張開的屍斑和屍僵出現情況等,又叫郭仵作看過了,現場考試,“你覺得他死了多久?”


  郭仵作雖有些緊張,可因為這幾個月來著實有心學習,倒也不慌亂,飛快的在心中計算一番之後,試探著說:“不超過四個時辰?”


  晏驕笑著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


  郭仵作倍感振奮,臉上都要放出光來,又跟她一起查看了衣服鞋襪等。


  張開身上隻剩下單薄的中衣,鞋帽襪子一色全無,在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裡,格外詭異。


  郭仵作搖頭嘆息,“我和師父遇到過一個類似的案子,那人冬日吃醉了酒,渾身發熱,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到了家,索性便躺下睡了,這一睡就再也沒醒來。”


  晏驕也遇到過類似的,隻是覺得以一種跳河姿勢上床睡覺什麼的,難度是不是大了點兒?


  話說回來,誰家的床在下頭?還蹦的這麼遠?


  晏驕搖搖頭,才要起身,忽然又趴下去,抓起張開的手仔細看起來。


  他是面朝下的姿態,這隻手卻是掌心朝天,五隻手指對著天空自然半開,躲過了河水衝刷,那指甲縫裡,似乎有些灰白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


  她湊上去細細聞了一回,隱約有些熟悉的味道,可外面入夜後實在太冷了,凍的她腦子都快轉不動,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隻好先將這些粉末小心剔到小瓷瓶裡。


  這些隻是表象,具體的細節,還得仔細驗屍才能知道。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