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書名:大縣令小仵作 字數:3468 更新時間:2024-11-26 16:41:11

  話音未落,廖無言就高高揚起眉毛,加大了聲音道:“他不回來正好,我倒耳根清淨!”


  說罷,轉身就走,寬大的袖子在身後蕩成一片氣勢洶洶的波浪。


  這回,就連董夫人都撐不住笑了。


  “瞧瞧,就這樣的還做人師父,難不成他年輕時候沒出去遊學?一年半載杳無音信的時候多著呢!”董夫人笑道,又打賞了那傳話人,“你就說師娘說的,乘興而往自然要盡興而歸,叫他自便,就是有什麼要緊事,託人捎話也便宜的很。”


  傳信的人見她這般和氣,千恩萬謝的去了,眾人又說笑一回不提。


  衛藍前頭二十多年過得壓抑且悲苦,幸得遇恩師益友,漸漸轉還,猶如脫胎換骨涅槃重生,這一出去當真是意氣風發。


  如今他接觸的都是隻差臨門一腳就可搖身變為舉人的飽學之士,大家交流起來越加順暢,似他這般年輕俊才更是如魚得水,幾天下來,越發樂不思蜀。


  等到進了九月下旬放榜,衛藍得中都昌府頭名舉人,一時名聲大噪,知府大人親自接見,又回書院探望舊日師友,諸多文會應接不暇。


  峻寧府眾人本以為沒準兒他就直接跟三五友人一起結伴進京,準備來年二月的春闱時,十月初八,衛藍竟意外回來了。


  見他神色有異,就連廖無言都意外了,“既然有文會,怎的不多在外住些日子?”


  衛藍看了他一眼,表情說不出的掙扎,猶豫了許久才問了個問題,“先生,之前您和晏姑娘讓我找的那做詩人,可是犯了什麼事?”


  廖無言瞬間抓住重點,“你找到了?”


  晏驕下意識站起來,喜出望外,“真找到了?”


  衛藍渾身緊繃,遲疑許久,這才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點了點頭。


  見眾人都搶著要開口詢問,衛藍忙道:“可是,可是他實在是個內外兼修的溫和君子,學生願以性命擔保,他絕非歹類!”


  “荒唐!”廖無言當即黑了臉,“才認識幾天?就值得你發這樣的誓言!”

Advertisement


  “可此事本也不是時間長短可計!”衛藍急了,頭一回逆著師父的意思來,“他是習慶府頭名舉人,生的儀表非凡,又內有錦繡,我曾與他多番交談,才學尚在我之上,來年必在三鼎甲之內。試問這樣的人,大好光景觸手可及,又何苦自毀前程?”


  這些日子,衛藍一邊與人交流學習,一邊不著痕跡的尋找著那幾首詩的主人。


  大約在九月中旬,有一個行事風流的考生說似乎曾在某家妓館見過類似的大作,但士人多好紅袖添香的風雅韻事,尤其考試前後,每日出入青樓楚館之人數不勝數,誰也說不準究竟是哪位留下的墨寶,卻是無從查起。


  衛藍本以為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誰成想轉眼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新近認識的人中,著實有幾位交際廣闊又家境富裕的,前幾日便租了一處叫“萬壽園”的賞菊聖地,在那裡一連三日起了文會,周圍幾個府州縣榜上有名的新晉舉人老爺們幾乎悉數到場。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都昌府榜首,衛藍自然而然的就結識了其他幾個府城的榜首,其中尤以習慶府榜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三十少進士,想那科舉一事何其艱難,多有人考到白發蒼蒼還沒個功名在身上,可衛藍和那位習慶府的頭名舉人竟都才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在一眾平均三四十歲的舉人之中尤其顯眼。


  有人欽慕他們的才華,卻也有更多人酸澀難當,無形中就有些排擠。


  除了談論學問之外,衛藍本也不大擅長網絡人脈,又見那人雖沉默寡言,但風度翩翩,兩個“同命相連”的舉人老爺很自然就聊了起來。


  誰知這一開口便驚著了,當真是棋逢對手一見如故。又聊了幾句後,衛藍更發現對方與自己一般是個孤兒,便更多了幾分惺惺惜惺惺的意思。


  那人也喜衛藍謙和儒雅,自報家門,“在下祝溪,字靈光,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都是本屆名人,字號之類早已各自知曉,可親口說出時,意義自是不同。


  兩人當即約好接下來兩天就不來了,左右無趣,還不如他們兩個去登山賞景,然後盡情切磋來得痛快。


  衛藍歡喜不已,當即詩興大發,現場揮毫潑墨寫了一首詩贈給祝溪。


  那祝溪被他勾的技痒,也以同樣的格律回了一首,隻這一下,衛藍就險些失態……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裝裱好了卷紙,小心鋪到桌上,有些艱難的對眾人說:“字跡截然不同,但不管是遣詞造句還是用典的習慣,我都可以肯定與之前那幾首詩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就太內行了,眾人看了一回,隻覺這首詩極其精妙,絞盡腦汁誇了一回,然後便齊齊仰頭,眼巴巴看向此道權威廖無言。


  廖無言半晌沒說話,估計心情也是有點復雜,“更改字跡不是什麼難事,可才學卻是多年日積月累才有的,這一點做不得假。”


  眾人:“……”


  更改字跡真的好難啊!


  過了會兒,廖無言又想起一事,問:“他說他叫祝溪?”


  衛藍點頭,“正是,習慶府人士。”


  龐牧皺眉,“這就不對了,但凡能取得功名的,身家必然清白,絕對做不得假。可之前方梨慧卻說自己的情郎是個姓任的賤籍?”


  白寧張了張嘴,隻覺得口舌發幹,都有點不忍心說自己的想法了,“難道,難道是這個祝溪故意騙她?”


  “不可能。”晏驕、廖無言和龐牧瞬間起了三重唱。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固然世間多騙子,可誰不是把自己往好了說?就算扮可憐,也不至於這麼可憐吧?要知道方梨慧可是個正經閨秀,正常情況下聽說男方這種身世,最大的可能便是避如蛇蠍。


  白寧不死心,“也許這一切都是圈套,是這個祝溪與方封、閔行勇等人裡應外合?”


  晏驕一怔,一顆心瞬間跌至谷底,涼的透徹,不禁喃喃道:“如果真那樣的話,方梨慧也未免太可憐。”


  誰知下一刻,龐牧就把手按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啞然失笑,廖無言和圖磬也都差不多的表情。


  “你們想太多了,世間女子實在少有你們這樣剛烈自強的。”龐牧收了笑意,淡淡道,“方梨慧不過一個閨閣女孩兒,又是那樣刻板的家族,一個孝字壓下來便足以叫她萬劫不復。若方封果然要拿她做敲門磚,法子多得是,何須兜這麼大的彎子,平白多了把柄給人?”


  晏驕和白寧對視一眼,也對哦。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任郎究竟是怎麼搖身一變成為祝溪?他到底想幹什麼?


第98章


  關於祝溪身份轉變的方式和動機, 現在主要有兩種猜測:


  一個是他利用了方梨慧,私底下慫恿對方幫自己疏通關系;


  但這點破綻太多, 方封和張橫等人的反應先就說不通。


  第二種, 也是大家都比較傾向的, 則是祝溪本人對方梨慧的決心和行為並不知情,隻是後來又通過某種方法實現了身份轉變。


  白寧對本案的關注一度超過晏驕本人, 聽了大家的推論之後簡直要蹦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方梨慧豈不是白死了?”


  見她急赤白臉的樣子,圖磬出聲安慰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等咱們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將歹人盡數繩之以法, 也好告慰她在天之靈。”


  白寧皺了皺鼻子,提起拳頭朝空氣中打了一下,怏怏道:“好好一個姑娘死的不明不白, 哪裡能不想?”


  說罷,她突然又悶悶道:“跟我同歲呢,若是活著……”


  這些日子, 她時常在想,如果自己是方梨慧, 死的時候該有多麼絕望。


  但她至少有疼愛自己的親朋好友,會有人難過,會有人不計代價替自己奔走……但方梨慧, 可能什麼都沒有。


  她就那麼孤孤單單的,死了,甚至無人敢提及。


  如果不是碰見晏驕這個執著的傻子,多管闲事的傻子,那個可憐的姑娘悲苦而短暫的一生也不過就這麼沉沒罷了。


  圖磬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聊作安慰。


  晏驕看了看這對璧人,又忍不住想,如果方梨慧真的能與祝溪在一起,是不是世上又多一對神仙眷侶?


  “想什麼呢?”右手邊的龐牧轉過臉來看她。


  “沒什麼,”晏驕搖搖頭,又問,“咱們要抓祝溪嗎?”


  “不好辦,須得謹慎行事。”說起這事兒,龐牧也有些頭痛。


  歸根結底,還是沒有證據啊。祝溪的身份戶籍都是合法的,清清白白,僅憑幾個人的猜測就想拉一位風頭正勁的舉人老爺下水?一個鬧不好得罪的就是全天下的文人,到時候若有人從中作梗,挑起朝廷上的文武紛爭也不是不可能……


  難,太難了,就算他是定國公也不能這麼不講理啊。


  “人死了兩年多了,”龐牧忽然問道,“驗屍還能有結果嗎?”


  根據縣令秦青交代,方梨慧是被虐殺致死,可那些傷痕大多停留在皮肉上,時隔兩年,怕是都爛完了吧?


  “不好說,單看閔行勇用了些什麼手段,”晏驕想了下,“還得真正解剖後才能知道。”


  案發地點在畫舫,不能排除方梨慧被水嗆死的可能,而這個年代又沒辦法做液體成分分析,真是急死個人。


  所以難就難在這裡,單靠秦青的證詞並不足以定罪,而最關鍵的是,他們急需的物證也幾乎消失殆盡。


  龐牧緩緩吐出一口氣,“還得找人。”


  在驗屍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貿然要求方家開棺驗屍,萬一沒有確切結果,這樁案子將永遠被就此塵封不說,他們這群人也很有可能搭進去。


  晏驕對此深有同感。


  古代科技貧瘠,破案基本上全靠經驗和天分,這個案子又橫跨兩年之久,本來能留下的線索就不多,更何況對手還提前清理過了,叫人很有種無處下手的窘迫感。


  龐牧想了下,“這麼著吧,分三條路走,頭一個還是聯合秦青繼續找尋那個仵作蘇本的下落;再者,查一查這個祝溪的底細,看能不能找到街坊四鄰和親朋好友什麼的,叫他們認人。還有,青樓妓院那邊也不能放松,繼續查,著重看是否有被沒入賤籍的官宦和讀書人家。”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