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字體大小:
“這裡涼快。”桑延年抬手將她叫到自己身邊,“臉色這麼黃,你病了?”
“嗯,花嬸嬸說是中暑又貪涼,要我回去睡覺。”
“那我替你看看吧。”桑延年道,“這不是什麼大病,吃兩副藥就會痊愈。”
桃花乖乖將腕子伸給他。
桑延年試了片刻,眉頭卻皺起來,似乎不像是普通中暑的脈象啊。
他仔細分辨詢問著各種症狀,差不多是用盡生平所學,最後終於在暑熱之外,又得出一個“痰熱鬱肺,氣血瘀阻”的結論,大大松了口氣,讓桃花先回房歇下,自己則去了藥房取藥煎藥。
一邊煎藥,一邊憤憤不平地想著,哪家大夫能隨隨便便就解蠱毒了?大家平時不都是正經在治這些常見的病?
他端著藥,親自送到了桃花房中。
而前院的柳弦安與阿寧仍在忙碌,並不知道後頭正在發生的事情。花嬸嬸是排在隊伍最後的,等輪到她時,天都差不多要黑了。
“桃花中暑了?”柳弦安接過布包,對阿寧說,“你去替她看看吧,還剩嬸嬸一個人,我來幫她取蠱蟲。”
“也行。”阿寧解下圍裙,“那我再去廚房燒一壺水,公子回來好泡一泡手。”
後院裡靜悄悄的,因為痊愈的百姓已經分批下山,所以這裡也沒住多少人,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就更加空空蕩蕩的了。
阿寧敲了幾下房門,見無人應答,便自己推開:“桃花,你在睡覺嗎?”
床帳裡沒有動靜。
“桃花?”阿寧又喊了一聲,也不知怎麼,他突然就覺得這間暗沉沉的屋子有些詭異,像是哪裡都不太對。
“桃花!”
Advertisement
……
山下,梁戍正在向石瀚海勒索好酒。
可憐的石大人快哭出了聲,不是下官不給,是當真沒有了,酒這種東西,哪怕當場立刻釀,不也得等個一兩年?
驍王殿下慢條斯理:“但是本王要請客。”
石瀚海已經聽了十幾回這句話,他耳朵都要起繭,絕望地想,那王爺不如把我給烹了吧,看看能不能招待這位貴客。
兩人正在說著,程素月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王爺,石大人。”她低聲道,“山上出事了。”
第18章
桃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臉色蒼白,氣若遊絲。
她的娘親已經趕上了山,此時正坐在旁邊抹淚。
花嬸嬸也手足無措:“這早上看著還好好的, 下午的時候有些發熱沒精神, 我當是中暑了, 就讓她先回來睡覺,想著等阿寧大夫闲下來時, 再抽空瞧瞧,怎麼就……唉!”
“中毒了。”柳弦安把她的手腕放回被子,又翻開眼皮看, “這一天都吃了什麼?”
“大鍋飯, 所有人吃的都一樣, 對了, 還有那包米糕,會不會是米糕有問題?”
柳弦安搖頭:“米糕有許多人都吃過,也包括我, 不是米糕,不是大鍋飯,再想, 還有什麼?”
“確實沒有了。”旁人七嘴八舌,“這山上不比山下, 也沒有哄小娃娃的零嘴,誰都沒本事找出多餘的吃食。會不會是桃花自己貪玩,到外頭採了什麼有毒的果子和蘑菇?”
倒是的確有這種可能。
隻有桃花娘急道:“我家丫頭沒有在外頭亂吃的習慣, 她被我與她爹慣得一向嘴刁, 連正經買的果子都不願吃,又愛幹淨, 怎麼會胡亂摘野東西往嘴裡塞?”
“但她確實中毒了。”柳弦安說,“而且極為嚴重。”
“啊?”桃花娘渾身一軟,差點滑到地上,花嬸嬸趕忙攙扶住她,拍著背安撫了兩句。
柳弦安繼續道:“要解毒,就要先找出是中了什麼毒,否則僅根據脈象,我無法判斷具體是由何物所致。”
“那還等什麼?”邱大興招呼,“先來幾個精壯有力氣的,隨我打著火把去山上連夜翻,看都有哪些東西是好看的,能吃的,全部帶回來讓大夫檢查,剩下的人,明天再分批進山。”
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一群人在屋裡幹站著,又幫不上忙,還擋路添亂,便都陸陸續續離開了,最後隻剩下花嬸嬸陪著桃花娘,阿寧在一旁照料桃花。
柳弦安出門叫住邱大興,將他拉到僻靜地方,單獨叮囑:“頂多十天,十天之內若醒不了,哪怕將來能保住命,桃花也極有可能一輩子癱在床上。僅憑脈象,我確實猜不出那是什麼毒,表象太過普通,世間至少有上千種不同的毒物皆會導致這同一種脈象,所以隻有靠諸位了。”
“這麼嚴重嗎?”邱大興聽得憂心,“好,桃花是所有人看著長大的,人人都極疼她,我們一定竭盡全力,這就動身。”
柳弦安點點頭,轉身想往回走,餘光卻突然瞥見暗處黑漆漆一個影子,被嚇了一跳,細看竟是桑延年。
“桑大夫?”他奇怪地問,“你怎麼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
“我看見柳神醫正在同人說話,就沒有過來打擾。”桑延年走到光下,“桃花怎麼樣了?”
“不好。”柳弦安實話實說,“她中了毒,性命垂危,大家猜測或許是吃了外頭的野果蘑菇,桑大夫是本地人,可知道這大坎山裡都有什麼常見的毒物?”
“沒有。”桑延年道,“我很少來這裡。”
柳弦安原也沒指望能從他口中得到有用的東西,便又隨口換了個話題:“桑大夫早上說要學著解毒蠱,怎麼下午卻沒來?”
桑延年垂下眼睛:“哦,我有些累,就回房睡了一覺。”
說這話時,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了一下。桃花是在喝了自己那一碗藥之後,才出事的,當場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明顯是中毒的症狀。桑延年被嚇得魂飛魄散,使勁掐了半天人中,見桃花不掙扎了,便探手戰戰兢兢在她鼻前一試,竟早已沒了氣息,整個人頓覺五雷轟頂,踉踉跄跄往門口跌了好幾步,最後幹脆丟下這爛攤子,不管不顧地跑了。
桑延年問:“桃花還能撐幾天?”
“若找不出是什麼毒,頂多十天。”柳弦安道,“若能找出是什麼毒,或許還能救回來,拖得越久,對腦與髒器的傷害就越大。”
桑延年點了點頭,沒再吭氣。
藥是他配的,他自然知道裡頭都有什麼,可那無非都是一些常見的藥材,清熱散火祛邪,怎麼會如同飲下劇毒呢?桑延年心中惴惴,與柳弦安分開後,他趁著沒人注意,又摸黑溜進了藥房中,依照白天的記憶,借著微弱燭光一樣一樣看過去,黃連、柴胡、龍膽、青紅根、黑蠁、酒藤……等等!
桑延年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白日裡取藥的時候,黑蠁似乎並沒有被放在這裡,而是在東南角,架得老高,一般人還真摸不到。當時自己直納悶,分明是拿來與龍膽一起配套使用的藥材,為何兩樣會放得離了這般遠。
他憑借記憶找到白天的那個櫃子,蟻翅、蛇涎、蜈尾鉤、黑……黑蝥?
桑延年揉了揉眼睛,又湊近看了一回,當真是黑蝥。
劇毒之物,和蛇蟲蜈蚣蠍子放在一起的劇毒,是柳弦安用來淬針取蟲用的,他在早上剛剛聽過講,每回隻能用最細的針尖迅速一蘸,量稍微多一些,都會令患者半邊身體麻痺,痛苦不堪。
而自己卻當成清熱的黑蠁,讓桃花足足飲了一盅。
桑延年心亂如麻,將手裡的東西胡亂規整好,匆忙離開藥房。他此刻萬分懊惱,懊惱為何沒有在取藥的時候,再看得仔細一些,為何分明已經覺察出了擺放位置的不合理,卻沒有細究,甚至懊惱自己下午為何要坐在路邊,為何要遇上桃花,又為何要給她開藥。
他也考慮過,不然就將實情告知柳弦安,這樣桃花說不定還有救,他其實是極喜愛那個小姑娘的,更何況桃花的爹娘還是赤霞城裡為數不多的,沒有與自己爭吵過的人。
可還沒有邁兩步,腦子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說,沒用的,她沒救了。
劇毒的黑蝥,哪怕是健壯的成年男子也扛不住,更別提小姑娘,若老實說了,但桃花卻依舊死了呢,那自己餘生豈不是都會背負著這一樁罪孽,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
桑延年又猶豫著停住腳步,想了半天,他咬牙切齒,抬手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又狠狠一跺腳,抱著頭蹲在地上,口中嗚嗚咽咽,卻到底也沒勇氣去找柳弦安。
另一頭,梁戍已經帶了一些人上山,一來維持此處的秩序,二來也能幫著去附近翻找翻找。
“阿月這幾天會住在山上。”梁戍道,“你與阿寧還要替百姓取蠱,忙不了這許多事,正好她曾跟著軍醫學過兩天,大致醫理還是懂的,而且貼身照顧時也要更方便。”
柳弦安坐在桌邊,揉著自己脹痛的太陽穴:“嗯。”
梁戍替他倒了杯水:“我還有一件事,必須再向你確認一回。”
“我知道王爺在擔心什麼。”柳弦安道,“但是不必緊張,桃花雖然有發熱萎靡嘔吐的症狀,可她絕對沒有沾染瘟疫,病倒也是實打實因為中毒。這並不是新一輪災難的開始,與赤霞城裡的其餘人都無關,隻是她一個人的不幸。”
梁戍松了口氣:“好。”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