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書名:東北軟妹 字數:3933 更新時間:2024-11-27 15:23:46

我神色一滯,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

萬一溫烈接受不了怎麼辦?

可是他早晚要知道的……

最後我眼珠子一轉Ŧų₁,想了個委婉的說辭。

「她問咱倆啥時候結婚。」

「噗!咳咳咳……」

溫烈一口奶茶噴出來,狂咳不止。

我急忙幫他拍背,好半天他才緩過來。

「那你怎麼說的?」

我壞心眼地編瞎話:

「我說下個月。」

溫烈瞪大了眼睛。

「下個月?是不是早了點,婚紗、婚戒和結婚照還沒弄呢。」

我伸手給了他一杵子。

「少來,整得跟真事兒似的,你明知道我逗你玩呢。」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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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下午兩點,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

隻是站了這麼一會,我身上就出了一層薄汗。

更別提在這待了小半天的溫烈了,前襟都湿了一片。

我用手扇著風,緩解臉上的熱意。

溫烈察覺到了我的動作,默默後退了一步,站到了我身後。

於是地上原本兩個人的影子就重合成了一道。

意識到溫烈是在幫我擋陽光後,我心裡那種陌生的悸動又開始作祟。

「阿水,等回家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轉過頭,正對上男人專注的視線。

他逆著光,黑發被照耀成了金色,俊美如神祇。

「什麼話?」

溫烈鐵了心不說:「不告訴你,現在場合不對。」

我心裡隱隱有種猜測,但又不敢斷定,那感覺簡直太磨人了。

「話說一半你煩不煩——」

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因為身後的人突然將我撲倒在地。

像剛剛替我擋陽光一樣,把我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身下。

緊接著,我便聽見男人痛極的悶哼。

「溫烈——!」

隻見身上的男人背上分布著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將他身上劃出了一道道傷口,鮮紅的血液汨汨流出。

我慌張地想用手堵住,卻隻是徒勞。

「溫烈?!溫烈?!」

身上的人雙眼緊閉,已經陷入了昏迷。

下一秒,我發現了更恐怖的事。

周圍的景色,不論是花、草,還是樓房、馬路,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

溫烈是這本書的主角。

他的生命力減弱,那這個世界也會趨於崩壞。

我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20

溫烈出事後,不遠處的下屬火速將他送往了醫院。

雖然送醫及時,但還是輸了很多血,而且身上注定要留下許多傷疤了。

我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直到他轉入病房。

病床前,我呆呆地坐著,腦子裡不受控制地回放當時的場景。

那塊玻璃是工人安裝失誤,從八樓掉下來的。

原本砸下的位置是離大樓更近的我。

但砸下來的前一秒,溫烈眼尖地察覺到了,便替我承受了這一切。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什麼都不怕的人,連死都包括在內。

可溫烈雙眼緊閉毫無生機的那一刻,周圍的景色慢慢褪色那一刻,我害怕了。

說來丟人,我活這麼大感受到的最多的善意和維護,竟然是來自一個虛構的人物。

深夜的醫院靜悄悄的。

我困意上湧,趴在病床前逐漸睡了過去。

我夢到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

不是「阿水」,而是真正的我。

病床上貼著的病人信息清晰地寫著幾個字——「白淼-植物人」。

而我枕邊則放著那本《甜寵來襲》。

正當我一頭霧水時,一道陌生的機械音響起:

「白淼,現在你需要做個選擇。

「一、回到現實世界,你的身體將會蘇醒。二、你的身體將會死去,你將永遠留在書中。」

我哈哈笑了兩聲:

「你這不是送分題嗎?我選二。」

話音剛落,病床旁的心電圖就變為了一條直線。

但病房仍舊靜悄悄的,沒人痛哭,也沒人哀悼。

至此,夢境戛然而止。

21

我幽幽轉醒。

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瞳孔,立馬緊張地坐起身。

「你醒了啊。」

「嗯。」

溫烈臉色白得像紙似的,聲音也很虛弱。

「夢到什麼了?剛才一直在笑。」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是嗎,我還笑了?不過那個夢真挺好的。」

大概普天之下,知道自己死了還這麼開心的人隻有我了。

溫烈醒了之後,我叫醫生又給他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親耳聽到醫生說他已經沒事了,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回到ṭŭ̀₎病房。

溫烈正躺著用吸管嗞溜嗞溜地喝水,看到我他還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那身殘志堅的模樣甭提多可憐了。

我鼓起勇氣問道:「溫烈,你為什麼要救我?」

「不救你,受傷的不就是你了嗎?」

我啞口無言。

他擱這擱這呢?

溫烈放下水杯,雙肘支在病床上慢騰騰地坐起身,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你還記得我昨天說『等回家我有話想對你說』嗎?」

「記得。」

我心跳又開始加速,緊張地盯著他的嘴唇,想聽聽到底是不是我猜測的那樣。

溫烈沉思半晌,緩緩說道: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點玄乎,但都是真的。

「從我記事起,我做的每件事情仿佛都有規律,說白了,就像是有劇本一樣。

「該吃飯了,該點什麼菜,該有什麼樣的興趣愛好,該以什麼形象跟人相處……都像是有人在操控。

「當我無意間看《楚門的世界》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聽到這,我表面波瀾不驚,心裡卻驚濤駭浪。

原來書裡的人物是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那林晚意一定也是如此。

溫烈望向我的黑眸如同幽深的海,裡面翻湧著濃烈的情感。

「可自從那天你被推下樓,開始張口說話,我就感覺我的世界不一樣了。

「它開始有了不確定性,那種被操控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了。

「如果我生命中有女主的話,我想一定是你。

「小水,我可以做你生命中的男主嗎?」

我無法描述我此時Ṱü₋的心情,隻是眼淚比話語更先冒出來。

急忙背過身子不讓他看到我失態。

難得矯情了起來。

「那你喜歡我嗎?」

溫烈扳過我的身子,輕輕替我擦拭著眼淚,嘴角掛著溫柔的笑:

「喜歡,誰能拒絕一個有東北口音的女朋友呢?」

我破涕為笑。

雙手捧住溫烈的臉,重重地在他唇上印了個吻。

「蓋個章,這輩子就是我的人了。」

男人反客為主,單手扣住我的後腦勺,重新貼了上來。

含糊不清地說:

「再蓋個章,下輩子也是你的人。」

正文完

白淼番外:

我是個孤兒。

從我記事起,就在孤兒院長大。

我經常問孤兒院的奶奶:「我父母是誰?」

奶奶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在一個普通的清晨,她在孤兒院門口撿到了襁褓裡的我。

我學話很晚。

七歲才會說話,而且還是個結巴。

經常被孤兒院的其他孩子嘲笑,一口一個小結巴、小結巴地叫著。

可我天性要強。

為了脫離這個外號,我每天對著一堵白牆自說自話,結巴一次,就扇自己一個耳光。

有時一整天下來臉都腫得沒法看了。

終於有一天,我恢復了正常。

但新的外號接踵而至。

上小學的時候,身邊的同學放學都有家人來接,開家長會都有父母來開。

而我沒有,始終是自己一個人。

於是那些同學就說我是「野孩子」「沒人要」。

雖然是實話,但我不願意聽。

於是我對著白牆說話的日子又開始了。

這回的目的是想練出一副好口才,誰敢罵我一句,我就把他罵哭。

終於,我也成功了。

後來,我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學,畢業後隨大流地參加工作。

過著循規蹈矩、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日子。

再後來,我的親生父母竟然找到了我。

他們在媒體前痛哭流涕,說我是被人販子抱走的。

我想否認,說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人販子怎麼可能把偷來的孩子扔到孤兒院?

但我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因為我長大的那家孤兒院早在多年前奶奶去世時就已經倒閉了,無從查證。

而且……

我渴望親情。

那對夫妻把我接回了家,在網上博足了同情,便開始直播圈錢。

等他們圈夠了錢,我就又沒家了。

我時常自我懷疑,我真的那麼差嗎?我就那麼不值得被愛嗎?

沒人能給我答案。

我開始瘋狂地迷戀看小說,想靠虛擬世界裡的美好來逃避現實世界的殘酷。

可每當我放下書,從劇情中剝離出自己,便會加倍地孤單和寂寥。

再後來,在一個喝了酒的夜晚,我踉跄地爬上了頂樓。

張開雙臂,一躍而下。

包裡還裝著一本沒來得及看完的書。

在身體接觸到地面的前一秒,我放松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生太痛苦了。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真的有來世,請賜我一個主角光環吧……」

婚後番外:

前幾天 A 市下了初雪。

溫度一下就降下來了。

正好趕上休息日,我和溫烈便打算去置辦幾身冬裝。

到了商場,霸總兩根手指間夾著張卡,壕氣衝天道:

「整個商場隨便挑。」

我兩眼放光:「先給我整兩件貂兒。」

「……」

溫烈沉默地看我抽走了銀行卡。

沉默地看我鑽進了皮草店。

沉默地看我一件一件往身上試。

最後沉默地接過購物袋。

我敏銳地察覺出他臉色不對,關切地問:

「你咋了?」

溫烈深吸一口氣:「媳婦兒,你真的覺得這玩意好看嗎?」

「哎呀,短見識了吧。貂兒這種東西不是為了好看才穿的,而是為了保暖。

「我也給你買了兩件,就在你右手拎的袋子裡。」

溫烈嘴角抽了抽:「我就沒必要——」

「少嗶嗶!」

「收到。」

又逛了一會,商場裡暖氣開得太足,熱得我出了一身汗。

正巧路過一家賣冰淇淋的店,我讓溫烈去買,我則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

「嘭、嘭、嘭……」

密集如鼓點的聲音突然傳進我的耳朵。

我循聲抬起頭,不禁驚嘆出聲。

「哇。」

原來商場三樓是個開放式健身房。

跑步機上一排光膀子的肌肉男正揮灑著汗水,剛才的聲音就是他們鞋底接觸跑步機時發出來的。

欣賞了好半天,我才意猶未盡把黏在肌肉男身上的眼珠子拔下來。

然後就看到了身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溫烈,臉色比手裡的冰淇Ṫũ̂⁾淋還冷。

「好看嗎?」

我那叫一個心虛啊,汗珠子哗哗往下淌。

原本利索的嘴皮子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呃……不……不好看……」

溫烈見狀更生氣了,把冰淇淋強硬地塞到我手裡,扭頭就走。

我急忙追上去解釋:

「哎,咱不興這麼解決問題啊,有話好好說嘛。

「我沒看那些男的,我看的是跑步機,他們的肌肉哪有你的好看啊,你那八塊腹肌長得多標致。

「溫烈?寶寶?老公?……」

好說歹說了半天,並保證從此以後再也不看別的男人一眼,他才終於肯搭理我了ţṻ₈。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倆逛餓了,隨便走進了一家燒烤店。

點單時,溫烈對服務生說:

「來二十串牛肉。

「再來二百串雞肉。」

服務生好心提醒:

「先生,隻有你們二位用餐的話,二百串吃不完的。」

溫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沒事,吃不完可以看著,我媳婦兒就愛看『雞肉』。」

「雞肉」兩個字說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我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嘴裡的果汁差點噴出來。

幹笑著朝服務生說:「別聽他胡說,雞肉來十串就行,謝謝。」

……

等菜陸續上齊。

溫烈把桌上的牛肉串和雞肉串單獨挑了出來。

然後邊擺盤邊說:

「現在,我把牛肉串放在桌子的北邊,這就是我的——牛肉北。

「把雞肉串放到桌子的南邊,哎,這就是你的——雞、肉、南。

「吃吧,你的最愛。」

我:「……」

雞肉南……肌肉男……

咋琢磨出來的呢?

我有預感。

這事兒我要被念叨一輩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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