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不但沒有松手,反裝作沒聽清地挑了挑眉又問:“愛卿方才說了什麼?”
“……我說,陛下真的很討厭。”江玉珣無比沉痛的離開了視線。
“愛卿討厭誰?”被罵了的應長川眼中的笑意卻愈發濃。
軍帳內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幾息後,江玉珣終於狠狠咬唇,非常認真地回答道:“我討厭你。”
應長川的唇角再度揚起。
江玉珣:……!
啊啊啊我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和撒嬌到底有什麼區別!
江玉珣的臉徹底紅了起來。
“哦?”月光穿過毡簾,照亮了那雙煙灰色的眼睛,聽了這麼多遍討厭的應長川竟然仍不滿足,他緩緩開口道,“小江大人——”
然而應長川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唇邊突然覺察到了一陣溫暖與柔軟。
站在對面的江玉珣心一橫,直接上前半步抬起左手輕輕地捂住了天子的嘴巴。
夠了,不要再說了。
軍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幾年時間過去,江玉珣今日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從根源上解決麻煩”。
Advertisement
第95章
應長川的確閉嘴了。
但是江玉珣心中的警報並未解除。
——兩人力量懸殊,此舉怎麼也不算長久之計。
呼吸間生出的溫熱氣流,似一隻柔軟的小蛇纏繞在江玉珣的指尖。
小小的軍帳忽然變得危險起來,本該轉身躲開的應長川,卻在這個時候反其道而行之,一點點抬手握住了江玉珣的手腕。
緊接著,又微微用力將那隻手向自己的唇邊壓去。
陌生的酥痒之感瞬間著掌心傳了上來。
應長川這是犯規!
江玉珣睜大了眼睛並用力抽手,可他完全抵不過應長川的力氣。
下一刻……江玉珣的手終於緊緊貼在了應長川的唇上。
“陛下,放手——”
天子像是沒有聽到江玉珣在說什麼似的垂下眼眸,用那雙煙灰色的眼瞳注視著他。
末了又一下沒一下地啄吻在他的掌心,與輕顫的指尖之上。
軍帳內安靜得過分,以至於親吻的聲響,都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江玉珣的耳邊。
這原本細弱的聲音被寂靜的長夜放得無限大。
令人無處可躲。
等到他掌心上的紋線都不受控制地發起了燙,應長川終於一邊輕蹭著江玉珣的手,一邊眯著眼睛用微啞的聲音問他:“現在呢?”
江玉珣移開視線,低聲說:“我現在……不想理你。”
或許是因為剛才吹了一陣涼風,又或許是因為軍帳內的氣氛太過黏稠曖昧,江玉珣的話語裡竟然又多了幾分鼻音。
用這樣的聲音說出的“不想理你”四個字,簡直比方才的那句“討厭”更像撒嬌,完全沒有殺傷力。
話音落下之後,江玉珣不由絕望起來。
果不其然,應長川完全沒被他嚇到。
甚至再一次輕輕吻了吻江玉珣的指尖:“如何不理我?”
江玉珣一邊嘗試著把手從應長川的手中抽出,一邊不受控制地說:“從現在起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藏在人心底的念頭,往往是最簡單、幼稚的。
成長便是掩飾本心,裝作成熟的過程。
……自從上一世幼兒園畢業之後,江玉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直白地說過這種話了。
都怪這個倒霉debuff!
應長川眼底的笑意變得愈發濃。
他甚至忍不住在此刻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戳了戳江玉珣的臉頰,徹徹底底地坐實了“幼稚”一詞。
大周的天子從未像此刻一般,覺得欺負人是一件如此有趣的事。
而他這樣的動作,也令江玉珣完全將“君臣有別”還有“禮貌克制”這幾個字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他直接在此刻回眸,給應長川扔了一記眼刀。
然而還沒等江玉珣再嘗試著抽手。
天子竟在這一刻將吻落在了那輕顫著的睫毛上。
末了低聲道:“好啊。”
他的語氣格外認真,沒有一絲戲謔與輕慢。
應長川終於要放過我了?
還不等江玉珣放松下來,卻聽天子學著自己的語氣認真道:“若是愛卿能夠忍住,孤自然不會勉強。”
——摸清江玉珣性子的他,早已學會了合理利用規則。
-
莊有梨非常敬業,他當晚隻喝了一點酒,第二天更是早早就到了儲藏火器處,與費大人進行交接。
而餓了好幾天的邢治,也終於緩過了神來。
他並沒有像江玉珣建議的那樣第一時間離開定烏穆高大草原,南下回到昭都休養身體,而是選擇留在這裡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次日清晨,江玉珣和邢治在玄印監的陪同下,一道策馬向不遠處的牧民處而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交流著有關這片草原的信息。
“據我所知,定烏穆高大草原雖然不是折柔最大的草場,但它的規模怎麼也能排進前十,並且還是折柔重要的冬季牧場之一。折柔大部分地區夏短、冬漫,且多風雪。可是它不但避風向陽,還溫暖少雪,環境可謂是得天獨厚……”邢治的聲音被風吹到了江玉珣耳邊。
他頓了頓說:“隻是今年運氣不佳,遭了白災而已。”
江玉珣隨之點頭,並跟著補充了一句:“丘奇部更為靠南,冬季牧場的面積也格外大。相比起夏季牧場這裡的牧草營養成分會更低一點,若是發生雪災損失也更加慘重。”
說著,他忍不住蹙起了眉,並自馬背上向前方看去。
草原上的牧草正隨著春風一道輕揚,牛羊如星子一般灑落其中。
乍一眼看去欣欣向榮,實則暗藏著危機。
定烏穆高雖然受災較輕,但它畢竟是個冬季牧場。
承載力遠遠不如其他兩大草原。
現在正是牛羊抓膘育肥的季節,若是什麼也不做,要不了多久這片草原便會被牲畜吃禿。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不遠處的駐牧點。
江玉珣和邢治對視一眼,並翻身下馬向著前方走去。
和剛才看到的那片草場完全不同,此處牧民雖和從前一樣生活在毡帳之中,但是帳篷旁邊卻多了一大片用木頭圍出的柵欄,裡面則關著數百隻羊羔。
原本該忙著放牧的牧民並未騎馬遠行,而是自牛車上卸下了一堆幹草,以及幾個大大的木桶。
這群牧民不認識江玉珣,看到前方有幾個周人打扮的陌生面孔之後,隻是疑惑地嘟囔了兩聲,便繼續著手下的工作。
邢治雖然了解風折柔風土人情,但是大部分時間都在與貴族和商人打交道的他,還是不怎麼了解放牧與畜養牛羊一之事。
“江大人,牛車上的桶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江玉珣走到牛車邊,隨手抓了一把裡面的東西說:“這是麸皮。”
邢治愣了一下,並忍不住重復道:“……麸皮?”
“麸皮就是小麥最外層的表皮,小麥磨過之後便會自然形成面粉和麸皮兩大部分,”他輕輕拍了拍手,將指尖的麸皮吹回了木桶中,末了笑著對身邊的人說,“如今大周的軍馬,都是吃麸皮與牧草的。這二者混合出的飼料,要比單獨吃草有營養許多。”
玄印監也在此刻補充道:“邢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昭都百姓都種起了小麥,家家戶戶每年都要產不少的麸皮。因而除了糧食以外,朝廷一直都在收購百姓手中的麸皮,並將它們運向澤方郡的軍馬場。”
眼前這一批麸皮,就是最近幾天剛從軍馬場調送過來的。
邢治越聽眼睛越亮:“原來如此!”
此前他和所有人一樣,有些擔憂經過白災之後,丘奇部會不會成為大周的累贅。
如今看來自己的憂慮已經被徹底解決。
牧民將混了麸皮的飼料倒入食槽,圈內的羊羔立刻一擁而上搶食起來。
此刻時間已不算早,按理來說忙了半天的牧民應該回帳內休息才對。
然而看著羊羔吃完飼料之後,他卻又騎上馬拿著锹、鏟等工具向西北處而去。
江玉珣此時正處在一座小丘之上,他並未跟在牧民背後繼續前行,而是遠眺前方。
地平線那一頭,正有數百人聚集,並用手中的工具挖著窄溝。
他們不是在翻地,而是在挖隔離帶。
折柔人放牧模式過於粗放,他們時常會通過“燒荒”的方式來改良土質,減少雜草與害蟲。
這個方法簡單而有效,但是水火無情,草原上幾乎每年都會控制不住生成大火,病危害到人畜的性命。
這種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改變的。
因此在丘奇部歸降大周之後,江玉珣便立刻向澤方郡太守建議,組織牧民在草原上開挖防火的隔離帶,並以此來換麸皮。
得知此事的邢治忍不住笑著感慨道:“防火帶本就利於牧民,更別說還有麸皮用來交換。怪不得他們一個個都那麼積極。”
頓了幾息之後他又忍不住感慨道:“這可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在折柔歷練了這麼長時間的邢治,身上那股紈绔之氣已很淺淡,整個人都變得沉穩、成熟起來。
乍一眼看去非常像江玉珣在現代見過的那些大商人。
這一聲感慨自他口中而出,沒有半點的違和感。
誰知說話音落下之後,身邊的江玉珣竟然笑著轉身朝他輕輕搖起了頭來。
“怎麼了,江大人?”以為自己說錯話的邢治緊張了一瞬,“難道不是一舉兩得嗎?”
江玉珣將視線重新移向遠處,他不再賣關子而是輕聲道:“是一舉三得才對。”
並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拍了拍白色的戰馬。
此刻不止邢治,周圍的玄印監也全好奇地看了過來,想要聽聽江玉珣的答案。
他將目光落向西北處: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這個季節定烏穆高最常刮的其實是東南風。但邢公子可以看到,如今牧民們卻是在西北方開挖隔離帶。”
“……這倒是。”在北地待了這麼久的邢治早將風向了然於心。
夏季風是自西南方向刮過來的。
若是想防火的話,最好要將隔離帶挖在這個方向。
剛想到這裡,邢治的呼吸忽然一窒……
他不由瞪大眼睛轉身看向江玉珣。
江大人知道這片草原刮什麼風,他絕不是頭腦一熱下此決定。
而是……深思熟慮之後定下來的計劃。
江玉珣調遣這麼多人力所挖的防火隔離帶,要擋的絕非牧民燒荒後不小心蔓延開來的火勢。
而是盤踞在西北方的折柔大軍的故意縱火!
看到邢治的表情,江玉珣便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計劃。
江玉珣又遠遠地看了西北方一眼,接著牽著馬匹走下了小丘:“防患於未然,總不會有錯。”
他沒有說的是,原本的歷史中折柔便做過這樣的事。
——在那場耗時七年的戰爭中,他們曾多次借助地勢,於秋冬時節在上風處縱火,企圖火燒周人和軍營駐地,並給大周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有這樣的事情在前,大周無論如何都要未雨綢繆。
草原面積廣闊,火勢一旦變大就會呈線狀向前方蔓延。
為保證人畜安全,必須挖出盡可能長的防火隔離帶。
江玉珣雖然知道歷史上的折柔曾經做過這種事。
但是他也不知道風向究竟哪一天會發生變化,更不確定折柔到底哪天縱火。
如今鎮北軍正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迎戰。
江玉珣自然不能讓他們遠離駐地,去草原的角角落落做這種事情。
這個工作隻能交由牧民的來做。
走下小丘之前,他忍不住回頭再次看向西北。
江玉珣猜,折柔三王之所以忍到現在。
……便是在耐心等待風向的變化。
熱門推薦

KO碰瓷白蓮花
眾所周知,京圈太子爺情緒一激動就會豎起狼尾。娃綜上,當紅小花兒子的尾 巴動不動就破褲而出。

長寧宮記事
"死前,我被嫡姐按在靈牌前磕頭贖罪。 無人看見,權宦的鬼魂歡天喜地跪在我身前,與我對拜。 此生萬千罪孽,唯有負他一罪為真。 再睜眼,我重生回最落魄那年。 被罰跪雨中時,他撐著傘漠然路過。 「掌印大人——」 我攥住他深紫的衣擺,從此扶搖直上。 後來,輪到他被我壓在下面。 「掌印既不讓本宮侍寢,不如借本宮個種?」"

一覺醒來嫁人了!
"高考結束,十八歲的夏楚還沒來得及放飛自我,一覺醒來翻天覆地!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績,已經拿到了海外雙學位! 她壓根沒踏入過社會,已經是雷厲風行的夏總!"

宗門主角讀我心
"穿成反派後,宗門主角都能聽到我心聲。 【修煉好煩,隨機鯊個人吧。】"

你的氣運借我蹭蹭啦
我綁定了續命系統。如果不蹭主角氣運,我命不久矣。就在 我以為自己找到「陽光男主」的時候,對方把我送的水直直 扔進了垃圾桶。

反殺毒閨蜜
"閨蜜結婚,我是伴娘。 婚車到新郎家時,她忽然讓我和新郎索要八萬八的下車費。 不給就不嫁。 最終閨蜜悔婚兩家反目成仇。 我也因此被罵上了熱搜。 網友們都戲稱我是「毒閨蜜」,是破壞婚禮的「神助攻」。 新郎找她討要說法不成便遷怒到了我頭上。 將我活活砍死。 重活一世我倒要看看。 她是怎麼昧下高價彩禮,還給我男朋友生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