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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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鶴亭拉過椅子,反過來坐下。他一手託腮,就這樣盯著謝枕書,心道:他就這樣一個人上線、一個人下線,可他明明認識我,為什麼從來不提?
過了片刻。
貓想:我是直接問他還是等他交代?
可惜長官神情漠然,對蘇鶴亭的心思全然不知。連接就好像靈魂出竅,即便身體還在這裡,卻顯得冷冰冰的。
蘇鶴亭把椅子挪近,幾乎要靠到營養缸了。他朝裡面看,那些連接線帶著金屬質感,反而把平時極具距離感的謝枕書襯出幾分蒼白來。
家政機器人說:“貓先生該吃早飯了。”
蘇鶴亭道:“等會兒。”
家政機器人亮起時間表,說:“貓先生該吃——”
蘇鶴亭道:“停,這也是謝枕書設置的嗎?”
他沒指望家政機器人回答,豈料家政機器人竟然說:“有關貓先生的一切都是先生設置的。”說完不等蘇鶴亭再提問,它就轉回鏟子手,捂住臉,“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貓先生更珍貴。”
第66章 警長
蘇鶴亭呆了少頃, “哦”一聲。他的側頸逐漸紅起來,忍不住拉了拉T恤領口,佯裝散熱, 其實心髒狂跳, 尾巴正在左右掃動。
家政機器人繼續提示:“貓先生該吃……”
蘇鶴亭心思亂飄, 哪還在吃飯上。他注意力都在謝枕書臉上,好像能把人盯出花來。
樓下的隱士把飯弄好, 卻等不來人。他摘了圍裙,撩起下擺上樓,敲門問:“人在不在?吃飯了呀。”
臥房的門開了, 蘇鶴亭說:“禁止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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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士道:“還玩呢?趕緊叫謝哥吃飯。”
蘇鶴亭把門虛掩, 不給隱士看, 道:“隻有我吃。”
隱士問:“為什麼隻有你?謝哥不吃?”
蘇鶴亭說:“他晚點來。”
隱士一臉疑惑, 跟著蘇鶴亭下樓,屁股剛挨著凳子,看蘇鶴亭一陣風卷殘雲。他握起筷子, 說:“你是餓了多久?慢點吃吧,鍋裡還有。等下你再叫叫謝哥,再忙也得吃飯。來嘗嘗這個, 這道……欸,你站起來幹嗎?吃好啦?”
蘇鶴亭放下碗筷, 道:“吃好了,一會兒你自己回房睡覺,別出門了。”
隱士料想他倆有事, 還是自己不好過問的那種, 便說:“那我把飯焖鍋裡,你倆誰餓了誰下來吃……”
他話還沒說完, 蘇鶴亭已經沒影了。
家政機器人守在臥室門口,見蘇鶴亭回來,跟著他進屋。一大一小就在營養缸邊坐下。
蘇鶴亭心裡像貓抓,可惜他叩不開記憶門,想不出什麼熟悉的點。他心道:別人失憶還會做夢,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不是珏的日記,我根本想不出自己會在懲罰區裡幹嗎。
家政機器人進入發呆狀態。
蘇鶴亭趁機說:“我們來玩遊戲吧。”
家政機器人眼睛一亮,十分開心。
蘇鶴亭說:“這遊戲叫我問你答,是檢測家政機器人對主人了解程度的小測試,你要答清楚、答明白才算數,懂了嗎?”
家政機器人疊起鏟子手,大眼睛明亮,邊點頭邊道:“答清楚,答明白。”
蘇鶴亭單手撐臉,看著它,說:“第一個問題,謝枕書喜歡大白貓零食嗎?”
家政機器人答:“不喜歡!”
蘇鶴亭問:“好,幹脆利落,我很欣賞你。第二個問題,謝枕書喜歡吃糖嗎?”
家政機器人道:“不喜歡!”
蘇鶴亭心想:他竟然都不喜歡!那他隨身帶著的大白貓奶糖是給我的嗎?
想到這裡,貓的嘴角已經揚了起來。他尾巴翹起,說:“很好很好,接下來我要問你復雜點的,謝枕書一直住在這裡嗎?”
家政機器人說:“是的,先生一直住在這裡。”
蘇鶴亭失憶前在光軌區,那他和謝枕書就是在懲罰區裡相識的?貓轉念一想,又不確定,畢竟謝枕書對狩獵實驗也很了解,兩個人搞不好在舊世界就認識。
他問:“謝枕書是黑豹成員嗎?”
家政機器人道:“不是,貓先生才是!”
蘇鶴亭倒不意外。
根據資料,黑豹成員身上都有自己的編號文身,蘇鶴亭的“7-006”位置隱蔽,藏在右手大臂的內側,而他跟謝枕書幾次親密接觸,沒在長官身上發現過編號文身。
蘇鶴亭收回思緒,道:“最後一個問題,他……”
貓再次想起飛頭獠子的話。
【我親眼看見過他在暴雨中痛哭,那一幕猶如電影畫面,被祝融定格,反復凌遲。】
蘇鶴亭笑容漸斂,情緒無端低落。他轉回目光,繼續看謝枕書。
長官的鼻息很淺,操作臺落下的陰影籠罩著他,他在寂靜中好似要融化的冰。
不到一個小時,蘇鶴亭已經體會到了難熬的滋味。他很少等人,因為耐心不夠。可他這樣坐著,竟然不覺得枯燥,隻是看著謝枕書,想跟謝枕書講話。
家政機器人沒等到問題,卻不吵不鬧。它抱著身體,滑行到椅子邊,坐在那裡不動了。
半個小時後,蘇鶴亭打起了哈欠。他放下手臂,抱著椅背,眼皮沉重,開始犯困。房間內的鍾表走得緩慢,他就這樣睡著了。
* * *
大姐頭坐在椅子上,周圍都是煙味。她默不作聲,把手上的資料翻了又翻。這是委員會下設的討論組,在座二十來個人,除了她跟一個記錄員,其餘全是男的。
那倒霉催的審訊官坐得老遠,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說:“我還是那句話,人是在武裝組眼皮子底下跑的,押運這塊,女組長才是行家。”
他這兩天日子不好過,被衛達和審訊廳當作皮球踢來踢去,誰都想他背鍋,他還偏偏誰都得罪不起!他坐這裡熬過了一批一批的審問,就硬耗,打算把原因都推到大姐頭身上。
大姐頭也不好過,但她要體面,面上瞧不出倦色,說:“那晚負責押運的主力軍都是衛達和審訊廳的人,我就算是行家,恐怕也不頂事。”
她的弦外之音很明確,蘇鶴亭是審訊廳拿的,出了監禁所就不歸她管,人跑了也跟她沒關系。
審訊官不佔理,可他臉皮厚,胡攪蠻纏起來,道:“話不能這麼說,你也派了個小隊跟著吧?當時亂起來,我怎麼沒見你的人出來幫忙?”
大姐頭把資料摔了,說:“我派過去的小隊都死完了,你也沒給我一個交代。”
審訊官越發不講道理,道:“女組長,你這話說出來笑死人,哪有上級跟下級交代的道理?你們武裝組保衛生存地,有犧牲不是正常?我問你的話你怎麼不回答?”
“哎呀,別吵啦,你們在這吵吵嚷嚷,鬧得我頭疼。”
主持討論的是個刑天監察警長,名叫錢鋼,剛過四十,保養得當,沒禿沒胖,就是細皮嫩肉的,不怎麼出門見光。他雖然是個監察警長,但職位是“世襲”來的,剛當差沒幾天,連黑市有多少個武裝組都不知道。
他說:“這都不是事兒,不就是跑了個拼接人嗎?拼接人都在黑市做牛做馬啦!他難道還能逃出黑市?你們真是的,都幹了這麼久了,遇到點事就急躁。”
黑市的監察警長一共有十六個,從屬於生存地總督的下設監察機構,後來職能擴充,變成了監察、管理一體的職位,是負責生存地安全重要人物,有開啟生存地一級警戒的特權。
錢鋼心裡有主意,就等著他們問。
審訊官深諳此道,聽出意思,趕忙把領帶拉直,說:“警長是見過世面的人,您給提點提點。”
錢鋼很滿意,笑一笑,道:“這件事的關鍵問題是什麼?是衛達不高興。他死了兒子,犯人又跑了,換哪個當老子的受得了?既然這樣,那我們讓他高興高興不就好了。女組長,你調查過犯人,他有沒有兄弟姐妹,或是親朋好友?”
大姐頭擠出微笑,道:“沒有,犯人光棍一個。”
“不能吧?他就算是個孤家寡人也該有認識的人。哎呀,”錢鋼喜歡用“哎呀”,每次講起來就皺眉頭,“我們這不是在追究誰的責任,是在解決問題,你不要意氣用事,故意隱瞞。”
審訊官說:“是啊是啊,我都知道蘇鶴亭有朋友!他殺衛知新,就是為了朋友。”
錢鋼說:“把這些拼接人的資料調出來,找個理由拿了——”
大姐頭氣極反笑,問:“什麼理由?”
審訊官搶答:“襲擊叛亂,非法持槍!這必須嚴懲。”
大姐頭說:“你有什麼證據是蘇鶴亭的朋友幹的?這事可記錄下來了,稍後要給總督過目,沒憑沒據,我不參與。”
“啊,”錢鋼怕總督,聞言轉過頭,看著審訊官,“你有證據沒有?”
審訊官一急,把腿蹬直,說:“我當晚看見了呀!”
錢鋼點點頭,又看大姐頭,道:“這不就結啦?有人證足夠了。你把犯人朋友的資料都整理出來,趕緊發給衛達,讓他別鬧了。”他自認為體貼,往大姐頭跟前坐了坐,“你不要太爭強好勝,給他個臺階,這事就翻篇了。”
——這都他媽的什麼酒囊飯袋。
大姐頭沒作答,她站起身,往外走,對背後的喊聲充耳不聞。她想上樓跟總督面談,等電梯開了,卻看見衛達。
衛達拄著拐杖,皮笑肉不笑,道:“去哪兒,女組長?”
大姐頭看見衛達胸口的白花。
衛達說:“總督接見了我,親自給我戴的花。知新這個案子,以後就轉交給錢警長負責了。”
大姐頭腕間的銀镯垂落,她單手抄兜,道:“是嗎。”
衛達邁出一步,說:“我聽說你未婚,也沒生過孩子。女組長,我真心覺得,這兩樣比工作更能給你成就感,所以勸你一句,別把時間耗在工作上,多關心關心自己。”
大姐頭神情自若,嘲諷道:“你死了兒子,倒比以前像個爸了。”
電梯門開開合合,提示音“嘀嘀嘀”響。
衛達將拐杖敲在大姐頭腳邊,說:“你覺得自己聰明伶俐,能把事情辦得滴水不漏,跟蘇鶴亭背後的人聯手,把我耍得團團轉,”他經過大姐頭,“可你怎麼不想一想,是誰給了你蘇鶴亭的資料,又是誰給了你潛入懲罰區的接口?總督早把懲罰區研究透了,你還在沾沾自喜。我提醒過你,你對懲罰區的探索都是白費功夫。”
他說完揚長而去,留下大姐頭面對電梯,直到電梯閉合,她也沒上樓。
第67章 下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 蘇鶴亭隱約聽見水的“哗啦”聲,隨後身體一歪,好似掉進了雲間。他睜眼, 跟謝枕書打招呼:“嗨。”
謝枕書扶著貓歪倒的身體, 道:“上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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