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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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聖人卻遲遲未曾駕臨,謝玄與小小尋機走脫,一直在飲素酒水,想找個更衣的借口離開宴席。
而奉天觀那幾個,竟連素酒水都不碰,筷子沾沾素食,等得越久,就越是肅穆。
滿座七星之外,還有宗室女眷,分坐在玉臺一南一北。
明珠遠遠看見小小,舉起一隻紅燈,衝她打招呼,小小隻當沒有瞧見,一杯又一杯往袖子裡倒素酒。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能找師父的時間不多了,謝玄使了個眼色給她,她便對身邊的宮人道:“麻煩你,我想更衣。”
宮人將小小帶入靜室:“我替仙長寬衣。”
若是羅衣錦袍沾上氣味,未免不雅,小小擺一擺手:“不必。”
等那宮人轉過身時,她一道靈符貼上,宮人瞪著又眼,不動不動的定在那兒。
小小趕緊解下身上的羅袍,將紙扎人兒取出來,謝玄本欲研究紫微真人將仙鶴變大變小的法術,誰知此術就寫在卓一道那本密札中。
紙人由小變大,有一人那麼高,小小走到紙人面前,劍指注靈,自額間抽一點靈光注入符咒,再將符咒貼在紙人後心。
紙人肌膚發絲慢慢有了活氣,隻是目色還是兩輪死黑,小小將脫下來的羅袍套在紙人身上,從袖中抖出小紙人。
大的這個隻是形似,神不似,而小的這個就聰明機變得多。
將小紙人塞進大紙人袖中,小小喃喃念道:“九星順行,元靈散開,心神丹元,令我通真。”
咒術一畢,紙人眼輪一轉,小小分自己一絲神識入注,讓紙人行動如她,雖不能言,起碼能挨過這場宴會。
小小翻身跳上房梁,指尖風刀一把揭下宮人後背的符咒,符咒頃刻化為飛灰,宮人一個恍惚醒了過來。
紙人小小碰了碰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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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哎喲”一聲:“仙長已經好了,該讓我侍候才是。”說著提起燈籠要往外走。
小小隻要等她們離開,再跳下去與謝玄匯合便可。
誰知宮人才打開門,就有一道紅衣人影衝了進來:“小小!我方才一直同你打招呼,你都沒瞧見我!”
竟是明珠帶著阿綠來到靜室。
小小蹙了眉頭,明珠已經握住了紙人的手,摸上去冷冷的,滑滑的,略一觸碰,紙人便將手抽回去。
明珠也不在意,小小的手一向是很冷的,她拉住小小的袖子:“你陪我一會嘛,咱們都好久沒說過話了。”
小小搖一搖頭,明珠噘起嘴來:“我知道你得了魁首,高興的晚上都沒睡著覺,你見我怎麼這樣冷淡?”
“阿綠”與“小小”一照面,便知道眼前這個不是真人。
他這輩子煉魂剝皮,眼前是人還是“物”,一眼就能知道,立在明珠身側,用目光在整個屋中搜尋一回,雖沒找到小小的藏身之處,卻知道這是他們二人故意為之。
“阿綠”嘴角一翹,目光都閃爍起來,這兩人想在宮中幹什麼?
他軟語道:“郡主,聖人就要點七星了,還是讓小小姑娘回宴中罷。”
明珠恍然:“你害怕了,是不是?別怕,聖人身子一好脾氣也好了,一點也不嚇人的,你放心罷。”
說著自入靜室更衣,阿綠並未跟在身後,她假意伸手替小小整理袍衫,往紙人身上貼了一道符咒。
若說方才這紙人隻有七八分相似,這道符一加,立時就像個真人,站在人身邊,還能感覺到她在微微喘氣。
呼延圖雖不知道小小謝玄要唱一出什麼戲,但一想便是對皇帝不利,那他就為這場戲添一個彩。
做完這個,看了看明珠,得找個什麼地方把她安置好,他也有事要辦。
小小好不容易等到明珠離開,這才從房梁上跳下來,謝玄已經在山石後等了她許久。
“怎麼這樣晚,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我碰見明珠了。”小小匆匆說完,取出香爐,在香爐中插進一根香,她深吸口氣,望向謝玄。
謝玄從懷中取出瓷瓶,將卓一道的一滴血,滴到了小小掌心中。
那滴血離不久,存在瓶中,色澤暗紅,滴到小小手掌中,仿若一顆朱砂痣,小小將血滴凝於指尖,緩緩伸起。
香頂火星一燃,化作一縷紅煙。
“三魂去處顯蹤跡,七魄追聚來復明,急急如律令!”
那道紅煙倏地升空,往一片宮室飛去,謝玄一把摟住小小,御風而起,趁著夜色,追尋紅煙而去。
紅煙飄飄渺渺,飛絲一般在夜色中遊弋,宮中少樹少花,謝玄不得不升高飛空,才能不被四方望火樓中的兵丁看見。
隻見紅煙鑽入一處宮室,謝玄立即跟著落地,那道煙直鑽進緊閉的宮門去了。
門上掛著一塊牌匾“鳳鸞宮”。
謝玄一怔,這是先商皇後的宮室,師父怎麼會在這兒?
此處宮門緊鎖,無燈無燭,院中亂石荒草,顯然已經荒廢了許久。
小小謝玄對視一眼,齊步上階,走得近了方才瞧見宮門上斑斑駁駁,有黃符朱砂的痕跡,牆上門上廊上處處皆是。
謝玄走到這裡,突然膽怯,指尖還未碰到門環,便蜷了蜷了,竟不敢伸手推門。
小小目中忽然流下兩道清淚,她一下伸手捂住耳朵,謝玄急問:“怎麼?”
小小哭得喘不過氣來,謝玄把心一橫,一腳踹開了大門,就見正殿之中擺著一口紅漆木棺。
第101章 紅兜衣
殿門一開,一股陰氣撲面而至,分明七月,殿中卻雪片紛卷。
謝玄一把扶住小小,從懷中掏出符咒,貼在她額間,口念神咒:“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符上朱砂紅光微閃,念到第三遍時,小小才緩過氣來,眼淚收住,連連喘息。
這地方陰氣太重了,謝玄有六毫命火護身,自然無礙。
可小小本就神魂虛弱,受這麼重的陰氣衝撞,一雙眼睛就先受不了。
“你怎麼樣?”
小小抬起袖子抹去面上淚水,好容易緩過一口氣來,耳膜中哭聲漸弱,她搖搖了頭:“我不要緊,咱們進去!”
謝玄擋住她:“我先進去察看,你在外邊接應。”
他怕那口棺材裡,躺著的人是師父。
殿中倏地一亮,似暗夜雷光劈閃,兩人齊齊望去,就見殿邊兩排紅燭,一枝接一枝的自燃起來,“噼啪”幾聲輕響,謝玄本能伸手去擋。
拉著小小退後兩步。
燭火自己點亮,可殿中一人都無,謝玄站在門邊掃過一眼便皺起眉頭。
方才無燈無火看不分明,此時卻瞧得明白,棺木前紅線墨線結成線陣,團團環繞,根根線上都綴著八卦木牌,頂上三花齊聚,兩短一長,花心卻是倒轉陰陽。
小小淚眼鳎顫著聲道:“這……這是用來鎮屍的……”
鎮著棺中人永世不能超生,三魂七魄永遠都被封在棺木中,又用線陣聚陰氣,不知究竟是在養屍,還是在鎮屍。
謝玄聞言心中一凜,又強自鎮定,四下一掃,松一口氣,握住小小的手道:“你看地上這些符咒。”
滿地吹浮著碎符紙,有的還能瞧出紅黃,有的早已經褪色,謝玄用腳尖碾碎符屑,又點了點棺木:“最外頭那層是新的,裡面層層疊疊都是舊的。”
舊符失去功效,便散碎在地,屋中門窗緊閉,他們一開門,風湧進來,自然吹得滿天都是,既像雪花,又像是清明中元,為赦孤魂灑出去的紙錢。
隻是紙錢是用來慰亡靈的,而這些卻是用來鎮魂魄的。
“那……要不要開棺看一看?”
謝玄搖搖頭:“不可,今日時辰不好,不能輕易開棺,咱們再找找,是不是那煙去錯了地方?”
正殿隻有一口棺材,內殿中卻珠圍錦繡,像隻是處處都落滿了積灰。
小小在屋中搜尋,繞過琴臺時,指尖輕擦琴弦,“箏”一聲,她眼前恍惚,整個屋中點點浮光,有一女子正坐在窗前。
一身杏色衣裳,手捻針線,膝上擺了一隻繡籮,籮中有一件沒縫完的紅兜。
浮光一散,那女子的身影便也散去,小小眨眨眼睛,以為是方才眼睛受陰氣衝撞,這才出現幻像,她怎麼會瞧見過去的事。
可再走兩步,就踢著了那隻繡籮,小小低頭拾起,裡面果然有卷成一團的紅兜,繡著五蝠仙桃,是祈求小兒長壽多福之意。
謝玄打著火折過來,他什麼也沒找到,看小小拿著一團事物:“這是什麼?”
小小搖搖頭:“我也不知,我看見個女人,正在繡它。”
謝玄隨手接過,將紅布攤開,仙桃已經繡成了,五蝠還未繡完,有一隻金蝠翅膀未成,他才想把這東西塞回去,便停住了手,湊到火前細看。
這東西師父也有一件,仔細收藏著,他問過一回,師父便說這是撿著他的時候,他身上穿的。
“要仔細收著,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謝玄從沒在意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棄兒,都是棄兒了,母親留下的東西又有什麼要緊?就連離開村子的時候,謝玄都沒把那個包袱帶出來。
乍見舊物,心頭一震,將紅兜翻過,角落處,果然繡了一朵祥雲。
小小看師兄手中不住摩挲這半個紅兜,心知有異,握住他的手:“怎麼了?”
謝玄強笑一聲:“無事,咱們再到前殿找一找。”隨手便把紅兜塞進懷裡。
兩人繞了一圈,又回到正殿。
一入正殿,小小便扯了扯謝玄的袖子,在他掌心中寫了個“人”。
朱砂紅燭照得滿室光華,火色之下邪魅難藏,謝玄看不見,小小卻能見到一道虛影,似人非人,就立在屋中,一動不動。
小小攥住謝玄的掌心,指尖輕點,暗示有人正在屋中。
謝玄指尖一緊,當此情景,倒不害怕,反大喇喇道:“幹脆把這棺材板打開,看看裡頭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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