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明月照百裡2 字數:4676 更新時間:2024-11-28 18:18:12

終究是他棋高一著,鬥法不過兩月,蘇二便被人發現與宮女私通,當場捉奸在床。


蘇二求見我最後一面。


我去時,他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握著我的手,求我一定要把這孩子生下來,讓我小心他父親和兄長。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說從始至終都知道這孩子不過一個工具,一個逼蘇家走上絕路的工具,但終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路是他們蘇家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他隻求我看在往日情分上,能留下這孩子。


待他徹底沒出的氣兒了,我替他合上眼睛,命人將他厚葬。


權勢的確使人瘋狂,為了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同胞兄弟乃是親生子都可痛下殺手。


殷百裡一直跟在我身後,一進寢宮,他便抵了上來,語氣森涼,「月兒,他死了,你心疼了?」


「沒有,」我回抱住他,「隻是覺得我們都該好好的,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都要好好的。」


「當然會好的。我殷百裡縱然是修羅惡鬼,便是滿天神佛在上,也不能將我收了去,定會和月兒長長久久一生。」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15、


錦衣衛磨刀霍霍,神機營蓄勢待發,隻待我生產那日來臨。


蘇二死後,許是萬事俱備,蘇暮白越發春風得意起來。


大抵是想到,這是蘇二的唯一骨血,他對我腹中孩兒倒是真心實意的關照。


撇去現下局勢不談,若是坐在一起闲談,也算得上歲月靜好。

Advertisement


他心思缜密,自然是注意到了一直跟在我身後,喬裝打扮的殷百裡。


於是隨口問了句,怎麼最近沒看到雲公公,反而換了個臉生的小太監上來。


我說,司禮監最近有太監私下拉黨結派,小雲子趕去處理了。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圈殷百裡,忽然曖昧一笑,「原來陛下還是念舊情的。」


「此話怎講?」我故作不解。


「這位小公公,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是嗎,許是長的太普通了些,看著誰都像。」


他倒了一杯茶給我,意有所指地問,「陛下為何不問問,我想到了誰呢?」


「蘇卿若是想說,方才便說了,孤何必故意討人嫌。」我接過茶,無所謂地笑笑。


他盯著我的表情看了一會,很快便一臉釋然道,「是我看岔了,想來那人絕無可能出現在這兒,死人,又怎麼會活過來,陛下您說,是也不是?」


「確實,死而復生,向來無稽之談。」


「不過這位小公公的身形氣質,倒是獨一份的像,我從未見過有誰如此相像的,也難怪陛下喜歡,時時帶在身邊。」


「蘇卿多慮了,用著順手罷了,你若喜歡,孤把他賞你?」我大手一揮,便要下令。


他當然不是真的想要,隨即謙遜地謝絕,「陛下所愛,暮白怎敢造次。」


端著架子與他東拉西扯了半天,很快我便以身子困乏為由,將他打發了出去。


他向我告退,我微微頷首,目送人遠去。


殷百裡從後繞過我,將我抱在膝上,手下深深淺淺地揉捏,「月兒,看來當初你能認出我,也不足為奇。」


我曾告訴他,之所以能認出他,是因為直覺。


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一兩次尚能用巧合掩蓋,可這第三次……


「因為你動情了,你趁著我喝醉,所以放肆了,無人比我更熟悉你動情的模樣,當然,」我捧起他的臉,慢慢將手伸進去。


「也無人比你更懂得回應……我的渴望。」


16、


這場緊鑼密鼓的大戲,終於到了尾聲,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假孕七月,我「不小心」被衝撞了胎氣,喝下宮人端來的「補藥」後,兩眼一閉便不省人事。


聞訊趕來的蘇暮白人等,被小雲子攔在了殿外。


小雲子將一切安排妥當,我剛被扶進內室,錦衣衛便從暗處望風而動,伺機將穩婆太醫一幹人等控制。


產房內,身懷口技的錦衣衛各司其職,模仿出難產的動靜,以蒙混視聽,宮人們端著熱水與血水交替進出,吊命的藥一碗碗被送入室內。


外面的人耳聽目聞,隻覺得十分慘烈。


僅一牆之隔,另一間房內,我與殷百裡在審問這些人。


曾多次見過他審問犯人,我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看他三言兩語便撬開了那些人的嘴。


招供記錄,籤字畫押。


隨後,我「駕崩」了,蘇暮白又是演的好一手帝後情深。


他意欲將穩婆等人滅口,以絕後患,可惜其心腹手下乃我影衛中之精良。


牢裡找來的死屍,被放進金絲楠木打造的上好棺材裡,待停靈後,便可下葬。


宮外找來的嬰孩,被金絲繡成的襁褓裹住,作為女帝唯一子嗣,在金鑾殿上呼呼大睡。


國不可一日無君,很快有人請立新帝,蘇相等人自是喜聞樂見。


偏偏這時,我死而復生。


錦衣衛和士兵如潮水般湧入大殿,將眾人團團圍住,長槍短刃,齊齊對準蘇相等人。


快要臨盆的婉娘,被帶上大殿,我安插在蘇相一黨中的棋子,趁機臨陣倒戈。


一切已不用多言,蘇相等人以謀逆論處,秋後問斬。


蘇暮白不願束手就擒,竟鼓動手下武將背水一戰,奮起一搏,殺了我擁他為帝,諸位皆有從龍之功。


場面愈加混亂起來。


有將士奪過錦衣衛手裡的刀,突破重重包圍,向我襲來。


忽然,一道黑影從我身後竄出,似鬼魅一般幽幽。


殷百裡手起刀落,那些試圖反抗的武將,一一被他斬殺,血色弧度從空中劃過,落了一地。


鮮血噴在他妖冶陰鸷的臉上,偶爾有兩滴灑落在身,又隱於他玄色錦袍上。


活生生一個玉面修羅。


甚至有人驚地當場丟下武器,跪伏在地,止不住戰慄道,「九,九千歲。」


這是一場壓倒性的圍獵。


……


蘇暮白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被錦衣衛壓著跪在下首,卻朝我悽慘一笑。


「陛下,原來你竟是有心的,卻是鐵石心腸罷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待風波平息後,宮人們洗去玉階上的鮮血,風一吹,便幹了。


誰能想到,這裡曾有過慘烈和血腥。


整個朝堂開始被大肆清洗,一時之間,文武百官風聲鶴唳,生怕哪日被錦衣衛敲開家門,以謀逆同黨論處。


是啊,多麼好的時機,換掉我不需要的人,再換上我需要的。


我論功行賞,將我看重的人,一一提拔上來,填補空缺出的官位。


我開恩科,令下轄各府舉薦人才,凡舉薦有功者,官升一級。


最令人矚目的還屬一道旨意。


殷雲開,乃殷百裡族弟,此次抓獲奸人,全賴其一人之功,官拜大都督,賜住九千歲府。


有疑心者上奏諫言,可我將折子一律打回。


我這般明目張膽地護著,加之殷百裡曾經的鐵血手腕,誰還敢多說一句呢。


慢慢的,我要讓殷百裡徹底回來。


17、


小雲子稟告我,蘇暮白想見我。


詔獄。


蘇暮白一身囚服,蓬頭垢面,躺在一堆腐爛的幹草上,再不復原來世家貴公子的模樣。


殷百裡下了狠手折磨他,當初為了不使我與蘇相的同盟破裂,殷百裡並未對他下手。


現下今時不同往日,自然是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屏退周圍,許他單獨談談。


他靠在牆上,曲起一條腿,下身鮮血淋漓,氣若遊絲地開口,「陛下是恨我的罷?」


「何出此言?」我漫不經心撫著手上的镯子,淡淡發問。


這是前些日子殷百裡送我的。


「恨我當年拒婚,如若我不拒婚,陛下或許不會三嫁三寡,被逼和親,無奈爬上殷百裡的床。」


我冷笑一聲,並不想正面回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得必有失,如今我坐擁天下,失去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麼。」


「是啊,成王敗寇,陛下如今得到一切,足以彌補那些曾經的求不得……可有些人為了這求不得,孤注一擲,铤而走險,最後卻輸到一無所有。」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走近了兩步。


他苦笑一聲,嘆息道。


「陛下,你可知,當年拒婚並非我本願,那時先太子還未被廢,他為你千挑萬選,選了我作為你未來夫婿,我心裡自然是歡喜的,上元節燈火中的驚鴻一瞥,佳人常在我心。」


「但我父親從來暗中支持二皇子登位,因此便隻是有緣無分。」


「後來,你與我父親結成同盟,意欲鏟除殷百裡,我忽然覺得這或許是上天垂憐,允我一次念想,為此,我不惜讓婉娘小產,親手殺了她腹中孩兒,搶走二弟的皇夫之位,大婚那日,我滿心歡喜,想要與你共執手到白頭。」


「可我後來發現,你對我是千般萬般的厭惡,我捂不熱你的鐵石心腸,或者說你根本沒有心。父親計劃狸貓換太子,我沒有拒絕,二弟一心要阻撓我們,我不留情面,隻因我想將你偷偷藏起來,和孩子一起養起來,隻藏給我一個人見。」


我摘下镯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的這般情深意切,是想我心軟放你一馬?可惜,我的心隻一丁點大,一兩個已是人滿為患。」


「不,李明月,你沒有心!」他哈哈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


「殷百裡給你當狗那麼多年,也不見你對他有半分憐憫。」


情緒一激動,他不得不捂著胸口,斷斷續續地咳著,咳地滿面通紅,好像隨時便要死了。


「當年的奪位之爭多麼慘烈,明明二皇子勝算最大,誰能想到竟是你一個寡婦登位。」


「那時你走投無路,突然得知是殷百裡殺了你那三個不成器的夫君,心裡定是高興極了吧,迫不及待地爬上他的床,將自己賣給了他。」


我繼續把玩著手裡的镯子,沒什麼反應地聽他往下說。


「可你以為你是如何知曉的,他殷百裡做的那般隱秘,若非我一直以來暗中關注你,覺得事有蹊蹺,命人查了來回,又怎會得知真相,又暗中提點於你。」


我將镯子又套回手上,平靜地看著他,但他突然一臉憎惡起來,面目猙獰地對著我。


「偏他殷百裡也真是為你豁得出去,逼兆陽郡主去和親,殺了二皇子,差點將整個皇室屠戮殆盡,甚至是毒殺先帝,他為你壞事做盡,隻為了將你幹幹淨淨地捧上神壇,供在手心,你看他對你多好啊,一心隻想將你護在羽翼之下,什麼骯髒臭水全自己扛了,可偏偏他擋了你收歸皇權的路,擋了你想要獨掌天下的路。」


「因為他擋了你的道,你便想方設法弄死了他。」


「若是隻有這樣,我還真想贊你一句帝王心術,可他死了,你倒懷念起來了,因為你發現他一死,你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所有人敬你畏你討好你,卻無人拿整副真心待你,你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無人可用。」


「咳咳,你是多麼討厭一個人待著啊,從前是先太子護著你,後來是殷百裡,但你留不住你哥,又弄死了殷百裡……我想,當你發現殷百裡還活著的時候,怕是要歡喜地瘋了,定是鐵了心地要將他留下。」


「但你也怕他會變心,會再不似從前那般為你做狗,為了得到一個原原本本的殷百裡,你費盡了心機,凡是你有的,對他無有不應,我說的對也不對?」


我把镯子又摘下來,走過去蹲在他面前,他惡狠狠地盯著我。


「李明月,你誰都不信,你隻信你自己,同樣的,你也隻愛你自……」


?「自以為是的東西!」 我打開镯子,取出毒針,猛地扎在他頸側,笑意盈盈道。


「我愛不愛他又何妨,你覺得他在乎這個嗎?隻要我肯留他在身邊,允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允他共白首,這便是對他最好的賞賜和喜愛,他便再也離不開我。」


很快,他七竅流出黑血來,目光渙散地看著我,表情卻是嘲諷極了。


「是啊,還好他殷百裡一心想給你做狗,舔在你身後,否則他豈不是真的要變成個活死人,永不見天日。」


我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不無贊許道。


「倘若我們非敵是友,想來蘇卿將會是我最倚仗的臣子,你說得對極了,如若他一心要走,不肯留下, 我會命人挑斷他的手腳筋,弄瞎他的雙眼, 將他日日夜夜鎖在椒房殿內,隻供我一人獨享。」


他隻剩下最後一口出的氣兒了,雙目充血地瞪著我, 費勁力氣張開嘴,卻又是一股黑血流出。


「李明月,你誰都不愛,你隻愛你自己。」


我隻回他一個溫柔似水的笑。


話落, 他猛然抽搐兩下, 眼睛瞪得大大的, 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拍拍手,起身盯著腳下早已涼透的屍體,小雲子低著頭悄聲而入。


「找個風水寶地葬了吧。」


「是。」


我走出鎮撫司大門,屋外陽光正好, 清風徐來,街上熙熙攘攘, 叫賣聲不絕於耳,人人皆有所歸。


他順從地跪在水裡。


「這臺」有人一身紅衣烈烈, 負手而立, 在階下等我。


一眼萬年。


我奔進他懷中,用力抱住他。


「百裡, 我們成親吧。」


18、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草長鶯飛。


今日是女帝迎娶大都督為皇夫的日子,文武百官休沐七日。


祭祖,告太廟,行大婚之禮, 修百年同好。


太和殿前一百零八道臺階,我身披帝王冠冕,執起殷百裡的手,踏上第一層臺階。


往事如煙,浮雲般掠過眼前。


十六歲的李明月,隻知春閨女兒心事, 尚不知未來血淚重重。


十九歲的李明月,拋下所有禮義廉恥, 殺死仁義禮信的自己。


二十歲的李明月, 踩著累累白骨,踏過屍山血海, 登上權力的至高峰。


二十三歲的李明月,曾擁有一切,也曾失去過最想要的,歷經得與失, 她終於將所有東西牢牢攥在手心。


尤其是現在手裡的這個。


臺下眾人高呼聲響徹天地, 禮炮樂鼓齊鳴,萬人恭賀聲中,我攥緊了殷百裡的手,與他相視一笑。


這山河萬裡, 這萬民所向,盛世之治,你我共享。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