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書名:本宮不可以 字數:3231 更新時間:2024-12-02 15:19:19

  然而下一刻,她被拉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一隻戴著玄黑護腕的手伸出,穩穩握住了那杆鋒利的長戟。


  時間仿若靜止,戟尖停在離紀初桃三寸的地方,祁炎的手背青筋突起,指縫中淅淅瀝瀝淌下一線殷紅。


  噗通噗通,血液重新湧入僵冷的四肢百骸。


  “祁炎,你沒事罷?”紀初桃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確認祁炎的傷處。


  祁炎眉目冷冽,單手一松,長戟哐當墜地,沒了手指的按壓,他掌心的血流得更為兇狠了。


  “末將失手,請永寧長公主恕罪!”項寬冷靜下來,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誤傷了三公主,便是十顆腦袋也不夠殺的!


  “誰讓你們傷他的?”紀初桃盯著項寬,呼吸微抖。


  “回殿下,末將奉命掌管皇城守衛,所有殿下身邊的護衛都必須通過羽林衛的考核。末將見殿下隨身帶著他,便想著借此機會,替殿下考核……”


  “我隻問你,誰讓你們傷他的?”


  紀初桃一字一句,又重復了一遍。


  這麼嬌小又好脾氣的一個人,項寬竟被壓得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看了眼宮城之上,視線與女官有了短暫的交接,復又垂首,嗫嚅道:“是末將自作主張。”


  “你們聽著,祁炎不是罪臣,不是侍衛,他是本宮未來的驸馬!”紀初桃身形微顫,猶自張開手臂護著祁炎,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你們誰敢動他!”


  紀妧登上宮牆俯瞰戰局,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


  陰雲消散,天光乍泄。


  祁炎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卻猶自張臂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女,風撩動她的垂發,鼓滿了她的袖袍,如此溫暖而又柔弱。


  她說:“祁炎,本宮的確給不了你煊赫的權勢,能給的隻有足夠的信任和尊重……你放心,隻要本宮在,就沒人可以傷害你。”

Advertisement


  明明後怕得聲線顫抖,可眼睛又那麼溫柔堅定。


  這樣的一雙眼睛,是藏不住陰謀和汙垢的。諷刺的是,直到剛才他還故意用苦肉計騙她。


  為什麼呢?


  他疑惑地想:一個衣食無憂的帝姬,為什麼會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連命都險些不要了?


  “走,帶你回府。”一陣溫暖打斷他的思緒。


  是紀初桃拉住了他的腕子,帶著他往馬車上走去。祁炎垂下桀骜不羈的眉眼,順從的被她拉著前行,竟忘了反抗。


  少女的手纖細柔嫩,小小的,指甲帶著淡淡的櫻粉……


  “……炎兒,你有沒有遇見一個人,即使全天下人都辱你罵你,他也依舊會義無反顧地相信你?”


  風吹開回憶的塵埃,祁炎仿佛又聽見了十六歲那年,祖父問自己的這句話。


  當時嗤之以鼻的東西,現在卻如風吹霧散,有了模糊的輪廓。


第21章 送藥 藥不對勁。……


  宮牆上,紀妧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項寬。


  “你是說,最後那一招他明明要贏了,卻突然收了手?”


  “是!若非如此,末將不能險勝。”項寬黝黑的臉上呈現些許愧怍。


  想到什麼,紀妧哼笑一聲。


  項寬這種粗人哪看得出,祁炎是故意用苦肉計做戲,好讓永寧心疼呢。


  若非永寧是個拎得清的性子,再如何也不會傷自家人的顏面,換了別人,怕早被離間姐妹關系了。


  目睹全程的秋女史忍不住開口:“三公主對鎮國侯世子太過在乎,殿下可要稍加阻攔?”


  “本宮為何要阻止?”紀妧放任馬車離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難道你沒發現,永寧變了麼?”


  當一個人意識到,權利可以保護她在乎的東西時,就沒辦法做到置身事外,而是會想盡辦法強大起來。而打磨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她身邊放一塊最危險的磨刀石。


  紀妧的視線落在項寬的身上,依舊笑著,聲音卻冷了幾個度:“不過,方才若非祁炎擋了一下,項統領的長戟是不是就要扎在永寧身上了?”


  “末將……”項寬嗓音幹澀,汗出如漿,猛地一頓首道,“末將失職,願領三十笞刑!”


  “去罷。”紀妧輕飄飄道,越過伏地跪拜的項寬,“好好想清楚,你的兵刃該對著誰。”


  ……


  公主府偏廳中,紀初桃第八次嘆氣。


  “手真的沒事麼?會不會影響他拉弓挽劍?”紀初桃詢問正在開藥方的老太醫,眉間難掩焦急。


  畢竟祁炎是武將,若是廢了一隻手,那她一輩子都難逃愧疚之心。


  盡管已經給過答復,老太醫還是盡職盡責地復述一遍:“殿下放心,並未傷及根本,休養些時日便會愈合。”


  “會留疤麼?”紀初桃又問。


  那麼深的傷,必定是會留下痕跡的,老太醫委婉安撫:“素日注意飲食,好生調養,疤痕會淡些。”


  聞言,紀初桃流露些許失望。祁炎的手修長有力,很好看,若是留了疤還怪可惜的。


  老太醫走後,紀初桃吩咐侍婢拿方子下去煎藥。精致的紗燈旁,祁炎的側顏年輕俊美。


  “祁炎,你……”紀初桃趴在案幾上看他,本想問他為何要在最後關頭收手,硬生生捱了羽林衛統領那一下。


  然而視線落在他手上纏繞的繃帶上,抿了抿唇珠,改口道:“你疼嗎?若非本宮,你也不會受傷。”


  有些事心裡知道就行,若賣弄聰明去戳穿,反而惹人生厭。


  祁炎心中亦不太平靜,明明目的達成了,卻沒有想象中那般開心。


  手上仿佛還殘留著紀初桃指尖的溫軟,他不自覺地摩挲指腹,暗啞道:“殿下也挺身而出救了臣,就當扯平。”


  “不一樣的。”紀初桃道,這種事怎麼能扯平呢?


  當祁炎將她護在懷裡,單手抓住戟尖的時候,凜冽的疾風蕩開他的發絲和衣袍,就像是和夢裡一樣勇猛。


  “殿下為何……說臣是驸馬?”正胡亂思量,祁炎低沉的聲音傳來。


  “他是本宮未來的驸馬!”


  “你們誰敢動他!”


  那是紀初桃第一次大動肝火,盛怒之下不管不顧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事後回想起來,方覺羞憤難當。


  “啊,那個情急之言,你……你還是忘了吧。”紀初桃跪坐在案幾後,目光飄忽,有些難為情。


  那時她兇巴巴的,樣子一定醜死了。


  “殿下隨意說這種話,就不怕……”不知哪個字刺耳,祁炎的聲音帶著些許自己都未察覺的不悅,頓了頓道,“就不怕玷汙自己清譽麼?”


  “為何是玷汙?”紀初桃不解。


  她有時候什麼都懂,又好像什麼都不懂。


  祁炎抬起桀骜的眉眼,漠然道:“所有人都覺得臣是逆賊之後,天生反骨。”


  紀初桃認真地聽著,而後問:“那你是嗎?”


  祁炎薄唇動了動。


  “不是。”至少現在,還不完全是。


  “是呀!所以你祖上的過往,和你有什麼關系?”紀初桃輕輕一笑,告訴他,“沒有誰必須背負祖輩的過往生活的,你就是你,祁炎。”


  祁炎神色微動。


  有時候,連祁炎都想不明白,紀初桃對自己的信任到底從何而來。


  還未等祁炎問出口,紀初桃就自己說出了答案:“本宮總覺得,你看上去冷冰冰誰也不放在眼裡,但實際上是個很重情義的人,所以,本宮願意信你。”


  若非如此,夢裡的他怎會因為自己為他說了句好話,而拼死相救呢?紀初桃想。


  祁炎似乎笑了聲,很輕,還未等紀初桃仔細去捕捉,就已消失不見。


  先帝和紀妧欠了祁家十多年的信任,紀初桃大大方方地就給了他。恩也是紀家,仇也是紀家,一切如此荒誕。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為了照顧祁炎的傷勢,紀初桃留他在偏廳用膳。


  他傷了右手,紀初桃怕他用膳不方便,提議讓侍從喂他,誰知祁炎甚是反感,皺著眉說“不用”,從容自若地取了瓷勺。大概是軍營生活慣了,他吃得並不難看,沒有奇怪的咀嚼聲,但速度卻很快。紀初桃還在小口小口抿著湯羹,他就已吃完一碗飯了。


  原來祁炎私下是這樣的麼?


  紀初桃捧著白玉碗,從碗沿後打量祁炎:褪去層層名號和光環,他好像也就是個沉穩俊俏些的普通少年,有血有肉,會痛會餓,真實得不得了。


  “殿下,皇上來了,說要見您。”內侍前來通傳,打斷紀初桃的思緒。


  紀昭大晚上偷溜出宮,說不定是有什麼急事,紀初桃隻好擱了碗:“本宮就來。”


  起身時見祁炎受傷行動不便,想了想,便體貼道:“時辰還早,小將軍若覺得無聊,便可去書房消磨時光,等湯藥煎好了,命人直接送去書房便是。”


  祁炎想著左右闲來無事,去看看書消磨時間也好,便拿起搭在木架上的外袍披上,踏著一地夜色朝書房方向走去。


  ……


  正廳,暗紅常服的小少年背對而站,不知不覺中,那個愛哭鼻子的皇帝竟也長得像個大人了。


  “阿昭,天都黑了呢,你怎麼出宮來了?”紀初桃進門問道。


  “三皇姐!”紀昭驟然回神的樣子,回過身來還是那個愛紅眼睛的小弟,拉住紀初桃的袖子道,“承天門下的事,朕都聽說了!”


  噢,原來是為這事而來。


  “聽聞三皇姐當眾承認祁炎是驸馬,可是真的?”紀昭急匆匆問。


  “是。”紀初桃大方承認了,當時為了護著祁炎,顧不得許多。


  “那長姐她……豈非很生氣?”紀昭有些擔心。


  紀初桃從來沒想過為了祁炎去向大姐翻臉,大姐永遠是她最尊敬的親人。她嘆了聲,柔聲道:“你放心,大皇姐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紀昭“嗯”了聲,嘴唇幾番張合,欲言又止。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