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字體大小:
“好在那鏢上的毒並非罕見奇毒,老夫隨身備著的丹藥裡正好有藥可解,不然就更棘手了。”
明婳恍神,再看戴太醫,抬袖行了個禮:“戴太醫,請您務必盡力,護他平安。”
“不必太子妃說,微臣也會盡力。”
戴御醫回禮,又看向明婳脖間纏繞的紗布:“您這是?”
明婳道:“皮肉傷,已讓天璣給我處理了,不礙事。”
其實很疼,她從小到大膝蓋摔破一點兒油皮,都有一堆僕婦奴婢哄著護著,又是祛疤藥又是玉肌膏。
遑論脖子上的劍傷那樣深,天璣給她上藥粉時,她疼得想掉眼淚。
但內室裡的男人傷得比她更重,她不敢哭,怕顯得矯情,隻得憋著,裝作沒事。
戴御醫見她面容平靜,便也沒再多問,折身回內室,繼續忙活。
夜愈發深了,阒靜間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看著那一盆盆端出來的血水,明婳坐在榻邊,心下愈沉。
濃重的困意與疲憊籠罩著她,她想睡,卻又不能睡,隻能強撐著精神,像桌邊那盞油燈似的一點點苦熬。
天璣道:“夫人,不然您先睡會兒?”
明婳搖頭:“不了,我再等等。”
天璣看她一眼,見她眉眼間的凝著的擔憂,心下感慨的同時,又暗暗松口氣。
太子妃還是記掛著殿下的。
Advertisement
開始在席上,見太子妃那淚落不止的心碎模樣,她在旁看著也委實心酸,生怕太子妃因此與殿下生出嫌隙。
還好,還好。
明婳並不知天璣所想,她隻單手支著腦袋,闔眼苦熬著。
又過了許久,內室終於傳來一道欣喜響動:“殿下,您醒了!”
明婳的瞌睡也散了三分,陡然站起身,一時眼暈,身子也晃了晃。
好在天璣眼疾手快扶住:“夫人當心。”
明婳撐著暈乎乎的額心,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從天璣手中抽出,“我沒事。”
再看那燈火明亮的內室,她道:“我方才好像聽到戴御醫說,他醒了?”
天璣:“是。夫人進去看看嗎?”
明婳垂了垂眼睫,道:“你進去替我看看吧。”
天璣微怔,再看明婳憔悴蒼白的面色,隻當她累了,應下:“是。”
她轉身入內。
不一會兒,天璣便回來了,眉眼間也有喜色:“暗器已取出,殿下也有了意識,戴御醫說已無性命之憂,接下來隻需小心休養著,三日之內不可挪動下地。”
明婳聞言,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天璣小心覷著她的神色:“御醫正在給殿下包扎,過會兒應當就好了。”
言下之意,包扎好了,不再血腥可怖了。
明婳卻仿若沒聽懂一般,朝她扯唇笑了笑:“好,接下來就有勞你們看顧他了,我先去側間歇息。”
天璣愕然,眼見著太子妃走到了門邊,到底沒忍住:“夫人不看一眼麼,殿下醒著呢。”
明婳腳步稍停。
靜了兩息,她推門而出:“若他問起,便說我歇下了,讓他也好生歇息吧。”
第065章 【65】
【65】
翌日午時, 天光大明。
醉仙閣三樓的雅間,窗棂半敞,微涼春風稍稍吹走屋內濃鬱的苦藥味和血腥氣。
“雖說殿下年輕體壯, 恢復起來較快, 但此次傷口離心脈太近, 絕非尋常內傷能比,還需謹慎療養一陣。”
戴御醫請過脈後,邊收拾著腕枕邊叮囑:“依微臣所見, 起碼靜養七日以上,若傷口恢復尚可, 方可再考慮回長安之事。”
“七日?”
躺靠在彈墨迎枕上的年輕男人, 身披外衫, 烏發披散,雖是一副憔悴病容, 卻因眉眼俊美, 反添了幾分清冷破碎之感。
聽到還需滯留七日以上,男人濃眉輕折:“若不走陸路,改為從蓟州渡口坐船回京如何?”
戴御醫整理藥箱的動作一頓, 回頭:“殿下,微臣所說方案, 便是指七日後再坐船。”
“傷筋動骨一百天, 您這傷勢若想乘車, 起碼休養十五日。若想騎馬, 起碼三月。陛下派微臣隨行時, 千叮嚀萬囑咐, 一切以您的身體為重,太醫院各種壓箱底的良方聖藥, 也統統讓微臣備在身上,便是怕您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三長兩短。”
“昨夜意外已是驚險萬分,不止微臣,太子妃、鄭統領、李主事他們都擔心得整宿難眠,還請殿下萬萬愛惜身體,好生休養才是。”
戴御醫說得情真意切。
裴璉沉默片刻,看向案幾上晾得差不多的大碗湯藥:“端來。”
一側的藥童忙端了藥上前,剛要拿勺喂,裴璉直接抬手端過。
“殿下!”藥童驚呼,“當心傷口。”
“胸口受傷而已,手又沒斷。”
裴璉仰頭飲罷湯藥,又接過清水漱口,再看戴御醫:“那便依你所說。”
戴御醫長舒口氣:“殿下英明。”
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便帶著藥童先行退下。
屋外,鄭禹和李昶安早已候著。
見戴御醫出來,三人在門前互相見了個禮,室內便傳來傳喚聲。
鄭禹和李昶安一並入內。
一番問安後,便將昨夜至今日的一切如實稟報。
待聽到昨夜竟是明婳主動站出來下令,裴璉眼底明顯掠過一抹詫色。
猶記得他昏迷的前一刻,她還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那雙烏眸睜得圓圓的,滿是恐懼與無措。
她竟然還能站出來控制局面?
暫時壓下心頭疑惑,裴璉斂眸,與鄭李二人交代著餘下事宜。
提及昨夜的刺客,他神情愈冷:“仔細盤查她的來歷,務必弄清她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鄭李二人分別領命。
再次退下,已是半個時辰後。
裴璉昨夜本就失血過多,甫一蘇醒便費神費力,此時已覺精力不濟,但見窗外豔陽高照,這個時辰他那小妻子便是再能睡,應當也該醒了。
於是他喚來暗衛:“夫人可起了?”
暗衛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裴璉蹙眉:“有話便說。”
暗衛低頭道:“夫人半個時辰前出門了。”
裴璉頓住:“她出門了?”
暗衛道:“是,夫人說要置辦些東西,便帶上阿玖和十三出門了。”
裴璉眉頭擰得愈深:“天璣呢?”
“夫人讓天璣留下看護主子。”
暗衛答著,又覷著裴璉的臉色:“天璣此刻便在門外,主子可要喚她?”
裴璉抿唇不語。
他可以肯定半個時辰前,他是清醒的。
而她明明知道他醒著,卻不來看他,而是帶人出門買東西?
什麼東西這般要緊,竟比探望他還要重要?
一時間,胸間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悶意。
良久,他掀眸,容色冷肅:“叫天璣進來。”
天璣很快入內,雖下半夜輪值,歇息了三個時辰,面色卻仍是發黃,十分憔悴。
行至床前,她雙膝跪下,雙手高舉長劍:“天璣失責,請主子責罰。”
裴璉睇著她,靜了幾息,才沉沉開口:“的確該罰,但不是現下。”
他道:“可知夫人為何不帶你出門?”
提到這事,天璣喉間苦澀,肩背佝得更深:“應當是因昨夜之事,對奴婢失望了。”
裴璉道:“可有與她請罪?”
天璣頷首:“請了。夫人說不怪奴婢。”
說是這麼說,到底還是生分了,再不似從前那般。
天璣心底悔恨不已,卻又無能為力。
隻因他們這些暗衛從小被帶入皇宮秘密訓練,統領第一天教給他們的便是——
「時刻牢記你們的主子是誰。」
他們的主子,是太子裴璉。
他們的命,隻屬於太子。
隻要太子一聲令下,刀山火海,肝腦塗地,哪怕是弑君造反,皆在所不辭。
效忠主子,便是他們這些影子存在的意義。
昨夜之事發生後,同僚見她心不在焉,還寬慰她,“職責所在,殿下不會怪你的。便是怪了,回京統領也會替你求情。”
天璣沒說話,隻扯了扯唇。
她並非為責罰而擔憂,相比於肉身的鞭挞摧殘,她更怕面對太子妃那雙疏離的眼睛。
那對視間產生的濃烈愧疚,幾乎要將她吞噬,也讓她意識到一個很可怖的事實——
她生出了異心。
明明行為上,她沒有背主,心底卻詭異地產生了一種背主的愧疚與刺痛。
做暗衛這一行,最忌諱生二心。
曾經她被派去一個任務對象身邊潛伏了整整三年,待到時機成熟,抹斷那人的脖子也不過眨眼功夫,可如今她與太子妃相處不過半年,她便對太子妃動了真心……
“從昨夜至今日,她可有問起孤?”
這清冷語調拉回天璣的思緒,她忙不迭垂首:“昨夜夫人一直守著主子,直到您體內暗器取出,方才肯回房歇息。”
聽到這話,裴璉清俊的眉宇稍霽。
他那小妻子雖是嬌氣了些,卻不是那等胡攪蠻纏的糊塗人,既然知道昨夜一切都是演戲,應當也能理解他。
何況,她是那樣喜歡他。
至於方才為何沒來探望……
大抵是見到他與鄭禹、李昶安二人有正事要談,便沒來打擾吧。
裴璉在心裡替明婳尋了個合理解釋,再想到李昶安提及她昨夜從容控場之事,一貫清冷的眸光也稍緩。
他這個太子妃,當真是越來越像樣了。
“等她回來,叫她來見孤。”
裴璉說著,餘光瞥過天璣:“退下罷。”
“是。”天璣很快退至門外。
將門合上,她後背抵著門側,心下哀哀嘆了口氣。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