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書名:成為亂步的女兒以後 字數:4455 更新時間:2024-12-11 13:53:36

  “——因為沒有信鴿會覺得,自己是被關在了籠子裡。”


  果戈裡緩緩說道。


  “對被馴服的信鴿來說,鴿棚就是‘家’,有著吃食和溫暖的住處,是一個在寒冷的夜晚或是雨天,能讓它們安穩棲息的“家”。馴鴿人不是‘馴服’他們的人,而是監護著它們的‘家人’。”


  “你是指,你就是那隻‘信鴿’,而偵探社就是那個‘馴鴿人’嗎?”西格瑪聽懂了他的隱喻,但卻隻覺得無法理解眼前的少年都是在想些什麼,人類和鴿子,也是能夠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的嗎。


  果戈裡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站直了身,從邊上拉過了一張椅子,在西格瑪的對面坐下了。


  “在我年幼的時候,”坐下的果戈裡繼續說道,“一個非法的地下實驗室用暴力和謊言試圖‘馴養’我,想讓我認為我所經歷的一切人體實驗都是正常的、世界本就是如此。這是如此粗淺愚笨的陷阱,即使是五歲的小孩也能看得出來,所以我能十分明確地判斷出來,自己身處於一個密不透風的‘鳥籠’之中。而在那之後,我來到了偵探社。”


  “和實驗室不同,偵探社用來‘馴養’我的,是情感、道德和法律,就像是馴鴿人用食物、鴿棚和哨子聲來馴養鴿子。他們教授了我知識和道德,讓我像是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有著普通的道德觀和罪惡感。”


  “不能盜竊,不能隨意殺人,保護同伴,遇見了正在作惡的人要制止……諸如此類的東西,即使沒有特意說明,”果戈裡微笑著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也已經潛移默化地全都刻進了我的大腦裡。”


  ——“因此,我是一個正常的人。”


  他如此做下了結論。


  “有喜歡的人,也有不喜歡的人,有會樂意去做的事情,也有見到了就會讓大腦發出抗拒信號的事情。我有著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具有的【常識】。”果戈裡不疾不徐地說道,但又抬頭看向了西格瑪,對他發出了提問,“但是,到底什麼才是所謂的【常識】呢,西格瑪?”


  “是書本上的知識嗎?是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知識嗎?但實際上,人們眼中的常識,都隻是‘他們以為的是常識的常識’而已。地下世界的罪犯認為殺了阻礙自己的人是常識,生活在普通社會裡的一般人又認為不能殺人是常識。這些都是他們的‘經驗’在告訴他們,這個時候應該要怎麼做。所謂的常識挾持了他們的大腦,驅使著他們做出行動。”


  “……人隻會把自己經歷並且記錄進大腦中的東西稱之為常識。”果戈裡放緩了語速,像是在念著一首詩,“親手做過的某件事情,學習到的某種技能,偶然看見又恰巧無意識記到潛意識裡的某條信息,不論怎麼樣,那都至少是這個人曾經‘經歷’過的什麼東西。”


  他微不可察地停頓了半秒,口中吐出的話語,陡然又是一轉:“——但是西格瑪,你是在三年前誕生於這個世界上的,在你誕生的那一瞬間,你腦海中所出現的那些“常識”,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果戈裡說了很長很多的一段話,這些字句一股腦地全都擠進了西格瑪的腦子裡,讓西格瑪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裡亂糟糟的。他不知道話題是怎麼從“果戈裡為什麼要對付偵探社”,忽然就跳到了他自己身上來的。


  西格瑪意識到自己錯了,大錯特錯,這個組織裡根本沒有正常人,果戈裡也同樣是個瘋子,隻是他看起來十分沒有危害性而已——而這無害的外表,正是他所要摧毀的偵探社所給予他的。

Advertisement


  自我保護的本能讓西格瑪逃避了回答果戈裡最後的問題,他隻是拼命撐住了自己的身體坐在原位,在一團亂麻的思緒裡胡亂地扯住了一根線頭,對果戈裡問道:


  “偵探社‘馴養’了你,所以你要摧毀偵探社,脫離偵探社的‘馴養’,獲得自由嗎。”


  “不。”果戈裡仍是微笑,全然無害的外表,但西格瑪此時卻繃緊了每一根神經,就如同他在面對陀思妥耶夫斯基時一般,仿佛自己下一秒就可能會被割破喉嚨。


  “不是從‘脫離偵探社的馴服’之中獲得自由,而是從這被馴服的‘洗腦’之中、從這些烙印在我大腦深處的‘常識’之中——獲得解脫。”


  果戈裡十分好說話地糾正了西格瑪的措辭,漂亮的銀白色三股辮從肩頭垂到了身前,那雙鎏金色的眼眸彎起,西格瑪直到這一刻,才忽然意識到果戈裡的兩邊眼瞳是有著些微的差別的,以往從未留意到的細節,在察覺到之後,就頓顯突兀了起來,讓人覺得怪異。


  “但是在那之前。”果戈裡最後說道,“西格瑪,我需要借用你的異能,來幫我確認一些事情。”


  *******


  九月中旬的橫濱,午後的陽光還帶著些微曬人的悶熱。


  站在街道邊的角落裡,西格瑪穿著一身淺色的休闲運動服,連帽開衫的拉鏈拉到了最高,惹人注目的異色長發都藏進了外套裡,戴上一頂棒球帽,再將外套的帽子戴上,就徹底不會讓人注意到了。


  衣服的面料很輕薄,但在這樣的天氣裡,還是悶得他出了一層薄薄的吸汗,尤其是頸後還攏著一束長發。西格瑪站在牆角的陰影裡,看著果戈裡離開了那處供路人休息的長椅,站在原地躑躅了片刻,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向著坐在長椅上的那個女孩走去了。


  “你好。”


  停在了長椅邊,青年那張美麗的臉龐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敲黑板,重溫一下文章屬性


  he,沙雕,無邏輯,溫馨,小甜餅


  所有的問題咋一看是個問題,但對奈奈子來說都不是問題,大不了沒收果果裡披風(bushi


第166章


  【……見過的人。】


  仰著腦袋,奈奈子坐在長椅上,一雙黝黑的眼瞳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她面前的年輕男人。


  十分少見的美麗容顏,五官有些像是歐洲人,身形纖長,站立的時候身姿筆挺優雅,但卻毫無攻擊性,最重要的是,那一頭發色奇異的長發。


  上一次見到見到眼前的這個青年,也隻是不到半個月前的事,雖然說奈奈子不是很擅長認人,但是這樣引人矚目的長相,她還是記住了一些標志性的特點的。


  奈奈子還記得上次見到對方,是自己和三輪一起放學回偵探社的路上,她們在路上碰到這個年輕的男人,對方還向她們問路了。


  並不是很想和陌生人說話,但是對方很有禮貌地開口了,奈奈子也隻能幹巴巴的回答他:“……你好。”


  仿佛是看出了奈奈子的不想說話,青年安撫地朝她淺笑了一下,才又開口詢問道:“我不小心把硬幣弄掉了,可以幫我撿一下硬幣嗎?……就在椅子的下面。”


  他說著,伸出了纖細白皙的手指,略略一指向了奈奈子坐著的長椅下方。動作和語氣都彬彬有禮,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柔和的嗓音輕易就能讓人放下戒心。


  硬幣。


  奈奈子順著他指著的方向,低下腦袋在長椅的周圍看了看,很快就透過椅座木板間的縫隙,隱約看見了長椅底下有一塊帶著金屬光澤的圓形物體,好像是一枚500円的硬幣。


  500円的硬幣還是可以買很多東西的,比如說一個可麗餅或者兩個雪糕,奈奈子站了起來,又在椅子邊上蹲下,有點費勁地伸手去夠滾到了長椅下的這枚硬幣,摸索了兩下,才把硬幣從椅子底下撿了出來。


  攥著硬幣,重新站起身的奈奈子又抬頭看了看站在她眼前的青年,盯著他帽檐底下露出的異色發絲看了兩秒,才伸出手,把躺在手心裡的硬幣遞到了他的面前。


  “給你。”她語調毫無起伏地說道,圓圓的眼睛轉也不轉,好像是在盯著西格瑪看,但她的注意力完全都被那幾縷帽檐底下若隱若現的頭發吸引走了,白色和粉紫色摻雜在一起,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奇特。


  “謝謝。”青年輕聲地朝她道謝,伸手從她的手裡拿走了硬幣。


  他的指尖碰到了奈奈子柔軟的手心,很輕地一觸即離,就像是燕子掠過了水面,隻留下了淺淺漾開的一小圈水紋,轉瞬就又復歸平靜,幾乎沒有讓奈奈子感覺到有什麼。


  ——奈奈子的腦子裡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個念頭。


  像是雨後的竹筍,噗的一下從泥土裡蹿出了尖尖的腦袋,這個念頭突然地出現,半點預兆也沒有,奈奈子的嘴巴也冷不丁地就禿嚕出去了一句話:


  “搞樂隊的。”


  剛剛才從奈奈子的手心裡撿走硬幣的西格瑪,拈起硬幣的手突兀地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诶?”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奈奈子在說什麼。


  奈奈子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搖了搖小腦袋,垂在腦袋後面的小馬尾辮就像是小狗狗搖得飛快的小尾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隻是在想“為什麼這個人要把頭發染這麼神奇的顏色”,腦子裡就突然冒出來了“因為他是搞樂隊的”——這樣奇怪的一個念頭,腦袋恍惚了一下,好像是走了個神,就不小心把這句話給說出去了。


  西格瑪想要問奈奈子“怎麼了嗎”,但是他的異能已經生效了,肢體接觸的瞬間,“他最想知道的情報”和“奈奈子最想知道的情報”,已經從雙方的腦海中悄無聲息地彼此交換。


  他不知道奈奈子從他的腦海中交換走了什麼樣的情報,但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在肢體接觸的瞬間,潛意識裡會想知道的事情,大多也隻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大部分人連“我想要知道……”這樣的意識都不會有,一片空白的想法,交換走的自然也就是一片空白的答案。


  大腦開始接受處理得到情報具有一點延遲性,西格瑪已經有過許多次異能發動的體驗了,即使短時間內有大量的情報湧入腦海,他也不會因為過於龐大的信息量而意識中斷,仍然能夠維持住清醒的神智。


  但保持清醒並不代表著他能夠再花出更多精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能夠繼續和奈奈子的正常對話,無數的記憶像是黑夜裡無聲流淌的潮水一般,灌進了他的大腦之中,讓他的瞳孔在短暫的瞬間失去了焦距,呼吸也停滯住了瞬息,像是靈魂被抽離了軀體,復又緩緩回攏歸位。


  寥寥的幾息之間,他的大腦就已經接收完畢了這些記憶,並將它們重整成了有序的集合,不與他自身的記憶相混淆。


  跳躍的時間點,大多數都隻是符號般碎片的圖案,連接著與畫面並不能完全對應上的一些話語,浮光掠影般閃過,像是電影裡快放過的無數個鏡頭,無法連接成完整的片段。


  西格瑪在這些記憶裡看見了武裝偵探社每個社員的身影,也看見了他認識的那個總是系著銀白三股辮的少年,還有別的一些什麼。


  天藍色長發的女孩,密密麻麻的習題,便當裡不愛吃的胡蘿卜,說著流利中文的男孩,裝滿了萬元鈔票的小匣子,城堡一樣華麗的教學樓,寫滿了復雜漢字的小本子,落在花叢裡的彩色的蛋,有著青蛙和兔子卡通形象的兒童節目,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辦公桌,認真靠在牆角放好的小板凳,一盒有點塌了的蛋糕……


  破碎的一帧帧畫面飛速掠過,再往前,最模糊的一段記憶,是混亂嘈雜的人群,來往的警察,被拉起的警戒線,樓道狹窄老舊的破公寓,肚子裡傳來的飢餓感和牛奶的味道。


  還有從後背蔓延開的鈍痛。


  記憶的最開始,就是混雜著冰冷觸感的沉悶痛覺,像是有人重重地用錘子捶在了她的後背上,然後將她又丟進了冰冷潮湿的水底。


  水底的最深處,是一片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


  悶熱的暮夏時節,站在豔陽高照的、人流來往的熱鬧街道上,西格瑪忽的打了個寒顫。


  他穿著長袖外套,戴上了兜帽,將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片刻前還悶得出了薄汗,但就在這短短的兩秒之間,那些汗水就全都變成了冷汗,浸湿了他內裡穿著的一件T恤衫。


  那些喧鬧的人聲漸漸回歸到了他的耳中,變得清晰了起來,距離他從奈奈子的手中撿起那一枚硬幣,也隻是才過了短短的兩秒,在奈奈子的眼裡,隻不過是他拿走了硬幣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一樣,走了一下神,就又回過了神來。


  西格瑪動作如常地收回了手,攥著硬幣的手插回了外套的口袋裡,他的臉上又掛上了晚風般溫柔的笑容:“那麼我先走了,再見。”


  他和奈奈子告別了,對於這個不會瞎嘮嗑、道完謝就走的陌生人,不用再努力憋著說點話的奈奈子覺得很滿意,因此她也就把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樂隊”丟到了一邊,對著西格瑪點點頭,和他說道:“嗯,拜拜。”


  西格瑪也面帶笑意地對奈奈子頷首,轉身離開了,他的身影混入了來往的人流之中,像是一滴水落進了河川,融進了這個平凡而又普通的世界。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