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書名: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字數:3546 更新時間:2024-12-16 14:36:16

  老鼠吃肉時可沒這麼大的耐心,指骨纖細且容易脫落,想來是被老鼠直接咬斷,連皮帶肉加骨頭一起吞吃入肚,然後不知拉在哪裡了。


  張仵作一想,倒也是。


  到底不死心,他又盯著那坑看了許久,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又一頭扎下去,抓起什麼東西用力一掐,然後……


  “是骨頭嗎?”馬冰蹲在坑邊,熱情地問。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張仵作好似跳的不是土坑,而是冰窟一樣,臉上的激動和熱切瞬間熄滅。


  他將手上的東西丟開,木著臉,一遍又一遍擦著手,哽咽道:“耗子屎。”


  馬冰:“……噗哈哈哈哈!”


  旁邊的謝鈺也忍俊不禁。


  “大人,翻得差不多了,”元培扛著锨過來說,“兄弟們把附近的地皮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第二具屍體,哦,骨頭架子。老鼠洞也查看過,就是這裡的最多。”


  他的袍子掖在腰間,露出來的鞋子和褲腿上滿是泥巴汙漬,也確實盡力了。


  謝鈺嗯了聲,“清點好用具,還給百姓,若有折損,記得上報。”


  元培領命而去,不多時帶回來消息,還真有幾把鐵锨因為鏟在石頭和老樹根上,迸出來幾個缺口。


  謝鈺摸出一張十兩的小額銀票,“讓老村長看著各自貼補。”


  元培笑著接了,“這也忒多了。”


  一把鐵锨連頭帶柄,滿打滿算不過四五分銀子,有損傷的共計五把,就算全換新的也使不完。


  謝鈺抬抬下巴,“舊的都帶回衙門,這錢讓村長按人頭分配,或是發了錢讓他們自己買,或是集體換新。若再有多,權當打擾的費用。”

Advertisement


  他也實在沒有更小面額的銀票了。


  況且在他們看來,一把鐵锨或許算不得什麼,但對農戶人家而言,農具就是活命的寶貝,平時愛惜著呢。


  他們隻借了一晚上就給弄壞,人家指不定心疼成什麼樣,肯定要賠的。


  但若隻賠給有損壞的,其他沒得到賠償的農戶心裡必然有疙瘩:


  這麼狠命用了一夜,就算沒壞,也有損耗。你給他們賠新的,怎的我們就連個銅子兒都沒撈著?


  不患寡而患不均,天下大事如此,鄉間小事亦是如此。


  元培明白了,就笑,“大人做事也忒細致,得,我這就去。”


  昨兒出借農具的時候還有幾家不樂意,這回得了銀子,可不得高興到天上去!


  以後但凡衙門再有點什麼事兒讓他們幫忙,還不得搶著上啊!


  那邊張仵作和馬冰也收拾得差不多,謝鈺過去問:“可有什麼結果?”


  馬冰隨手抹了把臉,滿是熱汗的腮上立刻多了兩道泥痕,“兇手很小心,屍體入土前就剝去全身衣物,連根發簪和捆頭發的布條都沒剩下。”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橙紅色的陽光照進她的眼睛裡,又明又亮。


  謝鈺看著,不自覺想起昨兒晚上見的幾隻貓兒,都是這樣靈動中透著野性,面上禁不住泛起笑意。


  “死者被埋之前就死透了,沒有掙扎的痕跡,所以坑洞和骨架都很平整。”馬冰正說著,就見眼前這人唇角彎彎,眼裡帶了笑,下意識停住,“怎麼了?”


  謝鈺從袖子裡取出手帕遞過去,“擦擦臉。”


  馬冰這才記起來忙了一夜,她又跟著張仵作一起反復下坑取骨,中間不知多少回抬手擦汗,肯定好看不到哪兒去。


  “多謝。”她才要去接,卻見自己兩隻爪子已經看不出原色,襯著前頭雪白的帕子,越加顯眼。


  說老實話,她的手現在比泥坑幹淨不了多少。


  恰巧一滴汗順著睫毛滾入眼中,又酸又痛,馬冰唔了聲,才要本能地用手去揉,下一刻,松柏清香便到了鼻端。


  “別動。”他柔聲道,一手按下她的胳膊。


  馬冰果然僵在原地。


  也不知怎的,她現在腦殼空空,什麼線索,什麼骷髏,全都被這股雪後青松的幽香卷走。


  對幫人擦臉這種事,謝大人明顯是個生手,生疏到有點笨拙,但他的動作極其輕柔,像擦拭價值千金的古董一樣,輕輕抹過姑娘的肌膚。


  混著汗水的泥痕被擦去,露出下面年輕姑娘特有的細膩而飽滿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珍珠般瑩潤的光澤。


  謝鈺現在遠不似看上去那樣平靜。


  他甚至有些懊惱,有些慌,不知怎麼就頭腦一熱,做了這樣的事。


  但……感覺意外的不壞。


  他向來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做好。


  他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緊繃,甚至連兩排濃而黑的睫毛都在微微顫抖,眼珠在下面滾來滾去。


  他有點歉意,也有點好笑。


  難為你也有這樣老實的時候。


  她的眉眼似乎比尋常中原女子深邃一點,五官疏朗大氣,若硬要形容,就好似塞外的秋風,颯颯作響。


  她大約天生就不該被局限在什麼地方,不該被禁錮著,去做她本不想做的事……


  “抱歉。”


  謝鈺既不舍又果決地後退一步,看著重歸白淨的姑娘的臉,終於順眼了。


  馬冰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


  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她有點氣,氣對方這樣冒失。


  你在別處也這麼輕浮,隨便幫個姑娘做這樣親昵的事麼?!


  可,可除此之外,對方也確實沒做任何舉動,甚至剛擦完,就立刻後退。


  馬冰沒有多少與同齡人相處的經驗,也沒人教過她,正常的事情該是什麼樣子的。


  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隻知道自己的心髒在瘋狂跳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體內瘋狂蔓延,好似全身的血都湧到頸子上,湧入腦袋裡,又暈又漲。


  謝鈺眼睜睜看著血色從她脖頸處一路蔓延,宛若肌膚上落了層朝霞,忽然就有點歡喜。


  或許,她並非全然沒有感覺。


  那歡喜叫他雀躍,讓連日來他在背地裡做的一切都有了價值。


  “哎呦這老胳膊老腿兒,”張仵作在坑裡忽然喊道,“誰拉我一把?”


  爬上爬下這麼多次,竟爬不動了。


  馬冰瞬間回神,才要過去拉人,卻被人一把拉住。


  她的臉好像又有點熱了,“幹,幹什麼?”


  當名為羞惱的情緒出現在一個素來率性灑脫的姑娘身上,絕對是世上最動人的顏色。


  謝鈺唇角蕩開一抹淺笑,眼底也柔和得不像話,“別去。”


  大約春日暖陽落在湖面上的波光,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的目光跟以前有了些變化,看似更溫和,可內裡卻隱藏著些更柔韌的東西。


  馬冰有點不自在,第一次主動回避與他的眼神接觸,“見死不救啊?”


  謝鈺松了手,規規矩矩站在她身側,輕飄飄道:“他的手……”


  他可恥地耍了一點小心機:


  這個位置比以往他們站的距離更近一點,似乎隻要微微低頭,就能碰到對方的發梢。


  心思翻滾的馬冰完全沒意識到這細微的變化,而是順著他的話想起來一件事:


  張仵作剛才捏過……


  呃……


  脆弱的同僚情誼在此刻越發顯得不堪一擊。


  馬冰立刻衝不遠處的阿德喊:“阿德,阿德啊,過來啦張仵作一把!”


  阿德不知有詐,快樂地跑過來,“好咧!”


  稍後眾人集合,將骨架小心地轉移到牛車上,張仵作全程渾身緊繃,好像自己的眼珠子被人挖走了一樣一驚一乍的。


  “小心小心!”


  “啊啊啊掉了掉了!”


  謝鈺和馬冰被他吵得頭疼,走出十幾步說話。


  “一般殺人拋屍都不會剝得這樣光溜溜的,兇手這樣不遺餘力地清理屍體,必然是想盡可能隱藏死者身份,”謝鈺道,“死者是當地人的可能性極大。”


  辨認死者身份最常見也最有效的途徑就是服飾和隨身物品,而兇手這麼做,也確實非常有效:


  現在除了這幅骨架,他們竟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我看過元培帶回來的冊子,”馬冰道,“近半年來附近幾個村鎮共有七人報失,倒是有三個年齡接近。”


  根據她和張仵作聯合估計,死者是個年齡在十八到四十歲之間的男人,致命傷應該就是腦後骨折,也就是被人從後面用重物打破頭而死。


  他生前並未骨折過,也沒有明顯的先天病症。


  他的骨架大小屬於中等偏上,是典型北方人長相,按照這個體格,哪怕是個瘦子,生前至少也有一百四五十斤。


  死者骨架完整,說明死後並未被分割,而要想悄悄掩埋如此沉重的完整屍體,難度極高,兇手不可能運出太遠。


  “年齡能不能再具體些?”謝鈺問。


  太寬泛了。


  馬冰搖頭,“什麼都沒有,我們盡力了。”


  能定下來十八歲,還是因為以前張仵作接觸過十八歲的死者,再縮減範圍的話,很容易誤導。


  對無名屍骨,仵作說的每一句話都至關重要,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謝鈺踱了幾步,站在發現屍體的坑洞附近遠眺,“這就難辦了。”


  這個位置,恰恰就是幾個村鎮交匯的三不沾地段,若論拋屍嫌疑,哪個地方的人都有可能。


  馬冰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失蹤人口中有三人暫時符合,但死者還真未必是失蹤人口之一!


  這年月,出門走遠親或是做買賣的,一走幾個月甚至幾年不回家的多得是!


  而附近幾個村鎮戶數過萬,這個年齡段的男人少說也有二三萬人,若線索隻有這麼多,這案子不亞於大海撈針。


第73章 蒜泥香醋黃瓜拌豬頭肉


  元培回來時,身後還跟著幾個挑著擔子的漢子,村長張長壽也來了。


  “老村長執意要來……”他無奈道。


  張長壽年紀雖大,可體格硬朗,走了這段路竟氣息不亂。


  他對謝鈺行了一禮,“大人啊,忙了一宿,吃了飯再走吧!”


  衙門來了這麼些人,不光不進村打擾,甚至連用了幾下農具都直接給換了新的,剩下的餘錢也能再分個一二百錢,都歡喜瘋了。


  村民們歡喜之餘,也有些慚愧。如今聽說要走,張長壽就做主叫各家各戶湊了些飯食粥水上來,好歹盡盡心。


  謝鈺本不想打擾,可一來鄉親們盛情難卻,想必匆忙間也來不及殺雞宰羊,耗費不多;二來兄弟們忙了一宿,又沒睡,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空著肚子回去實在為難。


  “也好,那就生受了。”


  張長壽等人果然歡喜,將筐子都挑過來,又有裝著清水的大瓦罐和手巾給大家洗手擦臉,準備得很是細致。


  “鄉野荒地,沒什麼好飯食,大人將就些個。”張長壽慚愧道。


  人家可是給了足足十兩銀子呢!


  謝鈺先讓馬冰去洗了手,自己再洗,見端出來的都是些饽饽、雞蛋、鹹菜和米湯之類,也不嫌棄。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