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1
「你跑什麼？」
一出醫務室，我就被李小冉追上來。
她一邊套著校服一邊跑：「不是，我很可怕？」
「沒有。」
「那你別跑。」
「……」
李小冉攔住了我，聲音放低了：
「你覺得我和裴琪這麼鐵，你們的事我能不知道？」
「那你還來招惹我。」
這話說的有些許責怪的意思。
李小冉一怔，笑了：「什麼叫招惹啊，同桌，有沒有良心，我可是實實在在給你挨了一球啊。你不得報答我一下？」
「…我沒良心。」
我把「逃避」兩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可她笑起來，沒忍住掐了一把我的臉：
「行，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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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回到家，一進客廳，我就看見了裴琪。
她正坐在我家沙發上，旁邊坐的是我的父母。
看見她不善的眼神，我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凱，過來。」
母親似乎笑得有些勉強：「坐過來，別急著回房間。」
我在裴琪身邊坐下，和她間隔了一個座位。
母親把手機推過來，上面是一張照片。
我和李小冉，並排走路的照片，她的手正掐著我的臉。
「小凱，你跟媽媽說，這個女生是誰？」
我看了裴琪一眼。
她的幸災樂禍都寫在臉上。
而父親沉默著，點了支煙。
見我不說話，母親開始語重心長：
「小凱，你現在都高三了，剛轉校過來交到朋友是好事，但有些事情是底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知道的吧？」
「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會改的。」
而此時，我的手機上收到一條來自裴琪的微信。
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告狀，誰不會呢？】
下一秒，我把她拉黑刪除了。
23
「我和她隻是朋友，沒有其他關系。」
送走裴琪後，我執拗地跟母親重復：
「轉校前被孤立也不是我的問題，我是受害者，我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
而母親隻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會，但我擔心，我會讓裴琪看著你的，那孩子從小就護你。」
「那如果我說，她撒謊呢？她現在變了呢？」
我的手緊捏成了拳，微微顫抖。
我盯著母親，等待她的回答，突然想把裴琪對我的所作所為都告訴她。
孤立，轉校，欺負。
可母親隻是揉了揉太陽穴：
「小凱，那這張照片是哪來的呢？媽媽希望你能做一個誠實的孩子。」
那一瞬間，我松了手。
算了。
24
第二天去學校，我察覺到了同學們異樣的眼神。
畢竟拜裴琪所賜，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下午的籃球場，她和李小冉為我「大打出手」。
李小冉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坐在位子上補作業。
「诶，同桌，接我抄抄唄。」
我看了一眼她空白的卷子：「你自己不寫？」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無意地活動了下肩膀，又被疼得龇牙咧嘴。
她說得可憐兮兮：「看吧，沒良心的，蹂躪了我還不負責。」
旁邊幾個同學轉頭看過來，我臉上微燙：「閉嘴啊你。」
李小冉便笑起來，沒心沒肺的。
我坐下，把寫完的卷子遞給了她。
可這時，我的前桌轉頭過來了。
裴琪的現任男友，何君。
「於凱，我們談談。」
25
李小冉捉住了我的手腕，抬頭問何君：「你有事？」
他眨眨眼：「關你什麼事？」
何君在年級裡很有名。
長得好看，身材很好，性格開朗直爽。
他認識的人多，跟校外的也有接觸，對比我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李小冉怕我吃虧。
可我隻是輕輕拍開了她的手：「沒事。」
我站起身來：「走吧，出去說。」
26
「這個照片，你知道的吧？」
是裴琪在包廂強吻我的照片。
何君把那張照片給我看時，我並不意外。
畢竟在轉校前就鬧得沸沸揚揚，他知道也不奇怪。
可他的下一句話讓我措手不及。
「看這照片的角度，你是自願的嗎？」
何君當著我的面，放大了，停留在裴琪抓著我雙手摁在牆上的那裡。
他說：
「是她犯渾，對嗎？」
27
回到教室，李小冉才湊過來低聲說：
「裴琪跟何君提分手了。」
何君也剛剛坐下。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絲毫看不出失戀的樣子。
我問她：「你確定是裴琪提的？」
因為剛剛，回教室前，何君問了我一句：
「於凱，要不要報復她？」
28
放學後我正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
李小冉卻忽的叫了我：「於凱，看後門。」
是裴琪。
她校服穿得隨意，單手插兜，正倚在後門邊上，指節一搭一搭的，正歪著頭斜睨著我。
我下意識摸緊了書包帶子。
可裴琪直接走了進來。
她「嘭」一聲把一聽可樂砸上了我的課桌：
「你媽說了，以後我和你回家……免得，節外生枝。」
她說這話時暼了一眼李小冉。
而後者把那聽可樂給她推了過去：
「他不需要。」
29
「關你什麼事？」
裴琪看向李小冉的眼神微冷：「李小冉，有的事不該你管。」
「那我也告訴你，別犯渾。」
李小冉一字一句：「都是姐妹，我管不著你私生活，但是對於凱，你別太過分。」
「你真看上他了？」
「夠了！」
下一秒，一杯水猛地澆了裴琪一臉。
我把杯子合上，仿佛下了某種決定：
「裴琪，聽不懂嗎？我不需要。」
「你要告狀，要整我，隨便你怎麼，但是現在，請你滾出去。」
30
李小冉用冰可樂冰我臉的時候，我還在發呆。
「怎麼，傻了？還是說潑她那一下太利索了，爽了？」
我皺了皺眉，接過她手裡的可樂：「說得跟你討到好處了一樣。」
李小冉的發梢還在滴水。
當時裴琪被我潑了一杯，反應很快就抓起了一旁的水杯。
然後，潑給了當在我身前的李小冉。
她抹了把臉不吭聲。
而裴琪把杯子一砸，走之前給我放了狠話：
「於凱，你有種別回來！」
我把可樂打開，喝了一口：「你不擦擦水？」
李小冉「嗐」了聲：「沒良心的，你也不給我遞張紙擦擦。」
我把可樂放下，低頭在口袋裡摸著：「我找找。」
放學後的操場人不多，還有人在打球。
我和李小冉並排坐在長椅上。
「諾，找到了……」
我一抬頭，對著李小冉愣住了。
因為她拿起了那聽可樂，剛喝了一口。
正好是我喝過的位置。
「咳，」她耳根一紅，把可樂放回去，「沒看見紙巾，喝口可樂不行啊？」
31
我跟李小冉在外面待了很久。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我掛斷了第三個家裡打來的電話。
她抬眸看過來：「你真不接？」
我淡淡道：「都這個點了，該怎麼編排我告狀我裴琪肯定都做的差不多了，接電話幹嘛？挨罵啊？」
李小冉「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怎麼以前沒看出你這麼有個性。」
我們找了家燒烤店坐下，打算吃個宵夜。
沒帶錢，全靠李小冉借我。
「呦，好學生也喝酒？」
桌上擺了兩瓶啤酒。
我搖頭：「店主送的。」
「送？咱倆看起來不像高中生？」
「你看著像翹課的不良少女或者二世祖。」
李小冉又笑起來。
我也沒忍住勾了勾唇角。
她便開了一瓶，倒了兩杯：「那本二世祖就帶你做點二世祖該做的唄。」
啤酒的味道不太好。
我有些嗆，在燒烤的香味和人群喧囂裡，我聽見李小冉放下了杯子：
「我也忍她不下去了。」
32
「我跟她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其實裴琪以前不是這樣的，她隻是有點傲嬌，喜歡說反話，嘴硬，不會去故意欺負人。」
「我記得以前小時候我被欺負，她為了給我報仇，被打得一身都是淤青，我去問她還死活不說，她爸脾氣又暴，如果不是我去她家解釋，我怕他被打死。」
「大概是初中過後吧，我從我爸媽那兒聽說，她媽出軌了，被她爸發現一頓打，她去攔，也挨了一頓。這事兒不光彩，他們家後來就變樣了……裴琪，就有些學壞了。」
再後來，就是那次真心話大冒險，就是她開始討厭我。
李小冉跟我碰了碰杯：「沒事兒，那你忍她這麼幾年，也該夠了。她自己走的路，自己抗。」
我沒說話，隻是低頭喝了口酒。
但下一秒，杯子就被她搶了過去：「別喝了，你又不是二世祖。」
我沒忍住笑了聲。
「那二世祖，你也別喝了唄。」
我低頭笑，靠近了她一些：「喝醉了我可拖不了你回去。」
李小冉卻耳朵一紅，退開了，嘟囔道：
「幹嘛離我這麼近，你能不能守點男德？」
33
我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家裡燈都開著，顯然都沒睡。
我推門進去，頂著客廳裡的視線換鞋，脫書包，沒什麼表情。
「小凱，過來。」
先開口的是母親。
這次客廳裡隻有父母，倒是沒有了裴琪那個混蛋。
我走過去，站在他們面前，抬著頭，沒什麼表情。
「不知道自己錯了？」
這次說話的是父親。
他下一句就變得激動起來：「在外面待到現在才回，打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凱，」母親拉了拉父親的袖子，「你跟媽說實話，你是跟上次照片裡那孩子出去了？有沒有幹什麼壞事？」
「裴琪不應該都跟你們說了嗎？」
我抬頭，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內心這麼平靜：
「我上次就說了，我和她隻是普通同學，她受了傷我陪她去醫務室而已。」
「她受傷幹嘛要你陪？」父親反問。
「因為她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我把手裡的書包砸在了地上：「因為你們以為的很聽話的裴琪看不慣我，討厭我，用球砸我，如果不是她幫我擋，球砸的就是我！」
客廳裡靜默了一瞬間。
我吸了口氣，看著父母兩人怔愣的面容，笑了：「還不信嗎？」
我俯身開始翻著自己的書包，摸出了手機，在給他們找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手都是抖的。
「你們看。」
我把那張，裴琪強吻我的照片，遞了出去。
「既然不信我說的，那就自己看吧，」
34
終於結束了和父母的談話，我回了房間。
如釋重負般地躺上床時，微信收到了消息。
是李小冉的：
【喝酒沒被你家裡人發現吧？記得喝點檸檬水，我買了檸檬放你書包了。】
【男孩子家家的，下次不許在外面喝酒了，不然我告你狀啊。】
【還有……你家裡人的話別往心裡去，裴琪的話，還有我呢。】
我盯著屏幕，沒來由地笑出了聲。
明明，和裴琪合租的是她，現在更鬧心的也是她。
我回想起父母震驚、詫異的眼神，心底升騰起異樣的感覺。
我記得母親當時的樣子。
她把手機熄了屏，遞給我：「小凱……媽媽知道了，對不起啊。但是裴琪家那個情況……」
我搖了搖頭：「知道了。」
我沒開燈，屋子裡黑著，而我就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這時候陽臺傳來動靜。
我下床，光著腳踩了過去。
然後，隔著一片溶溶月色，我看見了我最不想看見的身影——
裴琪。
35
裴琪家裡我家很近。
但是她現在按理說應該是住在學校旁邊的公寓，和李小冉一起。
可她此刻正坐在我窗戶外，也就是圍牆外的樹上，歪著頭打量我。
「跟李小冉浪回來了？」
我面無表情，扯住窗簾就想拉，卻被她叫住：
「於凱，你看這是什麼？」
她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
我拉窗簾的動作滯住，看清楚了。
那是一縷發，用繩子綁住，那縷被她為了討校草消氣，剪下來的我的頭發。
我下意識摸了摸耳邊那殘缺的短發。
裴琪笑了起來。
她說得一字一頓：「這啊，就是你給我當舔狗的證據。」
可我根本沒再施舍給她一個眼神：
「那你就好好留著它孤獨終老吧，混蛋。」
36
沒過幾天就到了運動會。
裴琪難得消停了幾天，市聯考就被安排在運動會後面，加上運動會的籃球賽，或許她最近沒空。
想到聯考，我腦子裡回憶起那天，何君的話：
「裴琪打算在這次考試裡作弊，她已經買到了答案，但我搞到了他的交易記錄。」
畢竟是男朋友這樣親密的關系，解開她的手機，什麼記錄都能拿到。
那個有記錄的 U 盤，已經被塞進了我的書包。
我坐在看臺上發呆。
下一秒，冰可樂熟悉的觸感貼上了我的臉頰。
我拿著可樂，頭都不抬：「李小冉，女孩子家家的少喝可樂。」
「诶，是你才應該少喝吧？」
李小冉極為順手地捏了把我的臉蛋。
我拍了下她的手背：「手欠。」
她嘿嘿一笑，在我身邊坐下了：「你沒報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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