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書名:盛世可待 字數:3851 更新時間:2024-12-31 15:19:52

叛軍攻破城門那天,我和妹妹剪掉頭發,偽裝成男子,她卻偷偷在我褲子後抹了血。


我被識破身份拖進巷子時,她趁機頭也不回地逃出城去。


死後我才知道,自己是一本書裡的惡毒女配,妹妹是心懷家國大義的女主。


為了找男主救天下,她義無反顧犧牲我,所有人都諒解她,唯獨我不肯。


重來一世,我回到了不幸開始那天。


既然有人格局那麼大,那就讓她去犧牲吧。


1.


「長姐,如果能救這天下百姓,就是讓咱做什麼,咱都是願意的,你說對嗎?」


再次聽到這句話,我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蘇醒,渾身都是顫抖的。


我看向趙幼茹,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被叛軍欺凌的一個女子身上。


滿大街的人都顧著逃命,誰也沒有伸出援手,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子被撕開衣服,哀嚎聲響徹大街。


上輩子我天真地以為,趙幼茹隻是和我一樣,難過自己身為女子,力量微薄,不能為這亂世做點什麼。


於是我附和她:「是啊,隻要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哪怕豁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我怎麼也沒想到,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趙幼茹咬破指尖偷偷在我褲子後抹了兩滴血。


我就這麼被叛軍識破身份,拖進巷子裡,淪落得和那個女子一樣的命運。


在趙幼茹失蹤的那段日子裡,我一直擔心她的安危,怕她也遭遇和我一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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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數次許願蒼天,希望她沒有和我一樣被叛軍發現身份,希望她已經逃出生天。


我怨天怨地,怨自己命不好,卻從來沒懷疑過她。


直到半年後,朝廷大敗叛軍,趙幼茹坐在齊王的馬背上進城,所有百姓夾道歡呼,稱她為巾幗英雄。


她卻從馬背上翻身躍下,在我面前跪下:


「長姐,若不是有你,我也沒辦法將藏寶圖送到齊王殿下手中。」


「是你救了這天下百姓。」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如何幫她引開叛軍的事和盤託出,厲聲道:「我長姐是為了天下人犧牲的清白,誰若敢瞧不起她,本王妃絕不輕饒。」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遭遇的一切都是趙幼茹動的手腳。


隻因我們趙家藏有一張前朝留下的藏寶圖,父親將其交給趙幼茹,命她帶出去交給民心所向的齊王,助對方平定天下。


趙幼茹很清楚,一旦正面遭遇叛軍,藏寶圖就保不住了。


為了萬無一失,她必須找人在危險時候替她解圍。


那個人就是我。


我遭受了六個月的非人折磨,淪為叛軍營中的軍妓時,她卻在齊王的帳中與他把酒言歡,互訴衷情。


再歸來時,她成了高高在上的齊王妃,我是人盡皆知的殘花敗柳。


她喜不自勝道:「長姐,你看看這太平天下,一切都值了,對嗎?」


2.


花團錦簇是趙幼茹的。


所有痛苦都是我的。


她卻對我說一切都值了。


更可笑的是,當我質問趙幼茹為何這麼對我時,她卻反過來喊冤。


「是長姐說願意為了天下百姓犧牲,我才這麼做的。」


「若不是我身上背著重任,我寧願犧牲的人是我。」


「難道長姐是嫉妒我成了齊王妃,才反悔當初的話嗎?若是如此,我將這王妃之位讓給長姐便是。」


她義正言辭地教訓我,仿佛我是出於私心陷害她,而她卻是一片赤誠待我。


所有人都諒解她,相信她,反過來怪我不懂事,勸我心胸寬廣。


我在千夫所指中徹底黑化,最後被趙幼茹一劍穿心,帶出她大女主的豪言壯語:


「為了天下百姓,姐姐那點小小的犧牲算什麼?」


「我從未覺得姐姐的身體髒,真正髒的是姐姐自私自利的那顆心罷了。」


直到死後我才知道,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書,趙幼茹是心系天下的大女主。


為了達成她拯救天下的結局,我成了徹頭徹尾的惡毒女配。


而我從始至終,隻想要一句「對不起」罷了。


想起前世種種,我的心猶如被烈火焚燒,趙幼茹卻毫無所覺,還在試圖誘導我。


她指著那個被欺凌的女子對我說:「就像她,雖然被欺凌,可卻無形中幫助了其他人,如此也不算白白被欺凌了。」


我反手便給了趙幼茹一個巴掌。


我怒不可遏道:「亂世之中,女子本就該守望相助,是什麼心腸讓你說出這樣的話?」


趙幼茹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相信一貫疼愛她的我竟會出手打她。


我不僅要打她,我還要讓她知道,板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我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向欺凌女子的叛軍,瞬間將其中一個的腦袋砸得鮮血直流。


隨後我退了一步,站在趙幼茹身後驚恐地看著她。


那幾個叛軍果然上當,松開那女子,一步步朝趙幼茹走過來。


趙幼茹嚇得神魂俱喪,她立刻回頭尋我,可我早不見蹤影了。


趁著叛軍的注意力都在趙幼茹身上,我繞過去將那個被欺凌的女子扶起來,藏到附近一間被丟棄的包子鋪裡。


所幸我出手及時,女子隻是被扒了衣服,尚未被真正侵害。


饒是如此,她仍然痛不欲生,在我懷裡不斷發抖。


我從廚房裡找到一把刀和一根鐵棍,我將刀塞到女子手裡,讓她藏好,便提著鐵棍出門了。


3.


我尋到上輩子出事的那條巷子,往裡走的每一步我都能回憶起那天所受的每一分痛楚。


我聽見趙幼茹悽厲的哭喊和求饒。


我看見她面對那幾個畜生的上下其手,拼命捂住自己的胸口,卻渾然不顧鞋子裡的藏寶圖已經露出一角。


原來她也在意自己的清白。


我果斷抡起鐵棍,以雷霆之勢將幾個畜生的頭一一打爆。


鮮血迸在趙幼茹的臉上,她嚇得發出殺豬似的尖叫。


我彎腰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拖回包子鋪。


被救的女子已經穿好衣服,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把刀。


我讓她起身跟我走,然後帶著趙幼茹回了家。


短短一個時辰,趙家已經被叛軍洗劫過一遍。


家丁婆子死的死,傷的傷。


伺候我和趙幼茹的兩個丫鬟春桃夏荷也不能幸免,被叛軍凌辱後殘忍殺害,赤條條地躺在院子裡。


她們前幾天才滿十三歲,私下裡也會和我像姐妹一樣玩耍。


上輩子我雖然知道她們死在叛軍手裡,可畢竟沒有親眼所見。


此時看見她們的慘狀,才感受到什麼是出離憤怒。


隻因我們身為女子,即便死也要將身上最後一點價值榨幹以供男人取樂,這就是世道。


世道對女子如此不公,而有人卻恬不知恥地說,隻要能救天下,即便遭受侮辱也沒有關系。


先被男人侮辱,再被視為同類的女人背刺。


天理何在?


4.


輪椅的聲音傳來。


我抬起頭來,才發現趙幼茹已經趁我不備,跑去裡屋將我爹趙印搬了出來。


因為雙腿殘疾,沒有任何威脅性,趙印從叛軍手上逃過一劫,完好無損。


還未等我開口,他對著我便是一聲厲喝:「逆女,還不給我跪下!」


趙幼茹臉上掛著淚痕,顯然已經在趙印面前添油加醋地告了我一狀。


我不慌不忙站起身來:「我為何要跪?」


趙印怒不可遏:「你身為長姐,不思保護親妹,竟反過來將她推向虎口,為父難道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此時看著趙印,我沒有一絲親人逃出生天的喜悅。


我永遠都忘不了,前世他是怎麼滴水不漏地對我隱瞞藏寶圖的事,卻命令我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趙幼茹,哪怕豁出性命也要護她周全。


趙幼茹凱旋後,他又是怎樣義正辭嚴地勸我大度,然後趁夜將我送到窮鄉僻壤裡關起來,以免我影響到齊王妃的名聲。


最後當我知道,所有事都是他與趙幼茹合謀,萬念俱灰決定毀了一切時,是他站在趙幼茹身後,親手為她遞上了一柄劍。


他滿懷心疼道:「早知今日,當初茹兒你就不該救她,就該讓她當一輩子軍妓,她才會知道,這太平天下來之不易。」


多麼高尚的父親。


他這一生因為雙腿殘疾而未能施展的抱負,在趙幼茹的身上淋漓盡致地展現了。


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是對長女的「大義滅親」。


若是沒有他的薄待,我大概會忍下趙幼茹帶給我的那些屈辱和傷害,至少我還有父親的關愛。


可他卻和趙幼茹沆瀣一氣,口口聲聲天下大義,一次次殘忍地在我傷口上撒鹽,讓我體會到什麼是孤立無援、舉目無親。


這次我倒要看看,他們父女倆是不是如此公正無私?


5.


我坦然開口:


「是妹妹自己說,為了救百姓做什麼都可以,我才這麼做的。


「隻是被叛軍摸了幾下,又沒有什麼損失,卻救了個無辜的人,難道不值得嗎?


「我錯在哪裡?」


趙幼茹怒吼:「受辱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說的簡單。」


果然。


在趙幼茹眼裡,根本沒有所謂的為天下百姓犧牲的無私氣度。


所有的豪言壯語都隻因為,受辱受罪的不是她罷了。


一旦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哪怕隻是我上輩子所受的千萬分之一,已經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而趙印就更是如此了。


他理直氣壯道:「不過是個陌生女人的命,難道能比你妹妹的清白更重要嗎?分明是你包藏私心。」


就像這世間的無數男子,將傷害加諸在女子身上時如此心安理得。


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受到同等對待。


更是因為,在他們看來,有無數的東西比這些女子的性命尊嚴更值得他們去追尋。


他在乎的又豈是趙幼茹的清白,而是她能不能幹幹淨淨地帶著藏寶圖投奔那個未來可能成為帝王的男人。


尊嚴和清白,得利用得當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我恍然大悟地接話。


「哦?怪不得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開心。


「原來隻因受辱的是妹妹不是我啊,那還真是——


「老天有眼啊。」


趙幼茹怎麼也沒想到,我竟如此猖狂。


她看向趙印:「爹!你要為我做主啊。」


趙印被我的悖逆氣得渾身顫抖:「反了,來人啊,給我拿家法,我要清理門戶!」


他也不看看眼下是什麼光景,家裡人都死光了,外頭一片兵荒馬亂,他還當自己是從前發號施令的趙家家主嗎?


現在這個家,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


我直接跨上臺階,一腳踹翻了趙印的輪椅。


這張輪椅還是他四十歲生辰那天,我送給他的禮物。


為了這份禮物,我磨破半年的手指,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可他收到輪椅那天,隻是冷冷看了眼,便將目光轉開。


「就知道做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如你妹妹懂事。」


趙幼茹隻是隨便從哪本書上抄了篇策論送給他,他便如獲至寶。


而我費盡千辛萬苦,原以為他會有些許感動,卻隻討來一頓責備。


既然看不上我的禮物,那就別用啊。


我看著趙印從輪椅上飛出去,像個麻布袋一樣落在臺階底下。


他多年殘疾,身體原本就比常人更為孱弱,再加上日夜肖想一些難以企及的功名利祿,更是消耗得多。


這一摔,跟挨了頓毒打沒什麼區別,發出連聲的慘叫,趴在那動彈不得。


趙幼茹瞪大眼睛,轉頭看向我:


「趙明熙,你——」


話沒說完,也被我一腳踹飛了出去。


6.


隨後,我將趙家幸存的人都叫到跟前,點了個數。


趙家在信州雖不算什麼豪門大戶,原先也有幾十個僕人,可現在隻剩十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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