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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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妃成了婉貴妃,她與父皇很好。父皇再也沒有召見過我,即使我再也沒有走出公主府一步,好像也沒有人發現。
婉貴妃開始派人殺我,我知道是她。
我日復一日意識昏沉地躺在床上,侍女喂進我口中的藥無數次泛著異常的酸味,夜間床頭的油燈無數次無緣無故地滅去,冰冷的箭頭無數次劃破窗紙刺向我的心口,有三次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著床簾忽然騰起衝天的火光。
我的記憶極度模糊,偶爾意識清醒的夜晚,看見沈風坐在我的床頭,背對著我。
「雲柔,很快就結束了。」
我不知道沈風是怎麼保下我的,每一次暗殺,我都活下來了。甚至在一段時間後,那些殺手,突然不再來了。
那一天,沈風給我喂了一碗散發著草香的藥汁。
「睡了這麼久,該醒了,」他在我耳邊說,「你就要知道所有答案了。」
那天,我聽到消息,驸馬的第十二房妾,要入門了。
三天後,我腦子裡混沌的迷霧徹底散去了。那是那個妾入門的日子,我從床上坐起來,婢女像從前一樣服侍我穿上正紅的長裙,為我梳頭挽發,描眉點唇,就好像我從來不曾昏睡過。
「她還是叫晚晚嗎?」走向妾室拜見主母的前廳時,我問服侍我的丫鬟。
「是,」她恭敬答到,「柔婉的婉。」
我腳步一頓,強壓下心底的震驚:「你說什麼?」
「回公主,是柔婉的婉,這是咱們府上頭一個。」小丫鬟以為我吃醋,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沒再說話。我記得,沈風確實對我說過他是愛婉貴妃的,怎麼這一次,竟把婉這一字,給區區一個妾用?
我到了前廳的時候,那個穿著天青色衣裳的姑娘已經等在那裡了,沈風站在她身邊,眼裡是寵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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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去見見公主。」
「見過公主。」她仍然低著頭,我隻看得起她勾起的唇角。這個聲音與婉貴妃很像……這一次,沈風是喜歡上了她的聲音?
我點點頭,讓她起來。她又乖順地行了禮,伸手去邊上的小幾上端茶。
「不必了,」說話的是沈風,他從她手裡把茶拿下來,擱回小幾上,「我以後會把婉婉抬為平妻,敬茶之禮,就免了罷。」
我倒是無所謂,左右之前我昏睡時那幾個妾敬的茶,最終我也沒喝到嘴裡過。怪的是那個妾始終乖乖地低著頭,看起來是個有禮數的。如今免敬茶這樣失禮的事,她竟也順著了?
「你叫婉婉?」我探尋地看著她。
「是。」
「驸馬賜你的名字?」
「回公主,是妾身自己的名字。」
我稍稍一愣,淡淡道:「哦,名字不錯。」
「多謝……公主。」她忽然上前一步,抬起頭直視著我。我看到了她笑靨如花的臉,她……
她不是應該在皇宮嗎?她究竟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她是婉貴妃。
我如遭雷擊,愣在當場。她欣賞著我驚異的模樣,眼睛裡閃動著傲慢和滿意的情緒,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痛快的笑意。
難道說,沈風弄來又弄走那麼多妾,就是為了她的出現做鋪墊嗎?
「好了,婉婉,」沈風打破了沉默。伸手攬住她的腰,笑道,「我隨你先回你的院子裡去,就是我書房邊你說喜歡的那一座,我前些日子帶你來過,還記得吧。」
「妾身記得的。」她笑著轉身,柔柔地看著沈風,嫣紅的唇裡吐出兩個字——「夫君。」
沈風沒有看我一眼,牽著她的手出了前廳。她緩緩離去的背影搖曳如柳,是父親最愛的女子步態。隻有真正久居皇宮的女人,才會那樣行走。
婉婉,就是婉貴妃。
第二日,宮中傳來了婉貴妃因風寒病故的消息。
沈風……他怎麼敢。
我在沈風的書房裡,攔住了他。
我揮退了下人,壓低了聲音警告他:「要死你自己死,別拉著我公主府的人一起。」
「你們不會有事的。」沈風還是笑得雲淡風輕。
「不要命了嗎?把貴妃從宮裡帶出Ṱų₄來當你的妾……還是平妻,你瘋了吧,萬一有什麼差錯,沈風,這是死罪!」
沈風拉著我的手,語氣沒什麼波瀾:「雲柔,我活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
「你是一廂情願,沈風,那個婉貴妃……那個婉貴妃,她來這公主府,就是為了要我們倆的命!因為我們威脅到她了!那麼多次暗殺沈風你不明白嗎?她根本就不是你遇到的那個婉貴人了!她現在是貴妃啊!」
「她不會殺你了,雲柔。到我和她死,都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這件事也沒你想象的那麼難,因為是她要求的,她自己願意,誰也阻止不了我們。」
我愣在原地,顫抖著嘴唇吐出兩個字:「你瘋了,她也瘋了。」
「她沒瘋,因為她愛上我了。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你也會願意這麼做的。我……我也沒瘋,雲柔……你總會理解我的。」
「我理解你?理解你把貴妃弄到家裡來當小老婆?還是理解你莫名其妙地弄走那麼多人?沈風,你……」
「你父皇一直瞞著你吧,」沈風突然打斷我的話,道:「婉貴妃,就是當年的賢妃,她就是那個活活打死你母親的人。」
「什麼……」我心裡的氣一下子堵在嗓子眼,竟不知道說什麼。
「後來,她隻被貶為官女子,甚至再度承寵,換了個封號如今又成了貴妃。因為你母親隻是區區一個貴人,還是因為生下了你,才有那個位分。
「雲柔,你當真以為婉貴妃要殺你隻是因為怕你說出真相?你錯了。你是不是真的以為她隻是情急之下說她是公主?她還以你的名義說出了你的Ṫű̂¹生辰八字,給了我繡著公主封號的香囊。你以為沒有那些東西,我求娶你,會那麼順利?
「不過你放心,我當時便知道她不是你,因為我認得她。她還給了我一封信,讓我在和她成婚後再打開,裡面寫著讓我想辦法殺了你,她會保我平安富貴。否則,她便說出宮宴的真相,說是我與另一個嫔妃私通,還從那人那裡騙取公主的信物,讓我全家抄斬。左右當初遇到我的不是你,這一查便知。而那個替她背黑鍋的妃嫔,從一開始,便被她設計在圈套中。
「而就在我與她會面的那次宮宴,她的貼身宮女扮作她的模樣始終躺在寢宮裡,那個宮女已經死了,這件事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受到牽扯——雲柔,這是個死局。」
我起初已經被驚到忘了說話,他說著說著,恐懼和恨意在我的心底滋生。婉貴妃……她殺了我母妃,她甚至一直想殺了我,從她跪在我寢宮門口時——不,是從她殺了我母親那一天,她就想好了要我的命。
而我……我能做什麼呢?殺了她?這個突然在我心底冒出的念頭嚇了我一跳。
我懷疑地看向沈風:「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就要告訴我你娶了殺我母親的仇人?」
「隻是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你既然敢告訴我,不怕我殺了她?還是說你確定,我殺不了她?」
「我不會讓你殺了她的,雲柔。」沈風忽然低下頭笑了一下。「原本在她的計劃裡,我與你都會死,可她已經輸了。我強迫自己愛上了她,你以為我在與妾室過夜的晚上,我都在與她私會。
「終於,她真的愛上我了——從那天起,她的計劃就失敗了。她那顆愚蠢的心髒裡,現在隻想著與我過著世外桃源的生活。所以,殺她的人,會是我。你便好好看著,殺你母親,奪你丈夫,斷你後路的仇人,是怎樣在恐懼中死去的。
「雲柔,我從沒騙過你。從前,我是你哥哥的伴讀,我知道配不上你,便一直偷偷守著你。直到——你母親被殺後,我還陪了你五年,直到我十九歲離宮。
「我原以為這輩子也無法入宮,隻想著記你一輩子。誰知道,在宮宴上,遇見了她。你不認識她了,可我認識。她的臉,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雲柔,你知道嗎?隻要我沒有愛上她,我的計劃就不會成功。對著她那張臉我偽裝不出溫和與愛意。三年前的宮宴之後,我用了三個月,雲柔,我強迫自己,真的愛上她了。就在今年清明與我相會的時候,她抱著我哭了。我知道,她也愛上我了。
「她完了。」
我漸漸知道了沈風想做什麼。
自從真正的婉婉進了府裡,我這個名正言順的「正房」便徹徹底底地「失寵」了。與此同時,沈風那些名義上還存在於府中的「妾」,卻「不甘寂寞」起來。
她們被剝奪了「晚晚」的名字,按照進府的順序,被改稱為「大姨娘」,「二姨娘」之類。在那之後,便不斷地傳來「五姨娘落水著了風寒」,「九姨娘砸了花瓶喊著要回娘家」之類風聲大雨點小的新聞。與此同時,日漸囂張的就是真正的婉夫人的氣焰。
她沒被抬為平妻,但大家都開始叫她婉夫人。我對此沒什麼意見,知道她活不長了。
她開始兜兜轉轉地往每個姨娘的院子裡去。當然,她總是進不去的。那些「姨娘」的脾氣大得很,從來不許她進門。
畢竟都是妾的位分,沈風的妾可不像我爹的妾還分個高低貴賤,婉夫人再不能捏著她貴妃還是賢妃的名頭耀武揚威了。隻好在那些姨娘的門前磨破了嘴皮子盼望著進去討一討嫌,吃上一碗閉門羹,再去找沈風告狀去。
沈風一一地罰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姨娘,有的關了禁閉,有的打了下人,有的停了月錢。婉夫人開始覺得痛快,後來見沒人來巴結她,便也覺得沒了趣,便來試探著找我。
第一次被我的丫鬟攔住了,再之後,便是沈風以禁足我的名義,阻斷了婉夫人來找我的渠道。
不得不說沈風對我很是體貼,畢竟一時半刻要我見她,我還不知道怎樣面對這個殺母仇人。
於是,除去第一天來時見過我一眼,婉夫人進門後,從來就沒見過沈風名義上存在的一個妻子和另外十一房妾。
而沈風不會讓她安逸太久。三個月後,我的禁足解了,當日的黃昏,滿腹疑問的婉夫人就忍不住來見我,這一次,我的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自然也沒有人攔她。
她似乎以為我失勢了,因此進門的時候,微微地愣了一下。
我穿著正紅色繡著金線的宮裝坐在紗簾之後,身邊是垂手一動不動立著的婢女,房裡燭火明亮,濃濃地點著名貴的燻香。
她應該被那濃烈的香氣嗆了一下,隨後略有猶豫地向我行了禮。
「起來罷。」我的聲音很低沉,透過紗簾聽得大約更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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