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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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姑娘聳聳肩,笑容裡沒有半點所謂的惋惜。
程亦川簡直倒胃口,懶得跟她搭腔,徑直往座位上走。
羅雪叫住他:“喂,程亦川!”
他腳下一頓,回頭。
羅雪問他:“我跟你又沒過節,你對我哪來這麼大惡意啊?說不定明年的全青賽你還要和我一起參加呢,稍微友好一點不行嗎?”
程亦川眯眼看她,拋下兩個字:“不行。”
說完,拔腿就走。
“………………”
接下來的半節課,程亦川坐在座位上神遊天外,視線總停留在第一排那個身影上。
高中就開始練專項了,文化課確實會被耽誤……
他在那發呆,冷不丁瞧見第一排的邊上還有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等等,那不是魏光嚴嗎?他怎麼也在第一排坐著?
程亦川不明就裡,抬手碰了碰薛同:“哎,那家伙怎麼坐在第一排?”
薛同從手機上移開視線,定睛一看,習以為常的口吻:“哦,魏光嚴啊。他從山裡出來的,你也知道,山裡面英語教學很糟糕。他到這兒來基本上相當於零基礎,第一回 出國比賽的時候可吃了大虧,聽不懂裁判說什麼,別的運動員交頭接耳,他一句話也插不上。”
“後來就開始發憤圖強?”
“是啊,他自尊心強,不允許自己在哪一方面落後。”薛同咧嘴一笑,“要不幹嘛看你不順眼?還不是你一來就大出風頭,給了他威脅感?”
兩人交頭接耳太長時間,講臺上的地中海老頭終於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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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四五……第九排的那個穿藍色衣服的男生,對,就是你——”他指著薛同,“來,你把我們剛才講的這段課文讀一遍。”
薛同一驚,蹭的一下站起來,手忙腳亂翻課本。
前排仁兄好心提醒:“第七十三頁,第二段。”
薛同微微定心,捧起課本,磕磕巴巴讀了起來,讀完忐忑地抬頭看著地中海老頭。
老頭眯眼,說:“念都念不通暢,還不專心聽講?”
下一秒,眼神落在程亦川臉上,很明顯是在警告他。殺雞儆猴這一招,殺的是薛同,儆的是程亦川。
可程亦川氣定神闲靠在椅子上,忽然舉手。
老頭一愣:“你有什麼事?”
臺下的人眉梢眼角帶著點笑,老神在在站起身來:“老師,下一段我來念吧。”
嘿,看他是新面孔,都打算放他一馬了,這還正面剛上了?
*
Skiing is a desirable activity for young people. It provides the excitement that the youth is commonly seeking. The skiers can enjoy the thrill of gliding at tremendous speed down a gleaming,white mountain slope...
一段關於滑雪的敘述,從薛同口中出來的是平淡無奇的,但從程亦川口中出來,就真的成了高山滑雪,驚心動魄。
富家公子哥的教育生涯可跟尋常人不一樣,自小有外教一對一輔導,每逢寒暑假還能跟隨父母出國遊玩。再大些了,莫雪芙和程翰索性直接把他丟去國外的夏令營,哈佛遊一圈,麻省遊一圈,牛津待倆月,劍橋逛一逛……
更別提他考上的是名校的英語專業。
程亦川的口音是純粹的美音,貼合他的個性,張揚且無拘無束。
他從前曾經受教於一名英國家教,莫雪芙堅稱英音優雅紳士,是貴族口音。但程亦川死活不樂意,他一向認為自己要學的一切若非出於個人喜愛,不如不學。
莫雪芙拗不過他,隻得點頭,重新請來了美國外教。
程亦川是被放養大的孩子,所做一切,皆與自由相關。
他懶洋洋站在座位上,流利而隨意地念完了那一段文章,聲音低沉卻不暗啞,面色從容卻不謙卑。
……技驚四座。
他這口英語,別說放在這學渣成堆的運動員裡了,就是當初在大學裡也一樣令人驚豔。可想而知在場眾人的面目表情。
薛同和陳曉春都驚了。
陳曉春一個勁拉他:“我操,程亦川你外國人呢!”
薛同有氣無力地捂住臉:“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可程亦川放下書,抬頭,隻看見了從第一排投來的回眸。
宋詩意詫異地看著他,片刻後含著笑,無聲地衝他比了比口型:“可把你牛逼壞了。”
臺上,地中海老頭眯眼打量程亦川,瓮聲瓮氣地說:“你叫什麼名字?”
他扯扯嘴角:“程亦川。”
對視片刻,老頭哼了一聲:“坐。”
把書卷成一束,恨鐵不成鋼地指指倒數幾排那些學渣,“你們要有他一半水平,就是躺在桌子上睡覺,我也沒意見,還親自替你們蓋被子,祝你們做個好夢。”
臺下眾人傻樂。
老頭眼珠子一瞪:“笑,還有臉笑。你們以為我就說給最後幾排聽?都是國家隊的運動員了,運動員的最高學府,不要以為自己比名校學子差在哪裡。你們比他們,更能代表國人的臉面和素質。哦,好不容易去了國際賽場,開口隻會說hello,how are you,閉嘴就是I’m fine,thank you。怎麼,這樣還能覺得自己很優秀?”
“……”
眾人老老實實憋住了笑。
*
擁有一個拼命三郎室友的下場是什麼?
程亦川每天醒來,總會發現魏光嚴已經出門跑步去了。而當他晚上從食堂回來,魏光嚴幾乎從不在宿舍,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一準是偷偷加練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魏光嚴回了宿舍,睡前一定是拿起英語書啃了又啃,磕磕巴巴地用那大山裡的土味英語練習日常對話。
程亦川偶爾會往他那邊瞥上兩眼,心想這人還要不要命了,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學習,好像根本沒有其他的娛樂生活。
魏光嚴察覺到他在偷看,冷不丁一記眼刀襲來,咆哮一句:“看個鬼啊看!”
程亦川點頭:“確實是在看鬼。”
“你給老子滾!”
程亦川懶得跟他多說,收回目光幹自己的事,心裡大概也猜到了,魏光嚴知道兩人之間在英語方面的差距,自卑是難免的。
隻是攤上這麼個室友,程亦川總覺得不跟著他一起拼命,良心就隱隱作痛。
他遲疑片刻,關掉了逛滑雪裝備的頁面,重新進入國外的滑雪賽事論壇,投入新一輪的知識補給中。
隻是腦子裡還隱隱有個疑問,為什麼盧金元最近都不和魏光嚴來往了?他們倆以前不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麼,怎麼,難道絕交了?
*
地中海老頭姓林,江湖人稱林Sir。
之所以封Sir,全因他動不動就考試。上個月講的知識點了,你以為早已成為過去時,他冷不丁發張卷子下來,不好意思,臨時抽查。
整個基地的人都對他產生了心理陰影。
按理說,都是國家級運動員了,理論考試也不怎麼要緊,可孫健平和林Sir勾結好了,運動員津貼與理論考試掛鉤。全年超過三次不及格的,扣一個月津貼,公告欄還會張貼“恥辱榜”。
了解了林Sir的這個習性,程亦川總算明白薛同和陳曉春非要拉著他坐一塊兒的原因了。
這不,周四晚上,他掐著點走進報告廳,裡頭已經七七八八坐滿了人。
薛同和陳曉春替他留了座位,瘋狂朝他招手,一臉看見救星的表情。
程亦川見每人面前都擺了張卷子,了悟,徑直朝兩人留的空位處走。哪知道林Sir忽然開口:“程亦川,你做這兒。”
他一抬頭,看見林Sir隨手一指,不偏不倚指著第一排的某個空座。
視線再往旁邊一挪……宋詩意。
薛同和陳曉春目瞪口呆看著他遠去,而他回頭無聲比嘴型:“對不起了兄弟,我也不想的。”
大概是前兩次的臨時抽查,這兩位總在及格邊緣掙扎徘徊的混子忽然間不再是及格困難戶,林Sir起了疑心,這才直接把程亦川調走。
程亦川倒是沒什麼,一屁股坐在宋詩意旁邊,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巧啊,師姐。”
“……”宋詩意看他一眼,無暇分心,繼續埋頭答題。
卷子對程亦川來說很簡單,半小時的題量,他十分鍾草草答完,四仰八叉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看看一旁。
宋詩意還剩一半。
喲,做得還挺認真,眉頭緊蹙,下筆遲疑,一看就是拿不準。
他又左顧右盼,留意到不遠處的羅雪,忽地想起什麼。下一刻,他瞄了眼自己的卷子,偷偷摸摸湊近旁邊的人。
“ABBCD。”
宋詩意筆尖一頓,側頭看他:“?”
程亦川又露出那口小白牙,悄悄對她說:“百分之百正確率,抄我的準沒錯。”
“………………”
他以為宋詩意沒聽清,又放慢了語速,偷偷摸摸重述一遍:“A—B—B—C—D——”
沒想到宋詩意一腳踩在他腳背上,痛得他嗷嗚一聲叫了出來。
林Sir在報告廳後方巡邏,那裡是他的重點監視區,忽然聽見前排的動靜,猛地抬頭看過來,眉頭一皺:“你叫什麼?”
無數雙眼睛看了過來。
程亦川:“……”
忍住痛,他賠笑道:“卷子寫完了,有點無聊。”
林Sir目露兇光警告他:“寫完了也給我老實待著,不然直接給你不及格。”
“……遵命。”
程亦川收回視線,對身側不領情還反咬一口的女人怒目而視,比口型:“你幹什麼?”
宋詩意眯眼,反問:“你幹什麼?”
“我這不是好心好意給你抄答案嗎?”他為了不發出太大動靜,湊得極近,幾乎要貼在她臉上了。
宋詩意往後挪了挪身子,瞥他一眼:“用不著。”
“…………”
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程亦川咬牙擰開頭,心道,她都不在乎被人看扁,他有什麼好幫她的?
很快,考試結束。
林Sir從最後一排開始收卷,報告廳裡的人陸陸續續收拾東西往外走。
程亦川站起來,無意中掃了眼宋詩意的卷子,BDBAD,CADDA……十道題,五道都和他的答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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