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書名:怎敵他晚來瘋急 字數:3789 更新時間:2025-01-16 17:33:32

  不過薛璎本不是在意這種事的人,眼下如此,興許還跟那點殘留在心底的感情有關。


  魏嘗也想扯個謊安慰她,但他不能。薛璎為人嚴謹,隻有假裡摻了大半真的謊話才能說服她,一旦其中假的成分多了,漏洞也就多了。所以他沒法給薛嫚編出個“其實根本沒死”的結局。


  他默了默,講了個模糊的答案:“我沒見過生母,父親也不曾向我提及她。”


  薛璎低低應了一聲,又問:“魏遲呢,他又是誰?他說自己是你養子,大抵也是經你授意,那麼,難道他是你親生的?你已有……已有妻室了嗎?”


  “沒有!”魏嘗突然拔高了聲,倒將薛璎嚇了一跳,“他生父生母與我並無瓜葛。父親五年前過世,臨終將策論和他一起託付於我,說是已故友人之子。你也看到了,他跟我長得沒一處像,怎可能是我所生?”


  薛璎抬起眼皮,掃他一眼,“哦”了一聲。


  “既然你是代父履諾,當初為何不直接向我坦白?”


  “父親不確信大陳下一任當權者,針對衛國將施展何種政策,希望我先隱藏身份接近你,暫不將策論內容和盤託出。”


  倒是個老狐狸。


  薛璎仍有疑慮:“可即便你毀諾,也無人追究於你,你為何非要摻和這些事?”


  “起先是因父命難違。策論出自我父親之手,其中方策,一方面利於振興大陳,另一方面也利於衛王室存續,交出它,對衛國一樣有益。不過後來,就是因為你了。”他頓了頓,“我不是喜歡上你了嗎?”


  薛璎神情一滯。就在她以為,魏嘗所作所為與兒女私情無關,連所謂喜歡也是騙她的時候,他偏偏又適時作出了解釋。


  “我想過了,我隨父隱居山野,四海為家多年,既已改姓‘魏’,那麼衛氏興衰與我何幹?哪怕你將來要動衛國,我也絕不眨眼睛。我喜歡的人姓馮,我操心馮家就可以了。”


  這不忠不孝的話,他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不臊,也不怕老祖宗們夜半來找。


  “既然如此,策論呢?為何至今仍不交出?”


  “策論在我腦袋裡,你有我還不夠嗎?如果直接給你,我就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要給你狠心踢開了。”

Advertisement


  她一噎之下反問:“我是這種人?”


  魏嘗輕咳一聲:“利益交換本就如此,不然難道你也對我動了情?”


  “我……”


  薛璎面色轉冷,手一攤:“你馬上把策論寫下來給我。”


  “我不!”魏嘗朝後一躲,“瞞到今天才坦白,就是怕你逼我交出策論。我不交,除非你現在就嫁給我!”


  “……”


  到底是當真太擔心被她趕走,還是他根本拿不出策論,又在撒謊?


  薛璎咬咬牙,轉而道:“倘使拿不出策論,你今日所言還是空口白話。想叫我徹底相信,得給別的證據。”


  “一個物證,三個人證。”魏嘗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物證你早就見過,就是那柄澄盧劍,父親假死時帶走了它,之後又將它轉手給了我。第一個人證,方才你也見了,我若非父親的親生子,怎可能與他像到令王錦錯認?第二個在傅府,傅老將軍當年於兵荒馬亂中,隔著兜鍪見過我父親,興許已不記得他的容貌,但卻一定還記得陳高祖的授意。——叫他擇取衛道追敵,而後假意被困,留下遺囑,令宋哀王輕敵深入,再替我父親制造假死之象。不過他可能得了陳高祖要求保密的交代,未必肯說實話。”


  對於當年的事,傅戈確實一直是含糊其辭的態度。這兩個證據,薛璎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問道:“第三個人證呢?”


  “是宗太醫。我初來乍到,怎可能收買你身邊下屬?他不是被收買,而是從頭至尾,本就是我父親心腹。當年父親假死後,他也隱姓埋名,由“鍾”改姓為“宗”。前幾年父親開始臥病,無法再關注大陳朝局,便派他潛入了皇宮。”


  薛璎眯了眯眼,問:“他就是帶魏遲長大的那個鍾叔?”


  她脫口而出後又覺不對,宗耀入宮已有數年,年月似乎對不上,且按年紀看,那怎麼也不是“叔”了吧?


  魏嘗一愣。魏遲跟薛璎提過“鍾叔”?


  他忙故作有理道:“那倒不是,不過都是鍾家人。鍾氏幾代皆為我祖母門下人,這個你可以去查證。”


  薛璎點點頭,又問:“所以雪山初遇那日,你本就是衝我而來,並且在那之前,便已通過宗太醫得知我容貌?”


  魏嘗點點頭,說得跟真的似的:“去年陳高祖將攝政大權交給你後,他就給我看過你的畫像。”


  “那你出門為何帶著魏遲,為何穿得如此單薄,又為何身負重傷?”


  她太能抓疑點了。幸好魏嘗早有準備:“我沒打算直接交出策論,自然做好了長住長安的準備,所以才捎上他,不料半道碰見一行蒙面人,將我重傷後,把我二人擄了去。當時我遭人幽禁,出逃時情況危急,隨便翻了幾件衣裳換,哪還顧得上單不單薄。”


  “對方是誰,意欲何為,將你幽禁於何處?”


  “前兩問不清楚,我又不是神,哪裡知道自己招惹了哪路仙人。至於府邸位置,”魏嘗抓來一支筆,在木簡上塗塗畫畫幾下,“這裡。”


  他所畫便是當年“金屋藏子”的那所密宅。早在初來時,他就覺此地是個棘手的禍患,叫宗耀秘密安排了轉賣。如今那處應是一名富商金屋藏嬌的府邸,就算薛璎去查,也查不到前任主人及內裡究竟。


  而轉賣府邸,銷毀其中證據,又正好符合他故事裡那伙“神秘人”的行事作風。


  審訊一般問到這裡,薛璎終於沉默下來,半晌說出了最後一個疑問:“可我與你父親並無關聯,為何對他與薛嫚的舊事頻頻……”


  她沒說下去,魏嘗卻也懂了,說:“你是研究我父親,研究得走火入魔了。我在醫書上見過這種臆想病,方才看你中邪似的,就猜到了。”


  薛璎一噎。他自己有病,當別人也有病?但說起來,要不是有病,她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如同臆想一般的場景,又是從何而來?


  好像隻能是這個解釋了。


  見她有點苦惱地摁起了太陽穴,魏嘗心裡默默說了一萬句對不起,隨即聽她疲倦道:“今天的事,我好好理一理,你回去吧。”


  他試探道:“你原諒我了,不追究我罪行,也不逼我寫策論,不趕我走了嗎?”


  薛璎眉心蹙起,言簡意赅:“沒原諒,追究,逼,趕。”


  “……”


  魏嘗正要據理力爭一下,忽見外頭林有刀匆匆入裡,急稟道:“長公主,平陽有異動。”


  倆人齊齊偏頭,異口同聲:“謝祁逃了?”


  林有刀驚嘆了下他二位的料事如神,說道:“是的,侯世子被連夜護送出了平陽。”


  平陽侯將嫡長子連夜送出侯國,說明什麼?說明他心虛了。


  之前朝廷抓到的幾個軍中奸細,曾於獄中指認平陽侯,聲稱自己是受了他指使。但薛璎知道他絕非主謀,不過一個擋箭牌而已,所以這麼多日來,哪怕朝中有心人幾次催問案情進展,她也一直命廷尉府秘而不宣。


  但如今很顯然,主謀為叫平陽侯這個替罪羊坐實罪名,將奸細指認的消息偷摸告訴了他,意圖引起他的主動反抗。


  而這恰恰是個圈套。


  他送離嫡長子的行為,證明他確實參與了冀州動亂,且很可能接下來,他還將有下一步諸如魚死網破的動作。


  一旦這樣,薛璎就無法打擊真正的主謀了。


  魏嘗當機立斷:“我去追回謝祁。”


  薛璎知道這是個辦法,隻要謝祁回來,平陽侯必然不敢輕舉妄動。但是……


  “他昨夜便已離開平陽,你怎麼追?”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不能出去辦差。”魏嘗輕松道,“放心,隻要你願意把這事交給我,我一定給你追回來。”


  薛璎也恨自己第一反應竟是他怎麼追,而不是他憑什麼追,但到底還是顧全大局,說:“交給你可以,但謝祁必然以為你是朝廷追兵,拼死不願配合。平陽侯手底下能者不少,如今都護持在這個嫡子身邊,就算你追上他,還得跟他們來場硬仗,你一個人應付得來?”


  “追人就是求快,捎上一隊侍衛反倒束手束腳,半道還得等人,我單槍匹馬慣了,沒什麼不行的。真要多個接應的,不如你把林有刀借我。”


  薛璎一向果決,到了這時卻有點猶豫,還是魏嘗又催促了一次:“你多想一刻,我就難辦一分。”


  得,倒還成她的不是了。


  她點點頭,說:“你和林有刀一起去馬棚挑馬。”


  魏嘗扭頭就走,又被她叫住,見她遞來一支袖箭,嘴上卻什麼都沒講。


  他接過來,想了想說:“如果我把這事辦成了,你能原諒我嗎?”


  薛璎微微一滯。其實理智點想,她應該可以原諒他。


  首先,某種意義上說,不論衛厲王還是魏嘗,都對大陳及她有恩。即便是出於交易,出於各取所需,前者一樣是大陳建朝的功臣,後者也確實救過她性命。


  其次,換位思考一下,她認為魏嘗的隱瞞無可厚非,換成她,也會作出同樣選擇。


  再者,身為上位者,哪怕看在策論的份上,也該寬容大度,不計前嫌,禮賢下士。


  但薛璎還是不想輕易原諒魏嘗。而且她仔細考慮了下,倘使換了別人,比如林有刀戲耍她,自己可能不會這樣。


  薛璎看他一眼,說:“考慮一下。”


  魏嘗卻似乎覺得考慮就等於答應了,扭過頭,神採飛揚,大步流星地走了。


  *


  自他離開公主府的一刻起,薛璎便進入了戒備狀態,接連幾天,一面緊盯朝堂動向,一面謹防平陽侯可能的動作,也沒騰出闲來顧及什麼衛一王,衛二王。直到第七日夜裡,得到平陽傳來的消息,說謝祁被人裝在麻袋裡捆回了城,方才松了一口氣。


  她聽聞這消息,唇角浮起笑意來,說:“倒算他能耐。”


  前來報信的傅羽自然知道她在說誰,卻突然垂了眼道:“殿下,還有個壞消息。”


  她笑意一滯:“什麼?”


  “將謝祁捆回平陽的是有刀。魏左監為給他斷後,已失去蹤跡一日一夜了……”


  薛璎驀地從榻上坐了起來。


第39章


  眼下已入夜, 她本都躺下準備睡了,聽聞好消息也並未表現得過分欣喜,然而此刻, 腦袋卻霎時變得一片清明。


  但她的聲色仍舊平穩, 神情仍舊冷靜,披衣起身, 到油燈下緩緩道:“告訴我詳情。”


  傅羽將得到的信報大致講了一遍。


  謝祁離開平陽後一路往東,大約原本計劃渡海遠逃, 卻在常山郡附近被魏嘗攔了下來, 隨後雙方正面交手。而初次交手時, 林有刀因腳程較慢,尚未到達。


  也就是說,彼時魏嘗是一個人。


  他離開前說得不錯, 沒人跟得上他,所以捎上大隊人馬的意義並不大。


  對方勢眾,很快有人助謝祁金蟬脫殼,魏嘗解決掉斷後的一撥, 留下記號再追。如此交手兩次後,林有刀到了,扛走了謝祁。但直到他帶人回到平陽, 都未見魏嘗跟上。並且,謝家護衛也沒有。


  薛璎聞言蹙起了眉頭。

熱門推薦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少年不負

少年不負

"女兒高考零分,被爆上熱搜,成了全國的笑話。 而我領養的孩子,卻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

逆命

逆命

我曾救過流落民間的太子,後入太子府做了良娣。 可世人不知良娣陳玉娘。 隻知太子與太子妃舉案齊眉。 我被太子妃刁難責罰,秦疏冷眼旁觀。 夜裡卻心疼地為我上藥。 「玉娘,你與鯉兒是孤的軟肋,孤越護你,越保不住你。」 我拂開他的手,不再言語。 眼前飄過一條條彈幕。 【天哪,太心疼男主了,為了女主一直隱忍。】 【女主懂點事吧,男主才是真的不容易。】

滴滴斷情

滴滴斷情

"我開車幫朋友去接滴滴,卻接到了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兩人在車的後門口忘情地吻。"

日落墜入烏託邦

日落墜入烏託邦

" 孟璃在26歲那年將青春期所積攢的叛逆全釋放出來了。 裸辭,花光積蓄去洛杉磯,與一面之緣的男人叛道離經。 那天是黃昏,在洛杉磯的某個海灘。"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