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字體大小:
裴砚伸手拉上從她肩膀滑落的衾衣,聲音輕輕地哄著她,伸手把榻外的帳子撩開些,讓更多的燭光漏進帳幔中。
“枝枝,不怕。”裴砚呢喃哄她。
林驚枝漸漸軟了身體,在裴砚懷中睡去,她細軟的指尖下意識攥著他松開的衣襟,長睫卷翹紅唇水潤,是他愛極了的模樣。
昏暗的燭光下,裴砚徹底沒了睡意。
他烏沉的視線,一瞬不瞬落在林驚枝巴掌大的小臉上,他眉頭緊皺,眼中是無盡的愧疚,漸紅的眼眶酸澀發脹。
他碰一下都覺得心疼的人,夢裡的他,或者是上一世的他,究竟做了什麼。
雖然從去年冬至開始,他就發現她不對勁的地方,但裴砚並沒有往怪力亂神那方面想,直到他到了汴京後時常有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從腦海中極快掠過。
後來中箭重傷,因為那些畫面他身體僵冷從馬背跌落後,他夢裡的那些東西,開始隨著時間線漸漸完整。
很多與前世相同又不同的人,但他依舊不敢斷定她同樣如此。
因為他心裡在下意識地排斥,他不願接受夢中的每一件事,在她身上有真真實實的發生過,裴砚感到了一陣痛徹心扉的無力。
他寒涼輕顫的指尖,輕輕從林驚枝緊閉的眼皮上滑過,恐懼像藤蔓一樣在他心口蔓延生根。
她從冬至之後,對他態度的極大轉變。
現實在鮮血淋漓地告訴他,他的枝枝不要他了。
總有一天,他會被她拋棄。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結果。
裴砚頓住呼吸,伸手把睡夢中的林驚枝摟在懷中,他絕不放手。
Advertisement
……
汴京,詭異的平靜下是風起雲湧。
帝王最寵愛的賢妃娘,據宮中傳言,她已經被燕帝禁足在長秋殿,大皇子和五皇子同樣失去了宣政殿前聽政的資格。
六皇子不常出現,帝王對於裴家長子裴砚的寵愛,卻是一日盛過一日。
這日林驚枝在暖閣午歇的時候,孔媽媽匆匆穿過廊庑進到屋內。
“少夫人。”孔媽媽試探性地喊了聲。
“嗯。”林驚枝才醒不久,她閉著眼睛正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孔媽媽輕手輕腳上前,從袖中掏出一個封了火漆的密信遞給林驚枝:“少夫人,這是藥鋪傳來的消息。”
林驚枝白皙指尖接過密信,她慢條斯理拆開,是寂白給他的消息。
自從藥鋪走上正軌後,寂白因為神秘,加上隻為婦人姑娘診脈,她醫術又極好,加上診脈需要提前告知安排時間,和極好的保密性,不過半年就已經在汴京城貴婦圈中形成了極好的關系脈絡。
密信中的內容很簡單,隻是告訴林驚枝沈家沈觀韻有了身孕,按照寂白的消息,基本斷定是她失蹤那幾日,和大皇子睡後懷上的孩子。
林驚枝捏著信件的指尖,忽然用了捏緊,薄薄的信紙被她揉成一團丟在茶水裡,融成了一團字跡模糊的廢紙。
“孔媽媽,你同雲暮說聲,讓他套好馬車,我要去沈家一趟。”
孔媽媽有些不明所以:“少夫人是去沈家?”
“對。”
林驚枝眼底,拂過冷冷的笑意。
一個時辰後,從驚仙苑出發的馬車穩穩地停在沈府門前。
守門的婆子一見馬車上,被婆子扶著下來的女子竟然裴家少夫人,忙不迭地去內院朝太夫人匯報。
沈太夫人得了消息,明明還是養病的時候,卻根本來不及多想,讓李媽媽服侍著她換了衣裳,梳了發髻,一刻也不敢耽擱,去了花廳。
林驚枝端坐在上回來沈家時,坐的那個位置。
數月不見,沈太夫人明顯蒼老許多,被丫鬟婆子簇擁著,步子也不如往日矯健。
“枝姐兒。”沈太夫人眼中泛著柔色。
林驚枝神色極短地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
她站起身朝沈太夫人行了個萬福禮,動作疏離表情冷漠,對沈家僅剩的尊重,也隻剩骨子裡的教養。
沈太夫人見她表情動作,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她蒼老的嘴唇翕動,勉強笑了笑:“不知枝姐兒今日尋我,可是何事?”
林驚枝唇角彎了彎,笑容不達眼底:“小輩聽聞沈家即將添丁,前來恭賀。”
“不過……”她慢條斯理瞥了沈太夫人一眼。
“晚輩有些好奇,日後沈家添的這孩子,算是個什麼身份。”
沈太夫人有一瞬的回不過神,沈家孫兒都未娶妻,家中兒媳們早就過了還能生孕的年歲,誰能給家中添丁?
忽然!
沈太夫人隻覺得渾身血液,慢慢冷了下去,她蒼老但保養得宜的指尖,死死地摳著桌面,語調發顫。
“枝姐兒你的意思是,沈觀韻腹中懷了孩子?”
她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等視線對上林驚枝嘲弄的眸色時,懷疑變成了難以置信。
當初沈觀韻被關在小佛堂,佛堂著火,她失蹤了三日。
而這三日,那個孽障是和大皇子蕭琂在一起。
蕭琂的孩子?
沈太夫人隻覺天旋地轉,她長子還在獄中,賢妃徹底失寵被禁足,若是陛下知道沈家養女腹中懷了大皇子蕭琂的孩子,無異於火上澆油。
林驚枝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泛著冷光,看向沈太夫人目光隻有淡淡的譏诮。
“您知道該怎麼做,對嗎?”
“畢竟您明白,什麼才是對沈家最有利的選擇。”
林驚枝扶著孔媽媽的手起身,深邃烏眸泛著深淺難辨的波瀾,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第90章
寒冬的傍晚,烏泱泱枝丫上簌簌白雪墜地,鵝絨般蒙蒙雪霧下,草木拉聳透著死氣沉沉的枯敗。
林驚枝離開許久,沈太夫人依舊愣愣坐在花廳裡。
她手腳冰涼,身旁炭盆的熱氣,一鑽到身子裡,霎時變成令人發顫的寒氣。
李媽媽眼中不忍一閃而過,輕手輕腳上前握住沈太夫人的手:“主子。”
沈太夫人渾身一抖,無力垂下的眼角透著連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心灰意冷:“那孽障的肚子裡,真的懷了琂兒的孩子?”
李媽媽掌心同樣抖得厲害:“太夫人,這要請了郎中診脈才知。”
沈太夫人急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眉頭緊緊皺著:“可要真的狠心一碗落胎藥灌下去,你說我如何舍得,那孽障就算再惡,也是我看著長大,像明珠一樣捧在手裡的心肝肉。”
“就算是隻阿貓阿狗養得久了,都會有感情,何況那孽障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枝姐兒讓我做選擇,不就是心裡恨著當初崔家少夫人那事。”
李媽媽心底,無由打了個寒戰:“奴婢知道您難做。”
“可大姑娘這般境況,除了太夫人您念著與她的情分,她可從未念過半分沈家的好,她若真是個好的,在朝堂上就不該揭發將軍。”
一想到宣政殿發生的事,沈太夫人現在想起來都是心驚肉跳,她知道自己沒得選,就算是剜了她的心口肉,她也得咬牙咽下去。
“你去府外,悄悄找郎中開好落胎的方子。”
“再帶幾個力氣大的婆子一同過去,她若不願自己喝,就摁著手腳灌下去。”
“動作快些,免得夜長夢多。”
沈太夫人說完最後一字,藏在寬闊袖擺下的手掌,驟然握緊,顫得厲害。
她蒼老的眼眸裡,有淚水湧出,沈觀韻再如何不堪,那也足足叫了她十七年的祖母。
寂靜深夜,驚仙苑。
林驚枝伏在東梢間小書房桌案上抄寫佛經,眉心微蹙,霜白指尖透著涼意。
裴砚不知何時進來,他伸手小心她攬進懷中。
“枝枝。”男人帶著些許青茬的下颌,輕輕磕在她消瘦肩頭。
林驚枝握著筆的指尖一頓,桃花般眼眸裡盛滿冷意,她手上動作沒停,隻是語氣極冷輕輕“嗯”了聲。
“夜裡寒涼,我抱你去床榻休息好不好。”
“佛經,明日再抄?”
裴砚落在林驚枝纖腰上的雙臂緊了緊,他試探開口問。
“妾身今日做了一件惡事。”
“佛經若不抄完,妾身心下難安。”林驚枝輕輕搖頭,嬌紅的唇瓣彎了彎,音色透著幾分冷意。
裴砚站著,一動不動,微閃的漆眸壓著一抹怪異的酸澀。
她雖沒說做了什麼,但驚仙苑有侍衛,會第一時間向裴砚匯報一切。
他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疼痛能讓他保持冷靜,他夢中的那些記憶裡,她嫁給他多年一直未有孕。
裴砚呼吸一滯,想到孩子他心口莫名鈍痛,夢中那些零碎的畫面驚得他背脊發涼,他有一種感覺,再過不久,所有的真相都將浮出水面。
半個時辰後,林驚枝收筆,她動了動酸澀的肩頸。
下一瞬,男人滾燙的吻,落在她白皙的後頸上,屬於他身上特有清冷的雪松冷香縈繞身側,有些麻痒,令她分神。
林驚枝側頭,疏離視線望向裴砚:“妾身並不想與夫君親密,請夫君自重。”
裴砚冷白的手背上有青色筋脈浮動,他涼薄的唇抿得緊緊的,隱忍至極。
兩人都不說話,像是一種無聲的,互相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林驚枝一聲淺淺的輕哼。
書桌上,雪白的梨花宣紙落在地上,銀紅色水繡鴛鴦小衣纏著鑲滿珍珠寶石的宮绦。
筆洗裡的水,晃出一圈圈的水波,搖曳生姿……
裴砚掌心的動作,格外溫柔。
他沒要她,連身上白月色的外裳都沒亂半分。
“裴砚。”
林驚枝鬢角有潮熱的湿汗,掌心撐在檀木書桌上,指尖纖細透著淡淡的粉色。
“枝枝。”
“你的身體永遠比你誠實,你需要我。”裴砚泛著潤潤水色的指尖,輕輕挑起林驚枝白嫩的下巴,他烏眸沉黑,嗓音喑啞。
林驚枝側頭避開他的視線,眼底情緒倔強。
“夫君莫要自以為是。”
“妾身並不需要夫君。”
“枝枝,我不知該如何哄你。”裴砚嘆了口氣,伸手解開外衣,動作輕柔把她羊脂玉般的身子,裹進去。
林驚枝泛著霧氣的長睫顫了顫,任由裴砚把她放到床榻,拉過衾被蓋在身上。
良久,裴砚俯身,在林驚枝眉心上落下一吻。
“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房。”他漆黑不見半點波瀾目光,落在林驚枝巴掌大的小臉上,按照的計劃,新年後不久,宮中會恢復他的皇子身份。
可她現在對他的態度,若他現在告訴知他的真實身份,裴砚不確定林驚枝惱怒之下,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夢裡的那些畫面,裴砚心口悶痛,喉嚨湧出腥甜的血味。
修長冷白指尖,輕輕給林驚枝掖好被角,確定湯婆子和榻上放著的手爐都還熱著,裴砚才起身離去。
外院書房。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