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字體大小:
皇帝為何同意他的請求,當真是被他的一番話打動嗎?
當然不是。
四皇子被彈劾之後,原本處於微妙平衡的三角之勢,徹底被打破。
太子和端王兩方的勢力,在朝中不斷擴張,誰也不退讓。
所以皇上需要扶持一個新的人選,讓這個人來抑制太子和端王。五皇子和六皇子的母族身份低微。
而且皇子可是有登頂大寶的可能性。
至於他這個王世子,有著天然的優勢,也有著天然的劣勢。
他最大的優勢便是,他是親王世子,不涉及皇位之爭。
可他天然的劣勢便是,一旦他掌握真正權利,便會引得旁人的猜忌和疑心。而萬一他真得有不軌之心,便是人人得而誅之。
永隆帝並不怕謝珣擁有權勢,相反,權勢在他身上是枷鎖。
老皇帝想要將他扶持起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謝珣明知他的用意,卻偏要向虎山行,隻因他想要擁有權勢,打破所有阻擋在他與沈絳之間的藩籬。
第84章
大理寺派人來通傳, 沈家人可以前去看望沈作明。
喜得沈殊音恨不得連夜準備,就這樣她還是熬了沈作明最愛喝的野菌湯,菌菇這樣的東西,多長在西南, 漠北少見。
沈作明每次回京城, 才能痛快喝上一碗。
Advertisement
他還曾經笑言, 就是為了這一口野菌湯, 也該求著皇上讓他去駐守西南。
隻可惜,他一生鎮守漠北,不曾離開半步,直到此次戰敗被奪爵下獄。
沈殊音忙著探監的東西,沈作明被關了大半年,不知身體怎麼樣了, 還得帶點藥。還有衣裳,之前她就想託人送件幹淨舒服的衣裳,結果天牢的人,都不敢收。
沈作明是皇上親自下令關押的要犯, 誰都不知道他未來命運如何。
在對待他的問題上,天牢是不敢過分為難, 但也不敢特別照顧。
好在這次是皇上親開聖口, 允許沈家人入天牢探監。
沈殊音這邊忙的熱火朝天,沈絳卻什麼都沒做,好像她對這次探監, 並不太在意。
以至於連沈殊音忙碌完, 都發現她的不對勁。
“怎麼了, 灼灼, 要見到爹爹了, ”沈殊音望著她的臉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低聲問:“這麼無精打採的。”
沈殊音確實有些奇怪,按理說,最該激動的便是沈絳吧。
這麼久以來,一直是她不放棄,拼勁一切去為爹爹找到真相。
沈絳坐在石凳上,她沒事就喜歡坐在這裡,看頭頂星光。隻是在京城這個四方小院裡,連天空都被分割的有稜有角。
她低頭笑了下,輕聲說:“隻是不知道見到爹爹,該說些什麼。”
大姐姐大概有很多話,可以與爹爹說吧。
雖然沈作明長年鎮守邊關,可是每年他都會回京述職,總會在京裡住上一段時間。
不像是她,長這麼大,見過沈作明的次數。
明日見面該說些什麼,竟有些惶然。
沈殊音低聲問:“你是不是還在怨爹娘,將你養在衢州?”
不止是沈絳,就連沈殊音都對爹娘的這個決定,都無法理解。
當年阿娘生病後,帶著她回去衢州休養,沈殊音還記得她在老宅中,第一次看見沈絳,那麼白白嫩嫩的小女娃,望向她們,充滿了好奇。
她甚至還客氣問道,她們來找誰。
哪怕後來沈絳知道她們是娘親和姐姐,待她們也不如她的先生親近。
或許對於她來說,五歲就陪伴在身邊的先生,才是她真正的親人。
沈絳聽著姐姐的話,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爹娘因一個所謂大師的批語,便將她養在鄉野間,哪怕是為了她好,這也是她曾經無法接受的事情。
越是長大之後,才會越發覺得這個決定的荒謬。
這樣的決定,讓她與父母親人隔絕,身邊最親近的人,是一直教導她的先生。
在她心中,沈作明是眾人敬仰的英雄,是一個遙遠的不可及的人。
反而先生對她來說,更像是父親般。
沈絳不想讓沈殊音為難,寬慰道:“大姐姐快些進去歇息吧,天氣日漸寒涼,這麼晚了,還是不要在此受涼。”
“你才是呢,沒事就愛坐在此處。”沈殊音嗲怪道。
沈絳抿嘴一笑,挽著她的手臂:“我隻是在想,天空這麼大,這世間到底該有多大。”
沈殊音一怔。
許久,她低聲說:“你想要做什麼?”
沈殊音立即想到一件事,她抓住沈絳的手臂,低聲說:“我知你心中素來有大義,又是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可是那日你也瞧見了,那個書生被那麼多人追殺,你若是牽扯其中,下一個被追殺的人,隻怕就是你。”
“如今三公子將此事,上報給朝廷,朝堂之上那麼多官員,皇上自然也會派人查清楚。”
“你答應我,不要再輕易涉險。”
沈殊音一想到沈絳不顧一切,去敲登聞鼓,至今想起,仍然後怕不已。
她不求沈絳如何富貴尊榮,唯盼著她能一生平安。
方才能不辜負阿娘臨終前的託付。
一向聽她的話沈絳,這次卻沒一口答應。
這兩日書生陳平臨終前的模樣,時常浮現在她眼前,以至深夜輾轉,無法入睡。
陳平一心想要為那些無辜的流民,求一個正道、公允,可這世間,真的有天理正義嗎?即便在朝堂之上,最多的也都是相互制衡。
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短短八個字,卻是何等之難,帝王尚且做不到,她一個連朝堂都不能登的女子,便能嗎?
沈絳並非看低自己。
而是朝堂紛爭,她在仰天關一案中,僥幸活下性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
如今她真要再入那泥潭之中,將自己越陷越深嗎?
江南流民案的背後,她光是聽了個大概,便已覺得後面,隻怕有滔天陰謀。
三公子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把證據從她手中要走,由他上稟朝廷,讓皇上派人去徹查此案。他也不想讓她,牽扯到其中吧。
光是想想,沈絳便覺得一股惆悵,自心頭升起。
她突然覺得,大概是爹爹給她請錯了先生。
若她並非寒山先生教養長大的女子,隻怕也不會生得這般憂國憂民吧。
這麼一想,她又被自己的念頭逗笑了。
沈絳望著再次被烏雲遮蔽的明月,這京城的天,真是一日比一日差。
*
天牢,乃是扣押朝廷重刑犯的地方。
沈絳之前喬裝來過,隻是那時是春日,如今卻快入冬。
本就不見光的地牢內部,更加湿冷嚴寒。
沈絳與沈殊音兩人,跟隨前面的獄卒,一步步往天牢深處走去。
兩人身上都披著鬥篷,一粉一綠,將窈窕身段都藏的嚴嚴實實,隻是兩人衣著明顯是女子,這下似捅了馬蜂窩。
這些關押在監牢內的重刑犯,除了獄卒之外,常年不見外人。
如今瞧見兩個女子,居然有人大著膽子,扯弄結實牢門上的鎖鏈。
鐵鏈被拉的咣咣作響。
“幹什麼,都老實點。”獄卒見狀,拔出身上佩刀,冷鐵寒刃,在拔出的瞬間,銀光在天牢裡格外耀眼。
犯人們不敢再鬧騰,卻一個個還是趴在牢門,隔空看著她們。
獄卒轉頭一笑,賠笑說:“還請兩位小姐見諒,這樣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況且咱們這兒,也沒來過女子。兩位都還是頭一遭呢。”
別說這些犯人暴躁,就連獄卒剛才見著這兩位時,心頭都直跳。
這兩姑娘,隻出現一個,便能叫許多男子發瘋。
現在一起出現,獄卒都有種亂花迷人眼的感覺。
沈作明正坐在監牢內,軍武幾十年養成習慣,哪怕在牢獄中,他的要腰背依舊是挺直的,此時他雖聽到了不遠處的吵嚷聲,卻並未被影響。
而是仰頭望向牢房上空的唯一小窗。
這是如今他唯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渠道。
沈絳被帶到牢房前,就看見了坐著的男子,她雙眸瞪大,忍不住盯著。
獄卒拿出鑰匙,將門上的鐵鏈打開,隨後將纏成一圈圈的鐵鏈拉出來,打開房門:“兩位姑娘盡快吧,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沈作明轉頭,就看見已經進來的兩個姑娘。
他吃驚的望著眼前,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幕。
“殊音,灼灼。”
隨著一聲極其嘶啞的聲音響起,不是記憶中鏗鏘有力的嗓音,而是像是長久未說話,好不容易開口,才會出現的嗓音。
“爹爹。”沈殊音語帶哭腔撲了過去。
她抓著沈作明的手臂,打量著他,眼淚如雨下,大顆大顆從眸中落下。
沈作明在沙場徵戰殺伐,都不曾低頭的男人,竟也克制不住似得,湿了眼眶。
隻是下一刻,他嘶啞著聲音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不是你們該來的。”
天牢之地,太過陰寒殘忍。
父親本該是女兒心中頂天立地的英雄,是時刻立在那裡的千峰萬仞,高大威武,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消瘦、佝偻,帶著行將腐朽的氣息。
沈殊音低聲說:“爹爹,這是聖上下旨,特地準許的。”
“這裡不適合女子來探訪,日後別再來了,等爹爹出獄。”沈作明低聲嘆道。
沈殊音趕緊將自己帶來的包袱,拿了過來,她說:“如今快要入冬了,日漸寒涼,我特地給爹爹準備厚實的棉衣,還有一些藥品。都是經過獄卒檢查,爹爹隻管放心使用。”
“還有些吃食,我特地為爹爹熬了您喜歡的野菌湯。湯盅我特地用厚棉布裹著,這會兒還熱乎著呢。爹爹也趁熱喝點吧。”
沈殊音為人仔細,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妥當。
隻是沈作明此時抬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少女,穿著粉色鬥篷的沈絳,從入了監牢,就沒開口說話。
終於,沈作明啞著聲音喊道:“灼灼。”
沈殊音這才發現,沈絳一直站在門口,沒有上前,也沒有說話。
“灼灼,你看見爹爹,怎麼不說話。”沈殊音輕聲問道。
沈絳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沈作明頭發,不像她上次見到時那麼狼狽,披頭散發,此刻依舊半百的頭發被束了起來。
她張了張嘴,試著想讓自己喊一聲。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