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字體大小: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她在嘴硬,分明是她融不入那個頂層圈子,卻說自己不想去。事實上,明雨霽還真不想去。
貴族以狩獵為樂,可惜作為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她實在不覺得打獵有什麼好玩的。而且,那些人也不是去打獵。
前段時間明華裳悄悄和她說了李華章的打算,明雨霽覺得李華章一定瘋了,但想想其實也不意外。
曾經的狼王一日日衰老,逐漸力不從心,狼群中遲早會有一場爭鬥,來確立新的狼王。
明雨霽並不意外李家想推翻女皇,她隻是意外,他們竟然會將此事告訴她。要知道,她可是玄梟衛成員,並且分屬監察組。
這就好比小偷進店後告訴掌櫃他要偷東西了,通緝犯拿著懸賞和官差商量你要幫我保密,一樣離譜。
如果她還是蘇雨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舉報雙璧有意謀反,並試圖策反玄梟衛內部成員,但現在她也姓明。
她的生父牢牢和章懷太子綁定,她的妹妹看起來對李華章情根深種。她不信忠君愛國、臣為君死那一套,她堅信世上最高尚的情懷是活著,最重要的人是她的家人。無論皇帝是誰,都和她無關,但如果皇帝是李家人,她的父親和妹妹似乎會更高興一些。
明雨霽隻能默許,假裝不知道明華裳、李華章借著宴會的名義吸納政變人手,假裝不知道那些人上山打獵是幌子,真正目的是甩開人群,在林間密談。她像個睜眼瞎一樣,坐在山下和一群蠢貨打葉子戲,保證明華裳、李華章的密談不被打擾。
女皇賜予玄梟衛特權,明雨霽也替女皇做了不少事,她並不欠女皇的。但是,在她和蘇行止最艱難的時候,唯一對他們伸出援手的就是女皇。她給了他們安身之地,教給他們自保之力,還引蘇行止入仕,這份恩情,是無論如何無法否認的。
明雨霽沒有那麼大的志向,她不想思考女皇是不是暴君,李家是不是逆賊,她隻想讓自己身邊的人好好活著。
不參與他們的行動,不幫助他們反叛女皇,是她作為一個玄梟衛,最後的堅持了。
至於這些融不進上層圈子,連長安即將變天都一無所覺,隻能靠羞辱地位低的人來獲取優越感的季五郎們,明雨霽實在不想浪費力氣。一群廢子而已,隨他們去吧。
明雨霽百無聊賴打發時間,上山“狩獵”那些人終於回來了。原本死水一樣的宴會場立馬活躍起來,許多人簇擁上去,明雨霽沒有上前湊熱鬧,她站在外圍,不動聲色掃過那些人的馬。
獵物有多有少,這很正常,但對某些人來說,以他們的騎術卻幾乎顆粒無收,就太稀奇了。明雨霽心裡嘖了聲,心想這群人的偽裝技術有待提高,就這麼一照面,她已經猜出來李華章拉攏了那些人了。
明華裳從人群中擠出來,蹦蹦跳跳來找明雨霽:“姐姐,我回來啦!”
Advertisement
相比於明華裳的熱情,明雨霽的情緒就內斂很多。她隻是淡淡點頭,等明華裳走近後,漫不經心道:“今日你打了多少獵物?”
明華裳愣了下,眼睛中閃過迷惑,但還是很快接話道:“沒多少,我騎術不好,連兔子都追不上。”
明雨霽應了聲,不再問了。明華裳本能覺得明雨霽的問題不對勁,江陵會說廢話,但以明雨霽的性情,她不想說話就不會說,不可能無的放矢。明華裳回頭朝馬隊看去,留意到馬匹後面的獵物時,微微一怔,恍然大悟。
百密一疏,他們竟然忘了做戲做全套,看來下次得注意。
女皇已露出明確地立李徵兆,李家的王爺們一下子成了長安的香饽饽,剛露面就被人團團圍住。李華章隻是一不留神,明華裳就不見了,他借著身高優勢往外望,在邊緣看到了明華裳和明雨霽。
在不搭理人這一點,她們姐
妹倒是出奇的一致,李華章心裡輕輕嘆了口氣,認命地主動去找。
李華章如今在長安風頭正熱,在他還是明華章時,他不服從長官,屢次頂撞上級,在朝廷裡評價並不好,許多人都覺得他恃才傲物、不通人情世故。但當他成了雍王後,同樣的事情立刻口碑翻轉,恃才傲物成了能力卓絕,不通人情世故成了為國為民、不拘小節。
京兆府有李華章在,根本沒有不長眼的人去當京兆尹,李華章理所應當地接手了京兆府實權。他下令重啟陳年案卷,整頓京兆府風氣,立規矩有命案必破,不拘一格降人才。
這樣一個人,明明光靠雍州這塊封地和章懷太子的美名就足夠他揮霍一輩子了,他還要不斷內卷立功,真是不給人活路。
如果李重潤還在,兩人尚且能爭一爭誰的身份更尊貴,但太子唯一的嫡子已死,李華章成了當之無愧的皇族第一人,想討好他的人不計其數。李華章剛有動作,其餘人的視線就匯聚過來,隻見他穿過人群,徑直走到站得最遠的兩人面前,問:“你們怎麼站在這裡?”
明雨霽挑挑眉,問:“不然呢,我們應該去迎接你嗎?”
後方眾人愕然,這個女子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和雍王說話?然而李華章脾氣卻很好,好聲好氣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心冷落了你們兩人。今日一切可順心?”
明雨霽掃了眼前方人群,說:“應當是順心的吧。”
李華章眉梢微動,聽到了某些不尋常:“應當?”
明雨霽目光冷淡清明,道:“對啊,因為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明家攜恩求報,強求雍王殿下回報明家,算不算正常的話題。”
李華章和明華裳都一怔,李華章的臉色明顯變冷了,他回頭掃過人群,正熱鬧談笑的眾人霎間鴉雀無聲。李華章回頭,明顯壓抑著怒氣問:“誰說的?”
明雨霽餘光掃過臉色青白的季五郎等人,顯然,他已經意識到明雨霽聽到他們的談話了。明雨霽嗤笑一聲,說:“具體的人我記不清了,雍王不必放在心上。隻是我這個人脾氣不好,有些話不吐不快。我沒學過禮儀,不太懂賢良淑德那一套,旁人對我指指點點,說的是事實也就罷了,如果是胡編亂造,我少不得要當面罵回去。尤其揣測無辜女子,更不是衣冠之輩該做的事,雍王,你說是不是?”
李華章眸光狠狠一沉,竟然有人說裳裳了?難怪明雨霽不給他好臉色看。
李華章深吸氣,穩住情緒,說:“是我思慮不周,你教訓得是。我總覺得這是我和鎮國公府的事,無須和其他人言說,但若有人敢對二娘指手畫腳,我絕不能忍受。鎮國公在我心中有如親生父親,你們二人也如我的手足。我確實有意向鎮國公求娶二娘,隻是一直覺得還未準備好,未敢向國公言明。今日正好趁機會說開,還望大姐幫我向國公美言一二。若我能娶到二娘,乃我畢生之幸。”
李華章這些話面對著明雨霽、明華裳,但聲音清朗堅定,擲地有聲,明顯是說給後面那群人聽的。明華裳猝不及防在眾人面前被公開,隻覺得渾身都不好了,明雨霽掃了眼扭捏的明華裳,勉勉強強道:“行吧,我會向父親轉告的。但是,雍王雖是天潢貴胄,我們鎮國公府也不願做攀附權貴的藤蔓,若二娘不願意,還請雍王另尋佳婦。”
“不會有比二娘更好的女子。”這回李華章眼中帶上些真實和誠懇,認真說,“若非二娘,我本打算終身不娶。我有今日,都該感謝二娘,若她願意嫁給我,我不勝榮幸。”
明雨霽難得對李華章滿意了一回。正如她所說,她原本沒打算和季五郎那些蠢貨計較的,畢竟她出身鄉野是事實,脾氣不好也是事實,但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那些骯髒念頭揣測明華裳。
明雨霽聽到那些話後就一直忍著氣,但她知道,季五郎充其量隻是小嘍啰,沒有他們,還有下一批嚼舌根的人。事情真正的根源,在於李華章。
他是君,她們是臣,他是兄,她們是妹,他是男,她們是女。李華章不表態,明雨霽就算教訓了季五郎,又有什麼實際用處?
好在李華章態度良好,願意解決問題,遇到事情第一反應是傾聽協商,而不是責怪她們落他的面子。這樣一個人,明華裳若喜歡他,勉勉強強也行吧。
至於李家那邊同不同意,宮裡會怎麼想,那是李華章的事情。他既然想娶明華裳,就應該處理好自己的家事,別給明華裳添堵。他要是處理不好,那就別娶了。
明雨霽淡淡點了點頭,轉頭對明華裳說:“走吧,該回家了。”
明華裳腦子嗡嗡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地方,怎麼坐到了馬車上。等馬車開動時,她仿佛才從夢中醒來,臉頰倏地爆紅。
明華裳想到剛才江陵、任遙等人都在,哀嚎一聲,捂住臉道:“完了,我沒臉見人了。”
明雨霽瞥她一眼,道:“現在才想起來。我就沒見過你這種蠢蛋,為他冒著生命危險做事,卻什麼承諾都不要。”
“我相信他。”明華裳靠在車廂上,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雖然尷尬,卻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我知道他是什麼人,有些話,無需說給外人聽。”
明雨霽點點頭,好了,她知道了,她是外人。她冷冷提醒道:“每個女人陷入愛河時都覺得自己遇到了對的人,都覺得那個人可以相信,但最後不乏被騙得家破人亡的。他們家尤其龍潭虎穴,你多留點心。”
“我知道。”明華裳挪到明雨霽身邊,不由分說抱住她手臂,“我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好,你最是嘴硬心軟。放心吧,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明雨霽被抱住胳膊後渾身都僵硬了,但這種感覺,和宴會時被不熟的女子抱住還不完全一樣。她半邊身子都不敢動,緩了一會,嫌棄地把明華裳的手撥開:“去那邊坐,好熱。”
明華裳乖巧地應了聲,乖乖坐直,卻並不挪開。她依然挨在明雨霽身邊,問:“姐姐呢,可考慮過以後要找什麼樣的夫婿?”
夫婿?明雨霽眼前劃過這段時間對她示好的人,臉色逐漸淡了。她語氣清冷,說:“沒考慮過,我不需要。有這點時間,不如想想鎮國公府那些事要怎麼辦。”
明華裳點頭,問:“說得也是。對了,這段時間怎麼不見蘇兄,他照顧你多年,也算是我半個兄長,為何不叫他一起出來?”
明雨霽瞥了她一眼,臉色古怪:“你想拉他參與你們的事?”
“不不。”明華裳一臉無奈,趕緊否認,“我隻是單純地想叫他走動,若就這樣斷了聯系,太可惜了。”
“哦。”明雨霽淡淡應了聲,不在意說,“我給他發過請柬,他沒來。以後不用請了。”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