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春日將近 字數:5023 更新時間:2025-02-10 14:45:50

皇位,我想送到他手上。


拿我的兵權、拿我的婚約。


我揚了唇,勾起了一個笑容。


小皇帝,看起來好難過啊。


為什麼難過呢。


馬上,他就要走完這段路了。


站在高臺上,我就是你最忠誠的守護者。


「殿下,為什麼不準呢。」


「我隻是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


「你說,你想……保護她?」


小皇帝的唇瓣都微微顫抖起來:「你想保護,這個女人?」


他這麼喃喃著,像是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為什麼?」


「隻是想這麼做。」


我抬起眸子:「求殿下準許。」


這是安王的慶功宴,我是安王世子。

Advertisement


無論是出於恩威並施的必要,還是博一個成人之美的名頭。


他都沒有理由拒絕我。


這隻是一個婚約。


我看著面前的小皇帝的目光熱忱而誠懇:「殿下,望您恩準。」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眾人甚至已經開始準備謝不吝答應之後應該如何說賀詞。


「我不準。」


小皇帝突兀地勾起一抹並不算得體的笑容:「我不準。


「程妄,你為什麼要成親呢?你當年華妃生日宴,給我遞的那杯下了藥的酒,你是不記得了嗎?


「這賬,Ṫŭ⁰我們都沒算。還想成親?」


他捻著字,語氣冷然,像是要將我扒皮抽筋:「程妄,你可真和你的名字一樣,痴心妄想。」


8


不該這樣的。


被父親押到太子府的時候,我後背已經被鮮血浸染了。


不得不說,父親真的沒讀過書,那時候說他以前還考過狀元絕對是騙我的。


我敢斷定丞相和他們說的那個「負荊請罪」絕對不是讓我真的背著荊條去請罪。


我跪在太子府的前殿,等著太子接見。


父兄為了讓效果更好一點,直接把我上半身的衣服給扒了個幹幹淨淨。


沒有了衣服遮掩,那下面每一寸皮膚都是刀疤血跡。


上一世,我和謝不吝的第一晚,他指著我的疤痕,說好醜。


「程妄,好醜。


「程妄,你這是在以上犯下。


「程妄,這是你打仗留下來的嗎?」


他總愛罵我,我全盤接受。


是我做錯了。


這一世,我不想他看見,我不想再嚇到他。


我從清晨,等到了晚上。


等到太陽完全收斂,天空中浮現了絲絲墨藍,謝不吝才優哉遊哉地走了出來。


「瞧瞧,這誰啊?」


他手上拎著鞭子:「這不是我們程少將軍嗎?


「您這是搞哪出啊?」


「……」


謝不吝慢條斯理地收了他的鞭子,又調轉了頭,抓著鞭繩,彎了腰。


他漫不經心地笑著,用鞭子挑起了我的下巴:


「喲,不說話?


「給我下藥的時候小嘴不是能說的嗎?


「怎麼不說話了。」


「臣……     做了錯事。」


「臣?」他的眸光暗了些許,木質的手柄松了下巴,往下劃了下去。


從喉結,摸到鎖骨上的疤痕,最後在胸膛上重重一按。


「唔。」


我不自覺地發出難言的哼聲。


於是眼前的人像是得勝的將軍一樣,發出了愉悅的調調。


他覺得他弄痛我了。


但要我說,那丁點的疼痛,比起痛苦,更是激起了我的歡愉。


拷問仍在繼續。


「不是想給我下藥嗎,怎麼自己喝了?」


「臣,有愧。」


「有愧?」謝不吝挑眉,手松了力。


那是上好的鞭子,他一揮,便有獵獵的風聲穿梭。


「有愧?我聽你這些話可丁點都不開心。」


長鞭卷過風,幾鞭子不輕不重地打在了我手臂上面。


「你在這跪了一天,可真是不檢點。


「程妄,你長輩沒教過你什麼叫作出門必遮蔽其面。老大不小了,衣不蔽體,成何體統。」


他皺著眉,嘴角拉平,顯出幾分不高興的神色。


我朝他討饒:「殿下想如何。」


「哼~」他像是終於被我的服軟取悅了,露出了幾分好臉色。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究竟什麼東西能討我開心。」


他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像是在看著砧板上的肉。


我能在上面愣是看出了幾分情欲味道。


但我知道他要什麼。


上一世和這一世,他要的不過是皇位。


我沉默下來。


皇位上的那位命不久矣,大皇子是個地地道道的庸才。


他不用急的。


他上一世沒有這麼急的。


「好。」


我低頭去吻他辮子上的血跡。


「你所想之事,我定然會做Ṱŭ̀²到的。」


荊條扎進了肉裡面,仿佛在提醒我現在該Ṭû⁸幹什麼。


——該逼宮了。


9


造反,抑或逼宮,對於安王府來說太簡單了。


我們承先皇恩澤,也受先皇之託。


受人之命,忠君之事。


安王府握在手裡的,是這個朝代超過 50% 的兵權。


是以當我把整個皇城圍住,跪在謝不吝面前的時候。


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理所當然。


「請,陛下即位。」


我穿著銀白色的鎧甲,單膝下跪。


但面前人沉默半晌,並沒有言語。


我的頭埋得更低了,小心翼翼地問:「您……     不開心嗎?」


「開心?」


面前的謝不吝語氣反而更生氣了幾分:「你覺得讓我坐上去,我就會開心嗎?」


我低頭,並不說話。


腦袋裡面卻是亂糟糟。


無數的思緒爭先恐後地湧入,我沒了辦法。


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人並不開心。


是因為我安王府嗎?


我這麼想著:是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請陛下即位,等即位之後,陛下想要的,我都會給您的。」


無論你要我離開還是如何,我都會給你的。


哪怕我再也見不到你。


小皇帝聽了這句話,總算是露出了一些欣喜的神色:


「你在哪裡學的欲揚先抑的套路。


「還怪有意思的。」


他擺了擺手:「這還差不多,那我就等著你來——」


他停頓一瞬間,然後突然踹了我一腳,變得氣鼓鼓的:「少得意忘形!」


當然。


我難過地想著。


怎麼可能得意忘形。


謝不吝喜氣洋洋地拂袖走了。


我直起了身子。


肩膀上被父兄用鞭子抽出的痕跡似乎還在滲血。


跪下的動作撕裂著傷口。


我能感到,潰爛的傷口已經和繃帶粘連,一動,就是撕裂皮膚的痛感。


我吸了口氣,跟著毫不吝嗇。


亦步亦趨。


多看兩眼。


馬上就看不到了。


10


進了殿,裡面那些大臣已經跪好了。


雖說隻是加快了進程,但加冕禮還要一段時間。


謝不吝一步一步上了臺階,一步一步坐上了皇位。


我在臺階下面跪下來,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的一眾大臣和我一齊跪下。


百人齊呼。


「平身。」小皇帝的聲音傳了過來。


帶著幾分雀躍。


我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帶笑的眸子。


那笑容仿佛將我拉回了前世,那時候,每次我打完勝仗回來,小皇帝也是這麼看著我。


大殿裡面那麼多人,他就隻能看到我。


他的視線Ṱŭ̀₃就隻落在我身上。


這輩子,這種目光,可能也隻是因為他剛剛坐上了皇位。


我在他的眸子裡面——


區程妄罷了。


顯然,這次雖然是逼宮,但大家並沒有多吃驚。


皇帝命不久矣,大皇子昏庸無能狼子野心。


這皇帝,就該是謝不吝的。


「世子,你若是有什麼願望,盡可以說出來。」


我低著頭:「但求陛下一個恩澤。」


「恩澤?」


謝不吝換了個姿勢,像隻慵懶的貓:「說來聽聽。」


「等陛下加冕之後,我再討這個恩澤。」


「你不覺得你這個恩澤現在說更好嗎?」


謝不吝挑了挑眉:「到時候,你與我共登高……     」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泛起了緋紅色,支支吾吾:「我什麼都沒說,你堂堂世子,不準得寸進尺。」


我更難過了,隻得作揖:「自然,不敢冒犯天威。」


謝不吝這才滿意地揚了揚小腦袋:「諸位還有何事?無事退朝。」


11


我剛回家,父親的吼聲便傳了過來:「死兔崽子,今天你就跪祠堂裡面!


「我程家列祖列宗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順從地脫了鎧甲,就剩下單衣跪在祠堂。


父親拿了家鞭:「家法一百八十八鞭。


「你昨日抽了幾鞭。」


「七十二,還剩下一百一十六鞭,求父親賜罰。」


「你……     程妄你真是好樣的,造反逼宮都敢幹?!」


「不得不做。」


父親更氣了:「不得不幹?你做了什麼不得不幹!


「都和你說了別卷入皇位紛爭,你倒好,直接逼宮,你是要氣死我嗎?」


「兒子對不起父親,對不起程家列祖列宗。」


我低著頭:「求父親賜罰。」


「好好好!」我知道父親著實生氣,那鞭子落到皮肉上面的力氣沒有一點兒放水。


第一百三十四鞭的時候,父親總算是忍不下心了。


那鞭子一撂,落在地上發出了骨碌碌的聲音。


「你今天倒是要和我說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是為什麼要造這個反。」


祠堂裡面空氣沉默良久,久到父親那一點點不忍心消散之際,我才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


「父親,我心悅一人。


「但他,並不愛我。」


父親愣住了:「你心悅?心悅什麼人能到逼宮——」


他想罵,話語卻卡在了喉嚨之間。


他仿佛是知道了。


「我心悅謝不吝,但他不愛我,我早已嘗過了強迫他的苦果,大皇子狼子野心,這一番,隻是為了能夠讓他平安順遂。


「加冕過後,我會自請離京,去邊關駐守,終身不歸。


「望父親成全。」


或許是我的語氣太過決絕悲涼,甚至於父親都有幾分試探地問道:「若是他也心悅你呢。」


這句話像一根刺一樣插進了我的喉腔心髒,我攥緊了手,重復著早已知曉的答案:「絕無可能。」


心髒鈍痛,仿若千百隻螞蟻啃食。


父親嘆了口氣,終究是心疼我:


「你先去休息,剩下那些鞭子,就拿敵人的首級來還。


「我們程家,絕不可辜負黎民百姓。」


我終於卸了力。


那靠著一口氣支撐的身體總算倒了下去。


——希望能趕上小皇帝的加冕禮。


那是我昏倒最後心裡面想的事情。


12


我醒來時,已經過了四天。


父親沒有收力,鞭鞭見肉。


最後抬下去的時候,應該已經是見了骨。


「現在什麼時候了。」


「離世子昏倒,應該是已經過了四天。」


我心下慌亂一瞬:「那陛下的加冕禮呢?


「開始了嗎?」


侍女搖了搖頭:「不知是什麼原因,往後延了幾日。


「陛下有旨,讓世子殿下醒了之後就去見他。」


我更緊張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大皇子嗎?」


「大皇子前幾天確實是下了獄,具體是什麼事情,奴婢也不知道。」


不等他說別的,我飛快地拎了鎧甲往外跑。


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


13


一路策馬,我以最快速度進了宮。


等到了大殿, 才發現小皇帝正在伏案寫東西。


見我來了,他立馬就擺出一副矜貴的樣子:「說吧,你想要什麼?


「你那個恩澤, 現在就給你實現。」


我慌張地掃視了一下周圍, 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等回過神的時候, 小皇帝已經到了我面前。


他比我略低, 此刻仰頭看著我。


見我半天不語, 一腳踹在了我膝蓋。


我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他哼了一聲:「你想要什麼?快點說吧。」


我沒想到他連加冕都等不到就想讓我走了。


我咽了悲傷:「臣程妄, 自請邊關鎮守,永不回京。


「望陛下開恩。」


一室寂靜。


我不敢看小皇帝的表情。


那裡面可能的欣喜像是將我完完全全刺傷。


——但我的心髒好像早就麻木了。


但我等我半晌,隻聽到了小皇帝抽泣的聲音。


睫毛像是長長的鴉羽,懸著將落未落的淚珠。


見我看他, 他直接抬腳踹在我身上。


那一腳用了很大力氣, 本身就負傷的我更是沒有站穩倒在了地上。


我三下五除二爬了起來,卻看見面前的小皇帝一步步解開了自己的腰封和外衣。


他看著我,帶著怨念和委屈。


似乎我太久沒說話, 自動被他認為成了個傻子。


他抹了抹眼淚, 一巴掌就扇了過來:「還不明白?」


明白?


明白什麼?


我混沌的大腦像是再次被糊了一層濃濃的漿糊——


「什麼?」


小皇帝更生氣了。


他一把把案臺上的東西扔我臉上。


墨臭衝鼻,我有幾分手忙腳亂地扒拉開紙。


標題上面堂而皇之地寫著幾個大字:「加冕皇後禮制」。


我心裡更難受了:「陛下您有心悅之人了?」


小皇帝呆住。


小皇帝怒不可遏。


「死程妄!」


他氣急了,手上的毛筆紙張全被他扔過來:「我這麼會喜歡你這個木頭。


「死程妄!死程妄!死程妄!」


那些不痛不痒的東西更像是痒痒撓一樣,可那句「喜歡」才真真正正像是踩在了我心上。


我冒著大不韪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小皇帝身邊。


「你心悅我?」


那是這一世我們第一次這麼近。


近到兩個人鼻息交纏。


他像是終於卸了一身的防備哭了出來:「都怪你!


「程妄都怪你!


「我死了之後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還天天要娶這個要娶那個。


「我和你說,你都不聽,死程妄!」他抡著拳頭往我身上砸。


「你都不聽,你都不知道, 上輩子天天來找我, 這輩子沒見你一個人影。」


「你喜歡我嗎?」


「我還想問你呢?」


小皇帝哭得梨花帶雨:「你為什麼不疼我了。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


「喜歡。」


我愣愣地說:「我喜歡,我喜歡死你了。


「你是我程妄幾輩子都心悅的人。」


我終於把他摟進懷裡,像是將肋骨重新拼回自己的身體。


他不說話, 眼淚一直在流。


兩個人就這麼抱了好一會, 我才聽見他開口。


「程妄。」


「我在。」


「你抱得好緊,放手。」


「不放。」


我少見地任性起來:「一輩子ṭūₐ都不想放。


「你是我的, 程妄一個人的。」


「什麼?」


小皇帝炸毛了:「明明是我娶你, 憑什麼我是你的, 你亂說!」


「好。」


我這麼附和著:「我是你的。


「就是謝不吝一個人的。」


14


小皇帝甚至比我回來得還早。


這是我後面知道的。


大皇子逼宮並沒有成功,是小皇帝推的位。


他說他不想坐皇位,太累啦。


他上輩子就打算把皇位扔給宗室子弟, 然後和我一起雲遊四方。


隻是他還沒等到,那個宗室子弟便被大皇子撬走了。


他們裡應外合, 造了反。


「本來我還有後手, 但是他們拿了你的貼身令牌,說你死了,我一下子就——」


小皇帝看我半天沒說話, 終於後知後覺地看我。


「喂!程妄!你不要露出這麼惡心的笑容啊?!」


我連忙正了正神色:「然後這輩子你這麼先把大皇子抓了?」


「當然是他說他心悅你?」


「心悅……     我?」


我一下子蒙了圈。


上輩子可沒有這出。


「什麼?你還高興起來了是吧?!什麼意思程妄?」


我連忙手忙腳亂想哄,卻被一腳踢到了床下。


砰——


「死程妄。」


我從地上爬起來,打眼一看就是糯的和一個團子一樣的小皇帝。


臉上氣得緋紅,身上也是鱗次栉比。


我心火燒得旺。


「Ṭũ⁸喂喂喂, 你住手,程妄,不準白日宣——唔。


「不準親……     唔。」


END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