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做了海王，當初因為他被殺的海族太多，海族多少對他帶著點偏見。

海族覺得，作為海洋的王躲起來讓子民被殺，他不配做王。

殺死他父母的是他的同類，追殺他的是他的同類。

他四處平亂，也為當初無辜犧牲的子民報了仇。

但他們還是不相信他。

所以他要我做王妃的時候，我猶豫了。

我沒有鮫人的魚尾，人類也沒有辦法在海洋沉浮這麼久，所以對海族來說我頂多算個妖。

我不想讓他背負更多的罵名，而且，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他還是娶了我，意料之中，我妖女的名號也遍布了四海。

他天性善良，但是又極度聽不得別人說我。

一說，就要殺。

殺了，離我猜想的結果就更近了。

也是那些年，他哄騙我給他生一個小寶寶，有了牽絆我總會舍不得跑的。

我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每次事後都會喝藥避孕。

藥被他動了手腳，改成了滋補身體的良藥，所以程曦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程曦出生的時候，他大辦慶生宴，驚動了古老的南海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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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送來了漂亮的南海公主，要求聯姻。

修長銀白色的魚尾，和拉瑞的金色魚尾很般配。

大庭廣眾之下，金色的魚尾纏繞在我的腿上，怕我胡思亂想。

有些羞恥啊，我叫他放開，他悶悶不樂地不想放開。

我沒想過把我的愛人拱手讓人，但是系統發布了指令。

「宿主，您的存在讓小鮫人的王位岌岌可危。

「所以我們安排了新的攻略者，她的身份和各方面都更適合小鮫人。

「現在要求您配合新的攻略者完成任務，過幾天帶您脫離異世界。」

我皺起眉：「如果我不配合呢？」

系統有些委屈：

「宿主，是上面下達的任務。

「您不配合，隻會是更糟糕的結果。

「不僅影響您的安危和獎勵，主系統可能耍流氓，到時候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也預測不出來。」

系統說到主系統，突然故障了一下。

我最後妥協，答應按照任務行事。

自己能控制的傷害，遠比未知的傷害有利得多。

盡管，我也舍不得。

我狠下心，努力促成他們的婚事。

離開位面世界的倒計時，就像懸在頭上的一把刀。

落下來之前，先在心口千刀萬剐。

我也始終抱著一絲樂觀的態度，如果系統安排的結果，是更好的結果呢？

我，總要回去的。

我哄騙他：「娶她隻是為了順應形勢，我還是你的王妃不會變。」

他不肯，我說以後再也不理他了，他慌了。

不情不願娶了作為南海公主出現的新攻略者碧心。

起初在我的要求下，他給碧心準備了一處華麗的寢殿。

碧心找到了我：

「和他說，讓我做他的王後。

「別天天把他留在你這兒，叫他來找我。

「你知道我的任務進度一直在 0，毫無進展嗎？」

我把擁有的一切都給了碧心，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程瑤，你不是說我讓她做王妃你就肯理我了嗎？」他委屈地抱著我。

被我推開，我又叫他去找她，他徹底瘋了。

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也是唯一一次發脾氣：「程瑤，我是你的玩物是嗎？你不喜歡我就可以把我送給別人。」

我們開始冷戰，他不找我，我也不去找他。

但碧心會去找他，系統也會幫她。

在我們感情破裂的時候，系統帶我脫離了世界，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5

我看著眼前的食物，下不去手。

我不知道系統打的什麼主意：「另一個攻略者呢？」

系統半天沒有聲響，最後無奈道：

「上次您走後給你安排的假身很快就被他發現了。

「他發現您跑了後，把碧心殺了，也黑化了。」

攻略者在這個世界死，也不影響她在原來的世界存活。

隻是她任務失敗，隻能去完成別的任務。

我是被系統強行送回去的，所以判了任務成功。

在原來世界患有胃癌的十八線小明星，醫學奇跡下擁有了完整的身體。

身體完整了，靈魂卻殘缺了。

有一部分的我，留在了丈夫和女兒那裡。

拉瑞打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不敢抬眼看我。

即使我們之間的阻礙沒了，但我還是要走的。

他顫顫巍巍走進來，下一秒就倒在了我的懷裡，嘴角滲出鮮血。

臉色慘白。

「什麼情況？你怎麼受傷了？」我擦了擦他嘴角的血，把在顫抖的手藏在了身後。

他看著我的眼睛，在找尋著什麼。

「你心疼我嗎？」他問。

我推開了他：「你裝的？」

他笑了笑，要過來抱我，容不得我反抗。

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聲音委屈：「程瑤，你給程曦說你回家了。」

「也帶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當四海之主了，他們也不想要我。」

「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拉瑞的聲音魅惑低沉，帶著點不舍的委屈。

帶不走的，你個鮫人跑到現代是會被抓進實驗室解剖研究的。

「你快給我把這東西解了，我是你的寵物嗎？」

他猶豫了一下，抬手施法，手腳上的鎖鏈沒了。

他也不敢束縛那麼久的，他也明白，得不到心，一副軀殼有什麼用。

想走了，還是會無情地拋下他。

「你不是，但我可以是。我隻想待在程瑤身邊，做什麼都行。」他用赤誠的目光看向我，在乞求。

我沒忍住抱了抱他，隨著我的主動迎合，熱烈的吻落在耳邊，一路向下。

夜晚，我聽見哭聲，想去看一眼程曦。

剛準備起身，就被一股力量拉過去對上質問的眼睛，拉瑞不安地問：「你要去哪兒？」

「我去看看程曦，她太小了，你平時都讓她一個人睡嗎？」

拉瑞起身搖了搖頭：「就今天，可能是做噩夢了，她身邊有我的手下。」

「你睡著，我去把她帶過來。」拉瑞說著起身出了寢宮。

我等了好半晌，都沒有等到他回來。

剛出門卻被一股漩渦甩出去好遠。

迷霧中，我看見拉瑞死死護著程曦，承受著好幾道攻擊。

我不明白，他不應該這麼弱。

轉眼間他也看見了我，看見我被漩渦甩出去受了一擊。

他陰狠的目光越發怒張，我想過去，但我沒有法力根本過不去。

他轉了個身，漩渦化為平淡，魚尾伸過來抱起我衝出了宮殿。

我向後看了一眼，上萬蝦兵蟹將，四海勢力都在這裡了。

「你打不過他們？」

「你的內丹呢？」

「說話！」他對我笑了笑，不予回答。

「你沒拿走是不是！你想死嗎？」我急得開始掙扎。

很快他帶我和程曦來到了海洋中的荒原。

一片死寂叫囂著。

他停下來安撫焦躁的我，我氣得推開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知道，你不會留下來。」他聲音平靜。

「我也知道，你不會帶我走。」

他低頭看了一眼程曦：「帶走她可以嗎？」

他的話語仿佛一場告別，我開始慌了，他決絕的目光讓我無法心安。

「程曦，我教過你什麼？」他說。

程曦立馬伸手拂去我的眼淚：「母後不哭，我會替父王保護你的。」

難過，酸澀的情感從心底湧起，我抱緊程曦也想抱緊他。

「會有別的辦法的，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他突然向後躲了一下。

「內丹從我見你的那一刻起，就在你那裡。」

「程瑤，沒有你我不想獨活，讓它陪著你吧。」拉瑞說。

我情緒變得激動：「你在說什麼？」

「我不許！你回來！」

他離我越來越遠，我拼命遊也抓不住他。

「你回來！拉瑞！」

「就當報復你上次拋棄我，程瑤，保重。」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那上萬海族遊去。

系統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宿主，察覺到位面狀態不穩定。」

「我將把您傳回原來的世界！請準備。」

「我踏馬不回去！」我氣得爆了粗口。

程曦嚇得抓緊我：「母後，你怎麼了？」

一陣眩暈感，更髒的話還沒說出口，我就被傳回了原來的世界。

6

睜開眼，身邊熱鬧的嬉戲聲和不斷拍打激起的水花漸漸浮現。

好友拍了拍我的肩：「程瑤，發什麼呆呢？」

「你不是說那個弟弟長得很像你的初戀嗎？」

我趕忙從水池中走出來：「不像，我看錯了。」

我捂住胸口，左右尋找，叫了一聲：「程曦！」

沒人回答我。

我不知道程曦有沒有跟我回來，我也不確定她能不能跟我回來。

但心裡還是抱著一絲期望。

我努力感應系統，回應我的隻有沉默。

我失神地在別墅裡四處尋找。

我找不到。

心口很疼，我無能為力。一天一夜，恍若隔世。

我好想念他。

直到我的電話響起，我走過去接，是我媽。

「程瑤！你給我滾回來！」

「你在外幹了什麼！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女兒？」我從沒覺得媽媽罵人，是這麼好聽。

「媽媽。」我叫著她，難掩復雜的情緒。

媽媽聽出我心中的難過，語氣柔和了一些：「先回來吧，孩子想見你。」

我打了個車回家，程曦穿了一件我的粉色 T 恤，乖巧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問：「母後什麼時候到呀？」

「程曦！」我叫了一聲，跑過去抱住她。

又摸了摸她胖乎乎的小腳，還好不是魚尾。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又沒忍住，眼淚落了下來。

程曦小手擦拭著：「母後別哭，父王知道了會怪我的。」

媽媽端著餐盤從廚房走出來：

「什麼父王母後，玩 cosplay 呢？

「這孩子呆愣愣地站在門口，身上就一塊破布。

「說要找媽媽。」

媽媽白了我一眼，但還是沒有怪罪我。

我湊過去在程曦耳邊小聲道：「程曦，喊媽媽，不要喊母後。」

程曦點點頭，試探地叫了一聲：「媽媽。」

我把程曦抱回自己的臥室，程曦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蹦出來：

「母後，你住的地方好奇怪啊？

「母後，你為什麼穿得這麼奇怪？

「母後，這裡好不一樣。

「母後，母後，母後……」

程曦打量著臥室，左看看右看看非常好奇，跑到我的書桌：「母後，這是你畫的父王嗎？」

我立馬跑過去藏起來，把程曦抱回來：「程曦，叫媽媽，不能叫母後。」

「為什麼？」程曦疑惑的問。

但是小孩子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

吃飯的時候，媽媽一直板著臉，也不敢多問。

畢竟我胃癌那幾年，她真的差點就失去我了。

那時候一向對我嚴厲的母親，變得溫柔許多。

盡管最後我的身體好了，她也很少再對我發脾氣。

於是她開始套程曦說實話：「程曦呀？爸爸在哪兒住呀？做什麼工作？」

程曦有些沒聽懂，仰著可愛的臉蛋問：「爸爸是什麼？工作是什麼？」

我趕忙給程曦夾了點吃的：「乖，你不是說好吃嗎，多吃點。」

媽媽的臉更黑了。

吃完飯，程曦有些困，我把她在臥室哄好後準備去找我媽。

程曦立馬驚醒握住了我的手：「母後別走，母後去哪裡？」

看著程曦，我仿佛窺見了拉瑞，心口一陣酸痛。

「程曦別怕，母後不走。」

我繼續陪在程曦身邊，直到她完全睡過去後，小心翼翼出門。

媽媽早就在客廳沙發上等著我，看了我一眼招呼我：「過來坐。」

我走到媽媽跟前，媽媽依舊黑著臉：「這孩子是不是智力有點問題？」

我趕忙否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是她從小在海邊長大。」

「她爸爸經常給他講海底故事，她就幻想自己是海洋公主而已。」

媽媽若有所思，半信半疑，我說了好多話才圓了謊。

媽媽又變得嚴肅起來問：「孩子爸到底是誰？」

我絞盡腦汁想借口：「她爸身體不太好，去國外治療了。」

媽媽突然生氣：「程瑤，你未婚先孕就算了！還找個身體這麼差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