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檀上花 字數:3704 更新時間:2025-03-17 17:06:13

「裴將軍,你就念在我從前在軍中為軍士們包扎傷口洗衣做飯的分上,帶我一同入京吧,也好讓我去投奔親戚。」


我緊張地盯著裴松,生怕他會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畢竟若是沒有阿禾,我也不會知曉後面應當如何行事了。更重要的是,隻有她能聽見我說話啊!


忍不住小聲絮叨:「這長路漫漫,若是沒個人陪我聊天,指不定得寂寞死……」


阿禾眨巴著眼睛盯著裴松。


半晌後,他終於眉目微斂,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阿禾快速掀開車簾,湊了進來。


她眨巴著眼睛笑得俏皮:「看,對付男人嘛,就得裝可憐,可不是像你從前那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頂級綠茶課程,你可得收好嘍。」


6


邊境距離盛京實在是路途遙遠,再者我們又是駕車前往,便隻能放緩腳步了。


一路雖顛簸,卻也實在有趣。


所見所聞都是我從前在閨閣之中,宮闱之內未曾見過的,因此便格外話多起來。


經過戈壁時,我興奮地拽阿禾的胳膊:「你看你看,那上面還有羊唉!」


瞧見碧海時,我看著那一層一層的白色浪花發愣:「阿禾,你說鬼能進水裡遊上兩圈嗎?」


直到我第若幹次扯著她的衣擺,讓她給我買些集市上的小玩意兒時,阿禾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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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什麼都想買啊?像你這樣的給你報個九塊九的購物團,你不得樂瘋啊!」


許是看見我逐漸黯淡的表情,她又軟了語氣:「再說,你買這個做什麼?這頭花是給小孩兒戴的,你又沒有……」


說話間有什麼東西蹿了過來,我來不及閃躲,被撞了個滿懷。


低頭一看,是個髒兮兮的小姑娘。


她癟嘴看著我:「阿娘,我終於找到你了……」


阿禾看看我,又看看她:「我去,我就隨口一說啊,這系統,許願也不帶這麼靈的啊!」


「我可不是你阿娘!」我抬手推開她,卻驚奇地發現,居然有觸覺。


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小姑娘,居然跟阿禾一樣,也能看見我!


「阿娘,你就是我阿娘……」她哭唧唧地往我身上越拱越深。


我看著她沒二兩肉的小細胳膊,終究是心軟了。


小小年紀就過世了,身邊又沒個大人照料,屬實可憐。


我雖然已經身死,但日後若是能引著她一同投胎,想必也是一樁善事。


於是,我們的隊伍中又多了一人,不對,是一鬼。


就這般玩玩耍耍,我們到盛京時,已經是初秋了。


阿禾給自己添置秋衣的時候,我也讓她替我和小團子燒了兩件。


如今雖然不怕冷,可寒風吹過的時候,總會讓我想起那些在月氏缺衣少食的日子。


裴松回京後並未聲張,甚至連宮中那位都不曾知曉。


他回了從前裴家的老宅子,如今雖有僕人打理,卻到底是門庭冷落了。


裴家世代從軍,祖上戰功赫赫,到如今這一代,竟也隻落得這般冷清。


側門旁的槐樹已經越過了圍牆,根深葉茂。


我已經分不清從前是踩著哪根枝丫翻進裴松的書房了。


也算是明白了物是人非,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松將我的骨灰放置在香臺上,又蓋了層錦布,連邊邊角角都未曾露出來。


小團子捏著我的手叫嚷:「阿娘,我餓了。」


「乖啊,忍一忍就不餓了。」我拍拍她的頭。


本想著忍一忍,明日再讓阿禾給我們供奉些香火解饞。


可片刻之後,芙蓉酥和大肘子就擺到了案前。


我心生疑竇,這裴松,莫不是能聽見我說話吧?


「裴松。」我叫了一聲,他卻腳步未停,徑直滅了燈出去了。


大概是我想多了。


7


一連兩日,裴松連府門都沒出過。


阿禾僅被安置在外院,隻能夜間溜進來陪我聊天。


每回都帶著集市上的小玩意兒。


「你說這裴松,把你的骨灰帶了回來,卻又不想著怎麼安置。如今倒好,連這院門都出不去,還不如在路上的時候自由自在!」


聽著阿禾憤憤不平的聲音,我心裡卻是明白的。


裴松哪裡是不想安置,是不知道該如何安置。


選個依山傍水的好地界倒是簡單,可該不該立碑呢?墓碑上又該寫誰的名諱?


若是不立碑,那我日後便還是享不了香火供奉的孤魂野鬼。


可若是立碑,陳嘉榮在兩年前,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明白他的為難之處。


「在這兒也沒什麼不好的,總比長埋地下來的肆意暢快。」


我將手中的玫瑰酥餅遞給小團子,見她吃得見牙不見眼,我也心中歡喜。


便試探性地誘導她:「小團子,除了阿娘,你家中還有沒有什麼親人?」


雖然同是遊魂,可總帶著這麼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也不是個事兒。


到底是要幫她找到親人的,否則日後她要是不能入土為安,也便成了我的過失。


可小姑娘隻眨巴著眼睛,用力思索了一會兒:「親人?阿娘,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多遍了,我隻有你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見她癟癟嘴立馬就要哭出來的模樣,我手足無措起來。


阿禾湊過來眼睛一轉:「你阿娘不是不要你,是記不得回家的路了,你告訴阿娘你家在哪裡好不好?」


我本以為沒用,可小團子居然真的奶聲奶氣地開了口:


「阿娘怎麼連回家的路都不記得了,倒要來問我。


「我瞧著阿娘是記性不好了,四處的紅牆綠瓦,還有阿娘從前最愛的那隻鳳凰形狀的釵子,如今竟全都忘了嗎?」


紅牆綠瓦,那都是宮中才能用的。


更重要的是,這孩子居然見過我戴鳳釵的模樣!


她竟是在宮中長大的。


難道是從前我為皇後時,有哪個妃嫔有了身孕,後來公主又意外夭折?


淑妃?靜妃,還是月美人?


我仔細地在記憶中排查著每一個宮中曾有孕的妃嫔,卻一無所獲。


我問阿禾:「原劇情裡,有出生後夭折的公主嗎?」


阿禾搖搖頭:「沒有。」


「若是想弄清楚這孩子的身世,怕是得進宮一趟了。」


有些東西似乎在這一瞬間湧入腦子裡,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似乎都鮮活起來。


我突然有些抗拒。


「你難道就不想見見你從前的故人嗎?」阿禾問我。


不想嗎?


自然是想的。


宮裡不僅有元戈,還有從前總在一處說話逗趣兒的姐妹們。


如今雖天人永隔,可我也是想見見的。


可……


阿禾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從袖口裡拉拉扯扯,終於掏出一個錦袋。


掀起我的骨灰盒,抓起一把就往裡裝。


「這……」我欲言又止。


阿禾卻咧嘴笑了。


「嘿嘿,沒見過吧,這叫旅行裝。」


8


我就這麼跟著阿禾進了宮。


阿禾是從宮牆側門的狗洞鑽進來的,而我和小團子則是大搖大擺飄進來的。


她不知從哪裡弄來一身宮女的衣服,穿在身上,穿行在這皇宮中,倒也不那麼扎眼。


本來想著,帶著小團子每個宮裡轉轉,讓她辨認辨認,到底哪個是她親娘。


可沒想到,我們半路上遇到侍寢的鳳鸞春恩車。


阿禾頓時就改了主意。


「侍寢這事兒在書裡從來都是一筆帶過,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我心中覺得十分羞臊。


可阿禾跟上了那支隊伍,我隻得亦步亦趨地跟上。


沒辦法,誰讓那隻錦袋還掛在她腰間!


阿禾躲在窗前,眼睛瞪得大大的。


從前為皇後時,我也是侍寢過的。


可這偷窺旁人,還是頭一遭,我實在是沒眼看。


正拽著阿禾要走,殿內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來人。」


門口值夜的宮女不知哪裡去了,我這才想起來,方才是阿禾為了看熱鬧,將她支走了。


久久沒有人回應,那聲音也帶了些惱怒。


「來人!」


我與阿禾四目相對,這附近,也就隻有她一個宮女了。


猶豫了片刻,她硬著頭皮進去了。


身後還跟著我。


寢殿內的帳帷半垂著,隱隱約約地透著兩道人影。


「燈滅了,點上。」


阿禾點頭稱是,恭恭敬敬地上前。


本來想著,應付完便可以走人,可偏巧,燭火亮起的瞬間,我聽見男人的低語。


「……若是沒有光亮,你可就不像她了……」


透過帳帷的縫隙,我瞧見,那女子的眉眼隱隱約約有幾分像我。


不知是什麼心情。


我先是有些愕然,隨即是憤怒,最後竟有些想吐。


抬手一揮,滿室的光亮瞬間熄滅。


「怎麼回事?」男人有些慍怒。


「回陛下,想是夜風寒涼,吹滅了這燭火。」


阿禾低著頭回話,又拿起火折子繼續點著,卻沒想到,點一隻,熄一隻。


帳帷內的女子有些慌了:「皇上,中元節快到了,莫不是……」


「閉嘴!」


元戈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出來:「朕無愧於天地,更不會相信這些鬼神之說。」


「你今日不必侍寢了,回你自己宮裡去。」


那女子穿著單薄的寢衣退了出去,阿禾也轉身要走。


我突然有些惱怒,衝女人發脾氣算怎麼回事兒?


又是一抬手,帳帷上方雕龍畫鳳的橫梁瞬間斷裂一截,重重地砸在地上。


驚起一室的尖叫。


而我和阿禾,趁亂溜了。


9


第二日,宮中便有了些流言。


說皇上在寵幸安美人的時候,橫梁斷裂,雖未受傷,可這是先皇後惱怒了。


隻因近些日子來,元戈所納的這些妃嫔,都與我有些相似。


這才導致身為先皇後的我,亡靈不安。


我覺得荒謬,可阿禾居然深以為然。


「我從前隻覺得這皇帝負心薄幸,現在看來,他居然還一直想著你。這幾個妃嫔都有你的影子,嘖嘖,也算是還有些深情了。


「話說你也是有些觸動,所以才又滅燭火,又斷橫梁的吧?」


我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隻覺得,她看的那些勞什子小說真是害人。


你的夫君在你死後尋了幾個與你相似之人談情說愛,你卻覺得他的愛意匪淺?


實在可笑。


「的確是有些觸動。」


觸動到恨不得當時就讓那橫梁砸死他。


可遊魂是不能傷人性命的,他不當個人,我卻還是想有來世的。


念及此處,我又捏捏正在吃糕餅的小團子的臉。


昨日我帶著她幾乎走遍了所有的宮殿,卻依舊沒有找到她的親娘。


如今看來,這孩子難道是前朝的公主?


又或是哪個宮女的孩子?


我實在是搞不懂。


可我還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見。


阿禾叫嚷著肚子餓了,偷偷去了附近的御膳房尋吃的。


而我則帶著小團子,去了我從前所居的長秋宮。


一進後殿,果然瞧見那人的身影。


她坐在我從前躺的那張貴妃榻上,挽起衣袖扎著紙鳶。


對著燭光,露出一張面容婉轉,卻又眉目清雋的臉。


恰如她剛進宮時,我初見她的模樣。


那時她裹著一襲單薄的素衣,神色悽婉。在她受人欺辱時,我將她安置在後殿照拂後,她說:「皇後娘娘,從未有人這般待我。」


可我究竟說了什麼呢?


我實在是不太記得了。


我隻記得,哪怕我對她說可以叫我嘉榮,她也每次都恭恭敬敬地叫我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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