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雪抓著林峰的手搖了搖，語氣悲傷地說道：「哥哥，你看皮皮，它好像很難受呀。」

林峰隨即一腳踢開了我。

「好了！你趕緊回家吧，你把茵茵一個人丟在家裡了是不是？你這個母親一點都不負責，還特別沒有愛心，沒看見皮皮生病了嗎？別鬧了行不行！」

說完，他們兩個就進了寵物醫院。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跟進去。

尊嚴算什麼，哪怕是用刀架著林峰，我也一定要讓他去醫院抽血！

這時我的電話響起來，是醫院打來的！

我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點了好幾次才按到接聽鍵。

「是林茵茵的家屬嗎？Rh 陰性血的供血者怎麼還沒來，孩子腸道大出血，急需輸血！」

我的血一瞬間衝上了腦子，站起身來，踉踉跄跄地走上臺階。

「他馬上就到！我綁也要把他綁過去！」

這時，手機裡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宛如惡魔的低語。

「通知林茵茵家屬吧，孩子沒能搶救過來。」

啪！

手機滑落在地，我的心和屏幕一起碎了。

6

我掀開白布，茵茵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白嫩可愛，隻是少了些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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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茵茵這不是還活著嗎？

她的身體有些冷，一定是醫院的冷氣開太大了，回家就好了。

我抱起女兒往外走，身邊一群人在衝我說著什麼，可是我的耳朵裡隻有嗡鳴聲。

走到醫院門口，有人來搶我的孩子！

光天化日居然有人販子直接搶孩子，我大喊救命，可是周圍沒人幫我！

我的鞋不知道跑丟在哪裡了，衣服還在往下滴水，湿答答的頭發粘在臉上。

我一定很像鬼，所以他們才都來搶我的孩子！

有人在我耳邊喊：「她死了！她死了！」

誰？

誰死了？

茵茵……死了？

我的孩子被醫生搶走了，我想搶回來，可是我沒有力氣。

我趴在地上，放聲大哭，淚水混著雨水跌落在地。

我寧願替我的女兒去死！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不，為什麼死的不是他！

我恨！

7

我行屍走肉般回到家裡，公婆不見了，飯廳和廚房裡所有冰皮月餅存在過的痕跡都消失了。

他們不僅收拾東西逃回了老家，還對林峰說了謊，讓林峰以為我在鬧脾氣。

我撥通了婆婆的電話號碼，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婆婆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茵茵死了。」我的聲音平靜得嚇人。

「你放屁！」公公把手機搶了過去。

「別嚇唬我們老頭老太太，嫌我們不會帶孩子你自己帶吧，我們回老家了！」

通話被掛斷了。

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聯系殯儀館，又去街道辦死亡證明。

我不能讓茵茵一個人在太平間待太久，那裡太冷。

傍晚，林峰回來了。

「茵茵，爸爸回來啦。」

林峰的語氣很開心，大概是因為林雪的那隻寵物狗治好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直愣愣地看著他，他皺著眉頭問我：「你怎麼沒看著女兒，還在怄氣？」

我依舊死死地盯著他，眼睛都不眨。

林峰可能被我盯得頭皮發麻了，強行露出一個笑容緩和氣氛。

「你不是還在生林雪的氣吧？她就是小孩子脾氣，這麼些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媽也被你撵走了，以後一個人帶孩子辛苦啦老婆。」

林峰說著就要過來抱我。

「沒有孩子了。」

「什麼？」

「茵茵死了。」我的聲音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林峰不信：「你能不能別鬧了，有你這麼咒自己女兒的嗎！」

我把桌上的死亡報告拿在手裡，一步一步地走向林峰。

「和你結婚這麼多年，我已經可以接受婆媳吵架的時候，你偏袒你媽。我也能容忍，你和你沒有血緣的妹妹出雙入對。」

「可是為什麼你爸媽要給茵茵喂糯米害死她，我明明說過茵茵還小，不能吃那些東西，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固執！」

「為什麼林雪的狗都比你的女兒重要，如果你來醫院獻血，隻要你來，茵茵就不會死！」

說到最後我已經在嘶吼，嘴巴裡泛起一股腥甜味，喉嚨像火灼燒一般。

林峰接過死亡報告，一遍一遍地看死亡原因，又挨個屋子檢查，看我有沒有把女兒藏起來。

「老婆。」他走過來強行抱住我。

「是我爸媽的錯，是他們的錯，人已經沒了，我們得節哀。隻要我們好好的，還會有孩子的。到時候我們生個男孩，我爸一直想要個孫子……」

我僅剩的一點理智瞬間泯滅，我掙脫開林峰的懷抱，順手抄起桌上的煙灰缸，猛地砸向林峰。

「你去死吧！」

血從林峰的太陽穴流了下來，他晃悠了兩下，雙目變得通紅。

他一腳把我踹翻在地，然後騎在我的肚子上，左右開弓扇了我十幾個巴掌。

「你敢打我，給你臉了，臭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我今天就送你下去陪她！反正林雪也懷孕了，我還要你這個黃臉婆幹幾巴用！」

我被林峰一百七八十斤的體重壓得內髒都快吐出來了，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就在這時，我聽見他說林雪懷孕了，我不能成全了這對狗男女！

我使勁咬了一下舌頭，看著林峰扭曲的面容，揚起一直抓著的煙灰缸，猛地砸在他的褲襠上。

林峰疼得捂著襠部蜷縮起來，我使勁兒把他掀翻在地，又用手裡的煙灰缸在他的後腦砸了一下。

林峰終於躺在地上不動了。

我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癱在地上喘了一會兒，然後挪到林峰身邊摸了摸他的脖子，還活著。

我松了一口氣。

8

事已至此，要是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讓林峰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

我從廚房找出來一大團塑料繩，把林峰五花大綁，又用易拉得扎帶把他兩隻手的手指一對一對地綁起來。

我從兜裡翻出他的手機，用指紋開了鎖，在微信裡找林雪。

呵，林峰給她置頂了，根本不用我費力去找。

【小雪，那個黃臉婆出遠門了，你帶皮皮上我這住幾天，我讓我媽給你做好吃的。】

林雪秒回：【好呀哥哥，最近特別想吃酸的，我現在就打車過來。】

我接著給婆婆發微信：【媽，茵茵沒事了，已經出院了，您和我爸回來吧。小雪那邊的房子到期了，也要回家住，她想吃您做的飯。】

過了一會兒，婆婆回了一個六十秒的語音，說現在就買票，明天就能到，讓小雪等著吃她炒的臘肉。

再然後就全都是埋怨我的話，說我小題大做之類的。

信息發完，我恢復了一點體力，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鍾，才把林峰搬到臥室去。

算算時間，林雪也該到了。

我在陽臺上觀望了幾分鍾，就看見林雪抱著狗下了出租車。

我把防盜門向外打開一條縫，然後內側的木門整個拉開，躲在了木門的後面。

「嗒嗒嗒……」小皮鞋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握緊了手中的煙灰缸。

「吱呀」一聲，防盜門被拉開了，林雪的聲音由遠及近：「哥哥，我來啦。」

她懷裡的狗也跟著叫：「汪汪。」

呵呵，聽起來病完全好了呢。

「哥哥，你人呢？」林雪換好了拖鞋，走進屋。

她隻要一回頭，就能看見我正雙目通紅地看著她。

在她轉頭的一瞬間，我舉起手中的煙灰缸砸了下去。

第二次果然熟練多了，隻一下，林雪就暈了過去。

我如法炮制地把林雪也搬進臥室，狗用繩子拴好，系在她的脖子上。

9

我坐在臥室的床上翻手機相冊，從茵茵出生到去醫院的前一天，每天我都會把她可愛的瞬間記錄下來。

可惜我的茵茵再也不會動了，再也不會衝著我「咯咯」樂了。

沒過多久，林峰先醒了。

「頭好疼……」他大概想伸手摸頭，結果手被綁著，身體一歪，摔倒在地。

林峰終於看見了坐在床上的我，和靠在他對面牆上昏迷的林雪。

他急得直蹬腿：「蘇瑩，你要幹什麼！你這是犯法，你知道嗎？」

我歪歪頭：「你們害死了茵茵不犯法，為什麼我替茵茵報仇就犯法？」

「你瘋了！茵茵死在醫院！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我笑了，伸手掐住狗脖子，把它提在半空中，小狗「哼唧哼唧」地掙扎。

我看向林峰：「你再好好想想，沒關系嗎？」

還沒等林峰回答，林雪也醒了，她看著眼前的場景，尖叫出聲。

「蘇瑩，你放開皮皮！皮皮，皮皮別怕，媽媽救你！」

林雪的話再一次刺痛了我。

我把狗扔在地上，從床上拿起兩把水果刀。

一把扔在林雪腳邊，一邊拿在手裡對著林峰。

林峰驚恐地往後蹭：「老婆，有話好好說，我是你老公呀，你要謀殺親夫嗎？」

我還沒回答，林雪聽見這話一瞪眼睛：「哥哥！」

真不愧是綠茶，都這個時候了，林雪還有心思爭風吃醋？

「林峰和狗，你二選一。你要救你的狗兒子，我就殺了林峰。你要救林峰，就自己殺了那條狗。」

我用刀拍了拍林峰的臉：「我的親親老公，你猜你的好妹妹會怎麼選？」

10

冰冷的刀鋒激起了林峰脖子上一大片雞皮疙瘩，他崩潰地大喊：「小雪！殺了狗！殺了狗！」

林雪搖頭：「我不，皮皮是我的家人，哥哥你別怕，她不敢殺人，她怎麼可能敢殺人，不可能……」

林雪的話音未落，我一刀捅進了林峰的肩膀！

「啊！」林峰慘叫。

我把刀拔出來，血慢慢地從衣服裡洇出來。

「我不敢嗎？」我看著林雪，又捅了下去。

「你不動手，我就繼續捅，這把小水果刀估計捅他個七八十下沒問題。」

挨了兩刀的林峰嘴唇瞬間蒼白，他顫抖著哀求：「老婆，原諒我……妹妹，殺了狗……」

我冷眼看他：「我今天在大街上可不是這麼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