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親歸來後，盛京多了個愛女反封建的女子。

 

她與有權有勢的男子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稱，耳提面命，她隻喜歡漂亮姐姐。

 

卻在我改嫁給竹馬裴昭時，穿著紅色嫁衣出現，淚眼婆娑。

 

「裴昭，我好像愛上你了，可不潔之身，聲名狼藉的公主更需要你，我們終究有緣無分。」

 

話落，她就跳入水中，裴昭當即慌了神。

 

我阻止所有人救她，最終卻是我的皇弟，當今天子，親自下水將她撈了上來。

 

天子怒吼：「李瑾安，嫣然都成全你們了，你還要見S不救，真是惡毒！」

 

我隻是笑，看來帝位該換個人坐了。

 

Advertisement

1

 

宋嫣然與我截然不同，我打聽到，她是三年前莫名從天而降的，她明媚大方，不拘泥於小節。

 

在大街上和我的未婚夫裴昭勾肩搭背，還大言不慚說隻是兄弟，親近一點怎麼了。

 

她會做香皂，深受盛京貴婦們追捧，她極其愛女，見到女子就喊「姐姐」，對身邊圍著她轉的男性都不屑一顧，說隻是朋友。

 

所有人都喜歡她，覺得她特立獨行，為古板的盛國添了光彩。

 

現在，她一襲嫁衣，出現在我的婚禮，對我的夫君裴昭依依不舍。

 

「阿昭，我想我是愛你的，可公主為了百姓，在敵國先嫁父，又嫁子，名聲盡毀，如同J女般骯髒，她比我更需要你，你不能辜負她。」

 

話語戛然而止，宋嫣然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至於我們，終究有緣無分。」

 

話落，她就縱身一躍，跳入湖中，所有人都慌了神。

 

包括我的夫君裴昭，在裴昭邁起步子要去救人時，我拉住了他。

 

「裴昭，當初你戰敗被俘，盛國搖搖欲墜，敵國的鐵騎即將踏破山河之際，是我一支霓裳舞，用自己和親，換來你平安歸國，換來盛國百姓安寧。」

 

我的話語擲地有聲，不隻說給裴昭聽，也說給在場眾人聽。

 

「現在，宋嫣然當眾毀我婚事，罵我如同J女，本宮且在這裡看著，誰敢去救她！」

 

眾人的腳步都停了，宋嫣然在水中不停撲騰。

 

我靜靜等著她淹S，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怎麼敢來鬧我的婚禮。

 

最終我的皇弟，當今天子李清卻親自下水，將宋嫣然抱了上來。

 

李清對我怒目而視：「李瑾安，嫣然都成全你了，你還見S不救，想害她S，你真是蛇蠍心腸，歹毒至極！」

 

原來人氣到極致，真的會笑。

 

我指著宋嫣然：「她一襲嫁衣，出現在我的婚禮上，她是何居心，皇上看不出來嗎？皇上與我一母同胞，小我五歲，我待你如珠如寶，現在皇上你為了一個頗有心機的女子罵我？」

 

李清許是想起了我待他的好，破天荒地沉默了。

 

宋嫣然嗆了幾口水，聲音嘶啞。

 

「李清，你別怪公主姐姐，是我太愛裴昭了，我忍不住犯下滔天大錯，擾了公主姐姐的婚禮，是我的錯，你再怪公主姐姐，我就不認你做兄弟了！」

 

她語氣嬌嗔，埋在李清懷裡，淚水卻似止不住般落了下來，像是受了極大委屈。

 

李清似是對我失望極了：「李瑾安，從此以後，你隻是盛國的長公主，朕不會再認你做姐姐，你這種蛇蠍心腸的人，不配朕尊你敬你。」

 

話落，李清就抱著宋嫣然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他親姐姐的婚禮，他都漠不關心，眼裡隻有楚楚可憐的宋嫣然。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裴昭牽起我的手，輕聲安慰：

 

「瑾安，別傷心，我們的婚禮繼續，我會對你負責，照顧你的餘生。」

 

他這般溫柔，我卻忽略不了他眼底藏不住的落寞。

 

裴昭在傷心，為他與宋嫣然有緣無分傷心。

 

2

 

婚禮結束後，我在洞房內等著裴昭。

 

裴昭身著紅色喜袍，身姿颀長，若清風朗月，令人移不開眼。

 

他掀開我的蓋頭，身上是淡淡的酒氣，混雜著栀子花香，很好聞。

 

「瑾安，你別與嫣然計較，她和盛京的嬌嬌小姐不同，她自由慣了，一向敢愛敢恨。

 

「今日之事，她並無惡意，你放心，我裴昭對天發誓，你永遠是鎮國將軍府唯一的女主人。」

 

話落，裴昭就遣散了下人，連合卺酒都未喝。

 

他就轉身要走，我喊住了他：「裴昭，今夜是你我二人的洞房花燭夜，你要去哪裡？」

 

裴昭溫柔道：「瑾安，你早些休息吧，我去書房睡。」

 

心中苦澀蔓延，我驟然想起多年前的裴昭，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可他隻對我愛護有加，他跑遍全城隻為買我愛吃的糕點。

 

他會在雷雨交加的夜裡，捂住我的耳朵，輕柔地說「不要怕」。

 

彼時，裴昭滿心滿眼皆是我，真摯地說，此生所願，便是與李瑾安成婚。

 

此時，裴昭終於娶了我，可他心不在焉，對我隻餘敬重。

 

在裴昭快離開時，我喉嚨哽咽：「裴昭！你是不願碰我嗎？可今夜是我們的大婚之夜，你去書房睡，你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語，會將我嘲笑得多慘嗎？」

 

流言蜚語可以壓S人，我剛回國時，被我庇護的百姓，用淫穢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說這就是在敵國一女嫁二夫的公主，他們大肆編排，說我的房中秘術精湛，讓男人對我欲罷不能。

 

他們辱罵我不貞不潔，就該S在敵國。

 

可裴昭依舊沒有停下腳步，我閉上眼：「你可以不碰我，但你別走，給我留點面子吧，裴昭。」

 

我雖然聲名狼藉，可大婚當夜，夫君就與我分房睡，我丟不起這個人，也不想自己的笑料再添一筆。

 

裴昭終於停了，他在為宋嫣然守身。

 

現在的裴昭，和多年前說要娶我的裴昭，大相徑庭。

 

我問：「不愛我，為什麼娶我？」

 

裴昭說：「報恩而已。」

 

僅僅是報當年，他落入敵手時，我對他的救命之恩。

 

我仰起頭，不讓眼眶裡打轉的淚珠落下。

 

我不S心地問：「怎麼突然不喜歡了？」

 

裴昭欲言又止，我歇斯底裡地追問：「說啊。」

 

最終，裴昭終於開口：「你髒了，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是不潔之身，況且，時間衝散了太多。」

 

翌日清晨，我劃破手心在床上留下了落紅，顏面算是保住了。

 

3

 

裴昭除了不愛我外，給足了我體面，鎮國將軍府的庫房鑰匙和賬本，都給了我。

 

我是公主之尊，也不用對婆婆晨昏定省，日子比在敵國時安穩多了。

 

我從未去找過宋嫣然的麻煩，可她仍在李清眼前哭訴。

 

說公主身份尊貴，若是哪天打S了她，也不足為奇。

 

惹得李清立刻下旨，冊封她為貴妃，宮中後位空懸，貴妃已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宋嫣然噘起嘴來：「你我是兄弟，我怎麼能當你的貴妃？」

 

李清哄了好久，她才松口，答應了做貴妃。

 

宋嫣然封妃之時，還不忘遞一封信給將軍府。

 

準確來說，是給裴昭，隻不過這信被我豢養的暗衛劫走了。

 

上面寫著：【嫣然心悅裴郎，然公主嬌縱，嫣然怕惹怒公主，性命不保，隻得入宮為妃，以求庇護。】

 

我抿唇，好家伙，宋嫣然這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地上跪著的暗衛十七，冷聲道：「公主，宋嫣然欺人太甚，要不然讓我去S了她？」

 

我將信卷好，遞給十七：「不急，她如今受天子庇護，要S她，談何容易，別打草驚蛇，這信送去給裴昭，就當我們從未看到過。」

 

十七憤憤不平：「我心疼公主。」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用腳抬起十七的臉，他容顏絕色，唯獨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這是為了救我所致。

 

當初敵國帝王對我欲罷不能，整日宿在我的宮裡，雖以折磨我為樂，我卻仍遭了外人的眼紅。

 

敵國的德妃派人刺S我，是十七為我擋了一刀。

 

而十七對我這麼忠心，僅僅是因為我在雨夜，給了飢腸轆轆的他一塊饅頭。

 

「心疼我，才更應該沉住氣。」

 

十七輕聲道：「謹遵公主教誨。」

 

4

 

裴昭整日在外面買醉，常常徹夜不歸，聞名盛京的少年將軍，因宋嫣然的一封信，失了魂，墮入泥潭。

 

宋嫣然倏地染上了瘟疫，這日，裴昭終於回府。

 

卻是提劍闖入了我的院子裡，昔日情義深重的少年郎。

 

如今將劍橫在我的脖頸處，裴昭雙目赤紅，裡面是化不開的恨意。

 

「李瑾安，我說了你永遠是鎮國將軍府唯一的女主人，你為何還要對嫣然下手？」

 

劍刃泛著冷光，我揮手制止了暗中要衝上來的十七。

 

「阿昭，我素來光明磊落，若我想宋嫣然S，就不會隻是瘟疫這麼簡單了。」

 

裴昭略有松動，劍刃卻仍未收回：「可偌大的盛國，隻有你有動機對嫣然出手，我給你體面，我和嫣然之間不會有什麼。

 

「但嫣然若有一絲一毫的差池，無論是不是你做的，我冒著誅九族的風險，都要S了你。」

 

劍刃劃掉我的發絲，我竟有些想笑，他是有多怕我動宋嫣然啊。

 

擒賊先擒王，我暫時不會動宋嫣然，可裴昭敢對我拔劍相向，裴昭，我必S之。

 

我輕聲道：「我在敵國時，曾跟著神醫，一起救治過得了瘟疫的百姓，我進宮去看看宋嫣然，萬一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我也能出份力。」

 

5

 

我剛到宋嫣然居住的昭陽殿，便聽到醫女求饒的聲音。

 

「瘟疫有傳染效果，臣戴上面紗，並非嫌棄貴妃娘娘，請皇上明鑑。」

 

宋嫣然嚶嚶啜泣：「太醫院那些臭男人，古板迂腐，我不喜歡他們，便傳召了醫女姐姐。」

 

宋嫣然哭得抽噎：「可醫女姐姐戴著面紗，還拒絕我的靠近，這不是嫌棄我，這是什麼？我得了瘟疫，漂亮姐姐不愛我了，清清，我的心好痛。」

 

李清立刻衝冠一怒為紅顏，命人要將醫女亂棍打S。

 

宋嫣然裝模作樣地阻攔，眸中卻閃過一絲得意。

 

在侍衛要將醫女拖下去時，我呵斥道：「本宮看誰敢！喬醫女曾救過先皇性命，醫術精湛，於盛京來說，是百年難遇的奇才，皇上如此草菅人命，恐怕要寒了百姓的心。」

 

李清緊蹙眉頭，最終擺了擺手：「也罷，既是長公主要保她，那朕就不要她的性命了，但S罪可免，活罪難逃，讓她跪在這裡，向嫣然道歉，直到嫣然不傷心了，她才可以起身。」

 

喬流珠感激涕零地望向我，我擺了擺手，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無須多謝，隻是天子不懂惜才，醫女若有投奔本宮之意，可在今夜子時，去城郊的月野山莊相見。」

 

喬流珠十六歲時嶄露頭角，救了危在旦夕，太醫院眾人都說無力回天的先皇。

 

她今年二十六，若非女子之身，她當走得更高。

 

我環顧四周，院中的男子皆戴了面紗，連對宋嫣然寵愛有加的李清，都戴著面紗，隔著簾子和她遙遙相望。

 

唯獨女子卻都沒戴，唯一一個戴了面紗的喬流珠，在剛剛險些被亂棍打S。

 

宋嫣然好歹毒的心腸啊，口口聲聲說喜愛女子，實際卻想要這群女子的命。

 

我合上眼簾，遣散了那些女子：「本宮昔日居住的瑾瑜殿，如今恐怕荒廢了，你們去清掃清掃，本宮之後闲了，要去瑾瑜殿轉轉，回憶舊時。」

 

我對宋嫣然輕笑：「貴妃娘娘良善慷慨，定不會舍不得這些宮女吧？」

 

宋嫣然面色僵硬，礙於李清在這裡，她硬生生扯起一抹笑：「怎麼會？一些宮女而已，公主若是喜歡，便贈與公主了。」

 

這些宮女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6

 

男太醫來為宋嫣然診脈看病，我則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又恰到好處地緬懷道：「母後病逝前，我就在榻前，衣不解帶地照顧，母後臨走時，攥緊我們姐弟的手，說我們血濃於水，要互相扶持，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用不著我扶持了，便與我生了嫌隙。」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不起啊，我隻是看著貴妃娘娘如今的模樣，和母後當時躺在病榻上的樣子有點像，我在敵國受了十年風沙，驟然回國，觸景生情罷了，不是故意惹皇上不快。」

 

話落，我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禮，請罪道：「長安目無尊卑了，皇上早早便說了，與長安不是姐弟，長安卻仍喊錯，請皇上責罰。」

 

我自稱了封號，這是父皇和母後親自給我取的。

 

我是長安公主，李清是永安王，寓意我們一輩子平安無憂。

 

可我卻為了盛國與他國和親，十年間飽經風霜，毫無尊嚴，如今又聲名盡毀。

 

李清還為了宋嫣然不認我這個姐姐，宋嫣然能光明正大地喊李清的本名。

 

我卻要尊稱「皇上」，還要為叫錯稱呼而請罪。

 

不知李清心中會不會有愧？

 

我倔強地抬頭，不讓眼淚落下，如同風中被雨水敲打的小白花，柔弱卻有傲骨，更惹人心憐。

 

不就是裝可憐嗎？我也會。

 

李清親自扶起我，愧疚道：「之前是我說話重了，你隻要不傷害嫣然，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為了補償我，李清賜我黃金萬兩，還將舉世聞名的富庶之鄉江南給了我做封地。

 

又下旨昭告天下，再嘴碎編排長公主的人，S無赦。

 

自此，盛京不再流傳我的豔事，關於我床中秘術的畫本子，也被盡數燒毀。

 

我耳中眼中都清淨了。

 

7

 

夜幕降臨，月掛梢頭。

 

我在月野山莊裡，躺在搖椅上，聽夏夜蟬鳴。

 

身旁十七跪在地上，給我扇著扇子。

 

落葉被人踩到，發出吱吱作響的聲音，是喬流珠來了。

 

我當即站起身：「恭候多時了，喬醫女。」

 

喬流珠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公主仁義，若能為公主做事，是流珠的福氣。」

 

我輕笑：「跟著本宮，不出一年，你就是太醫院院使。」

 

喬流珠俯身跪拜：「公主對流珠有救命之恩，願為公主肝腦塗地。」

 

我帶著喬流珠進了內院，裡面有一間藥房，藥材俱全。

 

我讓喬流珠配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毒發之時，即便驗屍，也隻能驗出來是心悸而亡。

 

這種毒極難配制，故而我這藥房空置。

 

但喬流珠在藥房不眠不休了一夜，就將毒藥雙手奉上，真乃天才。

 

8

 

我將毒下在了裴昭的飯菜裡，裴昭仍整日酗酒，徹夜不歸。

 

裴昭的母親江月，找上了我：「公主，您勸勸昭兒吧，他是盛京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如今卻這樣渾渾噩噩。」

 

裴昭出身金貴，父親是盛國丞相，三千門生，大半都入朝為官。

 

裴昭自己能文能武，十年前經歷那險些讓盛國傾滅的一戰之後，他苦練武功，百戰百勝。

 

如今，他成了隻知喝酒作樂的登徒子，江月會焦慮，也正常。

 

我故作為難：「丞相夫人難道不知，阿昭和我，早不復從前了，他的意中人，如今遙不可及，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我也沒有辦法啊。」

 

江月絕對知道裴昭的那點風流事，隻是她如今總不能進宮去求貴妃。

 

覬覦天子寵妃，惹人闲話，更是誅九族的大罪。

 

所以江月走投無路，求到了我。

 

我幽幽嘆息：「阿昭除了大婚之夜，碰過我，這些日子，他常常夜裡出去買醉，白日才歸，我和他說不上話，這感情也就更淡漠了。」

 

江月咬緊牙關：「我幫你。」

 

9

 

江月以S相逼，讓裴昭踏進了我的院子。

 

我備好了飯菜，裴昭眼中盡是嫌惡：「李瑾安，你貪得無厭，得到將軍府女主人的位置不夠，還想得到我的心！你竟讓母親都幫著你。」

 

我淡淡地笑，江月不是幫我，是在幫裴昭。

 

裴昭這些日子酗酒作樂，不務正業，如同行屍走肉。

 

江月想讓他變成正常人，卻無法去找宋嫣然，隻得寄希望於我和裴昭舊情復燃。

 

我眼眸明亮：「阿昭，將軍府女主人的位置，不是你施舍給我的，是我應得的，十年前，我若不去和親，你如今墳頭草都三丈高了，哪怕你移情別戀，也不該這樣說我。」

 

憑女人和親，救回來的命，是裴昭心頭的一道疤。

 

如今被我血淋淋地扯到明面上，裴昭臉黑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