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裝作遺憾地低下了頭，實則都快抑制不住笑出聲來。

 

看來他果真是喜歡我的。

 

反正是要嫁屠夫，他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還要看他能為我做到什麼程度了。

 

13

 

小姐與太子定下婚約之後，太子也來得更勤了。

 

聽聞他看見我不在，又向小姐問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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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等太子再來的時候，我已經被調回到了小姐身邊。

 

在這之前，小姐曾警告我：

 

「殿下來的時候，你給我離遠點。」

 

「記住了，太子殿下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嫁太子那日，就是你嫁李屠夫的時候。」

 

我點頭稱是。

 

反正我也不想被太子看上，等他來時，我就躲在了一眾丫鬟身後。

 

誰承想，太子一眼就看到了我。

 

「新月，過來幫我和你家小姐倒茶。」

 

我裝作沒聽見，頭越來越低，直到一個人影停在了我面前，輕笑出聲：「我叫你出來，你像隻鹌鹑一樣躲在這裡做什麼？」

 

我心如S灰般抬起頭：「回太子殿下，奴婢耳背，剛剛沒聽到您叫我。」

 

「那你現在聽到了？」太子挑了挑眉。

 

「聽到了，奴婢這就來。」

 

被提溜出來後，我像被扔在火上烤一樣，頂著小姐的目光，火速倒完了茶。

 

然後又站了回去。

 

太子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等太子走後，我又立馬溜走，生怕又被小姐逮到受罰。

 

誰承想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太子。

 

他站在一棵玉蘭花樹下，長身玉立，一身清正冷峻、溫和內斂的氣度，竟把滿樹盛開的花都壓了下去。

 

我本想當作沒看到轉身離開，卻被他叫住。

 

「新月，你為何看到我就跑？」

 

「參見太子殿下，奴婢有眼疾，剛剛真的沒看到您在這。」

 

我俯身行禮。

 

太子緩緩向我走來，用手把我扶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語氣夾雜著無奈：「你明明看到了。」

 

我垂下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既不耳背，也沒有眼疾，為何偏偏要來騙我？」

 

「你看到我就像看到什麼洪水猛獸一樣，我難道會吃了你不成？」

 

「不是說了，讓你把我當平常人對待嗎？」

 

我低垂著頭，語氣平靜。

 

「新月隻是一介奴婢，而殿下貴為太子，奴婢怎敢將您當平常人對待？」

 

太子臉色一變，激動地抓住我的手。

 

「太子如何？奴婢又如何？眾生平等，明明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14

 

我心裡咯噔一跳。

 

「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奴婢對待殿下一直都是如此。」

 

「你騙人，我已經知道當初在破廟救我的人是你了。」

 

我說為何他對我的態度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原來這瞎眼太子竟真的開眼了。

 

我終於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那又如何？殿下知道了是奴婢救了您，殿下想做什麼呢？」

 

他神色忽地頓了一下，放開了我的手。

 

「我已經跟若煙說好了，讓她把你當陪嫁丫鬟嫁過來，之後我會封你為良媛。」

 

「若是奴婢不願意呢？」

 

太子猛然抬起頭，神情驚愕。

 

他好似完全無法理解。

 

「不願？你為何不願？」

 

「奴婢不想跟小姐共侍一夫，更不想給人當妾。」

 

「我會封你為良媛！」

 

「良媛便不是妾了嗎？」

 

太子張了張嘴，臉上的神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望向我的眼神也越發晦澀難辨。

 

「新月，我乃太子，有些事由不得我做主，若煙的身份乃丞相嫡女，讓她做太子妃對我有益。」

 

「而你賤籍出身，能當上良媛，已是最好的結果。」

 

聽聞此言，我突然就笑了。

 

「殿下既然自己也知道你我身份有異，更談不上平等二字，又何必執著於讓我把殿下當平常人對待呢？」

 

「所以殿下還是不要執著於從前往事，不如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

 

太子眉頭緊鎖，表情有些茫然。

 

我緩緩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等回到小姐身邊，卻又被她叫住，讓我伸出雙手，將滾燙的茶水往我手上倒。

 

直到兩隻手都被燙得通紅，才放我離開。

 

15

 

過了幾日，太子再次找到我時，我手上的傷都還沒好。

 

「新月，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我苦笑一聲：「就像上次一樣，奴婢做錯了事，被小姐罰的。」

 

太子看著我的手，沉默了好久。

 

「是因為我，對嗎？」

 

我面無表情地淡淡道：

 

「既然殿下知道了，就應該明白，新月隻是小姐的奴才，就算以後成了太子良媛，在小姐面前也隻是一個身份高點的奴才。」

 

「小姐要如何對我，我根本無力反抗。」

 

「殿下若真是為了新月好，就不要再來見我了，放奴婢一條生路吧！」

 

我筆直地朝太子跪了下去。

 

太子後退一步，面露愧色。

 

「是我害了你，竟不知你處境如此艱難，也不知她竟對你下此毒手。」

 

他將我扶起。

 

「新月，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你盡管放心嫁給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當天太子就找到小姐，對她好一番敲打。

 

小姐不服，竟與太子爭吵起來，言語中對我極盡辱罵。

 

太子氣急，竟當眾說出：「若你再如此肆意妄為，我隻好稟報母後，讓她賜你兩個教養嬤嬤，好好教教你規矩！」

 

小姐當即沉默片刻，才道：「殿下竟為一個小小奴婢如此羞辱我，若是讓我父親知道……」

 

「朝中權貴之家眾多，可我父皇卻隻有一個。」

 

我在門外聽到，心中頓時安定下來。

 

小姐拼爹還是沒能拼過太子。

 

我知道，有了太子這句話，小姐近期都不敢再動我。

 

太子走後，小姐紅著眼眶來到我面前。

 

「別高興得太早，我倒要看看，等你成了屠夫娘子，殿下還會不會要你？」

 

「多謝小姐告誡，奴婢謹記在心。」

 

我平靜地回話，把小姐氣得臉色漲紅，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甩袖走人。

 

過了一段安穩日子，我心中卻越來越焦急。

 

朱大壯許久沒來，莫非他早已放棄？

 

16

 

等到太子娶妻當日，小姐一身的鳳冠霞帔，美得明豔動人。

 

而我一身粗布麻衣，手裡拿著包袱，隨時準備趁亂跑路。

 

男人果然靠不住，這麼久了，朱大壯一條消息都沒有，我真是白演他一場。

 

我寧願進山裡當野人，也不願意給太子做良媛，更不願意嫁給那個李屠夫。

 

可我還沒找到機會，就被嬤嬤一把抓住，換了身衣服帶到了小姐面前。

 

小姐染著蔻丹的指甲劃過我的臉頰：「等會兒給我好好在太子面前扮好你的陪嫁丫鬟，不然你就見不到你的屠夫相公了，本小姐直接送你去見閻王。」

 

我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連連點頭，心裡卻一直惦記著我藏在後門牆角的包袱。

 

姜府外，馬車井然有序從街頭排到了街尾，街道旁的樹上都系滿了紅綢帶，紅錦毯更是被鋪得一眼望不到盡頭。

 

有人數了數聘禮，竟有足足 360 抬，不由驚嘆：「不愧是太子娶妻。」

 

花轎剛停到姜府門口，根本無人敢攔，連忙跑來告知小姐。

 

小姐激動地喘了幾口氣，才羞澀地站起身往外走去，我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拜別姜相，走到門口，剛要上花轎，卻被人一下攔住。

 

「不好意思，姜小姐，我不是來娶你的。」

 

小姐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喧鬧的場面頓時變得一片寂靜。

 

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卻忍不住抬起了頭。

 

就見朱大壯著一襲紅袍，韶光流轉，顯得他本就俊朗的容顏越加光彩煥發。

 

他的眼睛緊盯著我，眼神裡是滿滿的笑意。

 

「這才是我的新娘。」他朝我走來，「新月，你說過若我有本事就把你接走，我來接你了。」

 

我愣住了。

 

主要我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想到你有這麼大本事啊！

 

17

 

我把人拉到一旁，看著這周圍十裡紅妝的場景。

 

我一臉呆滯地望向朱大壯：「不是，哥，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他眼裡笑意漸深，滿臉得意地道：

 

「上了花轎我就告訴你。」

 

「我……」

 

我猶豫了。

 

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屠夫，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嫁了，可如今看來，他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

 

見我這樣，他眼裡閃過一絲失落。

 

最後卻隻是嘆了口氣道：

 

「我還以為你騙我，是真的想要嫁給我呢！」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嫁那個什麼李屠夫，我查過了，那個人長相粗鄙，性格殘暴，你不可能會喜歡他，我已經把他打發去養豬場劁豬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

 

隨即面色有些尷尬，原來我自以為完美的那場戲早就被他看穿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騙你的，為什麼還要來？」

 

我不太懂。

 

他卻回答得理直氣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覺得被你利用一下好像也沒關系。」

 

我臉紅了一下。

 

「如今看來你隻是想離開姜府。」他繼續道，「那嫁不嫁人就之後再說吧，讓我先帶你離開，可以嗎？」

 

我心裡的一切忐忑不安，都被這句話給抹平了。

 

不管怎麼樣，當務之急就是離開姜府，而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當即點了點頭，準備邁步踏上花轎。

 

不遠處的小姐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掀開頭上的紅蓋頭，叫住了我。

 

「新月，你給我站住。」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小姐大步向我走來。

 

她不敢得罪看似身份不同尋常的朱大壯，隻好怒視著我，壓低聲音問：「沒想到你除了太子，還勾搭了別人，你最好給我說清楚，這是誰？」

 

「姜小姐不知道我是誰嗎？我不就是您安排今日來娶新月的屠夫嗎？」

 

小姐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沒想到看似身份不凡的朱大壯竟然會偷聽。

 

我抽了抽嘴角。

 

這人是真的身份不凡嗎？

 

為何這種事他做得如此熟練？

 

18

 

小姐氣得咬牙，直接脫口而出：

 

「不可能，聽聞那李屠夫家境貧寒，長相醜陋，行為舉止更是粗鄙野蠻，你怎麼可能是李屠夫！」

 

朱大壯臉色越來越沉，眼神也是冷漠無比。

 

他嗤笑一聲道：「既然姜小姐明知李屠夫這麼不堪，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打S了兩任，又為何要把與自己從小長大的貼身丫鬟許配給他？」

 

「你要把新月許配給誰？」

 

身後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回頭望去，隻見太子的迎親的隊伍已停在了不遠處。

 

還有人闲得無聊數了數聘禮，發現竟然隻有 188 抬，不由面露嫌棄：「咦，這太子也忒小氣了，娶妻的聘禮還沒S豬的多。」

 

我聽到後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這看熱鬧的仗著人多找不到他，真是不怕S。

 

果然很快就有人將附近的百姓驅逐開。

 

小姐聽到太子的聲音卻嚇得渾身一震，回過頭去就看到了他陰沉的臉，頓時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殿下，我……」

 

太子漸漸走近，他看了我和我身旁的朱大壯一眼，眸色一黯，隨後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小姐：「我早知你性情驕縱跋扈，多思善妒，我已容忍你許多，卻不知你惡毒至此，竟將女子的一生就如此輕易葬送。」

 

小姐的臉一點一點變得蒼白，她走上前去拉住太子的衣袖，止不住地辯解道：

 

「殿下，你誤會了，這都是新月自願的，她不想當我的陪嫁丫鬟，一心想嫁給那個屠夫，我不過是成全她的心意罷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

 

太子卻搖了搖頭，甩開了她的手。

 

他的目光凌厲而銳利，仿佛能穿透人的內心，看破一切偽裝。

 

「我剛剛都聽到了，那個屠夫已接連打S兩任妻子，新月嫁過去是找S不成？分明是你想逼她去S。」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能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19

 

小姐一下就瞪大了眼，淚水充滿了眼眶。

 

「殿下要與我取消婚約？」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太子一言不發，仿佛默認了她的話。

 

小姐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精致的妝容都被哭花，看起來就鬼魅一般。

 

我嘆了一口氣，掏出手帕想遞給她。

 

她一把拍開我的手，用陰毒的目光冷冷瞪了我一眼。

 

「賤婢，我用不著你在我面前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