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嫡女是京城第一才女，可她私下極愛女扮男裝。

 

她化名雲公子，跟著京城紈绔流連青樓楚館。

 

一日我出門，正遇到被娼妓追趕的暮雲。

 

她慌不擇路跑進了我的馬車。

 

第二日，我與雲公子有私情的流言傳遍整個京城。

 

我認出暮雲，求她替我解釋。

 

可她卻雲淡風輕：「流言而已，你不在意就好了。」

 

沒有暮雲解釋，我名聲盡毀，最後被逼得投湖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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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暮雲闖進我的馬車時。

 

1

 

馬車一陣顛簸，一個人影蹿到我面前。

 

看著熟悉的馬車和女扮男裝的暮雲，我的身體發顫。

 

周圍不是冰冷刺骨的湖水。我竟然重生了。

 

「你是李小姐？我是丞相府的暮雲，咱們見過……」

 

此刻，暮雲面色焦急，高高束起的頭發散落幾縷。

 

她在迎春樓點了天燈，一擲千金與人競拍下美人的初夜。

 

讓美人唱了一宿曲後，她卻沒有足夠的銀子可付。

 

這事不能捅到丞相府，不得已隻能逃竄。

 

上一世她上了我的馬車，苦苦哀求我幫她，甚至要給我下跪。

 

我同情心泛濫便同意載她一路。

 

可沒想到這一次好心卻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看著眼前的暮雲，她現在的模樣和前世雲淡風輕勸我流言蜚語不重要的樣子相去甚遠。

 

她也知道被撵下車會名聲盡毀。

 

所以她求我，求我替她受這罪。

 

「李小姐，幫幫我，把我帶到巷子裡放下就好。」

 

暮雲抓住我的手，面帶懇求。

 

暮雲雖扮男裝，但不願扮醜。

 

隻要頭發一散，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是女兒身。

 

我壓住瘋狂揚起的嘴角。

 

有些懵懂問道：「你是丞相府的暮小姐？」

 

「正是正是，我今日有些急事才如此裝扮，求小姐幫忙。」

 

這時馬車外的侍衛擔心我安危詢問：「小姐，你怎麼樣？」

 

暮雲像上一世一樣，一臉期待看著我。

 

可惜，這次不能如她願了。

 

我趁她不備猛地用力一推。

 

「啊——」

 

暮雲沒有防備，摔在馬車廂裡痛呼出聲。

 

隨即我大喊救命，馬車外的侍衛當即挑起簾子。

 

車內的景象被一覽無餘，我向護衛使了個眼色。

 

護衛大手抓住暮雲的衣領，瞬間將她扯出馬車。

 

我緊跟其後出來，將剛才從暮雲頭上拽下來的玉簪悄悄扔在地上。

 

「大膽賊人，竟敢冒充丞相府的暮雲小姐，暮小姐乃是當朝第一才女，乞容爾等汙蔑！」

 

暮雲疼得蜷縮在地，領口被侍衛扯得松散，一頭長發散落。

 

一切發生得太快，外面看熱鬧的百姓還沒反應過來，隻有趕著要錢的美人撲上去。

 

「雲公子，奴家賣唱錢可不能賴掉！」

 

可待那美人看清暮雲的樣子後，她下意識驚呼。

 

手中紅色絲帕被驚得掉落，正好落在暮雲胸口。

 

襯得她更是膚白如凝脂，嬌豔欲滴。

 

「你……你竟是女子！」

 

2

 

美人話一出，周圍百姓爭先恐後向前。

 

馬車四周擠滿了人。

 

但有著侍衛保護，沒有不長眼的人擠到我身邊。

 

可暮雲就沒那麼幸運了，甚至有人擠到她身上，那雙賊手要掀紅色絲帕。

 

見狀我故作震驚捂著嘴：「你竟然真是丞相府的暮雲小姐！」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議論紛紛。

 

「這雲公子長得竟然比花魁娘子還要美。」

 

「什麼雲公子啊，那家小姐不是說了嗎，這是丞相府的暮雲小姐！」

 

「暮雲？怎麼這麼耳熟？」

 

「可不耳熟嗎，當朝第一才女、丞相府嫡女就是她，嘖嘖，我看這才女之名水分太大，什麼才女能扮男裝進秦樓楚館啊，這跟迎春樓的妓子有什麼區別？」

 

那美人聽到這話氣憤站起：「我們妓子怎麼啦，妓子可不去楚館！暮小姐，我不管你是男的女的圓的扁的，你昨夜可是點了天燈的，三萬兩黃金別想賴賬，你要是不給，我就去丞相府要賬！

 

「大伙都幫我做個見證，別到時候丞相府不認賬！」

 

我用帕子掩唇，遮擋嘴角的笑容。

 

上輩子我受的議論和羞辱可不比這少。

 

我倒是想要看看，不在意流言蜚語的暮小姐該當如何。

 

可我沒想到暮雲比我想象中還要脆弱。

 

她雙眼一閉，竟就這樣暈在了大街上。

 

以防出意外，她暈倒後我便讓侍衛護在她周圍，不讓百姓碰她。

 

但百姓們的眼睛和嘴我管不了。

 

短短兩炷香的時間，京城紈绔雲公子是丞相府嫡女暮雲這件事已經傳遍京城。

 

而我早就坐進馬車裡。

 

暮雲被丞相府的人抬了回去。

 

丞相府的人來了，我隻說自己受了驚，但又不忍拋下暮雲一人，現下是強撐著等丞相府來領人。

 

他們向我道謝，就匆匆帶著屍體般的暮雲離開。

 

隨她一起去的還有迎春樓的美人。

 

她是去要賬的。

 

3

 

未等人群散去我就先回了家。

 

上一世我歸家後便挨了父親兩巴掌。

 

彼時我還不知道事態嚴重性，父親說我害了兩個妹妹。

 

但父親總歸是心疼我，帶著我親自登丞相府的門請暮雲為我作證。

 

而這一世我歸家後，被父親急叫到了內堂。

 

其實從事發到我跳湖不過七日，可我卻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內堂裡，母親見我進來急忙迎上。

 

她還未說話，眼眶便紅了一圈：「我的兒啊，這是什麼無妄之災啊，嚇到了吧？」

 

我搖了搖頭，眼淚卻不爭氣流了出來。

 

看著我們母女哭，父親也嘆了口氣。

 

「最近不要出門了，別被丞相府這些糟爛事牽扯到，過段時間讓你阿娘給你相看。」

 

我低低應聲，對這個安排沒有意見。

 

上一世本該如此的。

 

我是戶部尚書嫡長女，在這京城內的貴女中也算排得上號。

 

阿娘雖還未給我相看，但心裡已經有了幾個人選，都是頂好的男兒。

 

我本能平安順遂地過這一生。

 

而隻因暮雲的肆意妄為，斷送了我的一生。

 

我對暮雲的報復已經夠了，她能否活下去與我再無幹系。

 

這些日子我在家裡繡花，如父親囑咐並未出門。

 

可不知怎的，連著幾日謝侯爺家的庶女都要拜訪我。

 

連駁三次，我再不好拒絕隻能請她進來。

 

我與謝集雅見得不多。

 

她雖是庶女但侯府隻有她一個女兒，平日裡擺的也是嫡女的派頭。

 

她進來後隻說想去我家花園裡看看，到了花園後又讓我屏退下人。

 

下人剛退去，從樹林裡走出來一身材修長男子。

 

我大驚，忙看向謝集雅。

 

謝集雅攤了攤手：「李小姐，家兄非要來見你一面，還望未冒昧到小姐。」

 

未冒昧你個大頭鬼啊，這還不夠冒昧！

 

我不著痕跡向後退，剛才見到謝小侯爺那刻我才想起，暮雲扮男裝時總與謝小侯爺廝混。

 

他必是知道暮雲身份的。

 

「你下去吧，我和李梓衣單獨說。」

 

謝集雅頭也不回離開，隻剩我和謝雲景。

 

4

 

我握緊尖利的簪子，這是我最近做給自己防身用的。

 

謝雲景顯然對我沒有好意，他步步逼近，那張清俊的臉卻有幾分刻薄。

 

「你明明能幫暮雲的，你一念之間，就讓暮雲落得如此境地！」

 

聽他的話我不由想笑，這是來給暮雲討公道了？

 

見我笑，他的眼眸裡更添了幾分怒意：「你知不知道暮雲每天生不如S，她的名聲全毀了，你這女人怎麼如此狠毒？她隻不過愛玩一點，你隻要發一點善心，她就不會如此。」

 

我確實不知道暮雲生不如S，她的事我再沒關注過。

 

不過她現在的下場也是預料之中，畢竟當初我隻是與她同乘一車都落得那般境地。

 

更何況未出閣的少女進楚館，這少女還是丞相府的嫡女。

 

這八卦夠整個京城吃一年的。

 

我看著這張偽善的臉。

 

「謝小侯爺可知我若幫她會是什麼下場？」

 

「那自然皆大歡喜啊。」

 

我在心中暗罵煞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能跟暮雲玩到一起去，再怎麼鮮衣怒馬都像腦殘。

 

「皆大歡喜？歡喜的是你們吧，那麼多雙眼都看見了雲公子進了我的馬車，要是真像你所說帶著暮雲離開，那我的名聲又會如何？」

 

謝雲景一怔，看他那蠢樣應該從未想過這個假設。

 

「若你救了阿雲，到時候她自會幫你解釋，這不就沒事了。」

 

我扯了扯嘴角：「會嗎？」

 

「若是暮雲不幫我解釋呢？我會名聲盡毀，家中姊妹被連累，最後投湖自盡！」

 

謝雲景眼神閃爍，聲音帶著幾分心虛：「夠了，你這隻是假如！」

 

我不僅嗤笑：「謝小侯爺，在自己能力範圍內那叫善良，在能力範圍外還好心那就叫愚蠢。

 

「不過小侯爺，若是你實在心疼暮雲，不如娶了她，這才叫皆大歡喜。」

 

謝雲景眼神閃爍，錦衣下的手握緊。

 

「我自會想辦法娶她。」

 

我彎了彎眼：「那就等小侯爺喜訊了，到時別忘請小女喝杯喜酒。」

 

謝雲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其實皆大歡喜還有一個辦法，那就像是我一樣投湖。

 

可她暮雲又有幾分擔當？

 

若是丞相府執意保她，犧牲的隻有其他女兒了。

 

謝小侯爺離開後，我差人打聽了一番相府的消息。

 

聽聞嫁出去的庶長女當日便回了娘家，這些天都沒出門。

 

任由外面流言蜚語傳遍，相府都無動於衷。

 

隻不過這流言確實傳得忒難聽了點，丫鬟支支吾吾好幾次都沒說出口。

 

接下來的日子，相府依舊沒有消息。

 

反而那謝侯府一家去遊了江南。

 

這一家子裡，自然也包括了謝小侯爺。

 

看來謝小侯爺這杯喜酒我是吃不到了。

 

5

 

侯府一家前腳剛走，後腳就傳出暮雲與寧王府定親的消息。

 

聽到這消息時我正和兄長嫂嫂品茶，我好奇問道：「可是寧世子？」

 

嫂嫂擺了擺手：「怎麼可能，這暮小姐出事前確實能匹配上寧世子，可出了這檔子事，不給她沉塘都算好的了。

 

「是續弦夫人生的嫡次子。」

 

我了然點點頭，寧王府的事我有所耳聞。

 

嫂嫂偏愛八卦，自她嫁進我家後我便對這些宅院之事了解不少。

 

寧王續弦夫人曾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若是沒有發生變故，一開始王妃之位必是她的。

 

可一朝生變，舉家流放。

 

幾年後寧王妃生下世子後撒手人寰。

 

喪期一過，寧王就娶了她進門。

 

有傳聞說是王妃S前，寧王便和這位夫人搞到一起了。

 

也有人說王妃的S和她有關系。

 

但事情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王妃S後世子便被接到宮中教養。

 

雖然寧王府敗落，但寧世子官路亨通，聖眷正隆。

 

而王府這個嫡次子照世子比就差了很多。

 

去年落榜後便一蹶不振，現在也沒個一官半職。

 

我問嫂嫂：「那相府也舍得將嫡女嫁給他？」

 

嫂嫂不屑笑道：「談何舍得二字，這暮小姐現在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若不是這個嫡次子有隱疾……」

 

「咳咳……別跟梓衣說這些。」

 

兄長突然出聲，打斷了嫂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