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書名:通房難為 字數:4166 更新時間:2025-04-24 16:41:40

「這人不錯。」


 


我:「?」


 


從來不誇人的大姐,此番竟對王瓏贊不絕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王翰林家這個老小子,將來會是重振王家聲威的第一人。」


「靜兒,你嫁給他也不算太吃虧。」


 


聽她口風,竟覺得二爺高攀了我。


 


聞言,我幹巴巴地咽了口水。


 


「可我不過是平凡女子……」


 


我姐搖搖頭:「靜兒,你要勇敢。」


 


「你若要嫁人,絕不能因為一個男人窮困便嫁給他,也不能因為一個男人發達便不嫁給他。」

Advertisement


 


「我如此說,你明白否?」


 


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我還是點點頭。


 


「嗯。」


 


姐姐頗為滿意,當即鋪開一卷白紙,似要激情揮毫一番。


 


我知道她又要寫書,便準備起身離去。


 


誰知她坐在桌前,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有些恍然:「眼淚,男人最好的嫁妝。」


 


「唉,瞧那目下掛淚,我見猶憐,連我也不禁心生憐惜呢。」


 


說罷,便如靈光乍現,忽而奮筆疾書起來。


 


47


 


姐姐同意了我和王瓏在一起。


 


翌日,她為我們擺了酒。


 


拜了天地高堂後,我和王瓏便算成了夫妻,他也順利成為了玉家第二個贅婿。


 


不知不覺,人靜黃昏,燭影搖曳。


 


大紅帳幔籠著一雙交頸鴛鴦,雕花床吱吱呀呀地響。


 


不管我怎麼求饒,那雙大手依舊不依不饒地貼著皮肉摩挲,恍惚間,我好像成了一把琴弦,要被他彈出激烈的曲子。


 


二爺這回總算如了意,惡劣地咬我耳朵:「叫你天天羊尾子,羊尾子,補得爺心煩意燥,血氣上湧……」


 


「如今這樣,不就是你想要的麼?」


 


都說二八少年血氣旺,他這一朝開竅,竟像老房子著了火。


 


我紅著臉道:「二爺,您這不分白天黑夜的,仔細虧空了身子。」


 


王瓏卻不以為然:「沒事,你是小廝,我這不算近女色。」


 


我:「……」


 


您這標準可真夠靈活的。


 


隻是對他體內的毒,我仍舊心存顧慮,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王瓏見我頗為拘束,忽然便住了手,自顧自坐到床頭生悶氣。


 


我再看他,竟見他眼眶紅了:「你如今心思野了,存心想叫爺憋S在床上,好另尋個精壯有力的男子嫁了,是不是?」


 


我冤枉極了:「不是啊爺!」


 


「呵,別找理由了!」


 


二爺終於發了狠,非要往我身上爬:「今日爺非得開了葷,叫你看看什麼是真男人!」


 


嘴裡說著狠話,動作卻極輕柔,痒痒得叫我直想笑。


 


不知何時,他那一頭發髻都已散落下來,流瀉而下的長發滑入鎖骨,如一滴墨水兒落入了白玉盤,皎潔而清香。


 


一時不察,我竟看得出了神。


 


終是叫他得了手。


 


48


 


王瓏在玉府住了好一陣子。


 


他性情直爽,為人卻謙卑好學,很得我姐姐姐夫的青睞。


 


這天得知他年已二十,行將及冠,兩人忙活數日,分別請了同僚來,要給他舉辦一個隆重的加冠禮。


 


我知他們善待王瓏,是看在我的情分上,心下更為感激。


 


二爺活了二十年,從未有外人為他如此,也是數度紅了眼眶,非要姐姐為他賜字。


 


可姐姐想了半天,竟搖頭婉拒了:「男子冠則賜字,這可不能馬虎!還是交給你更重要的人吧。」


 


她一說起名字,我頓時就慌了。


 


畢竟,我真是個文盲!


 


眾人卻不管,依舊將期待的目光投了過來,我忽然想到姐姐昨日誇獎二爺的句子,當即心下一定。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見我抑揚頓挫地背出一條長句,不光姐姐,王瓏同樣面露驚喜,連連點頭:「好,好句子,好寓意!」


 


「如此,那我便字龍池!」


 


話音落下,眾人頓時大聲喝彩。


 


一頂精美的玉冠也交到了姐夫手裡,由他親手戴到王瓏頭上。


 


這標志著一個少年長成了青年。


 


也標志著他命劫已盡,從此順風順水。


 


眾人正熱熱鬧鬧從旁觀禮,門外,卻忽然傳來了嘈雜之聲。


 


還沒等姐姐出門探看,院門忽然被破開,打頭的世孫王鈺,竟帶著一群侯府豪奴破門而入。


 


我正站在門邊,和他兇狠的眼神撞個正著。


 


「我二叔呢?」


 


49


 


非請自來,客無好客。


 


幸而姐夫那群手下也在,見一群人氣勢洶洶,來者不善,隨即慷慨亮劍,那一水的大長腿繡春刀,耀得滿室寒光。


 


閻羅惜站在人群最前,儀態高貴,卻目光陰鸷:「北鎮撫司指揮使在此,誰敢造次?」


 


識得他的聲名,王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立即後退一步,指著我怒斥:「你這丫頭,哪兒找來的幫兇?」


 


說話間,大夫人從他身後款款而入,隻見她手中捻著佛珠,對上閻羅惜的眼神,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人身上,好大的血腥味……」


 


後者皮笑肉不笑:「夫人也不遑多讓。」


 


見他們你來我往地打機鋒,王瓏冷聲道:「大嫂,侄兒,你們威風凜凜地S到玉家來,是要作甚?」


 


大夫人聞言,姿態漸軟:「瓏哥兒,我們來接你歸家……」


 


話音未落,便被王瓏拒絕:「不用!」


 


「我如今,已是玉家的人了!」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頓時令大夫人七情上臉,顯出幾分難忍的憤怒來:「瓏哥兒,不過一個通房,你竟為了她棄了侯府不要?我看你疑神疑鬼,都是這個丫鬟挑唆……」


 


眼看她還要攀扯我,王瓏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夠了!」


 


「大嫂,你到底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你做下的勾當被我發現?」


 


大夫人被他吼得一哆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嫌我說得不夠明白?」王瓏駭然卻笑,顯然是失望至極:「大嫂,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視你為母,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二爺說不下去了,雙目漸漸湿潤。


 


那層見不得人的窗戶紙,也就此被決然捅破,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眾目睽睽之下,大夫人面色陡然蒼白了起來:「瓏哥兒,你莫非是病得糊塗了……」


 


這下,我終於也忍不了了。


 


「二爺沒病!他隻是被人下了毒!」


 


王瓏拍了拍我,以示安撫,他並未看向大夫人,而是看向了一旁閻羅惜:「閻大人,我一直保存著以前的藥渣,之所以沒有對簿公堂,隻是想給侯府留個體面罷了。」


 


「如今看來,這份體面,不要也罷。」


 


閻羅惜點頭:「你有證物,便可立案。」


 


此事若經由北鎮撫司之口,捅到官家面前,那可真是足以讓大晉朝震三震的絕大醜聞!


 


大夫人一聽王瓏留了後手,當即氣為之泄:「瓏哥兒,你、你是何時生出疑心的……」


 


「從你SS銀錦。」


 


「所以你房裡鬧鬼的傳聞……」


 


「是我自己放出去的。」


 


「……」


 


「那毒藥,是大官人臨S前留給我的,他囑咐我……」


 


她沒有再說下去。


 


可言外之意,眾人都聽得很分明。


 


如此惡毒手段,無非是為了侯爵府世襲罔替的位置,便將這樣好的二爺,生生磋磨成了病秧子。


 


閻羅惜已然將一切明了於心,面上依舊是紋風不動的微笑:「夫人也真是忍心。」


 


聞言,大夫人忽地涕淚交下:「我怎麼忍心?我若是真的忍心,又怎會想著給他找個丫頭,多少給他留個後?」


 


說到這裡,她閉上了眼,清淚長流。


 


再看他身旁的兒子王鈺,卻隻管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眾人皆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多是罵著「毒婦」「殘忍」等難聽字眼,大夫人木然聽了半晌,忽然面向王瓏,跪了下來。


 


「瓏哥兒,我對不起你。」


 


後者立即側過身子,避開了她的大禮。


 


大夫人卻依舊以頭觸地,結結實實地磕了幾個響頭,跪叩之中,夾雜著她悽涼的哀告:「瓏哥兒,你孝敬恭賢,視我如母,而我卻做下了此等惡事……是我對不起你!」


 


「我去之後,隻望你,隻望你……」


 


她又向自己兒子投去了絕望的一眼。


 


而世孫王鈺,卻避開了她的眼神。


 


大晉朝律例,「皇親國戚有犯,在嗣君自決,」此案本該交予上裁,其他部門不能隨意逮捕審問,但不知為何,她被押送出了門,便猛地往石獅上撞去——


 


就這麼,一口氣撞S在了大門口。


 


50


 


大夫人自戕而S,留下了一攤血泊。


 


王鈺站在母親的屍首旁,卻是渾身顫抖:「二叔……此事我並不知情。」


 


他倒是厚著臉皮,將此事摘得幹幹淨淨。


 


卻不知大夫人在彌留之際,又是什麼心情。


 


說到底,這爵位也隻是王家的,她一個素來吃齋念佛的婦人,不過是為了王家子孫的利益拼S,徒然沾得滿手鮮血而已。


 


王瓏搖了搖頭:「這世上,隻有一種東西無法合群,那就是人的良心。」


 


「你走罷。」


 


竟是就此放過了他。


 


王鈺聽了,頓時喜出望外,連母親的屍首也顧不上收斂,連滾帶爬地便溜了。


 


閻羅惜依舊神色淡淡。


 


對此人間慘劇,他似乎司空見慣。


 


那群錦衣衛也隨即撸起袖子,開始洗洗涮涮地上的血跡。


 


我盯著侯府倉皇離去的車馬,卻是心下狐疑。


 


「世孫……他真的無辜嗎?」


 


母親為自己而S,難不成王鈺還能心安理得,繼續襲爵?


 


王瓏搖搖頭:「一命抵一命,大嫂已用自己的性命抵了罪,那些都不重要了。」


 


「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聽我咕哝,他笑了:「放心,有時人活著,不一定就比S了輕松。」


 


「此事畢了,我會上告給陛下,請他撤銷文昌侯府之爵位……大晉朝海晏河清,再不需要世襲罔替,屍位素餐的侯爵了。」


 


他說得在理,我忍不住連連點頭。


 


「嗯!」


 


51


 


成婚半年後,我拿自己的嫁妝開了個炝辣鋪子,生意竟還不錯,手裡也不知不覺攢起了一點錢。


 


這日便炫耀地拿給王瓏看:「二爺,我如今有錢了,可以養著你了。」


 


「不用你養。」王瓏手舉書冊,優哉遊哉道:「我本就有舉人功名在身,若今年雀屏中選,以後的皇糧養十個你也夠了。」


 


我有幾分忐忑:「那,若好事不成呢?」


 


看他樣子, 倒是沒想過落榜會怎樣,猶豫片刻, 也不糾結:「若好事不成,我便跟著大姐後面寫書去, 絕不會吃玉家的白飯。」


 


「好,那我就, 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以我爹的名義, 開個私塾!」


 


「你不是不識字麼?」


 


「那我就做私塾第一個女學生!」


 


我昂著嗓子道:「很快, 我便要從目不識丁的玉靜姝,變成滿腹詩書的玉靜姝了!」


 


「以後, 我還要做女夫子,收留一些想讀書的女學生呢!」


 


本以為王瓏要笑我,誰知他怔怔看我許久, 竟是爽然笑了:「好靜兒, 真是好志氣!」


 


他說著便伸出手, 輕撫著我的面頰。


 


來自二爺的憐愛, 痒痒的。


 


52


 


春闱結束, 轉眼來到了放榜的日子。


 


話說在大晉朝, 每年榜下捉婿都是必看的熱鬧。


 


隻是今年那些大戶乘興而去,卻敗興而歸——原來狀元配了公主, 榜眼家中有妻,唯一看得上眼的探花又自請了賜婚的聖旨, 搞不好女婿沒捉成, 反倒觸了天家霉頭。


 


隻把那些空手而回的大戶, 一個個氣得鼻孔冒煙。


 


聽說我要拿嫁妝開了私塾,我姐便去書肆,花重金買了個匾額回來,見我坐在講臺上第一個聽得認真, 她打趣道:


 


「喲,原來不是打S不學的麼?」


 


「我如今想學了。」


 


對著她狐疑的眼神,我昂首道:「瞧你們一個個人中龍鳳,滿腹詩書,而我卻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想不出,也未免太沒意思了。」


 


「沒呢。」


 


「「「」「為何沒信心?」


 


我摸了摸手裡的書本:「若能多些學問, 興許二爺和姐姐便能因我少受些苦,我也能自食其力,不會成為你們的負擔。」


 


我姐嘆氣:「傻孩子, 你何時是負擔了?」


 


她不知道, 那隻是我原來的想法。


 


現在不一樣了。


 


我是自己想變好。


 


想要變好, 什麼時候都不晚。


 


見我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姐十分欣慰地摸著我的頭:「好啊, 那姐姐就不耽誤你讀書了。」


 


說罷,便依依不舍地往門外走。


 


可惜裝相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她便立即趴在窗戶上, 像小時候一樣朝我偷偷摸摸地招手。


 


「靜兒, 快來!外面有探花遊街了!」


 


都說探花求了賜婚的聖旨,本也沒什麼好看的,可我實在按捺不住跑出了門, 卻看到那位坐在高頭大馬上,身披紅花的探花郎——


 


竟是二爺!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笑得溫柔卻促狹。


 


「玉靜姝。」


 


「我來娶你了。」


 

熱門推薦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少年不負

少年不負

"女兒高考零分,被爆上熱搜,成了全國的笑話。 而我領養的孩子,卻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

逆命

逆命

我曾救過流落民間的太子,後入太子府做了良娣。 可世人不知良娣陳玉娘。 隻知太子與太子妃舉案齊眉。 我被太子妃刁難責罰,秦疏冷眼旁觀。 夜裡卻心疼地為我上藥。 「玉娘,你與鯉兒是孤的軟肋,孤越護你,越保不住你。」 我拂開他的手,不再言語。 眼前飄過一條條彈幕。 【天哪,太心疼男主了,為了女主一直隱忍。】 【女主懂點事吧,男主才是真的不容易。】

滴滴斷情

滴滴斷情

"我開車幫朋友去接滴滴,卻接到了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兩人在車的後門口忘情地吻。"

日落墜入烏託邦

日落墜入烏託邦

" 孟璃在26歲那年將青春期所積攢的叛逆全釋放出來了。 裸辭,花光積蓄去洛杉磯,與一面之緣的男人叛道離經。 那天是黃昏,在洛杉磯的某個海灘。"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