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劍尊男二身邊的第十年，他終於記起要舉辦合籍大典。

 

可就在裴長樾將我求了很久的救命靈草換給女主時。

 

我提出了離開。

 

「你當真舍得？」

 

他語氣冷淡地安撫我：「莫要胡鬧了，以後我會替你尋來更好的。」

 

裴長樾篤定我不會走。

 

直到他為救女主孩子被人設計差點墮魔那日。

 

我直直迎上了裴長樾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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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在他震驚到駭然又絕望的目光中。

 

成功S遁。

 

1

 

我求了很久的救命靈草被人換走了。

 

得知這一消息時，剛從千雪山出來的我顧不上傷勢就急急趕了過去。

 

卻依舊晚了一步。

 

「阿娘，這花不好看了，我不要了。」

 

年紀尚小的孩童說著。

 

又把靈草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一股氣血上湧。

 

我下意識快步走去撿了起來。

 

滿眼心疼。

 

「姜師妹？」

 

耳熟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詫異：

 

「原來林長老說的另一人是姜師妹啊。」

 

我抬頭，這才注意到搶先一步換走霓裳草的居然是陸南喬。

 

可是——

 

「你哪來的寒髓玉？」

 

我脫口而出。

 

林長老先前隻需我取來寒魄玉。

 

可有人卻用了更好的寒髓玉搶先換走了霓裳草。

 

陸南喬渾身靈力被封，進不得千雪山。

 

而寒髓玉得當天取當天用。

 

所以，她哪裡得到的寒髓玉？

 

陸南喬看了我一眼。

 

臉上的笑容逐漸染上了幾分無奈：「這次多虧了裴師弟。我原是不想麻煩他的，可他說是寧寧想要的，算不得什麼麻煩事，便就隨手幫我取來了。」

 

隨手取來。

 

四個字輕描淡寫。

 

這下輪到我愣怔住了。

 

我突然想起前幾日我去找裴長樾想讓他給我一道劍氣護身。

 

可裴長樾在知道我要入千雪山時沉默了半晌。

 

然後拒絕了。

 

這段時間正是他寒毒發作之時。

 

我倒也沒有強求。

 

卻萬萬沒想到裴長樾會為了陸南喬入千雪山。

 

親自取來寒髓玉。

 

原來那時山上的動靜是他引起的啊。

 

並不算意外的答案。

 

我扯了扯嘴角。

 

隻覺得丹田處很疼。

 

疼到牽扯著心髒都泛起了細細密密的刺痛。

 

剛想開口。

 

卻看到眼前的陸寧寧臉色一變，大顆眼淚瞬間落下。

 

她突然抓著我的袖子哭嚷嚷：

 

「壞人，你為什麼要搶我的花！」

 

我皺眉想扯出袖子。

 

卻有一道劍氣割破了衣袖。

 

轉而又小心翼翼地護著陸寧寧。

 

冷淡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姜白，你又在做什麼？」

 

2

 

自打裴長樾成為劍尊後，他就變得越發冷清了。

 

以前還會同我吵嚷嚷鬥上幾句嘴。

 

如今見到我時，話是越發少了。

 

可這些冷淡卻不會對著陸寧寧和陸南喬。

 

他熟練地用靈力幻化成各種靈寵逗陸寧寧開心。

 

「你就寵著這丫頭吧。」

 

陸南喬站在一旁，語氣嗔怪：「我看她就是被你慣壞的。」

 

裴長樾雖未言語。

 

可低頭看著陸寧寧時，臉上的表情卻隱隱緩和了下來。

 

這三人瞧著便像是一家人。

 

我有些恍惚地想著。

 

直到陸寧寧扯著裴長樾的袖子，偏頭朝我投來一個得意的目光。

 

這個場景很眼熟。

 

陸南喬帶著陸寧寧剛上千嶼峰時便是這般。

 

那時我剛從秘境裡出來。

 

所有人都恭喜我，說裴長樾親自給我煉制了一件法衣作為生辰禮物。

 

我興衝衝地去小院找裴長樾。

 

又在看到法衣時沒忍住先試了試。

 

可法衣不合身。

 

我安慰自己說是近來長胖了些所以腰身緊了些。

 

又長高了所以衣裳才短了些。

 

我本來都已經安撫好自己了。

 

陸寧寧就在這時闖了進來。

 

她扯著我的衣服罵我是小偷。

 

說我搶了裴叔叔給她阿娘做的衣裳。

 

於是我這才知道。

 

在我於秘境中千辛萬苦替裴長樾尋緩解寒毒疼痛的靈藥時。

 

許久不見的女主帶著孩子上了千嶼峰。

 

因為陸南喬受了傷靈力被封。

 

所以除了劍道外對其他毫無興趣的裴長樾親自學著替她煉制了法衣。

 

又在上面封存了五道劍氣。

 

而我先前入那個兇險秘境時，也不過才和裴長樾要來了兩道。

 

那時我還同江流炫耀了許久。

 

一瞬間，所有的喜悅和他人的恭喜都成了難堪的笑話。

 

可我到底還是被裴長樾安撫住了。

 

因為他說：「你的生辰，我另準備了其他相送。」

 

後來沒過多久，裴長樾就主動提出要和我舉辦合籍大典。

 

又在我生辰那日，斬S了數百頭妖獸煉制了同心玉佩作為聘禮。

 

裴長樾甚至還因此受了重傷。

 

我氣他不顧身體，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向來不耐聽我嘮叨的裴長樾那時難得沉默不語。

 

卻又在看到我越說越氣，氣到轉身想走時下意識伸手扯住我的袖子。

 

低聲：

 

「我總該......給你更好些的。」

 

我一愣。

 

陪在裴長樾身邊的第十年。

 

他終於記起了這件事。

 

我的確是高興的。

 

高興到甚至都忘記了法衣這件事。

 

可如今細細想來，裴長樾應當是不記得我的生辰了。

 

他那時明顯是愣了神。

 

後來做的這些，應該也是為了堵住我的嘴。

 

又為了防止那些不好的話傳出去，損了陸南喬的名聲。

 

江流那日打趣我說：「誰不知道他那千嶼峰上就隻有你一個愛穿海棠色的女修？裴師叔親自煉制的法衣不是給你的還能給誰？」

 

可他還是說錯了。

 

當年裴長樾第一次見到陸南喬時。

 

她穿的便是海棠色的織錦羽裙。

 

3

 

「你為何老是要同一個孩子這般斤斤計較？」

 

隱隱煩躁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裴長樾皺著眉：「不過隻是一株靈草——」

 

「可霓裳草能夠治我金丹上的傷。」

 

我打斷了裴長樾的話。

 

抬頭看著他，又輕聲：「我尋了很久才知道這秘法。霓裳草培育極為困難，百年才得一株，我隻知道林師伯這有。裴長樾，我求了林師伯很久的。」

 

林長老性子古怪。

 

我被他刁難了許久才好不容易磨著他松了口。

 

可就因為陸寧寧覺得好看。

 

就因為裴長樾想要哄這個孩子高興。

 

所以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能夠救我命的靈草給了她。

 

又同我說，這不過隻是一株靈草。

 

裴長樾緊抿著唇。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我身上的傷。

 

下意識抓著我的手想給我輸送靈力療傷。

 

嗓音瞬間冷了下來。

 

更是噙著幾分明顯的怒意：「你去哪受的傷？我不是同你說過，你修為不高不要亂跑，真仗著自己能借錢開道便無法無天了？」

 

你看。

 

裴長樾根本就不記得我曾和他說過我要入千雪山一趟。

 

他也忘了是他不肯給我劍氣護體的事情。

 

我沒拒絕。

 

反正裴長樾的靈力還挺好用的。

 

隻是在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稍稍緩和了些後又開口：

 

「你去取寒髓玉時驚動了山上的獸群，這在我的意料之外。」

 

結果自己拼S走的那麼一趟依舊沒有得到如意的結果。

 

簡單地陳述。

 

我說這話時語氣很是平靜，不帶任何憤怒和怨氣。

 

畢竟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我咎由自取了。

 

可裴長樾抓著我的手卻猛地一僵，那些火氣瞬間熄滅了不少。

 

我隱隱瞧見他眼底有幾分慌張無措。

 

但消失得太快。

 

我就隻當是自己看錯了。

 

陸南喬臉色也微微一變。

 

「我不知道這靈草對姜師妹如此重要，實在對不住。」

 

她抓著陸寧寧要過來和我道歉。

 

但陸南喬真的不知道嗎？

 

我想起陸寧寧莫名的惡意。

 

想起前些日子陸南喬找我時那一句「裴師弟待我，自然是不同的」。

 

扯了扯嘴角，不是很想搭理。

 

陸寧寧當然不肯。

 

犟著脾氣差點又要急哭了。

 

她朝裴長樾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憐兮兮：「裴叔叔......」

 

「姜白。」

 

於是裴長樾隻稍稍猶豫了會兒。

 

下意識移開了視線，聲音沙啞壓抑：

 

「我會替你尋來其他法子的。至於霓裳草......我從未聽說它能用來療傷，也從未有人試過，說不定你尋來的那秘法隻是旁人胡亂寫的。」

 

還是這般護著陸寧寧。

 

就因為陸寧寧的娘是陸南喬。

 

「有時候我真挺懷疑陸寧寧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突然笑了起來。

 

又在裴長樾隱隱不悅的目光中嘆了口氣：

 

「裴長樾，我想離開了。」

 

話音剛落。

 

那隻握住我的手猛地收緊。

 

4

 

我穿書而來時，故事已經發展到一半。

 

女主救下了身為半魔的男二。

 

但沒過多久，這個少年就被嫉妒得到女主青睞的友人相害，墜入鬼崖。

 

好在我來得及時。

 

我一直喜歡的少年還不曾墮入魔道，毀天滅地。

 

於是我跟在了裴長樾的身邊。

 

為了改變書中的命運，我一遍又一遍地勸他心向正道。

 

裴長樾想要變強。

 

我便砸錢替他買靈藥靈符。

 

實在買不來，我便又不斷進出秘境尋來天靈地寶送他。

 

裴長樾要除心魔。

 

我便仗著不S之軀一次又一次引著他控制不住的魔氣入體，卻因此導致金丹受損。

 

裴長樾性子桀骜。

 

那我便替他廣交好友。

 

想著等以後我若是不在了，他也不至於因為那張毒嘴和不討喜的性格而孤立無援。

 

終於，裴長樾擺脫了原本劇情，成為仙洲第一劍尊。

 

我以為一切都好起來了。

 

直到女主又出現。

 

直到裴長樾因為女主而對著那個孩子表現出了不一樣的偏袒。

 

「說不定你尋來的那秘法隻是旁人胡亂寫的。」

 

可很早之前裴長樾不是這樣的。

 

我曾為了保護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我沒有告訴過裴長樾我唯一的金手指是不S之軀。

 

而昏迷隻是一種保護機制。

 

於是裴長樾用半身修為替我換來了一顆救命靈藥。

 

即便那靈藥對我無用。

 

「萬一有用呢？」

 

以前那個一心隻有變強的少年極為認真地看著我。

 

一字一句：「萬一你吃了就能醒了呢？」

 

「可那是你的半身修為——」

 

我忍不住心疼。

 

裴長樾卻突然笑了起來。

 

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眉眼中盡是意氣風發：「隻是修為而已。你說過的，我是天之驕子，用不了多久那些修為就能回來的。」

 

我愣愣地看著裴長樾。

 

於是喜悅伴隨著心動在那片荒蕪之處生根發芽。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候的裴長樾為了救我，一丁點的可能性都不肯放過。

 

他從來不說喜歡我。

 

卻也不會阻止我一遍又一遍地對他說著喜歡。

 

尚且青澀的少年不吭聲，隻顧著埋頭往前趕路。

 

可隱藏在黑發下的耳垂卻是紅了個徹底。

 

我一直以為是裴長樾生性內斂。

 

如今倒是截然不同地反應了。

 

或許是因為遇上了更重要的人。

 

又或許是因為他不再需要我。

 

我習慣性地忍下那股熟悉的疼痛。

 

又想。

 

追了那麼久卻一直沒有得到明確的回應，我也的確應該要放棄了。

 

5

 

周圍的氣氛瞬間冷了下去。

 

我有些不適地想要掙脫開裴長樾的手。

 

卻沒想惹得他越發用力。

 

「離開後好去找沈清瀾？」

 

裴長樾看著我，突然開口。

 

沈清瀾是我的故友。

 

前些日子受了傷來太清宗尋醫靜養。

 

可這同他又有何幹系？

 

我有些疑惑。

 

隻是還沒等我開口，這人又垂眸。

 

面無表情：「下月便是我們的合籍大典了，你當真舍得離開？」

 

我想了想，點頭：「合籍大典就不必舉行了。」

 

原先我以為合籍大典是因為裴長樾喜歡我。

 

如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

 

他不過是在給我一個回復。

 

一個我在他身後追逐多年、又為他付出諸多的回復。

 

可我並不需要。

 

「莫要胡鬧了。」

 

裴長樾根本不信。

 

他隻是冷淡地安撫著我：「我說過，我會替你尋來更好的法子治好你的金丹。」

 

這話裴長樾也同我說過很多次。

 

卻一次都沒有實現。

 

他總是很忙。

 

忙著為宗門、忙著為蒼生。

 

如今又忙著為陸南喬和她的女兒。

 

而我的事卻是一拖再拖。

 

裴長樾篤定了我不會離開他。

 

所以我可以放在最後。

 

身上已經不疼了。

 

裴長樾卻沒有收回手。

 

隻是垂眸看著我手背上留下的傷疤，好像漫不經心。

 

可嗓音卻壓抑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說著，他抓著我的手轉身離開。

 

卻沒拉動。

 

我費了不少勁兒掙脫開他的手。

 

又朝他笑了笑：「算啦，我就不回去了。」

 

千嶼峰上的小院對我設下了禁制。

 

那裡不會再有我的容身之處。

 

「姜師妹。」

 

陸南喬也來勸我，看似為我好：「你修為不高又金丹受損，出去後極有可能遇到危險。要是遇到魔族，那些人更是極有可能抓你來威脅裴師弟的，你莫要衝動行事了。」

 

裴長樾才不會因為我被威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