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糙漢土匪嬌嬌寵 字數:4572 更新時間:2025-04-25 14:19:25

顧不得侍女阻攔。

我闖到了許含章議事的地方。

推門。

我闖了進去:

「許含章,你做事要像個男人一樣,要麼不做,要麼做絕。偏安一隅算什麼?你要圖謀的,該是整個天下!」

一語既出。

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望著我。

Advertisement

連許含章眼裡都是驚愕。

隻是少頃。

他突然大笑起來,將我一把擁入懷裡:

「好!不愧是我挑的夫人!」

雖說大家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但也附和著許含章一起大笑。

經常造反的人肯定知道。

打天下這件事,是個技術活。

沒人知道該怎麼辦。

許含章也迷茫。

於是我找他們要來了周邊地形圖。

按照當初在侯府了解的時政情況,給他們做出了依次攻打的建議。

許含章也沒闲著。

在接連奪城之後,還把先前打跑的那些山頭都圍了起來。

十天半個月。

連隻蒼蠅都沒漏上去。

直把上面的人都困得受不了了。

挨個下來投降。

兵不血刃。

許含章收獲了一大片地盤。

不少豪紳都紛紛來求見許含章,要將自己族中的女兒嫁給他。

許含章駁回了。

他摟著不悅的我告饒:

「我可是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見他模樣如此可憐,我才報復似的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往後也不許。」

他嬉笑著纏上來:

「那是自然,這世間女子誰能比得過我的夫人?」

「油嘴滑舌。」

我笑罵,心裡卻一點兒也不惱。

不久之後,我在街上遇見了吃我絕戶的那群族親。

他們已經落魄得連個人樣都沒有了。

破碗遞到我的跟前,剛要行乞。

在見到我面容時,又嚇得落荒而逃。

「你幹的?」

我問許含章。

他隻是微微挑眉:

「我不過是拿走了他們的不義之財,剩下的……」

高大的身子俯了下來,灼熱的呼吸溫暖著我的心:

「不過是天意罷了。」

我笑攬著他:

「莫非那日遇見你,也是天意?」

他大笑,撩過我的鬢發:

「也有可能是土匪的蓄謀已久。」

我臉紅。

那夜,卻又無眠。

18

隨著許含章地盤擴大。

山頭原先可用的人從富餘變成了不夠。

我讓許含章張榜求賢。

眼下梟雄割據,狼煙四起。

人才成了眾人必爭的寶物。

好在許含章往昔名聲在外,不久就有不少人前來投靠。

不久之後,許含章就成了雄踞一方的霸主。

不少諂媚的人趁機向他進言,讓他稱王稱霸。

我攔住了他。

昔日被眾山頭圍困的舊事還在眼前。

再把自己放到最顯眼的地方,豈不是上趕著當靶子?

我讓他遙尊那位被扶持起來,自稱有前朝血脈的傀儡皇帝做主子。

打著替「皇帝」平定叛亂的理由,開始剿除盤踞在我們附近的勢力。

每掃除一處,許含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當地遍尋名醫藥材,送到我的帳中。

流水一樣的藥灌下去,苦得我舌頭都麻了。

本想使性子不吃。

可許含章卻一點都不肯慣著我,含了口藥就要度來。

我惱得差點哭了:

「不苦嗎?」

他雙眼含笑,薄薄的情欲隱隱流轉:

「夫人的嘴是甜的,不苦。」

什麼無賴啊!

我剛要氣得跺腳,冷不防口中就被塞了塊蜜餞。

「甜嗎?」

我的氣消下些許。

遂點頭。

誰知他卻說:

「我不信。」

我正欲爭辯,他已然俯下身,噙住我掠奪無度:

「夫人這次沒有說謊,確實是甜的。」

19

幸而許含章堅持不懈地為我治療。

無論多名貴稀有的藥材,隻要郎中說,他總能想方設法地弄到手。

如此日久,我的身子也養得遠比往日強健許多。

再不如往昔,一步三咳。

沒人比許含章更開心。

他託著我轉著圈,許久說不出話。

隻緊緊抱著我,良久,才反反復復呢喃著一句話:

「可貞,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以後。」

「是的,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以後。」

我輕聲應著。

如今許含章已然擺脫了往日「土匪」的名頭,被傀儡皇帝加贈了「將軍」的名號。

更是驅使他徵伐日遠,許久都不回來一次。

我惦念著他。

更不放心他。

遂央他帶我一起。

他起初不願,最後還是在我軟磨硬泡下點了頭。

為了隨他出徵,我特意讓他教我騎馬。

這一次,他一如往昔一樣將我護在懷中,教習著我策馬的技巧。

有他守護,我總能無比勇敢。

在他的懷中,恣意灑脫地呼喝著自己的訴求:

「含章,快些、再快些!」

他更快了。

我們在極致的歡暢中,馳過碧水青山,馳過春秋冬夏,馳過山河遠闊,馳過人間煙火……

我伏在他的懷中盡情喘息。

這是從未有過的酣暢。

也是我之前被囚困在侯府中,從未見過的風景。

我眺望眼前雲煙漫卷,輕聲喟嘆:

「含章,我們能成的,對吧?」

回答我的,是一道令人無比安心的醇厚聲線:

「當然。」

20

自此之後,我開始隨著許含章東徵西戰。

每場戰役之前,他都一定會同我細細商議,剖析敵情。

我的謀劃,加上許含章的打法。

刀鋒所指之處,稱所向披靡,也不為過。

小的勢力聽聞許含章的到來,不是望風而逃,就是開城投降。

唯有幾個實力雄厚的,非要與我們搏S一番。

不S不休。

許含章不慣這些。

他的打法極是兇悍。

每每上陣都身先士卒。

我擔心他不已。

他卻嬉皮笑臉:

「我有夫人守護,亦要守護夫人,豈有不勝的道理?」

自是不該教他看那些闲書的。

我雙頰燥熱,心中越發後悔。

好在戰事結束得很快。

倒不是我和許含章的功勞。

隻是因為他素來善待百姓、廣納賢良。

苦戰久矣的人們最終反了城池,S了冥頑不靈的城主,向許含章雙手奉上了城池。

許含章接過印信,對獻城的眾人說道,他也曾是窮苦出身,父母亡於亂世,獨留他一人孤苦伶仃。這種日子他過過,也知道朝不保夕是什麼滋味。

所以他向著城中百姓保證,自他接管城池之後,軍隊自當約法三章,守護百姓,絕不讓人們再受顛沛流離之苦。

眾人感動不已,呼喝著要追隨他的步伐。

萬眾歸心。

許含章卻百感交集。

我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他,望著城中縱橫的街道,他眼中似有隱隱淚光。

「怎麼了?」

他輕嘆一聲:

「百姓一生所求,不過是溫飽不愁,片瓦蔽身,舉家和睦,安居無憂。隻可惜如此小小的欲求,在亂世中卻依舊是痴心妄想。」

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若非遇見夫人,我尚且不知,何處是家。」

一滴淚落下來。

落入塵埃,瞬間消隱。

好似眼前的這個許含章。

如雲似幻,轉瞬即逝。

錯神間,他依舊是往日那個豐神俊逸的亂世梟雄。

21

眾人的擁護,最終給許含章招致猜忌。

平定這座城池之後,傀儡皇帝召他進京面聖的「聖旨」就傳了下來。

許含章猶豫。

我卻勸他。

要是不去,怎麼知道天子會給我們備下怎樣一份「大禮」呢?

許含章了然。

進京之後,皇帝很快派人傳召。

宣召進宮的,除了許含章外,還有一個——

我。

許是那個位置坐了太久。

傀儡也以為自己有了意識。

瞧見許含章便是問責。

「悍匪出身」、「莽夫一個」這類侮辱話不知說了多少。

許含章不悅。

縱然咬牙暴筋,也忍了下來。

隻因我早先對他說過,現在將傀儡拉下位置,還不到時候,群雄割據的年代,總得有個出頭鳥替我們挨上幾個石子。

許含章聽了。

我憂他受煎熬,想要寬慰他。

於是在桌案下握住了他的手。

誰知他卻反覆了上來,輕輕地捏了捏我,隨後側頭,衝我露出一個不為人察覺的寬慰笑容。

動動口型。

是兩個字:

沒事。

許含章的沉默沒有讓皇帝適可而止,而是在嚴厲的斥責後,將目光轉向了我:

「久聞許將軍的夫人傾國傾城,驚為天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許含章的眉眼凜了起來。

奈何皇帝不知止,猶自說著:

「今夜朕欲在宮中設宴,若是夫人肯賞臉前來赴宴,那許將軍的諸般罪孽,朕也可以考慮一並勾銷……」

話未落。

一聲霹靂脆響。

許含章手中的酒杯已然碎了。

他起身。

目眦盡裂,怒視著上坐的皇帝。

我拉他:

「含章。」

拳如石,我竟掰不動半分。

灼熱的怒火,連我都要被焚燒殆盡。

不能功虧一簣。

我抱住他的拳,這才感覺他脫韁的理智回來了些。

可……

不過片刻。

他一腳踢翻面前的桌案,拉著我頭也不回地闖出了皇宮。

皇帝要攔。

但許含章的兇惡無人不知。

衛士隻敢圍在我們周遭,沒有一人敢輕易上前。

眼睜睜瞧見許含章護著我出了宮門。

我才握住他的手。

抬頭。

他的雙眼已經被怒火燒得通紅。

「含章,為了大業,我們……」

我被許含章粗暴的擁抱打斷了後面的話。

他把我SS抱在懷裡,聲音是憤怒壓抑到極致的沙啞:

「可貞,我曾經在劫你回來的那天,就發過誓,你是這世間於我而言最珍貴的寶物,我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害、褻瀆你分毫。」

「冒犯也不行!」

「沒有那個傀儡做擋,我照樣能為你打下這片江山!」

當夜,許含章就點起了一隊人馬,將那草臺班子搭起來的京城,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甚至也沒費吹灰之力,就闖入了所謂的皇宮。

逼著傀儡寫下禪讓詔書,將皇位拱手送給了許含章。

沒有人有異議。

或者說。

不敢有。

畢竟所有人都清楚。

這天下,是許含章真刀真槍,親手打下來的。

22

許含章成了皇帝。

流水一樣的奏章送到了他的手上。

戰場上S伐果斷的許大當家的,這會兒跟隻蔫雞兒一樣。

歪在我的身上,頭疼腦熱胡扯了一通。

沒辦法,我隻能替他接過奏折,一份份地批閱。

驀然回頭。

但見他含笑望我,哪有半分生了病的模樣?

「夫人不遜男兒,本該志在天下,我何必折卻夫人羽翼?而不是託夫人乘凌雲直上,共看江山呢?」

縱然已成皇後,可他還是改不了叫我「夫人」的習慣。

「隻是……」

他聲音微沉,將腦袋埋進我的頸窩,貪婪輕嗅。

「還請夫人勿怪我佔了這帝位,我隻是擔憂,若有朝一日夫人乘風而上,就會再看不上我,不願愛我……」

那怨念滿滿的聲音,倒不似作偽。

我主動勾住他的脖子。

將多年前看過的,話本中風情萬種的姿態,盡情展現在他的面前:

「可我的心中,隻覺這世間男兒,唯有當家的,才配得上我。」

他動作微頓,最終放聲大笑。

隨後,將我困在身下。

散落的奏章裡,是群雄臣服的降書。

也是天下初定的喜報。

燭火昏暗,唯有他的眼是極為明亮的。

「我這一生,搶了很多東西。」

「唯有一件,是最不後悔的。」

我抵著他的胸膛,絞著他的發絲:

「莫非,是這天下?」

他哂笑:

「不,是你。」

於是他俯身落吻,與我青絲交纏,一夜旖旎。

待到啟明高懸,天下終安。

許含章·番外

我痴醉梅可貞,遠比她遇見我要早。

那年我下山踩點,路過廣陽侯府牆外,適逢她踩著梯子,攀在圍牆上想要取下樹梢的風箏。

小小的姑娘體力不支,斜斜地倚在樹幹上,氣喘籲籲。

眼波盈盈,兩頰微粉。

一下子隨著春日,跌入了我的心。

我總想再尋辦法見著她, 卻再也沒有機會。

之後侯府敗落,她被託付給鄉下族親。

我一路護送, 隻為求多見一眼,車簾被吹起時, 她若隱若現的容顏。

直到那惡人為了謀奪她的財產,向她舉起鋼刀, 我再也沒有忍住, 衝了出去, 將她劫回了寨中。

我擔憂她懼我。

誰知卻在我望向她第一眼時,竟從心底升騰起了難以控制的燥熱。

燒得我的臉和身子, 都格外的滾燙。

——我怕極了她。

生怕她對我產生一絲的恨意。

直到她故意抬手,撫去我臉上的泥點。

心底的火差點燒斷我的理智,她知不知道, 她這樣多想讓人將她按住, 吃幹抹淨?

為了控制自己, 我決定躲著她。

誰知險些釀成大禍。

她委屈的眸落在我的身上, 細白的手臂緩緩下移, 像是妖精一樣引誘人, 將理智徹底拋棄……

後來她教我習字。

我第一個學會的,就是她的名字。

梅可貞。

好聽到無論我放在口中咀嚼多少遍, 都是甜的。

隻要她想,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我也願給她。

隻要她不喜歡的東西, 我就絕不再碰。

再後來, 天下真的亂了。

聲音還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沙啞:

「(她」推門而入的豪言壯語,不似個嬌弱的閨閣姑娘。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

那這天下,無論如何,我也要送給她。

起兵的頭一夜, 她與我勾著手指頭,說著不盡的情話。

她說,含章可貞,我們天生就該是一對,也一定會成就非凡的偉業。

我做到了。

是在她的幫助下。

這天下,理當有她的一份。

誰說女子隻能養在閨閣?我的夫人,就該和我一起共治天下。

為了接近她, 我努力學了那麼久的字,怎麼可能不會批閱奏折?

隻是……

我不能什麼都做了。

她該有屬於自己的碧空。

不過,但願在她騰飛凌雲的那一刻, 可千萬不要厭倦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莽夫才好。

我支在她的床頭, 凝望著她的睡顏。

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忐忑。

羽睫輕動, 她睜開惺忪睡眼,勾住我的脖子, 嬌嬌軟軟地黏在我的身上,嗔怪:

「糊塗蛋, 又不知亂想些什麼。」

我輕笑, 將她擁在懷裡, 舍不得放手。

往後餘生,縱然山巔之上,風嘯雪冷, 孤寒無依,也有我始終相伴,為她擋風避雨。

她不會再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