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奈何春逝 字數:4462 更新時間:2025-04-30 13:38:23

季文琛的臉色有些難堪。


「文琛此來,是特意謝公主救文琛乃至季家於水火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單膝跪在地上。


 


「為報答公主之恩,公主若有什麼要文琛做的,文琛絕無推脫之理。」


 


看他這副忍辱負重的樣子。


 


酒意上湧,我不禁有些陶醉地閉上眼睛。


 


伸出手,攥住他的衣領,將他拽至我身前。


 


「那就如你今晨所說的,來給本宮侍寢吧。」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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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琛面上的神色幾經變幻。


 


閉了閉眼,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這裡嗎?」


 


我笑著,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


 


「在這裡也行。」


 


他的臉色紅得鮮豔欲滴。


 


許是我身上的酒意太盛,他不由得偏過頭去。


 


目光定在別處,不敢看我:


 


「公主,要不還是回房吧。」


 


「這裡不太好。」


 


我嗤笑一聲。


 


「季文琛,不是你說要給本宮侍寢嗎?」


 


見他的臉紅到了耳根子處,我玩味大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在羞怯什麼?」


 


季文琛深深吸了一口氣。


 


認命一般,點了點頭。


 


「那就如公主所願。」


 


我卻松開了他的脖頸。


 


眼中的興致散去。


 


「方才本宮是開玩笑的。」


 


「強扭的瓜不甜,你心裡裝著景樂,本宮不會強求你。」


 


我打了個呵欠。


 


自顧自地朝房中走去。


 


「你要想睡在這個院子裡也行,要想回自己的房也行。」


 


「本宮今日乏了,先睡了。」


 


徒留瞠目結舌的季文琛怔在原地。


 


8


 


父皇似是懼怕景樂同季文琛再有來往,開始催促皇後給景樂擇夫婿。


 


皇後自是樂於如此。


 


千挑萬選下,為景樂擇出三個人選。


 


敲定人選那日,她特意宣了我入宮。


 


「那三位公子,都是頂好的人選,一會兒他們會來宮中。」


 


「你也是景樂的皇姐,該替她掌掌眼才是。」


 


皇後親昵地拉著我的手。


 


那日宮宴上,我挺身而出,化解了後族胡氏的危機。


 


故而她對我親近不少。


 


連景樂擇夫婿這樣重要的事,都要叫上我一道。


 


不過,景樂盯著我的神色,可談不上好看。


 


豈止難看,簡直要冒了火,將我一口吞了才是。


 


「母後,叫她來做什麼?她不過是個貴人生的庶出公主,別害得您的鳳儀宮沾了低賤……」


 


「景樂!」


 


皇後狠狠地瞪她一眼。


 


反倒惹得她更委屈了。


 


那三位公子來拜見皇後時。


 


她同我一道坐在屏風之後,滿臉悶悶不樂。


 


轉頭瞪著我,緊緊地咬著牙:


 


「南宮姝,你現下高興了?」


 


「你得了阿琛在側,母後卻要將我隨便找個人嫁了,南宮姝,我恨S你了……」


 


我幾乎是歆羨地望著她ţũⁿ。


 


多好啊。


 


皇後為她擇選的夫婿,皆是家中有免S金牌,世襲罔替的公侯之家的上進公子。


 


人品和家風,也經她各方面做了考究。


 


她無論嫁給那三位中的誰,日後都會過上無憂無慮、夫婿體貼、公婆和善的舒暢日子。


 


不必同我一樣,在自己的夫婿身旁,做父皇的眼線。


 


時刻謹慎小心,害怕受了父皇的猜忌,也要忍受夫婿的猜疑。


 


我真是羨慕她。


 


她瞧著我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這樣望著我做什麼?」


 


我淡淡笑道:


 


「無他,隻是想告訴皇妹,那寧安公家的長公子瞧著落落大方,容貌清俊,似是不錯的人選。」


 


那寧長公子寧如謹從前是三皇弟的伴讀。


 


同景樂也是熟識的。


 


故而她鼻孔裡哼出一口氣,點頭道:


 


「這話你倒是沒說錯。」


 


許是皇後勸了她很久,又或者是父皇說了什麼,她看起來已經對季文琛S了心。


 


最後,也是點了頭,由寧如謹做她的驸馬。


 


我從宮裡回去,季文琛幽幽地出現在門口。


 


目光如鷹隼一般盯著我。


 


「公主今日受皇後娘娘召入宮,是有何事嗎?」


 


他現在對我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


 


都學會用敬稱,而不是直呼我的名姓了。


 


我毫不避諱地抬頭回望他。


 


「是讓本宮為景樂的夫婿掌眼,已經為她擇了寧安公長公子為驸馬。」


 


他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仿佛丟了半條命。


 


我則看都不看他一眼,自他身旁進了公主府中。


 


悄聲對夏意道:


 


「景樂公主半年之後大婚,這些日子,將他看緊一些,萬萬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9


 


夜裡,我龇牙咧嘴,喚來夏意:


 


「我膝蓋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母妃剛剛逝去的那段時日,無人願意收養我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


 


我便隻能住在公主所中。


 


公主所的宮女心思惡毒,日日變著法子磋磨我。


 


許是從前受了太多折磨,我年紀輕輕,便得了寒疾。


 


每逢入秋時,這膝蓋都會痛得無法走路。


 


今兒不知為什麼,竟然連頭都開始疼。


 


夏意便扶著我,靠在榻上休息。


 


一不小心,我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又夢魘了。


 


夢裡,我回到了年幼時。


 


宮女們湊在一塊兒,商量著如何以我取樂。


 


寒冬臘月,她們將結了半桶冰的水從我的頭上倒下,指著我哈哈大笑。


 


「沒娘的公主,算什麼公主?」


 


我蹲在雪地中,無助地抱住身子,瑟瑟發抖。


 


幾個宮女悄聲商量著:


 


「你們說,她畢竟是公主。」


 


「若是皇上有一日想起她,找上我們的麻煩怎麼辦?」


 


「要不然,我們將她丟到井裡吧?就說她自己失足,落水S了……」


 


她們拖著我,一步步走向那座井。


 


我拼命掙扎著,哭泣著哀求她們:


 


「宮女姐姐們,求你們了,我不會說出去的,求你們留我一條性命……」


 


她們卻充耳不聞。


 


嬉笑著拽著我,一路在雪地上拖行。


 


「你們在做什麼!」


 


遠處,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猛地睜大了眼。


 


是住在慈寧宮中的季公子。


 


我身份卑微,常被克扣俸祿,也未曾被父皇允許去上書房。


 


便隻得趁著上書房授課時,將身子掩在門後,偷偷聽夫子上課。


 


季文琛卻得了太後恩典,同其他皇子公主一道,能日日出入上書房。


 


我見過他不少次,自是認得他是誰。


 


他本帶著書袋,在去上書房的路上。


 


遠遠瞧見那些宮女拖拽著我,撒下書袋,便朝我的方向奔來。


 


「季公子,季公子……」


 


我哆嗦著唇,緊緊拽住了眼前人的袖子。


 


「求你,求你救我……」


 


「你,你是那個公主所裡的小宮女?」


 


我猛然睜開眼。


 


季文琛竟然正端著一碗藥,坐在我床側。


 


大驚之下,他一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藥碗。


 


10


 


我冷冷瞧一眼他。


 


頗有些狼狽地將身子鑽回被窩中去。


 


「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好了。」


 


我賭氣地側過身子,不去看他。


 


許久,卻忽然感到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他聲音喑啞:


 


「我後來,去公主所尋過你,給你帶了吃的。」


 


「但是沒找到你。也沒人同我說,你是三公主。」


 


我的眼中有些酸澀。


 


倔強地將眼中的淚憋回去。


 


「皇祖母開恩,給我擇了安嫔做母妃,我住到昭雲宮去了。」


 


「安母妃後來過身,我便一直住在昭雲宮,沒回公主所了。」


 


他沉悶地將我扶起來。


 


「我讓他們重新打了一碗藥,你快喝下。」


 


「太醫已經來給你診過脈了,說你有些舊疾,這藥是對你寒疾的症的,你喝了會好很多。」


 


我順從地自他手裡接過藥。


 


他看著我喝下,才放心離開。


 


又過了七日,我的身子才勉強好些。


 


讓夏意扶著我,去後院曬曬太陽。


 


卻冷不丁碰到了季文琛。


 


他走到我身側,接替夏意扶著我。


 


我神思倦怠,便也由著他去了。


 


他在我身側默然無語。


 


許久,才低低出言道:


 


「所以,你那日大殿上,為我解局,是為了當年之事。」


 


我點了點頭。


 


一開口,氣息還是有些虛弱。


 


「季文琛,我知道你一心喜歡景樂。」


 


「但是父皇是不可能讓她嫁給你的,且如今她同寧公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待景樂出嫁之後,我便同父皇說,我厭倦了你,求一道和離聖旨,放你自由。」


 


「我自是一心護著你。」


 


「但是,在那之前,你能否安生些,別再給我惹出麻煩?」


 


季文琛低著頭,有些頹唐。


 


從前那傲慢自大的氣息,似也漸漸自他身上抽離了。


 


過了許久,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是。」


 


11


 


自那日在後院中遇見後。


 


季文琛出現在我院子中的次數,卻越發勤快。


 


大約是我怕他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遣了人盯著他。


 


他無處可去,索性便日日來煩我。


 


我闲坐在桌前,看兵書時。


 


他便坐在一旁,殷勤地將冰盆搬得離我近些。


 


我對著窗臺插花時。


 


他從夏意手中奪過澆壺,非要往我的花上澆。


 


我生怕他將花澆壞了,狠狠瞪他一眼。


 


他才訕訕地收回了手。


 


許是天氣漸漸入秋,我的寒疾總是反復發作。


 


季文琛便日日守在我病床前,替我端來藥湯。


 


我扶著頭,對他做了個驅趕的手勢。


 


「你回你自己房中去,我瞧著你頭疼。」


 


他卻用別樣的目光注視著我。


 


「不去。」


 


「我就在這兒守著公主。」


 


我頭疼欲裂,嚷嚷道:


 


「我同你相看兩厭,你守著我做什麼?」


 


他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有些人每日入睡之後,總要在夜裡高低聲喚『季公子』。」


 


「難不成,公主心裡想的,夜裡夢的,還有旁的男子?」


 


我的心事被揭穿。


 


臉不自覺地染上紅雲:


 


「你,你偷看我睡覺?」


 


他替我攏了攏外衣,笑道:


 


「隻是怕公主晚上膝蓋又痛起來,非得瞧公主睡安穩了才肯走。」


 


他的手覆在我的袖子上。


 


溫熱的感覺傳來。


 


我的心一跳。


 


似有某種早就熄滅了的念頭,在心中蠢蠢欲動。


 


其實,去了昭雲宮之後。


 


安嫔娘娘膝下無子,待我尚算體貼。


 


我頭一回有了公主的體面。


 


有一日,我終於鼓起了勇氣。


 


帶著我花了兩個日夜,親手制成的風鈴,去上書房門口等他。


 


想親口告訴他,那日他救下的人,不是什麼小宮女。


 


而是三公主南宮姝。


 


我甚至想好了開口的第一句話。


 


「季公子,我能同你重新認識一次嗎?」


 


可我在那站了許久,瞧見的卻是他同景樂肩並肩,一道走出的模樣。


 


他望著她,眼神極盡溫柔。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生怕他瞧見我狼狽的模樣。


 


那個風鈴,我最後也沒有送出去。


 


而是被我拿給了出宮採買的小太監,讓他替我換成了十文錢。


 


我隻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公主罷了。


 


肖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銀錢來得實在。


 


起碼,能讓我在宮中過好一點。


 


那些莫名其妙生出來的情愫,便被我生生掐斷在了襁褓中。


 


季文琛卻望著我,眼中含著探究:


 


「公主救我,究竟隻是為了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是因為,你對我有情?」


 


12


 


我曾捫心自問過。


 


那日,我的確隻是為了救季文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求父皇給我和他賜婚。


 


可我難道沒有一點私心嗎?


 


父皇下了旨意,賜我同他結為夫妻之時,我心中究竟有沒有一絲喜色呢?


 


答案是肯定的。


 


見季文琛皺著眉頭,眼中含著異樣的情緒。


 


我生性不愛遮掩。


 


索性大大方方地道:


 


「是,我是心悅過你。」


 


「隻不過,我知道你心裡是景樂,從來沒有奢求過,你心思放在我身上罷了。」


 


「大婚之夜,那酒是宮裡的人送出來的,其中下了烈藥,我也並不知情,隻是個意外而已。」


 


「你不必……」


 


我這般說著。


 


季文琛卻忽然俯下身子,吻住了我的唇。


 


我怔住了。


 


渾身的血液忽然沸騰了起來。


 


心中有個聲音叫囂著。


 


南宮姝,他喜歡的是你皇妹景樂。


 


不是你。


 


可這個吻來得那樣意外。


 


他又吻得纏綿。


 


他的唇移開時,我竟感到一絲悵然若失。


 


「公主,文琛想問你一回。」


 


「從今往後,公主可願意同文琛做一對琴瑟和鳴的真夫妻呢?」


 


他笑得明朗。


 


我猶豫再三。


 


我明知,眼前對我和煦笑著的人。


 


是我從來不敢妄想,不敢觸碰的人。


 


可如今,他朝我伸出了手。


 


這一刻,年少時,遠在天際的白月光。


 


竟然照到了黯淡無光的我身上。


 


我顫抖著自袖子中探出手,試探著,慢慢地回握住了他。


 


「季文琛,你說的,可是發自真心?」


 


他溫聲笑著:


 


「自是真心。」


 


那一刻,我認命了。


 


認命於自己的沉迷,淪喪在他的笑容裡。


 


「好,你的過往,本宮既往不咎。」


 


「隻是,你既然招惹了本宮,隻希望你從今以後,再不相負。」


 


「若是有相負……」


 


他俯下身子。


 


「公主,放心。」


 


「文琛此生絕不負你。」


 


我再難自抑,任由自己沉浸在了這溫柔中。


 


13


 


半年時日,過得很快。


 


轉眼,便是景樂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我體貼地替季文琛穿上外袍。


 


「今日你便告個病,不必同我去了。」


 


他卻搖頭,對我溫柔地笑:


 


「不用,你不必擔心我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既然已經一心同你在一起,就會安安分分地。」


 


我應了他,攜他坐上馬車,前往公主府。


 


他倒也如同我承諾的一般,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我這邊。


 


席間,他欲為我斟酒,我伸手阻攔他:


 


「不必。」


 


他笑道:


 


「為公主斟酒,本是臣分內之事,公主不必憐惜臣。」


 


我斜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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