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挺不錯的孩子呢。”

　　“是吧。”

　　雲覓哼笑了一聲：“那個孩子膽大的很。”

　　“你走了之後，他身為唯一的一個吸血鬼，幹了一件事。”

　　“什麼？”

　　“帶著人類走向勝利，然後，終結了自己的生命。”燕無歸感慨：“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能跟這個世界相融吧。對了，那個貓，陪他走了很久很久。左溫文死了之後，貓就守在他的墳頭不吃不喝，餓死了。”

　　雲覓眼眶有點兒湿潤：“我回學校了。”

　　“嗯？”

　　“我得看著唐若一點兒。”雲覓擺了擺手，回頭道：“好心，會有好結局的，對吧。”

　　“誰說不是呢。”

　　燕無歸笑。

第23章：搖搖欲墜

　　雲覓覺得唐若這麼難過自己沒陪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專門買了幾樣水果，剛進門就看見本來一臉頹廢的唐若又開始打扮起來。

　　她自覺地沒什麼好事兒，皺了皺眉。

　　“你幹嘛去？”

　　“我男神叫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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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唐若挑了挑眉：“蘇清洛唄。”

　　“叫你幹嘛。”

　　唐若拿著衣服的手頓了頓：“我也不知道，說是約我在奶茶店見面。”

　　剛從燕無歸那邊兒得到了結局，雲覓一聽見這個就窩火：“你不剛說他是個禍害嗎？還說不喜歡他了。”

　　“我說了嗎？”

　　唐若眨了眨眼，一臉不認賬。

　　雲覓覺得，有時候南牆真得撞一撞才知道自己深淺：“你去吧。”

　　唐若嘻嘻一笑，抱著雲覓的胳膊晃：“一會兒回來給你捎奶茶。”

　　“我稀罕？”

　　“好好好。”

　　唐若看了一眼手機，隨手拎了剛挑出來的外套往身上套：“時間快到了，我先去了啊。”

　　雲覓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你們要不要吃水果？”

　　雲覓拎著袋子給其它在宿舍的舍友面前晃悠，她們湊過來挑了幾個棗子，洗也沒洗在手裡摩挲了一圈就往嘴裡塞。

　　“唐若被你們班那個蘇清洛給吊住了吧？”

　　這舍友叫周禾舟，都叫她周周。

　　雲覓冷哼了一聲沒說話，周周也笑：“她剛到宿舍逮著我們好一通說那蘇清洛怎麼怎麼著傻比，沒一會兒，蘇清洛一句話她就回心轉意了。看樣子，那個蘇清洛不是什麼好東西吧。長得咋樣？”

　　“長得也就那個樣子。”

　　“唐若還是太年輕了，沒談過兩次戀愛。她跟蘇清洛表白沒？”

　　雲覓坐在宿舍唯一一張桌子前剝著橘子：“沒呢。這才剛加上微信幾天。”

　　“她慫什麼？”

　　周周之前是跳街舞的，身材好，長得也好。每到周六周日就沒影子了，聽說男朋友是校外的跟她談了好多年，都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大概是怕拒絕？”

　　“我感覺蘇清洛有可能對唐若感興趣，不然找她出門幹嘛。”

　　雲覓不說話。

　　周周捋了一把頭發：“要我說，直接就表白，要麼成，要麼敗。吊著多沒意思。”

　　“讓唐若自己把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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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覓還是擔心唐若多一點兒，吃了一個橘子之後就找了個借口離開寢室往奶茶店那邊兒晃悠。

　　全透明的玻璃能看見兩個人坐在吧臺前好像在聊什麼，聊得很愉快，唐若本來就愛笑，如今笑得時候臉上還帶著紅暈，動不動捂著嘴，羞澀的很。

　　雲覓臉色黑沉，現在衝進去絕非是個好對策。

　　她瞥眼看見不遠處姜俊賢往這兒走，應該是沒看見她，直徑去了旁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反正雲覓也不想在這兒瞧著礙眼，尾隨跟了進去。

　　姜俊賢對這邊很熟悉，進去後在角落地貨架子前挑選著什麼。

　　“姜俊賢？”

　　雲覓輕聲叫道。

　　姜俊賢一愣，轉頭站起身：“是你啊。”

　　“買貓糧？你們宿舍還喂著貓嗎。”這個角落全都是寵物用品，雲覓觀察到姜俊賢剛剛拿過的分明是兩袋貓糧，她聯想到第一次見面，笑了笑：“哦，是要喂流浪貓吧。”

　　“嗯，學校周邊我看挺多流浪貓的。闲得無聊而已。”

　　姜俊賢從貨架上拿了一袋，說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

　　雲覓看了一圈，拿了一小箱的貓罐頭：“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一手拎著，微微一笑，重復剛剛他說的話：“反正闲得無聊而已。”

　　——

　　每一屆大學生中總是會有那麼幾個，想要往宿舍裡養寵物的人。

　　後來畢業了，這群貓貓狗狗帶不走，也找不到新的主家就隻能讓它們淪為流浪貓狗。

　　它們最熟悉的地方隻有這個大學，又或許是幻想留在這兒還能見到它們的主人，所以一直在周邊打轉。

　　才開學一個多月而已，這群流浪貓好像已經跟姜俊賢很熟悉了。

　　他拎著貓糧袋子走到停車場角落的草坪前叫了一聲咪咪，沒一會兒從樹上、草裡、車底下飛奔而來七八隻貓，有的還小，小短腿歪歪扭扭跟著母貓往這兒跑。

　　姜俊賢在摞起的磚頭裡翻出來五個外賣的盒子，扯著貓糧袋撕開，一個一個裡面倒了適量的貓糧。

　　小貓怕生，看見雲覓老遠著不敢來。

　　雲覓起著貓罐頭，香味一出來，那些大貓就會圍著她叫，討好地蹭著她的腿。

　　“我之前也有一隻貓。”

　　雲覓把罐頭放下去，看它們幾個用爪子勾來勾去。

　　姜俊賢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的眼神專注又認真，輕輕嗯了一聲好像在等雲覓說下去。

　　雲覓摸著一隻花貓的頭，想著左溫文帶回來的那個：“又聰明又調皮。會把家裡的沙發當成練爪的地方，勾的體無完膚。”

　　姜俊賢笑得時候眼睛會彎成月牙，縱使，他隻是習慣性的笑而已。

　　他是一個把面具當做人生活著的男孩兒。

　　不是為了討好別人，而僅僅是為了讓其他人覺得舒服。

　　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人都會誤以為他溫柔且強大，值得依靠和信賴。並不是說他不值得，而是，他承受了太多，自己已經搖搖欲墜了。

　　“你呢？”

　　雲覓問他。

　　姜俊賢抱著膝蓋抬眼看她，無光黯淡地眸子裡帶著茫然。

　　“看起來你很喜歡貓貓狗狗，是家裡有養貓嗎？”

　　姜俊賢抿了抿唇，笑道：“沒有啊。我媽媽對貓毛過敏。”

　　雲覓望著他，不說話。

　　姜俊賢養過的，那是一隻被人遺棄滿月沒多久眼睛瞎了的小貓。他乞求著，跪在地上求母親收養它，說如果把它丟出去，它會死的。

　　他的母親帶著手套拎著貓溺死在下水道裡，給了他一巴掌。

　　她跟他說。

　　身為弱者，根本不配來照顧其它生命。

　　後來姜俊賢不養了。他隻敢偷偷地看，也是來到大學後，脫離了母親的視線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對著這些動物釋放一點兒善意。

　　“那以後成家立業了，有了自己的住所，可以多養兩隻。”

　　雲覓手底下的貓發出愉快的呼嚕聲，姜俊賢手指動了動，啞然一笑：“是啊。”

第24章：它都不會是我想要的貓

　　“我看你好像每次都是一個人。”

　　原本的小貓終於扛不住誘惑，小跑著過來，一邊兒吃，一邊兒用眼神打量著雲覓這個不速之客。

　　姜俊賢張開手，那些小貓就過來往他手掌心裡爬，順著他的袖子跑到他的背上去。

　　“不是很擅長跟人交流。”

　　“是不喜歡吧。”

　　哪有不擅長。

　　如果說姜俊賢不擅長，那世界上就沒有人會擅長了。

　　他的情緒敏感比起來燕無歸要細膩的多，他的感同身受是代入式的，把自己陷進那個情緒裡，去試著承擔。別人一個皺眉，姜俊賢都會揣測出來好多種結果，然後給予對方想要的答案，哪怕讓他自己覺得不舒服。

　　所以沒有哪個人再接觸他之後，會說他不好的，因此才會有那麼多人追隨著姜俊賢一同離開人世。

　　雲覓小聲說道：“我也不是很喜歡跟人交流。怕麻煩。”

　　“怎麼會是麻煩呢。人與人交流溝通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是啊。”

　　說起謊話來也是滴水不漏，明明自己都做不到。

　　既然姜俊賢說不擅長交流，雲覓就順杆子往上爬，她站起身來：“那你跟我交流吧。”

　　姜俊賢仰起頭看她，身上的貓趴在他腦袋頂。他生怕它會掉下來，手一直在旁邊捧著。

　　“我這人特別好交流，就是沒朋友。”

　　大家都是睜眼說瞎話，心知肚明。

　　“不過提前說好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所以隻跟你交朋友。”

　　雲覓晃著手上的戒指，掏出來手機：“這是我的威信，你加一下。”

　　“我舍友可能要談戀愛了，我男朋友也不是學校的，其他舍友跟我玩的也不是很好。但是我這個人，沒有朋友就活不下去，所以你來當我朋友。”

　　“我不合適。”

　　“我覺得你特別合適。”

　　雲覓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姜俊賢，語調重了一些：“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特別特別合適。”

　　姜俊賢有一個毛病。

　　就是這種無關痛痒，改變不了別人人生大事的事情，他就不會拒絕了。

　　也不是不會，他是考慮太多。

　　他害怕自己拒絕會讓別人傷心難過，這是一個很溫柔的出發點，不算爛好人，但也就那個調調。

　　忽悠著姜俊賢加了她的威信，雲覓把貓罐頭全都塞給姜俊賢：“等以後來喂貓的時候叫我。”

　　“你別說，此時此刻，我還挺想我的貓。不過以後再也見不著它了，所以我想嘗試著對其它貓好一點兒。”

　　姜俊賢的微信名稱叫：神明賦予一道光。

　　雲覓這話說完，頓了頓，朝著姜俊賢笑：“可是沒有用。對其它貓再好，它都不是我的貓。我的貓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它死了，我會很難忘。就算我以後擁有再多的貓，它們都不會是我心心念念的貓。”

　　“縱使它們長得一樣，叫聲一樣，性格一樣。你覺得呢。”

　　雲覓這些話裡有太多的含義了。

　　姜俊賢應該是聽懂了，他把頭頂的貓抱下來，放在貓糧盒子前說道：“但是，如果你擁有了更好的貓，更乖的貓。日子久了，那隻貓的影子就會被逐漸替代。”

　　“時間可以遺忘一切。就算遺忘不了記憶，也會遺忘那種感覺。沒有感覺的記憶就已經不重要了。”

　　“它們快吃完了。”

　　姜俊賢撸著它們順毛：“你還要在這兒待下去嗎？”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姜俊賢搖搖頭：“不了吧。我得出去一趟，跟舍友約好了。”

　　“那，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