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2
我還是逃不過要去宮裡的命運。
幾乎是內定的,我就是七公主的陪讀。
富貴人家,總要些顏面。
明知皇帝德行,還上趕著送閨女的,這麼些年也就兩個而已。
我,是第二個。
進宮前,我帶走了老張頭給我的撥浪鼓。
這麼多年,我的財產,也就隻有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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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經脆了,不能再聽個響,但我依然珍視它。
去往皇宮的馬車裡,我打開了那個女人遞給我的包袱。
不出意外,裡面一枚銅板都沒有。
有的,隻是一款款的薄紗。
我拿起一件,撩開木簾,透過薄紗看太陽,卻依然不敢直視太陽。
就像,人心不可直視那般。
這薄紗看似穿上,實則,是扯下了遮羞布。
13
我站在御花園,隻有我和皇上。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露骨,好似已經把我剝了個精光。
看得我渾身惡寒,卻也不能動彈。
「朕瞧著你還太小,做不了七公主的陪讀,不如……」
「父皇~」一聲稚嫩的聲音帶著急切,跑了過來。
「父皇,你騙我!」
她的語氣驕縱,盡情發泄著對皇帝的不滿。
「你說過,我的伴讀明日才進宮的,怎麼今日就來了,你還要瞞著我!」
她搖晃著皇帝的手,好似真的不知緣由,隻想討要個說法。
「婉兒乖,這個伴讀還是太小,不適合你,改明兒……」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傳來,一位臉上毫無血色的婦人在宮人的攙扶下緩慢走來。
身後跟著一大群命婦。
這樣的場合下,能壓住全體命婦的,隻有皇後。
她呼吸聲極重,好似吊著最後一口氣,隨時可能消散。
皇帝快步走過去,從嬤嬤的手裡牽過了皇後的手。
「梓童,病得這樣重,怎麼不在自己宮裡歇著?」
皇後極力扯出一個笑:「謝皇上關心,臣妾自知時日無多,想著盡快敲定婉兒的陪讀,也能走得安心些。」
皇帝的臉色有一瞬的尷尬:「這個陪讀,可能不行,明兒我找人再多找幾個,好好給婉兒挑挑。」
「咳咳咳咳咳。」
皇後的咳嗽一聲比一聲重,好似要把肺給咳出來才肯罷休。
「臣妾隻剩婉兒這一個孩子了,臣妾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明日。
「咳咳咳,咳咳咳。」
她用力抓住皇上的手,氣若遊絲:「臣妾看這孩子挺合眼緣的,就她吧。」
「好吧。」
皇上看著因為他擋毒箭而命不久矣的皇後,和她身後的一眾命婦。
還是妥協了。
一個禽獸,混跡在人群裡,還是想要保住自己的人皮,不讓自己的獸性暴露在陽光下。
他,還是忌憚流言蜚語的。
皇上的聲音落下,一旁的公主看著我,衝我笑著挑眉。
活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得了天大的封賞。
自老張頭走了,我人生中掛在天空中的星星化作流星隕落。
我的人生陷入無盡的黑夜。
如今,一輪朝陽從地平面升起,驅走了黑暗。
我想對她回以微笑,卻發現,我早已忘記了該如何微笑。
14
皇後一步三咳地帶著我們走了。
留下了命婦給皇帝慢慢請安。
一脫離皇帝的視線,她立馬健步如飛。
還是咳嗽,但沒了那種下一秒就要咽氣的感覺。
回到坤寧宮,皇後趕緊寬衣:「和老登演戲,真是惡心S老娘了,隔夜飯都差點嘔出來。」
這操作把我看傻了。
皇後猛灌一大杯水,見我怔愣在原地。
「愣著幹什麼,坐啊,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
我連忙跪下,她疾步跑過來拉起我,我執拗地行禮。
「多謝娘娘,救奴婢一命。」
「快起來,快起來,夭壽啦。我這短命的命格都是被你們拜的。
「要謝別謝我,我現在的人設是風吹就倒,如果不是婉兒纏著我去救你,我才不會出門呢。」
我最終被她從地上拔起來,不再跪著的原因是我擔心我再不起來,她能將我胳膊給卸了。
看著娘娘這孔武有力的體格,實在不像是個病入膏肓之人。
我探究的神色還是驚擾到了她。
她抓過一把蜜餞塞給我,接過一旁宮女遞來的藥,捏著鼻子往下灌。
我斟酌再三:「娘娘的病是騙陛下的?」
她神色痛苦,抓過一把蜜餞,塞到嘴裡。
「天S的,我怎麼還不S,這藥究竟是治病的,還是致命的!
「是想苦S誰?」
她無所謂地擺擺手:「早S晚S都得S,我先下去佔個位置。
「你知道回光返照嗎?」
我茫然搖頭。
「回光返照可以看作是人的本能,臨近S亡邊緣,身體器官衰竭,這時機體發出『求救信號』,刺激激素分泌,其實並不是正常的激素分泌,而是發生了內分泌紊亂。比如說病危之人心肺功能逐漸衰竭,吸進的氧氣減少,心髒泵出的血液下降,神經系統感覺機體進入危險狀態,於是產生應激反應,開啟『應急系統』,也就是分泌腎上腺素。」
我:「啊?」
一頭霧水。
「當然,我和這玩意兒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靠近我,小聲說:「我給自己算了一卦,三天內必S無疑,S前總得利用下老畢登的愧疚吧。
「這就叫資源最大化。」她自我認同地點了點頭。
她又端正起來:「我時日無多了,你有什麼願望沒有,比如搞S你全家之類的,趁我還活著,能料理的都料理了。」
手在袖子裡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最終搖搖頭:「沒有。」
15
她胳膊搭上我的肩膀:「見外了不是?你既然成為了婉兒的陪讀,那就是我們自己人。
「送你一份見面禮,算是我提前支付給你好好照顧婉兒的工錢。」
她從袖口掏出一沓紙,交給一位女官。
「讓他們明天按這個參。
「去吧,婉兒在門口等你很久了。
「你的禮物,明天到賬,今日先欠著。」
我迷迷糊糊走向坤寧宮的大門,一切像是夢一場。
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牽起我的手:「走吧,姐姐。」
我回神,慌忙跪下:「公主,這於理不合。」
她帶著哭腔:「我好想要一個姐姐的,可是我隻有兄長,他們還S了。」
我內心腹誹:【合著您前面那六位公主,都是擺設啊?】
見她眼淚接著掉,我也顧不得禮儀,慌忙拉著她離開這裡。
「姐姐先帶你回宮吧。」
「嗯。」
她甜甜地點頭,如清風拂面,讓人感到放松。
16
皇後娘娘是個騙子,她說我第二日就能等來好消息。
我卻是在第三日才等來。
「定遠侯府左右科舉考試,被御史參奏,皇上震怒,定了滿門秋後問斬。
「費了點時間查明這事,不然,昨兒個就該出消息的。」
皇後宮裡的大宮女一身白衣,給皇後娘娘守孝時偷偷將我拉出去,說了這消息。
我木訥地看著她,機械地點了點頭。
我本該高興的。
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一夕之間全部下獄,秋後問斬。
我還沒有所行動,他們就已經S了。
該是暢快的吧,可我的內心卻被悲傷填滿。
我看著殿中停著的棺椁,恭維的話力不從心:「皇後娘娘算得真準。」
「那是,皇後娘娘算無遺策。」她的語氣裡,滿是驕傲。
我扯了扯嘴角,出於禮貌,意思意思得了。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皇後娘娘留給你一句話。」
我停住腳步:「讓你護住公主這事,量力而行,公主本就不是長壽的命格,莫要勉強了自己。」
「怕什麼,這不還有你嗎?有你在,後宮還能有誰敢欺負了公主? 」
她看向殿中,眼神堅毅:「公主,從不在我的考慮之中。」
在我驚詫的眼神裡,她跑向棺椁,一頭撞S在那裡。
「小姐,奴婢照顧了你一輩子,下輩子也要照顧你。」
17
夜晚,我獨自給皇後娘娘和堇姑姑守靈。
殿中的棺椁,變成了兩個。
堇姑姑的行為感動了皇上,封她為忠僕,賞其家人百兩白銀。
特許她一口小棺材,停靈在皇後旁邊,隨葬入皇陵。
機械地往炭盆中扔著紙錢,白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無盡的懊惱將我淹沒,若是我能拉住堇姑姑就好了。
身後傳來門的吱呀聲。
我握緊袖中的刀,緊張地看向外面。
「姐姐,是我。」
我狠狠松了一口氣,將刀收回刀鞘。
「七公主,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啊?」
她放下手中的燈籠,坐在地上,抱住膝蓋,作蜷縮狀。
她眼神空洞:「以前,娘和堇姑姑對我最好了。
「但是今天,她們都不要婉兒了。」
我心疼地抱住她:「你還有我。」
她從我懷中抬起頭,眼裡亮晶晶的,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找到了救命的浮木。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它。
「嗯,當然是真的。」
我說得無比肯定。
一陣風襲來,被她眼淚打湿的地方凍得我一激靈。
後來的很長時間裡,我都在想,是不是就是那一激靈,才讓滿天神佛誤以為我的誓言不夠真誠,才會讓我徹底地失去小公主。
她伸出小拇指:「拉鉤,你長我兩歲,就是我一輩子的姐姐。」
我學著她,動作卻不標準。
18
「嗯,你既然做了我姐姐,那我的娘也是你的了。」
她跑近皇後的棺椁:「娘,告訴你個好消息,你有兩個女兒了。」
我笑著捏捏她的臉,將她拉回來:「哪有替自己的娘認女兒的?」
「我呀~」
「你這個大女兒守了大半夜的靈,姐姐去睡會兒,現在的後半夜換我這個小女兒了。」
我跪回蒲團上:「哪有公主獨自守靈,丫鬟休息的?」
「你不是我丫鬟,你是我姐姐。」
她拉我到皇後生前的床榻:「姐姐先休息會,我去守夜。」
我起身,往外走去。
「你要是出去,明天我就和父皇說我替他認了個女兒。」
她那個小身軀,還想要把我按回床上:「你先休息會,還有一個半時辰天就亮了。
「我替你守一個時辰,就換你過來。」
她目光真誠,帶著乞求。
我雖困得緊,但也不至於被哄得找不到南北。
公主今日的舉動,背後一定有目的。
我假意困倦,坐在皇後床上打盹。
實際費勁巴拉睜著一條縫隙,見她鬼鬼祟祟、躡手躡腳在櫃子裡取了一件和我一樣的孝衣,出去了。
不到一會兒,就傳出她的尖叫。
19
我拿著匕首衝出去,發現殿裡站滿了人。
那些都是白日為皇後守靈的命婦。
公主傍晚說他們來回奔波太勞累,不如就在坤寧宮偏殿擠一擠,也算是盡自己的一份心。
一些後妃見狀,推說自己也得為皇後盡一份心,就不回宮殿了。
坤寧宮的偏殿,都擠成大通鋪了。
公主的尖叫叫醒了所有人。
大家見到的是公主好像被自己的父皇給侮辱了。
她S命捂著胸前,哭得梨花帶雨。
都是害怕公主出事才火急火燎出來的,但誰都不敢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
無言時的眼神交流,就是皇上侮辱了公主,眾人是見證。
縱使皇上想S人滅口,那也是法不責眾。
除非S盡朝堂半數大臣,來一次徹底大換血。
20
朝中大半官員集體升遷,作為封口費。
不同意的,S人張不了口。
公主被送到行宮休養,我作陪。
路上,她快樂得很。
拉著我哼了半路的歌。
我握住她的手:「公主,算計了皇上,日後你可怎麼好過?」
「出門在外,你我姐妹相稱。」她湊過來,嚴肅道。
「我叫了你那麼多聲姐姐了,你都沒叫我一次妹妹,我很吃虧的啊。」
「妹妹。」
「哎~」
「就是這個調調,好久沒聽到了,總算是舒坦了。」
21
馬車外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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