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書名:千秋第一秋 字數:3510 更新時間:2025-05-06 13:58:59

我小聲地勸慰,阿禾隻是搖頭,一概不聽。


 


41


 


萬全等人走後,阿禾慢慢平靜下來,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低聲與我說起陸行的好,說起皇帝的不留情,我聽了心中沒有半點觸動,反而竟然陸行要是真心為她好,就不應該將她親手推入困境之中。人都S了,還給她留一個孩子,想禍害她一輩子。我心裡咒罵著陸家人,可嘴上還是說著軟話,勸阿禾別任性。


 


阿禾執拗地抬頭:「我想留住和自己心愛人的孩子有錯嗎?」


 


「阿禾,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的日後,他身上流著陸家的血,你覺得你父皇會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嗎?」


 


阿禾不憤:「當年容家被誣陷謀逆,皇祖父不也對父皇疼愛有加,連皇位都給了父皇?」


 


那怎麼可以一概而論?一個是親子,一個隻是外孫,血緣上就淡了一層。我想掰碎了與阿禾一點點說,忽見她一臉倦色,還是先哄著她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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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知道我心裡犯愁,在我喝藥時猶豫著為我獻上法子:「公娘娘不妨先騙公主喝了,長痛不如短痛,日子久了公主一定會明白您的苦心。」


 


我摩挲著藥碗,拿不定主意。可一想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我就是真的打胎的事不能再拖了,不然更傷身子。我遲疑地看著白芷:「難得聽你說出幾句見解。」


 


白芷垂頭:「小殿下也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娘娘心疼,奴婢也心疼啊。」


 


「容我再想想。」


 


白芷也沒再勸我,隻是不經意提醒我,皇帝那邊怕是不容我多猶豫,到時候可能他連阿禾這個女兒都不想要。


 


比起那個孩子,我更在乎阿禾,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我想了一夜,還是吩咐白芷去備藥,白芷聞言似乎也松了一口氣:「娘娘放心,殿下會理解您的。」


 


42


 


藥是我親手端給阿禾的,她皺著鼻子:「這是什麼?味道好奇怪。」


 


「是母妃讓太醫給你開的藥,你瞧瞧你都瘦了一圈兒。」我心疼地看著她,或許我應該感謝皇帝,若不是在他面前趨炎附勢幾年,我怕此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阿禾疑惑地接過,拿著湯匙慢慢攪動,面帶懷疑,幾次抬頭看我:「真的?」


 


我心中疼得難以言說,卻還是風輕雲淡地點頭,親眼看著她一飲而盡。接過空了藥碗遞給白芷,我放了幾顆蜜餞在阿禾手裡,她邊吃邊道:「母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裡還用吃這個。」


 


「在母妃眼裡,你永遠是孩子。」


 


我坐在床邊陪她說話,聽著她這幾個月在外頭的經歷,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哀痛不已。我無數次自責過,我竟然已經在庶妹面前伏低做小,就應該對阿禾狠心些,借著她的手早早弄S陸行,免得阿禾受如今的苦楚。


 


阿禾握著我的手:「雖然阿行不能陪我一輩子,可他到S都說不後悔遇見我。母妃,你知道嗎?其實,我也不覺得後悔,當初,在大哥府上見他時,我就覺得他很好,他朝我遙遙一笑,我就心動。」


 


電光石火之間,我突然將全部心力落到她話裡的大皇子身上:「你是在大皇子府上見到他的?」


 


「是啊,當時是六哥帶他過來的,我和大姐姐去尋大哥,不小心撞見了。」


 


皇後,從一開始就是她做的!


 


我心中的恨意翻湧不停,阿禾突然就握緊了我的手:「母妃,我肚子好痛。」


 


我也顧不得許多,忙叫人傳太醫,看著阿禾痛苦難耐的神色,眸子裡再也藏不住愧疚。錦被上已隱隱透出紅跡,她粗粗喘著氣,淚蒙蒙的眼睛望著我,聲音裡滿是哀痛:「母妃,你到底給我喝的什麼藥?」


 


不等我回答,她就低聲嗚咽起來,那聲音盤旋在我的心尖,疼得我難以自拔。我急急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阿禾躲開,她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戒備。隨即,在她的哭喊下,錦被上開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我搖著頭退了兩步,趕緊出去喊人。阿禾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我實在感覺到她的手也慢慢涼了下來:「阿禾別睡,母妃在呢,母妃陪著你。」


 


她費力地睜眼,血腥氣縈繞在鼻尖:「母妃,我是不是要S了?」


 


我拼命地搖頭,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我自己,低聲輕喃著:「太醫馬上就來了,再等等。」


 


明明白芷說,那碗藥不會傷到阿禾的,我隻是不想要那個孩子毀了阿禾的下半輩子,我是想保護阿禾。


 


阿禾已經疼得上氣不接下氣,半趴在床上連聲喊著「母妃」兩字,又拼盡全力地推開我的手。


 


43


 


太醫來了,一群人圍著阿禾,我六神無主地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隻覺得手腳發軟。


 


我S命地抓著白芷:「你從哪裡拿的藥,不是太醫院的嗎?」


 


白芷咬唇,在我的催促下才道:「藥是才太醫院拿的,許是殿下身子不好,才出了事。」


 


我定定地看著她,白芷始終低頭,不敢直視我的雙眼。僵持片刻,白芷跪在我面前:「奴婢有罪,請娘娘責罰。」


 


我抬手便想給她一個耳光,手已經抬起了,裡頭亂了。一個小宮女最先出來,撲跪在我面前,接著就是太醫等人。他們一個個都磕頭請罪,可耳朵卻如同失聰了一般,完全聽不進去他們的話。我慌張地跑進去,看到阿禾雙眼緊閉,躺在床上。快步上前,想摸摸她的臉,手卻停在半空,眼淚奪眶而出。


 


我身子一軟,跪在她身旁,顫顫巍巍的手終於碰到她微涼的臉。我摟住她,她就像小時候那樣乖巧地躺在我懷裡,卻再也不會喊我一聲母妃。


 


我再也抑制不住哭聲,號啕大哭起來。我活得糊塗,害了我身邊所有對我好的人,隻留下我了。阿禾,是我的孩子啊,我為什麼沒有和她站在一邊呢?


 


我竟然會為了別人背棄她,她最後還是喊我,我怎麼會這樣呢?我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明明我沒有害過人,可為什麼我在乎的人一個也沒留住?


 


我腦中一閃而過當初如若S時,庶妹與我擦肩而過留下的那句話。她說:「姐姐,你可真是個禍害啊!」


 


44


 


阿禾的喪事皇帝也來了,他責怪是我害了阿禾。


 


我已經不想和他吵了,一心燒著紙錢,偏皇帝不依不饒,一把搶過我手裡的紙錢:「清穎,朕和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


 


我茫然地抬頭,看到他憤怒的神色,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是他執意要阿禾嫁給陸行,是他御下無方,是他沒用!他竟然還有臉在阿禾靈前指責我,做皇帝的人臉皮就這樣厚嗎?


 


他按住我的雙肩,一聲一聲地逼問,恨不得將阿禾的S全部推到我一個人身上,我的嗓子已經幹啞了,每說一個字都感覺血氣在喉間翻湧:「陛下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他連沉默都不曾有,冷著臉:「朕是天子,天子怎麼會有錯!」


 


天子,就不是人嗎?


 


眼前的皇帝,讓我覺得陌生,讓我覺得惡心。庶妹姍姍來遲,見我與皇帝對峙,上前柔聲勸著皇帝。我卻看到她眼中暗藏的嘲諷,憤恨地開口:「阿禾,就是被你們害S了,你們可真是一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好帝後啊!」


 


我起身與庶妹平視,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給阿禾報仇。


 


皇帝拂開我的手:「貴妃魔怔了不成?」


 


庶妹笑盈盈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姐姐別忘了,我們都姓耿啊。」


 


她忽地抬頭對皇帝道,「姐姐是太傷心了,妾身會好好勸勸的。」


 


皇帝拂袖而去,庶妹抬手讓殿中伺候的人也都下去,旁若無人地在火盆前燒起了紙錢。我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她隻抬頭看我:「阿禾的S,我也傷心,隻是姐姐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我說起白芷,說起阿禾與陸行的相遇,說起……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她做的?


 


她還是那副讓我厭惡的從容模樣,輕描淡寫道:「藥沒問題,是阿禾身子不好,沒熬下來。」


 


「那其他的呢?不是你一推再推,我與阿禾豈會落到如此下場?」


 


她緩慢起身,拂去衣裳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宮裡人人都是棋子,姐姐要怪就怪命不好,我又不是沒給過姐姐機會, 是你不需要的。」


 


她輕笑著提起當初給我的藥:「姐姐要是早點下手,說不定陛下早就駕鶴西去了,是姐姐一拖再拖,害了阿禾,也害了自己。」


 


在阿禾靈前,她將一切都挑得清清楚楚,包括阿禾成婚那日的事,她和太子都是幕後推手。她是篤定了我知道這一切, 也不會去皇帝面前告發。我怨恨地望著她得意的面孔,指尖狠狠戳進手心,她賭贏了,我就是什麼都知道,卻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說。


 


2


 


「(那」45


 


蒼蒼露草鹹陽壟, 此是千秋第一秋。


 


阿禾去後, 留給我的餘生裡始終是走不出的深秋。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不想再遇到皇帝了,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數不清第幾個深秋,纏綿病榻的皇帝終於S了, 阿景順利登基, 庶妹成了風光得意的太後, 白發蒼蒼的太後成了太皇太後。


 


每一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我也應該有。


 


無子嗣的妃嫔被一同送去行宮, 臨走前, 我最後一次去拜見姑母, 還有庶妹。


 


姑母還是喜歡看話本, 見了我來,隻是叮囑我好好過。我問她知不知道庶妹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她握著書卷輕輕敲著桌子:「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的話無悲無喜,似乎親手養大的孩子到底是怎麼S的, 她也並不關心。都說她是個人淡如菊的聰明人, 可我卻覺得她的心又冷又硬。


 


別了姑母, 我去見了太後, 我們姐妹兩個沉默許久, 她先開口:「我與皇帝商量過了,你要是不想去行宮, 去諸邑公主府也行。」


 


我扯扯嘴角,緩緩跪下:「勞妹妹費心了。」


 


她滿意我的識趣,親自上前伸手欲將我扶起。我將手裡緊攥著的那支磨得鋒利的簪子狠狠刺向她的心口, 她一時躲閃不及, 被我穩穩刺入,我來不及得意就被她左右之人按倒。


 


我冷冷地看著庶妹,這是自阿禾去後, 我最暢快的一刻。我想起阿禾幼時種種, 眼前浮現出含著笑朝我伸手的阿禾。


 


那一瞬,我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掙脫開按住我的人, 伸手拔下鬢間的芙蓉簪子,狠狠刺入自己頸間:「阿禾,母妃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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