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靈的興師問罪不同，他的語氣居然帶了絲抱歉：

「林先生，你是不是怪我們說你偷了機密，才處處針對我們……可我們當時也是無奈之舉啊。」

 

我看著他上衣口袋裡，隱隱閃著紅點的某個地方，實在有些發笑。

 

太過愚蠢的手段，也好意思舞到我面前。

 

但ƭű⁷我不介意逗逗貓狗。

 

於是我點點頭。

 

隋末有些著急，又問了一遍：「真的嗎？」

 

我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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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啊，如果是真的你就說話啊！」

 

我沒忍住笑出聲音，他和白靈，還真是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

 

「這個，小隋啊。」我慢悠悠地喊他，「你不會以為錄點模稜兩可的證據，再瞎剪輯一通，就能反過來拿捏我吧？」

 

隋末被我戳中心事，臉一僵。

 

尷尬了半晌，他才好意思繼續跟我打感情牌。

 

「林先生，你為什麼一定要毀掉白靈呢？她明明也是你深愛過的人。」

 

我搖頭嗤笑，怎麼又來Ťṻₙ這一套呢？

 

是他們技不如人，不是我想毀掉她、毀掉他們。

 

隋末看我搖頭，頗為痛心疾首：「別嘴硬了林先生，同為男人，我還能不明白你的口是心非嗎？」

 

「確實，偶爾使點絆子，才會讓女人發現你的重要性，對你更加欲罷不能，但你做得太過了，你都不知道白靈現在過得什麼日子……」

 

「我知道啊。」

 

我問隋末是想說白靈賣了一半的股權周轉。

 

還是想說白氏的幾個大股東現在全都虎視眈眈，想把她拉下馬。

 

又或者想說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一無所有。

 

隋末目瞪口呆：「你、你都知道，為什麼還……」

 

「為什麼還能袖手旁觀？」我輕笑一聲，「因為我說過啊，我從來就不愛她。」

 

18

 

隋末走時，臉色比白靈還要復雜。

 

但我可沒空管他們。

 

公司現在如日中天，之前籌備的項目也全都有了營收。

 

我不知道白靈現在有沒有後悔，反正白氏其他股東是挺後悔的，紛紛給我發消息求和。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白靈似乎實在撐不住了。

 

她又開始頻繁地給我發語音。

 

隻不過這次，語氣徹底轉變了：

 

「哥哥，你有時間跟我吃頓飯嗎？我很久沒見你了，想跟你聊聊。」

 

「我覺得我們實在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我昨晚又夢到了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年，那麼刻骨銘心的三年，我們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哥哥，帶著你的人回來吧，好嗎？」

 

我反手把很久之前，記者傳給我的視頻發了過去。

 

白靈當時囂張的嘴臉，我可是記憶猶新啊。

 

她沉默了很久，似乎也覺得尷尬，可還是硬著頭皮解釋。

 

但不管她說什麼，我都沒有再回復過一句。

 

可惜我們畢竟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即使我再不想看見她，在某些晚宴上，我們也難免會相逢。

 

我能感覺到她一直在看我，可我就是不分給她一個眼神。

 

直到她一臉委屈地拉住我：「哥哥，我們能談談嗎？」

 

我本想直接說「不能」，可剛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正一臉戒備朝這兒走的隋末。

 

於是，湧到舌尖的話一轉，變成了：「談什麼，談戀愛嗎？」

 

白靈面露驚喜：「我就知道哥哥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算你是故意留下來的，那三年你對我的好都是真的，我不信那都是裝出來的。」

 

我看著越來越近的隋末，故意道：「所以你想怎樣？」

 

「再幫幫我吧哥哥，隻有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血淚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別讓我功虧一簣，行嗎？」

 

白靈幾乎畢恭畢敬地給我遞上一杯水：「這裡面有蜂蜜，是你最愛的那個牌子。」

 

我抬起指尖，緩緩觸摸上杯壁。

 

然而幾乎同一時刻，隋末傷心欲絕的聲音清晰響起：

 

「白靈，你們在幹什麼？」

 

白靈手一抖，回頭就看見了眼眶通紅的隋末。

 

他捂著心口，似乎再也站不穩地朝後倒去

 

白靈幾乎下意識地放下杯子，趕緊過去攙扶他。

 

隋末就跟劫後餘生一樣抓住她的手。

 

看向我的眼神裡，有怨怒一閃而逝。

 

19

 

我饒有興趣地盯著兩人在我面前拉扯。

 

白靈想讓隋末先回車裡休息，隋末卻想在這兒陪她應酬。

 

他們互相耐心地勸著對方，直到白靈搬出一句：「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

 

隋末這才遲疑著點點頭：「好吧，我先去車裡等你。」

 

然而，幾乎在他剛出門的瞬間，白靈就迫不及待地松了一口氣。

 

她快步朝我走來，在我看戲的目光裡理了理長發，語氣略帶著心虛。

 

「不好意思啊哥哥，隋末他最近生病了，身體不太舒服，我……」

 

「沒關系。」

 

白靈所有解釋的話都噎住了。

 

她試探地坐在我身邊，見我沒抗拒，又面露竊喜。

 

估計此刻，正在心裡感嘆著自己的魅力呢。

 

「哥哥，其實我心裡是有你的……」白靈的聲音曖昧又繾綣。

 

我能感覺到她的手指越靠越近，於是故意配合著不動。

 

就在我們的指尖即將相觸時，隋末再次去而復返。

 

一切都如我所料。

 

他捏著拳頭，眼睛通紅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抖得如同剛從水裡撈上來。

 

白靈又下意識地衝過去攙扶他。

 

來回兩次，我也演累了。

 

我當著他們的面伸了個懶腰，揮揮手，說了聲再見。

 

再、也、不、見。

 

20

 

我爸幾乎全程目睹了這場戲，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他又開始抽我後背：

 

「你這不胡鬧嗎？也不怕別人說你。」

 

「你看看今晚多少人來跟我搭訕，你覺得憑我如今的地位，還有人敢說我嗎？」

 

我爸梗了一瞬。

 

他想教育我，可又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最終憋出來一句：「你行……」

 

這晚，睡前，我又收到了白靈的語音。

 

她掐著壓著嗓子，用我曾經誇過無數次的夾子音對我道：「一個人的念念不忘，換不來兩個人的重歸於好，一顆心的戀戀不舍，得不到兩顆心的破鏡重圓。」

 

該演的戲都演完了，我也不配合她了，直接問：「隋末知道你這麼說嗎？」

 

對面沉默了許久，許久後才道：「我對隋末的感情，跟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你不明白。」

 

我立馬截圖，反手發給了隋末。

 

這晚，我猜他們應該沒有睡在一起，因為白靈幾乎不停歇地給我發各種煽情語錄。

 

我也沒闲著，全都轉發給了隋末。

 

直到我因為太困，實在睜不開眼了，才沒繼續當這個搬運工。

 

但在有些事情上，隋末和我的腦回路可能真的不同。

 

明明是白靈在騷擾我，他卻覺得是我又舔上了白靈。

 

於是，第二天，當我再次從夢中醒來時，我的名字居然上熱搜了。

 

這件事我還是從宋心那兒知道的。

 

她大清早地給我發了張截圖：【林辭，你看！我們的名字在一起！】

 

可不過五分鍾，她似乎點進了詞條，弄懂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又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林辭，別看，是惡評！！！】

 

21

 

我當然要看。

 

原來，隋末凌晨三點半接受了一個電臺的採訪。

 

也是夠拼的。

 

在採訪裡，他告訴主持人，我就是那個偷了白氏機密文件的秘書。

 

可我偷了東西，不但不夾緊尾巴做人，還高調地抄襲，抄襲的產品還成了爆款。

 

在錄音裡，隋末的聲音怎麼聽怎麼猶豫。

 

「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林先生現在每天都給我未婚妻發消息，聊一些有的沒的曖昧內容。」

 

主持人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他試圖插足你們的感情？」

 

隋末頓了頓：「這樣說太難聽了，可林先生的做法，真的讓我們非常困擾……」

 

這件事因為牽扯到代言人宋心，很快就借著她的熱度，衝上了熱搜前排。

 

廣場裡湧進來一大批吃瓜群眾。

 

但讓我和隋末都沒想到的是，這些人根本就不罵我。

 

現在全網幾乎都是宋心的粉絲，而我又是她的伯樂。

 

宋心曾在許多採訪裡 cue 到我，誇我人帥心善，還有親和力。

 

大家都覺得這中間一定有隱情。

 

很快，又有人扒出隋末第一次在真人秀中說我偷機密時，還沒什麼名氣的宋心就幫我說過話。

 

可那時她人微言輕，被一群人罵得不輕。

 

但就是這一群圍攻她的「人」，讓粉絲們發現了異樣。

 

這些人的網名大多是亂碼，頭像也空空如也，點進主頁什麼也沒發過，是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水軍。

 

全網炸鍋了。

 

【這個隋末當時就買水軍黑林總，他到底什麼成分啊？】

 

【太搞笑了，錢還沒花夠，買了一群一眼假的賬號。】

 

【實在想不通，就憑林總這慧眼識珠的能力，還要偷機密？】

 

【大家是不是忘了，他是林氏的繼承人，他為什麼要跑去別的公司當秘書？】

 

【……】

 

22

 

一切都在朝著隋末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有人扒了白氏集團公示的入職名單，裡面根本就沒有我。

 

也就是說，所謂的秘書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隋末沒忍住下場回復：【你不用上班嗎？你們老板請個秘書一定會公示嗎？老板還沒有自己招個人的權力了？】

 

可他越這樣據理力爭，反倒越顯得不對勁。

 

本來我根本沒想對他趕盡S絕。

 

可現在，我已經提前在心裡為他點上了蠟。

 

太蠢了，實在太蠢了。

 

果不其然，一堆網友很快回懟他：

 

【小公司倒還有可能，但白氏集團怎麼可能不公示？】

 

【我有親友是白氏高管，我剛去問了他，林辭根本不是什麼秘書，他是白靈的前男友！】

 

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個之前被炸了賬號的博主也回來了：

 

【我早說了你們還不信！林辭就是白靈的初戀，那時候他對白靈可好了，全網第一舔狗非他莫屬！】

 

【沒錯，我就在白氏上班，公司裡好多人都知道他們的關系，但白總威脅我們不許亂講，還跟記者籤了保密協議，牛嗶哄哄的。】

 

隋末還想故技重施，買水軍，炸賬號。

 

可這回，宋心直接發了條微博：【公道自在人心，我永遠支持林辭。】

 

輿論徹底控制不住了。

 

而身為主角的我，根本就沒有出場, 一切就風起雲湧後又塵埃落定了。

 

我就好像坐在臺風眼裡看完了一整場鬧劇。

 

23

 

白靈見事態控制不住了，又匆匆忙忙趕來找我。

 

可我早就跟前臺和保鏢打過招呼, 即使她弄得一身狼狽，也完全進不來。

 

她隻能在距離我不過百米的地方，痛苦地給我發語音消息：

 

「哥哥, 你救救我，他們騙走了我所有股份，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知道隋末會幹這種țŭ⁻蠢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他計較了好不好？」

 

「現在全網都在罵他, 你知道他還有明星夢, 再這樣下去, 他會瘋掉的。」

 

「哥哥, 隻要你幫我這一次, 我可以跟他分手！我嫁給你好不好？」

 

「哥哥，求求你, 求你出來看我一眼……」

 

到了後來，白靈的聲音已經滿是哭腔。

 

但我依舊沒有心軟。

 

事到如今，她怎麼還愚蠢地認為, 跟她結婚就是對我的恩賜呢？

 

我給白靈回了最後一條消息：

 

【我留下來從來不是為了你，對你也從來沒有過感情, 你說你那三年一直在陪我演戲, 巧了，我也一直在陪你演戲。】

 

說完, 我徹底拉黑了她。

 

白靈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一向愛面子的她居然在大廳裡撒潑打滾起來。

 

我聽見她大吼著：「你們把他抓出來, 他根本不是林辭，他是系統帶過來的外來者, 你們把他抓出來跟我對峙啊！」

 

根本沒人理他。

 

白靈繼續嘶吼：「你們不相信是吧, 我要報警！」

 

可當警察問清楚緣由後, 隻是委婉地建議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白靈徹底絕望了。

 

她癱倒在地上, 被保鏢像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 嘴裡還喃喃著：

 

「他真的不是林辭, 怎麼沒人相信我呢……」

 

24

 

我走到窗邊，看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隻覺得諷刺。

 

一個明明隻要付出丁點努力, 就能輕易取得成功的女主角，偏偏隻想不勞而獲, 走那些旁門左道。

 

落得這個下場，全是活該。

 

我爸這時也聞聲走進來，他順著我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 「噫」了一聲。

 

「呦, 這不那誰嗎，怎麼慘成這樣？」

 

「你想幫她？」

 

「說什麼呢？我都聽我兒子的！」

 

「那就幫我找幾份文件，我要去開會了。」

 

我爸一臉訝異地看著我, 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能平復好心情。

 

可是，往後的日子還有很長。

 

難不成就因為踢到一塊石頭，我還不走路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