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班裡的黃毛校霸喜歡我。

 

他捏著粉色情書羞紅了臉：「聽說你是單親家庭，剛好我也是。」

 

「你看我媽娶你爸，我給你當哥怎麼樣？」

 

哈？

 

我以為你看上了我，誰知道你看上了我爸。

 

於是，在被我媽拋棄的第三年，我爸帶著我嫁入豪門。

 

第二年喜得龍鳳胎，從此我爸徹底坐穩豪門貴夫的位子。

 

我新鮮出爐的豪門繼兄抱著我爸哭得稀裡哗啦：「從此，我再也不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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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懷疑校霸喜歡我，並且我有證據。

 

體育課上，他時不時盯著我。

 

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可是他紅紅的耳垂暴露了他因為偷窺而產生的羞愧。

 

連籃球砸向他，他都沒來得及反應。

 

最後鼻血流了一地，喜提一日假期。

 

自習課時，我回頭看鍾表時間，瞥到他對著我的背影發呆，還一直傻笑。

 

就連八卦最靈的同桌都對我竊竊私語：「初初，聽說校霸有喜歡的人了，還買了信紙，粉色的，要給人家寫情書。」

 

看著同桌誇張的表情，我心下一沉。

 

糟糕，校霸要和我告白了。

 

我緊張得恨不得原地打滾，求他別喜歡我。

 

可萬一我拒絕他了，他會不會動用家族勢力，把我趕出這所學校。

 

他是富二代，這所學校有他家的股份。

 

而我是靠著成績好進來的，每年還能拿獎學金，填補一下我家那個破了洞的財務狀況。

 

一想到我那風韻猶存的爸爸要因為我被退學而皺起眉頭，然後看著空空如也的錢包唉聲嘆氣，我就想問問老天，為什麼我這麼倒霉。

 

不行，我必須答應校霸的表白，裝也要裝到畢業。

 

為了不成為失學兒童，為了不讓我爸被富婆B養，拼了！

 

我暗自給自己打氣，開始在腦海裡演練如何接受校霸的告白。

 

我甚至掏出筆記本開始提前寫臺詞，進行演練。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我故意收拾得很慢，幾本書裝了半天。

 

最後，班級裡就剩下我和校霸趙明陽。

 

聽著他愈發靠近的腳步聲，我心如擂鼓。

 

撲通撲通。

 

「江初月同學。」

 

趙明陽站在我的座位前方，小臉通紅。

 

平時囂張跋扈，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此時卻溫馴得像是個小綿羊，低著頭。

 

我默默深呼吸，腦海中不斷復習我寫了一下午的臺詞，刪刪改改幾十遍，力求完美。

 

他小心翼翼地從身後拿出粉紅色的情書。

 

上面還畫了兩個手牽手的小人，小人一旁還有兩個更小的小人，一男一女。

 

沒想到他連未來孩子要生一男一女都想好了。

 

我大為震驚，想不到他對我情深至此。

 

「江初月。」

 

他開了口，我條件反射喊了聲：「到。」

 

該S的軍訓，該S的巴浦洛夫的狗。

 

他疑惑地望了我一眼，繼續說道：「麻煩你把這封信轉交給江叔叔。」

 

我忍不住：「嗯？」

 

這是什麼操作，給我的情書還得讓我爸過目？

 

「聽說你是單親家庭，剛好我也是。」

 

我點了點頭，從這個角度看，我們卻是同病相憐，他想要報團取暖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看我當你哥怎麼樣？」

 

趙明陽眼神亮亮的，像是一隻搖著尾巴賣蠢的大狗子。

 

「哈？」

 

什麼情況？

 

不是和我告白嗎？

 

難道是想玩情趣？

 

從哥哥妹妹開始，然後發展為情哥哥情妹妹？

 

我不理解但尊重，如果他想，也不是不行，我咬咬牙也能答應。

 

趙明陽乘勝追擊，生怕我不答應：「我對江叔叔一見鍾情，我就希望有個這樣的爸爸。」

 

我突然一頭霧水，還沒等我理清楚思路，他從我手裡把情書拿了回去，直接拆開。

 

裡面竟然是一張簡歷。

 

簡歷上的女人穿著一身筆挺的小西裝，長發盤在腦後，顯得端莊卻又帶著幾分凌厲的冷豔。

 

趙明陽拿著那張簡歷滔滔不絕地開始和我介紹：

 

「簡歷上的女人是我媽，趙慕華女士，年 38 歲，趙氏公司執行總裁，坐擁上億家財。

 

「膚白貌美還有錢，名下僅有一子，就是本人。

 

「和咱爸堪稱絕配，雖然性格有些強勢，但是咱爸溫柔，和咱媽絕對完美互補。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今天周五，這個周末讓兩位見一面，沒有問題的話下周一領證結婚。」

 

趙明陽說得激情澎湃，仿佛下一秒他就站在婚禮現場，目睹他媽和我爸走向婚姻的殿堂。

 

我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幻想：「不是，你等等，什麼叫咱爸？」

 

「我爸怎麼就成了你爸爸，還有結婚，你媽知道你給她安排相親嗎？」

 

趙明陽愣了一下，然後堅定地點頭：「知道，還同意了。」

 

2

 

等我背著書包，捏著趙明陽重新裝好的情書走出校門時，學校已經沒什麼人了。

 

想著我離開時他對我親熱的樣子，我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趙明陽夾著嗓子，努力做出一副好哥哥的姿態：「初月妹妹，你一定要把這個給咱爸哈。」

 

「你放心，咱媽一定會對咱爸好的，我也一定會努力做一個好哥哥。以後在這個學校裡，有我罩著你。」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覺得比哭還難看。

 

江清言先生，我那親愛的爸爸，早就等在校門口。

 

他穿著件簡單的白襯衫，像是一棵青竹立在校門旁。

 

過往的人都不自覺地看向他。

 

已經快奔四的人了，卻依舊帶著讓人寧靜的氣息，仿佛歲月都對他格外關懷。

 

看我出來後，他快步走向前來，接過我的書包。

 

幫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得比三月的春風還溫柔和煦：「今天上課累不累，我做了你喜歡的牛腩，回去就可以吃了。」

 

我知道爸爸很有魅力，多次榮獲最受歡迎的大學老師這一稱號。

 

和我媽離婚後他多次被富婆糾纏，就連以往熄了心思的追求者都願意為他離婚再嫁。

 

甚至曾有他的學生，不顧和我不到十歲的年齡差，想給我當後媽。

 

可是這一次，竟然是總裁的兒子找上門，果真是美麗迷人眼。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

 

我反復念叨著，朝爸爸的小自行車走去。

 

他摸了摸我的頭，嘴角含笑。

 

睡前我沒有忘記趙明陽的囑託，正式將這位重金求爸的大孝子的情書遞了過去。

 

「這是我們班趙明陽同學讓我轉交給你的，他希望你能嫁給他媽當他爸。」

 

我爸滿頭霧水地接過了這封信，看完不由得失笑。

 

「是他呀。

 

「我遇見過他幾次，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小朋友。」

 

至於趙明陽所說的周末的約會，我們都沒放在心上。

 

人家堂堂總裁，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們父女倆。

 

不過是一個清貧有幾分美色的大學老師，帶著一個長得可愛又聰明的拖油瓶女兒。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著我爸去菜市場買菜，準備中午一起做紅燒肉。

 

下午他還接了一個翻譯的活，估計又要熬一個大夜。

 

和我媽離婚的時候，他算是淨身出戶，還帶著我一個拖油瓶。

 

當時的房貸還沒有還完，他把身邊的親朋好友借了個遍才勉強提前還完房貸，把房子給了我媽。

 

我媽轉手就把房子賣了，然後淚眼蒙眬地和我們父女倆告別，離開了這個城市。

 

她說她不想再過這樣一眼望到頭的日子，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

 

她要去實現自己的價值。

 

我爸帶著我租住在一個小單間裡。

 

他比以往更努力工作。

 

他開始接一些兼職，可是錢也不多，還耗費精力。

 

明明約好的打款日期卻總是一拖再拖。

 

可是背負著的欠款還有吞金獸的我，隻能讓他催促自己繼續忙碌起來。

 

他原本的笑容像是山間清風，慢慢多了人間苦澀。

 

第一位富婆姐姐也是這時候找上門來的。

 

她是爸爸同學介紹的客戶，覺得爸爸翻譯的文稿特別好，人更好，想和爸爸進一步交流。

 

無疾而終，後續單子也黃了。

 

好在後來遇到了好的甲方，這才有了固定的合作對象，我們的生活也漸漸穩定下來。終於不像之前那麼窘迫，連買件好點的衣服都要精打細算。

 

無數個夜晚，我都夢到我爸跟著富婆走了，對方嫌棄我是個拖油瓶，把我丟在原地。

 

我嚇出一身冷汗，然後悄悄下了床，打著手電去看我爸是不是還在。

 

好在，我爸一直沒把我當拖油瓶，他說我是愛情的結晶。

 

可是，愛情的另一方不要我了，我這個結晶還能堅硬多久呢。

 

3

 

當我坐在金碧輝煌的包間，看著趙明陽狗腿地給我爸倒水時，我還沒緩過神來。

 

上一秒還在菜市場，下一秒被趙明陽帶著彪形大漢強行塞進車裡拉來這。

 

「爸，您喝，您別客氣。

 

「我媽有點事，馬上就到，您就把這當成自己家就行。」

 

趙明陽端著水，忙不迭地遞給我爸。

 

然後把我爸手裡剛買的那塊五花肉接過來，放在一邊。

 

我爸把水接了過來，喝了一小口，微微點頭示意。

 

趙明陽還沒忘記關照我這個便宜妹妹。

 

他從一旁吃力地抱來一個巨型禮盒：「初月妹妹，這是書店老板傾情推薦的試卷大禮包。」

 

「我給你全買來了，希望你喜歡。」

 

看著到我小腿那麼高的禮盒，我嚇得咽了咽口水：「我這得做多久啊。」

 

估計我手寫斷了都寫不完，他怕不是把初中三年的卷子全買了。

 

趙明陽咧著個大嘴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齒，大手一揮：

 

「能做多少做多少，做不完也沒關系，家裡有的是錢。

 

「我們家別的沒有，錢管夠。

 

「隻要咱爸願意嫁給咱媽，保管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我瘋狂朝著我爸擠眼。

 

我爸無奈地笑了，他認為就是一個小孩子的玩笑，可能是太想要個爸爸了。

 

十三四歲的孩子，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和趙明陽聊得熱火朝天。

 

從日常學習生活聊到心理健康，從趙明陽小時候尿床聊到我小時候和別人打架。

 

我爸一臉回憶的神色：「初初小時候小小的一隻。」

 

他伸出手對著開始比畫：

 

「大致就到你腰這裡。

 

「有小朋友嘲笑初初小胖子，初初就衝上去，把人家揍了一頓。

 

「還反過來說那個小朋友家裡不舍得給他吃飯，所以他瘦，像個電線杆。」

 

在趙明陽的期待下，他還拿出手機開始展示我當年的照片。

 

趙明陽一臉羨慕地看著手機上的小胖丫：

 

「真好啊，這麼可愛，怎麼能說胖呢。

 

「要是我有這麼個妹妹，我肯定好好保護她。

 

「爸，您放心，以後在學校裡，我罩著初初，絕對沒人敢欺負她。」

 

趙明陽拍著胸脯，一臉真誠地和我爸保證。

 

我爸笑著說：

 

「好，那叔叔先謝謝你。

 

「如果你下周有時間，來叔叔家裡，叔叔給你做好吃的。

 

「叔叔的拿手菜是牛腩和紅燒肉。

 

「你喜歡的菜是什麼，叔叔到時候做。」

 

趙明陽像是換了一個人，平時在學校裡挑食出了名的他此時變了：「爸，我什麼都吃，我不挑食，您隨便做。」

 

說著說著，他低下了頭，像是擦眼淚：「我已經很久沒吃過家裡人做的飯了，我也想嘗嘗家裡的味道。」

 

這把我爸心疼得，頓時父愛泛濫，也不計較趙明陽的稱呼問題。

 

他摸著趙明陽的頭：「明陽，以後想吃什麼，就來叔叔家，叔叔給你做。」

 

趙明陽順勢摟著我爸的腰，把頭埋進我爸的懷裡：「原來這就是有爸爸的感覺。」

 

我爸聽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自從有了我以後，他就見不得孩子受苦。

 

看著別人打孩子，他總是要攔一攔。

 

隔壁的小朋友餓了，他總能送上點自己做的點心。

 

他是我們那所有孩子的夢中情爸。

 

甚至有人撺掇自己媽媽和爸爸離婚：「媽，你和我爸離了吧。」

 

「我看江叔叔就很好，你嫁給他，讓他當我爸。」

 

結果喜提一頓竹筍炒肉，哭得整棟樓都能聽見。

 

看著他們兩人其樂融融的場景，我卻有些尷尬到想要鑽到桌子底下。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鑽下去的時候，包廂門打開了。

 

一位氣質幹練的女士走了進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4

 

隻見她徑直朝我爸走過去，伸出手示好：「你好，我是趙慕華，你今天的相親對象。」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客套的話就不說了。」

 

我爸有些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趙女士，呆滯幾秒後才站起來和趙女士握手：「您好。」

 

他猶豫地補充道：「相親？您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