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對象說他全年無休。

 

我以打工人的身份和他互訴衷腸。

 

結果我加班猝S之後，在恐怖遊戲看到他坐在上座，還長著一張和我老板一模一樣的臉。

 

NPC 問他：「認識?」

 

他笑道：「談過。」

 

其他玩家：「這我還玩個集貿啊？跳了。」

 

1

 

這是我做實習S神的第 186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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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在這個人間公司的第 125 天。

 

上班摸魚，我突然收到了地獄上司的消息：

 

【老許，你要鬼魂不要？】

 

我還在抓大鵝的手瞬間停住了。

 

實習S神也是需要 KPI 的。

 

我潛伏於這個公司，就是看中了它卷中之卷，等著有員工需要我一鐮刀送他上路。

 

沒想到，牛和馬累了知道休息，牛馬累了就給自己買咖啡，還要加濃美式。

 

他們就連五一調休都隻敢在沒有老板和主管的小群裡悄咪咪地罵，然後發現無路可走。

 

但他們偏偏也不走這S路一條。

 

我在這兒潛伏了 125 天，毫無收獲。

 

正當心灰意冷時，收到地獄上司這條發鬼魂的消息，喜不自勝：

 

【我要！我要啊！】

 

他似乎比我還開心：

 

【最近恐怖遊戲挺火的，在遊戲裡S亡的話現實也會S亡。】

 

【你就去那裡收人吧，恐怖遊戲現在可缺人手了。】

 

【給你一天時間準備一下，處理一下人間的事情，到時候就把你投放進去。】

 

2

 

處理人間的事情，先要處理我在人間的關系。

 

我首先想到了我那個還沒見過面的網戀男友。

 

說來我們認識的經歷也蠻新奇的。

 

我在剛外派到這裡時，就感受到這個公司有濃重的S亡氣息。

 

但不知究竟來源自何處。

 

我就在地獄工作人員大群裡咨詢了一下。

 

由於地獄各位員工的身份神秘，外加工作性質特殊，所以一般不輕易表明身份。

 

我加上他的時候，打聽完這個公司卷中之卷、員工容易猝S的消息之後，忍不住好奇，就問他是混哪條道的，怎麼消息這麼靈通。

 

但他似乎很忙。

 

就連我們確定關系之後，他也說暫時沒空見我。

 

我給他發：

 

【我們公司從 996 變成 007 了，老板說這是企業文化。】

 

【我都很難有空坐在 A 市的電視塔頂端，尋找茫然無助的靈魂了。】

 

他回復道：

 

【還好，我全年無休。】

 

【不過我不需要尋找靈魂，我一般隻要等靈魂送上門來然後送走就好。】

 

有點羨慕，但全年無休還是算了。

 

於是我大膽猜測：

 

【你在地獄開出租車？】

 

我覺得我的猜測沒問題。

 

畢竟出租車司機是一個通曉城市各路情報八卦的群體。

 

地獄當然也有。

 

他：【……】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送。】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送？

 

那應該跟我一鐮刀的事差不多。

 

【我懂了，搞殯葬的。】我覺得我現在強得可怕。

 

【算是吧。】他似乎思考了一會，因為正在輸入的提示在屏幕上端掛了好久。

 

雖說搞殯葬的看慣了生離S別，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道個別的。

 

畢竟在恐怖遊戲裡應該聯系不到外界了，怕他突然發現碎嘴子的我不見了會擔心。

 

結果還沒來得及發，我就被卷入了恐怖遊戲。

 

上司的語音消息剛被我點開，還回蕩在我的辦公室裡：

 

「我靠，我忘記你加班到十二點了！直接一天算是沒了！」

 

3

 

【玩家許一然，歡迎進入遊戲。】

 

無機質的播報聲響徹遊戲大廳，而後是個甜美到近乎詭異的女聲：

 

【主播您好，歡迎進入遊戲大廳。】

 

【這是一場二十四小時直播不間斷的恐怖遊戲，希望您搞好節目效果，讓「觀眾」滿意。】

 

一睜眼，我眼前一黑，物理意義上的。

 

我如案板上的S魚一樣撲騰了幾下，發現自己在一個四方的空間之內。

 

哦，棺材。

 

彈幕上已經樂開了花：

 

【新人主播嗎這是？天糊開局啊。】

 

【這棺材，埋可深了，地下八英尺說是。】

 

【開局被活埋主播，R.I.P。】

 

我根據指引打開系統商店，裡面有個手電筒。

 

剛好還剩一積分，買了。

 

在我不注意的角落，彈幕更炸了：

 

【神金，害我笑了一下。】

 

【假如給我三秒光明？】

 

【沒意思，主播嘎了再叫我。】

 

【買個氧氣瓶都比這兩元店的東西有用。】

 

【樓上的，氧氣瓶二十積分，開局積分隨機，這新人運氣簡直一坨，就一分怎麼買？】

 

地下不知道是不是凍土，我感覺十分森冷，連舌尖都在打顫。

 

老式的手電筒，燈光很昏暗。

 

我照了照棺材，棺材板上有串數字，像是電話。

 

而後，我摸索著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

 

地獄上司還挺給力，把手機也給我丟進來了。

 

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彈幕：

 

【啊？系統送的通訊還能這麼玩？】

 

【有高手打過棺材板上的電話嗎？是活人接的嗎？】

 

【按劇情會有人來挖墳的，一般人都會先買個氧氣瓶苟著。】

 

【鴨頭，你是真有節目。】

 

我眯著眼睛，輸入了那串數字。

 

在棺材裡打電話的體驗還挺奇妙。

 

聲音悶悶的還有回響，怎麼不算一種哈曼卡頓呢？

 

電話那頭很快有了回音，隻不過像機器人：

 

「您好，這裡是福康喪葬用品店，轉人工客服請按 1——」

 

我從善如流地按了 1。

 

對面響起一個蒼老的詭異的聲音，像從破舊的風箱裡發出來的：

 

「您好，您需要什麼幫助？」

 

我笑了一下，沉穩道：

 

「不好意思啊，你們的棺材有點擠。」

 

「悶就算了，我暫時沒有合葬的想法。」

 

忘了說了，剛才手電筒晃過的時候，我才發現旁邊僵硬的不是木板，是一具女屍。

 

4

 

鏡頭似乎轉向了那具女屍，彈幕炸了：

 

【我草草草草！沒有高能預警，嚇我一跳！】

 

【樓上的，半夜看的，走得很安詳。】

 

【驚呆了，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面不改色地打電話。】

 

【姐的節目效果究竟是什麼？不會純新人還沒解鎖節目效果吧？】

 

而我這邊，蒼老的聲音頓了一下，禮貌而又官方地回復道：

 

「頭七無理由售後，為您服務。」

 

真好，還有售後，暖暖的，很安心。

 

「我們的客戶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售後服務，具體原因不需要多解釋。」

 

他的聲線暗了下來，帶了一絲不悅：

 

「您這邊選的是土葬，看起來好像不行。

 

「我們給您追加一個火葬，您看可以嗎？」

 

5

 

一些新湧入直播的人開始唱衰：

 

【主播真是在作S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好喜歡這種精神狀態，癲癲的。】

 

【你現在開心了吧，火葬啦！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快把我剛才打賞的積分退了！】

 

我看著倉庫裡寥寥五個積分。

 

哈哈，被自己，窮笑啦。

 

「那什麼……」

 

我撓了撓頭，還不小心蹭到了旁邊那位女屍主一下。

 

「我給你們好評，會有返現嗎？」

 

對面沉默了一下：

 

「理論上有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對面的女屍伸手過來，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6

 

又一批觀眾湧入直播，可能是準備欣賞我的S狀——

 

【聽說快S了，隨一個香檳，記我愛豆頭上。】

 

【好評返現？好小眾的回復。】

 

【給旁邊屍主都吵得受不了了。】

 

【聽說僵屍抓人可難掰開了，比我媽做的饅頭還硬，丟出去打S狗的那種。】

 

女屍掐我的脖頸越發用力，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毒，青黑色的屍斑蔓延到了我的脖頸上。

 

我呼吸不過來，喉嚨如同風箱一樣發出「嗬嗬」的聲音。

 

而我的手狠狠攥住了手機，裡面年邁蒼老的聲音還在繼續：

 

「請問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喂？」

 

「返現……不夠！呃！」我呼吸困難，聲音實在不算優雅，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女屍在我舉起手機、亮光照到她臉上時，似乎閃了一下，勒緊我脖子的手也因為注意力偏移而松了一點。

 

電話對面的老頭似乎著急下班：

 

「五積分，您看可以嗎？」

 

當然不行！

 

剛才翻了倉庫，最便宜的攻擊型道具防狼電棍也要十五積分，還是一次性的。

 

趁著這女屍主松了一點手，我趕快瘋狂輸出：

 

「十積分！不然我下地獄了，我要和地獄所有鬼蛐蛐你們店！」

 

「我兼職做黑粉的，可會造謠了，你要不要試試？」

 

「我還會做 PPT 講瓜！」

 

瞎編的，我壓根兒不混粉圈。

 

辦公技能也隻會在簡歷上添一句：「擅長 Office 辦公軟件。」

 

「十積分就十積分！」老頭妥協了。

 

話音剛落，我就打開倉庫，用賬戶的十五積分，換了一個防狼電棍。

 

電流很猛，睡在我旁邊的姐妹瞬間擁有嬰兒般的睡眠。

 

我長籲了一口氣。

 

幸好大學體育課太極和娛樂體育都落選了，隻能去選沒人要的遊泳課。

 

肺活量我沒在怕的。

 

老頭急著 cue 流程，語氣裡帶著被訛詐的不滿：

 

「很榮幸為您服務，請在 1 到 5 之間選擇數字為我打分。」

 

我按了 5。

 

「感謝您的好評，下次再見！」

 

他語速都變快了，可能充滿怨氣的打工人早就想下班了。

 

而我，看了看旁邊被電暈的姐妹，摸了摸自己汗毛倒豎的胳膊。

 

誇張地嘆了一口氣：

 

「一進來就對我強制愛。」

 

「還好我素侄女惹。」

 

直播間的人數翻了兩倍，彈幕也是接連不斷：

 

【笑S我了，別給她爽到了。】

 

【1 積分、地下八英尺、旁邊還躺個怪，能拖延時間到劇情點，唯一的姐！】

 

【這屆新人好秀，姐節目效果是啥，還沒解鎖？】

 

【1 積分開局還有個思路，和系統交易，類似高利貸，不過新人不建議，積分很難得，還不上可是要持續扣生命值的。】

 

【诶？樓上是國服第一陸神嗎？】

 

【我怎麼看不到樓上？】

 

【限制粉絲牌等級了，你沒給陸神打賞吧哈哈哈！】

 

7

 

熬到了劇情點，我被一群 NPC 挖上來。

 

挖吧，活爹，誰能挖得過你們啊。

 

他們是完全不懂尊重S者的，畢竟揮舞的鐵锹差點砸我頭上。

 

我偏了偏頭。

 

劉海也被汗湿了，襯衫上沾滿了塵土。

 

哎，落水狗。

 

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彈幕還在滾動：

 

【剛才棺材裡看不清，我看這新人玩家也是風韻猶存啊。】

 

【樓上的，你真是餓了，命都保不住了還在沉迷美色。】

 

【姐的節目效果該不會是美貌吧，走顏值主播路線。】

 

【想看，剛從隔壁直播間出來，那個主播真的好厲害，給關卡 boss 迷得鬼迷心竅的，畫面太刺激，生怕直播封了。】

 

……

 

我坐在地上，抬頭觀察這些 NPC，他們都沒有臉，隻是白白的面皮。

 

沒錢建模了？

 

放 Steam 上大促我都不會買的。

 

為首的一個男人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傘面的紋理有些奇怪，像人的皮膚。

 

他靜默地站著，沒有言語，似乎也沒什麼情緒。

 

他的臉掩蓋在黑紗之下，可能因為挖墳需要隔離屍體的腐臭味。

 

他抬了抬下巴，動作間是清冷的矜貴。

 

NPC 會意，又搜查了一下棺材，發現沒有遺漏的東西後，其中一個走上前來。

 

二話不說就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撈起來。

 

「诶——疼疼疼疼疼——」

 

我誇張地「嘶」了一聲，偷瞄了一下那個男人。

 

他剛才突然前傾的動作，是想——

 

扶我一下？

 

那動作幾乎不能察覺，畢竟發現我自己能站起來之後，他就不動聲色地繼續站著了。

 

隻是他手中的那把傘好像傾斜了一些，正正好替我擋下了落下的雨滴。

 

8

 

系統的電子音響起：

 

【恭喜你通過了第一個劇情點，即將解鎖第二個。】

 

【任務獎勵：二十積分。可前往商城兌換您的專屬節目效果。】

 

【注：系統通過第一個劇情點綜合分析您的直播內容、動向以及觀眾反應，選擇合適的節目效果作為您的天賦加成。】

 

【若您的所作所為符合您的節目效果，將有額外積分等獎勵。】

 

我打開了商城，看到了名為「節目效果」的商品靜靜躺在裡面。

 

剛好二十積分。

 

哈哈，黑心系統，算得SS的。

 

我咬了咬牙拿下了。

 

不過很快後悔了。

 

我發現我的節目效果是「作S」。

 

9

 

【馬戲團非要表演高空鋼絲的小醜，歌劇院挑戰最高音的演員，走訪偏遠暗黑之地的探險者。】

 

讀著讀著，怎麼感覺這句式像：麥當勞的吉祥物，舔狗裡的常青樹，哥譚市的大頭目，joker 裡的頂梁柱，蜘蛛俠的大客戶？

 

【你是在生與S之間遊走的藝術家，彼之砒霜，我之蜜糖，誰說S亡不是一種美呢？】

 

這是「作S」道具的詳細說明，還怪長的。

 

我很難不懷疑我那地獄上司，在我的節目效果選擇上，也摻了些私心。

 

畢竟我是實習S神，來恐怖遊戲收人的。

 

有句話說得好，無限接近S亡，才能理解生命的真諦。

 

S神，當然是要和S亡並存的。

 

收到節目效果後，我也獲得了查看部分彈幕的權限，一些觀眾迫不及待地更新著彈幕：

 

【好瘋好喜歡。】

 

【新的節目效果，之前沒見過！】

 

【得了吧，新節目效果沒經驗總結，全靠自己摸索，這福氣給我我可不要。】

 

……

 

我同時還能看別人正在分享的直播，剛巧有人在彈幕艾特了那個顏值主播的直播間。

 

我跟著新手教程點，一不小心點開了。

 

裡面傳來讓人想入非非的呻吟和迷亂景象。

 

10

 

【看來您已經理解了作S的節目效果！】

 

【本次新手引導獎勵五積分！】

 

我慌忙關掉，一抬頭，那男人似乎有些不悅，或者說，在按捺著些什麼。

 

面紗微微有些透光，讓人不禁想象，面紗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張漂亮到近乎鬼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