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師兄將小師妹帶了下去。

 

清源走到我身邊，討好地賠著笑，一如以前看小師妹那樣。

 

「竹雪，你今日大獲全勝，為師為你驕傲。

 

「快隨我回宗門，為師為你準備了慶功宴，好好慶祝一下，咱們天音派奪得魁首。」

 

我瞥了他一眼：「如果我沒記錯，半年前，你已經將我逐出師門。

 

「你們天音派的名譜上根本沒有我的名字。」

 

場下的雞蛋和菜葉子再次衝清源砸來。

 

「你這個老道士瘋了吧，看人家得了魁首，就要將人納入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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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們天音派都是如此的不知羞恥！」

 

「聽說剛才那個叫玄霜的女修還勾引過金少主，還是她師父授意的。」

 

「讓自己徒弟去勾引別人，這和青樓裡的龜公有什麼不同！」

 

……

 

場下陣陣嘲諷讓清源顏面無存。

 

見我不動聲色，他甩了甩袖子，走下了比武臺。

 

17

 

我婉拒了各大門派的邀約，用這些年從秘境裡找出來的靈石寶物，在天音派對面的靈山上修建了自己的洞府。

 

我每天站在正對著大殿的空地上練劍，我要讓清源和玄霜親眼看著我飛升成仙。

 

待到那一日，我必然會毀了天音派，SS小師妹，削下她的血肉，喂野狗！

 

半年後，小師妹來到我的洞府。

 

她不再是那張可怖的臉，而是再次變成了貌美如花的仙子。

 

甚至比我離開天音派時還要更美。

 

我召出龍紋劍指向她：「你來做什麼？」

 

她笑靨如花，雙手纏繞著胸前垂落的頭發，一副勾欄模樣。

 

「聽說師姐開闢了自己的洞府，我來看望一下，畢竟曾經你那樣『關照』過我！」

 

我瞥了她一眼，將目光轉向別處。

 

見我沒回話，她竟笑了出來，笑聲像銀鈴般悅耳動聽。

 

「你特意把洞府建在天音派旁邊，就是為了看我怎麼倒霉吧？

 

「我告訴你竹雪，我永遠比你強，你處處也比不過我！

 

「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師父看我資質卓絕，親自給我採集靈藥，治好了我臉上的傷。

 

「他還傾整個天音派之力，為我找到了一株七葉碧蘿煉丹。」

 

師妹自戀地撫上了臉頰：「你看我的容貌，是不是比以前更美了？」

 

我看向她，神情冷淡：「那又如何？」

 

她淡淡一笑：「師父說了，要將天音派傳給我，三日之後便是傳位之日。

 

「為了避免門派中有不服者，師父會秘密傳位給我。

 

「我們有同門之誼，所以，我特意邀請你來觀禮。

 

「明日午夜子時，你可千萬要來啊！」

 

說完，她便妖娆地走了。

 

我心中疑惑。

 

清源那老道士莫不是瘋了，怎麼會將掌門之位傳給她？

 

況且，掌門傳位，需要得弟子跪拜，借日之精華烙印掌門金印。

 

夜裡沒有日光，如何烙印？

 

18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我在三日後的子時來到了天音派。

 

小師妹一身紅色吉服站在山門處迎接我。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這不像接任掌門，像成親。」

 

對於我的話她嗤之以鼻。

 

「你懂什麼，紅色喜慶！

 

「一會兒你就站在房頂，好好看著我是怎麼烙上掌門金印的！」

 

她快步走回主殿，安靜地跪在大殿中央。

 

子時一到，我感受到了一股魔氣正在靠近天音派。

 

我剛要拔劍迎敵，卻發覺不對勁。

 

所有門派都會有護山大陣，遇到魔氣會啟動陣法。

 

可這陣法並沒有啟動，倒像是被人撤走了一樣。

 

我斂了氣息蹲在房頂，暗中觀察四周。

 

片刻，一團黑霧出現在大殿門口。

 

黑霧慢慢凝成一個人身牛頭的怪物。

 

竟是魔界的護法！

 

天音派居然私通魔界！

 

那魔修推開地安門，大步跨了進去。

 

我拿掉房頂的瓦片，看向殿中。

 

小師妹雖然修為降階，但修仙者對於魔氣都十分敏銳。

 

魔修剛進門她就有所察覺。

 

「我們天音派有護山大陣，你是怎麼進來的！」

 

魔Ṱū́₎修摩拳擦掌：「小美人，當然是你師父放我進來的呀！」

 

師妹召出命劍擋在身前：「你敢過來，我就S了你！」

 

魔界護法的魔功豈是小師妹可以抵抗的。

 

魔修抬手一抓，小師妹的脖子就到了他掌心。

 

他一手抓著小師妹的脖頸，一手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你真是如清源所說，膚如凝脂啊，修仙界的美人就是嫩。」

 

兩人巨大的身形差讓小師妹無法掙扎，隻能口中嗚咽。

 

「今天是我接任掌門的好日子，你這魔修故意來搗亂是不是！」

 

魔修伸出細長的舌頭在小師妹臉上舔了一下。

 

綠色的口水湿黏，像糨糊一樣沾滿了小師妹的臉。

 

「確實是好日子，不過是我們的好日子。

 

「你師父用一萬靈石將你賣與我做爐鼎！

 

「他說你天生劍體，是適合採補。」

 

魔修一手捏著小師妹，一手脫下身上的盔甲。

 

「採補效果怎麼樣，我還要試了才知道。

 

「來吧小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蓋上瓦片不想再看，不消片刻，大殿裡回響著師妹慘烈的叫聲。

 

如今的她空有美貌，卻沒有修為，無法反抗。

 

那美貌不能為她帶來任何益處，卻成了她的災難。

 

19

 

三十年過去了，我的修為依然停留在十階大圓滿期，再無寸進。

 

我知道，修仙之人的壽數比凡人長得多，三十年不過彈指一揮。

 

可我每日勤勉，卻總是不得要領。

 

這三十年來，我經常能聽見對面天音派裡師妹的慘叫聲。

 

有時來的是魔界的魔修，有時是修仙界的修士。

 

魔修力氣大，小師妹被採補得狠了便要休息一兩個月。

 

仙界的修士溫和，但最快也要休息三天。

 

聽著那慘叫，我隱隱覺得自己的道心不穩，有入魔的跡象。

 

我再次找到那鐵匠，他已經鍛造出無數神兵，甚至有了修為。

 

我將龍紋劍遞給他：「大師，我每日練劍，修為不漲反降，是不是這劍的問題？或者您幫我重新鍛造？」

 

鐵匠拿起龍紋劍仔細觀察。

 

在我手裡幾乎暗淡無光的劍身，居然重現光彩。

 

鐵匠將劍扔回我手裡。

 

「你修行至今怎會不懂？修為停滯不前源於心魔。

 

「你的劍身黯淡無光，這是你失去了劍意的原因。

 

「你的執著成了心魔，阻礙你前行。

 

「像我，每天隻是鑄劍，便已覺得歡心。

 

「無論造出普通的劍，還是神兵利器，這都是我的一種自我修行。

 

「我鑄劍，不為做出神兵利器，不為揚名四海，隻是為了我自己開心。

 

「我想鑄劍就鑄劍，想睡覺就睡覺，全憑本心！」 ṭû₂

 

聽了鐵匠的話，我頓覺靈臺松動，隱隱有破修為的跡象。

 

是啊，我修行是為了什麼？

 

為了毀掉天音派，為了SS小師妹？

 

不，我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不再任人宰割，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

 

他們自有他們的劫難和命數，是S是活，與我何幹！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身體飄然升起。

 

靈臺裡那堵牆徹底崩塌碎裂。

 

璀璨的光芒在我眼前亮起。

 

我知道，我已脫離凡俗的肉身，得道飛升。

 

睜開眼睛，我能看到這山川湖海，他們自有流向，不會被任何砂石阻隔。

 

我看到鳥棲於林，任憑大風刮過，不舍鳥巢。

 

我看到魚兒拼命逃離漁夫的漁網，那是它對自由的向往。

 

這世間再無任何東西能讓我掛心，再無俗世煩惱擾亂我。

 

我曾經覺得，飛升第一件事便是毀了天音派，S了小師妹。

 

可現在，我靈臺清明，心中無悲無喜，無憂無懼。那些恨，仿佛都消散了一般。

 

但我仍能聽見，有人在召喚我。

 

「竹雪，竹雪！」

 

是小師妹的聲音。

 

罷了，了卻這段塵緣，我才能徹底無掛無礙。

 

一個念頭，我便閃身到了師妹面前。

 

她被鎖在天音派的主殿裡。

 

雖然衣不蔽體，但容貌和身上的皮肉卻完美無瑕。

 

小師妹抬頭看我, 眼角流出血淚：「你居然飛升成仙了！」

 

我已成仙，能感知到她的情緒。

 

怨恨, 不甘，嫉妒，絕望，種種復雜的感情將她整個人的理智摧毀。

 

她理了理頭發, 幽幽說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吃了你給的駐顏丹，耽誤了修行, 在試劍大會上被人打成了殘廢。

 

「你背著我走入十萬大山，尋找秘境為我易筋洗髓，為了鍛造法器。

 

「你陪了我一百年，我得道飛升後卻S了你！

 

「哈哈哈！結果我一睜眼，飛升的居然是你！」

 

我無悲無喜地看著她, 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她也不需要我回答, 繼續自顧自地說著：「清源將我綁在這裡, 賣給別人做爐鼎。

 

「最開始是一萬靈石，後來三千, 現在，我隻值五百了！

 

「那些人會將我弄傷, 但清源會給我丹藥治傷，還會給我煉一品駐顏丹, 維持我的容貌。」

 

我低頭看她：「我已飛升, 你可以向我許願,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小師妹眼神一亮：「什麼願望都行？」

 

我點頭：「什麼都行，你可以許願將修為恢復到你的巔峰時刻, 然後逃離清源的掌控。

 

「或者你想結束這悲慘的一生，我可以……」

 

小師妹興奮地打斷我的話：「那我要許願，容顏長駐。

 

「哦不，我要像金夫人一樣，我要做修仙界第一美人。」

 

我對著她緩慢地搖了搖頭：「你已入魔，我幫不了你。」

 

小師妹的笑容頓時消散：「我就知道，你根本不願意幫我, 你就是來嘲笑我的！」

 

我抬腳便走。

 

她爬到我腳邊拽住了我的衣擺：「你不是成仙了嗎？讓我做修仙界第一美人不過就是你抬手的事，你為什麼不願意幫我, 為什麼！」

 

我捏了個訣, 掙脫她的手。

 

她如蝼蟻一樣，趴在地上，仰頭看我。

 

「仙法能幫的，是願意好起來的人。

 

「你選擇在爛泥裡, 並且覺得這爛泥能滋養你，那麼，誰也幫不了你。」

 

意念一動，我已飛離人間。

 

和小師妹最後的機緣已了斷, 我與人界再無瓜葛。

 

仙界的仙樂在耳邊響起，我將踏入光明燦爛之路。

 

20

 

能救你的，從來隻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