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救國肉身鑄劍。

 

太子拿著我戰無不勝，登上皇位，娶了他的心上人。

 

後為奪心上人一笑，將我敲碎重鑄，鑄成不開刃的袖珍小刀供心上人玩耍。

 

又因她玩耍時，不小心將手臂劃出一道白痕，新皇便下令將我扔進烈火之中，日夜經受焚燒之苦。

 

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聲大起，新皇取出我，跪在地上，將我呈給敵軍首領。

 

我守護的國，破了！

 

1

 

滾滾的火漿來回翻滾著，我被熟悉的痛苦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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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國破隻是一場夢？我還在飽受烈火之苦？

 

數不清年歲的灼燒讓我現在足以保持清醒，火焰跳躍之間，我恍惚看見了一張青澀稚嫩的臉龐。

 

是少年時的高越。

 

我使勁張大雙眼，高越的身後是萬千百姓，他們跪伏在地上，虔誠地祈求著上天。

 

我恍然，我竟是回到了以身鑄劍的時候。

 

當時正值蠻軍攻打高國，我雖是女子，但出生將軍府。

 

我的祖父、父親、叔叔，無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將軍。

 

隻要有動亂，我江家必請奏出軍，平息戰亂，保一國平安。

 

年輕的叔父們意氣風發地出發，歸來卻成為一捧黃土。

 

到了我這一輩，江家唯有我一根獨苗。

 

當值壯年的父親也落得一身傷病，隻能每日困於床榻。

 

所以在蠻軍肆意作亂的時候，我便卸了紅妝，穿上戰甲，上陣S敵。

 

身為江家獨女，我掛帥上陣，高家軍氣勢高漲，打的蠻軍節節敗退。

 

直到霞口關一戰，我雖行險招，卻十拿九穩。

 

沒成想，卻被敵軍早早預料到，反被包圍。

 

我敗了！

 

江家軍折損大半，我也腹部中刀，被迫退回大營。

 

戰情緊急，草草包扎後，我便馬不停蹄地與各位將領商量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而秘密到來的高越改變了一切。

 

2

 

那時的高越隻是一位不受寵的皇子，他平平無奇，既無驚世偉略之才，也無鴻鵠之志。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沒有野心，甘心當一個屬地的闲散王爺。

 

我也不例外。

 

更是在那一晚，高越拼了命送消息告訴我，蠻國還有一支精銳部隊還未出動，若是其參與戰局，那江家軍必輸無疑，高國必亡！

 

他忽地朝我跪下，我急忙扶起他，畢竟他為皇子，我為臣。

 

他不肯起，SS地攥住我的手，雙目赤紅：

 

“救國唯有一條路，請將軍以身鑄劍，救我高國。”

 

我愣住，腹部的傷口突然產生尖銳的疼痛，應該是傷口撕裂了。

 

“我自知對不起將軍，但我來的這一路上四處都是流民，戰火將房屋莊稼毀壞一空。我實在不忍百姓流離失所，將士英靈無處所安。我懇請將軍救百姓於水火，安將士在天之靈。”

 

說著他深深拜伏，不肯起身。

 

我，答應了。

 

其實S對我來說沒什麼，在披上戰甲，踏入戰場的那一刻，江姚安已經S了，活著的是保家衛國的女將軍。

 

如果以身鑄劍真的可以改變戰局，真的可以讓戰爭平息，可以讓百姓平安，那我甘願！

 

我雙手扶起高越，望著他因為送消息而破爛不堪的衣服，眼裡說道黎明百姓眼裡流露出的沉重和痛苦，第一次好好打量了他一番，在心底默默想道。

 

此人若為君，必為明君。

 

正是這個錯誤的認知，讓我選了他當執劍人，實際上也就是把皇位交給了他。

 

說來可笑，這個位置他們費心籌謀，各種布局，最後竟簡簡單單的讓我一個將S之人決定了。

 

後來在被丟入烈火焚燒的每日中，我隻能靠回顧過往以讓自己保持清醒，才漸漸想明白原來我是高越成就大業的一顆棋子，

 

高越要的不是百姓安居樂業，要的不是英靈安息，他要的隻有萬人之上，唯他獨尊。

 

3

 

我此時身在烈火中，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不斷的淬煉，漸漸地和劍融為一體。

 

高越站得筆直，風吹動他的衣擺，金色的蟒張牙舞爪的仿佛要隨風衝出，化為金龍。

 

他眼底沒有絲毫的崇敬與悲意，早不見一步一步見我走入煉劍池中的悲傷與歉疚。

 

上一世，我一進煉劍池就痛暈了過去，沒看見高越的野心。

 

上天既然給我重來的機會，為什麼偏偏讓我回到了這個時候？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高越站在高臺，取我得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能感覺到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劍刃已經無比鋒利，我嘗試著控制刀身，可因為還未徹底融合的原因，幾乎無法控制。

 

周圍聲音忽然變得嘈雜起來，我強撐著疲憊的精神往前望。

 

一群穿著黑色的修身束衣，蒙著面的人和守護煉劍池的士兵纏鬥在一起。

 

一般這種裝扮都出現在劫法場，現在這般興師動眾卻是為了一把劍。

 

在這種硝煙彌漫的氛圍下，我竟笑出聲來。

 

可惜並沒人聽得見。

 

底下百姓無動於衷地跪地祈求上蒼，穿著兵甲的士兵和穿著軟甲的黑衣人各為其主地拼S著。

 

臺上兩位主人公意外平靜地並肩注視著煉劍池。

 

我能感覺到兩道如海一般深沉的視線，海底下藏著將要爆發的火山。

 

“皇兄，被廢掉的那一刻，你已經輸了。”

 

高越率先開口。

 

高桓，先皇後之子，極受皇上寵愛，如不是我這一出，他不可能被廢。

 

可我對這個太子並無歉疚，他在戰爭的一開始，蠻國高歌凱進、肆意屠S時，竟選擇不發兵對抗，懦弱地想要聯姻與蠻國交好。

 

如此愚蠢膽小之人，就應被廢！

 

“弟弟，輸贏你我說的可不算。”

 

高桓取出一道聖旨，得志意滿的勾起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聖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時，今劍應運而生，天佑吾國，皇太子持劍，順應天意，平亂刁蠻，以安社稷。”

 

上一世，我一入烈火就失去意識，竟不知還有這場鬧劇。

 

讓一把無主的劍決定太子的人選，決定皇位的歸屬，皇帝一生無功無過，最後卻如此昏庸無能。

 

我冷笑，外患強敵，這兩位“好”皇子卻在這爭得你S我活。

 

這劍確實由我鑄成保國之劍，若是失敗了呢，怕他們不是棄劍棄國棄黎明蒼生而不顧。

 

這兩個帝位候選人，實屬國門不幸。我憤怒，一聲清脆的劍鳴響起，池中的火焰泯滅，劍成！

 

4

 

“既然父皇這樣說，那就讓劍來選吧。”高越眼裡的火焰燃燒。

 

“你在開玩笑嗎？弟弟。”

 

高桓不可置信的問。

 

“我們都知道，如果真的鑄成了，劍有靈，它自然能夠選擇誰成為它的主人，若是不成，我們爭奪的毫無意義，不如趁蠻國還沒打來，趕緊收拾收拾離開。”

 

高越眼裡的火越燒越旺。

 

高桓沉默，隨後點頭，與高越站在劍的兩邊。

 

底下糾纏的士兵也分開，站立在兩旁。

 

百姓越發虔誠的跪著，嘴裡念叨著上天保佑。

 

我身在灰黑中，卻處在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上一世，我雖處在昏迷中，但因為意識裡選擇了高越，劍應該是自發地飛向了高越。

 

這一世，我清醒的控制著身軀。

 

左邊還是右邊？

 

高越還是高桓？

 

選這兩個無能者？

 

我嗤之以鼻，仍不得不做出選擇。

 

我心一動，望向了他。

 

——一個小乞丐。

 

烏泱泱的人群中，他佝偻著身體，努力把自己融入人群中。

 

但他的眼神出賣了他，清明且充滿恨意。

 

可能因為我懸在高空的原因，能清楚的看到他左臂緊繃著，手指扭曲的彎著，應該是藏著一把尖刀。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想渾水摸魚。

 

隻是不知道他想S的是哪一位。

 

但我想我很快就會知道。

 

5

 

果然，在我刻意緩慢向高越移動的時候，高桓忍不住了，直接想上前搶奪，底下的士兵也開始了混戰。

 

百姓不管周圍的混亂，隻看得見劍自主飛升的神跡，成為最忠誠的信徒狂熱的喊著：聖劍，聖劍！

 

小乞丐就在這時動了，他瘦小的身體靈活的穿過混亂的人群，竄上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劍撲向高桓。

 

高桓全身心都投入在和高越爭搶我上，一時不查，尖刀插入左胸，他迅速回身，小乞丐沒有再次下手的機會。

 

高桓反倒是被疼痛激發出一股狠勁，他知道隻要他今天能活下來，最高的那個位置就是他的。

 

他沒有選擇回頭，而是猛地加速，騰空一躍，一把將我抓在手中。

 

“是我的，哈哈哈哈，我的。”

 

高桓仰天大笑。

 

我看著他如若癲狂的樣子，冷笑著準備控制自己離開他，但他的話讓我如墜冰窖，不再動彈。

 

“我的好弟弟，就算你費盡心機又如何？你勾結蠻國導致戰局改變，把江家的血脈騙來鑄劍，還想讓人為你鋪就大道，你好狠的算計。可惜啊，最後你籌謀許久，最後卻是為我做了嫁衣。”

 

勾結蠻國，騙來鑄劍，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

 

真是好大一個局啊。

 

用天下做棋盤，用黎民百姓做棋子，隻為了將我拉入局，讓我成為決定勝負的最重要的一枚棋。

 

上一世，即使後來高越成為新皇之後，棄我辱我，我也都存在一分他曾為國如此真情的濾鏡。

 

可笑我為國鞠躬盡瘁，最後被狠狠背刺一刀。

 

我恨，我怨，我想撕心裂肺地為江家軍的冤魂哀嚎，可我隻有靈魂在顫慄，我已經沒有血肉。

 

劍身不住地顫抖蜂鳴，高桓幾乎已經攥不住。

 

他雙手拼命地握緊，左胸的血已經浸滿了半身的衣衫。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過後，我脫離了高桓的掌控，停在空中不停地震顫。

 

高桓背後被一把尖刀正中心髒，他在倒下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都滿含不甘地望著我，沒回頭看一眼SS他的人的樣子。

 

我卻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更準確的說，是她。

 

6

 

那張臉我隻見過一次，但就是那一次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當時蠻國已經開戰，氣勢如虹，同時還派了使者來會晤，趾高氣昂地要求在皇上旁邊設座。

 

區區一個使者，竟妄圖與一國之君平起平坐。

 

但當時的太子高桓竟搶先同意了，皇上也隻是臉色難看，但沒有制止。

 

後面更是愈演愈烈，使者不僅言語過多輕視，甚至還提出了要我去和親。

 

要將軍府的唯一獨女嫁給他們不知道哪一個分支的皇室子弟，司馬之心，昭然若揭。

 

我坐在臺下渾身的血都翻滾著，而一旁的高桓卻帶著笑，拍手附和。

 

“郎才女貌，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我去他的郎才女貌，他這麼沒骨氣，不如自己入贅。

 

我當即道：“聽聞蠻國的公主個個生的貌美如花，不如太子前去譜寫一段佳話。”

 

蠻國的使者哈哈大笑：“這個主意似乎更有趣。正巧我蠻國有位公主愛美男子，見太子儀表堂堂，不如太子殿下隨我一同回去，公主定然歡喜。”

 

太子對上使者，臉上的笑容勉強掛著住：“隻能謝絕使者的美意了，我與太子妃感情甚篤，還望見諒。”

 

使者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了。”

 

使者知道一國太子當一個公主的面首是不可能的，說出來也隻不過是為了羞辱一下高國。

 

把將軍府和皇室離間了才是正事。

 

眼見他與太子又要開始商量起我去和親之事。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遍了整個大殿。

 

“不用可惜，我要休太子！”

 

如此石破天驚的話震得大殿鴉雀無聲。

 

太子妃一襲素衣從後殿出來，站在大殿中間，昂著頭。

 

“恨不能卸紅妝，披甲橫刀衛家，猛虎欲如雷霆，真龍卻化病蟲。“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唯有太子睚眦欲裂：“你個瘋子，你想休我？滑天下之大稽，我要廢了你，廢了你！”

 

太子妃輕蔑一笑，跪拜皇上：“太子膽小懦弱，不戰而屈人之兵，我秦安平看不上這樣的小人，望皇上主持公道。”

 

最後，皇上震怒，揮袖離席。

 

後來，太子仍是太子，太子妃卻變成了廢妃，而我和親的事情卻不了了之。

 

據說高越為了避免我去和親也出了一份力，所以後來我被他蒙蔽也有對他有一絲感激情感的原因。

 

秦安平我一直也是懷著感激的心，同時也敬佩有如此氣節的女子。

 

上一世，我雖心掛念她，但戰爭讓我無暇顧及，原來最後她刺S高桓，甘願赴S。

 

這一世，我會護著她！

 

7

 

平地驚風起，高臺上出現了一群人虎視眈眈卻不敢妄動的情形。

 

隻因被包圍的人手裡拿著一把劍。

 

高越擰著眉，戒備地看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刺客，隨後疑惑的思索，又細細打量。

 

“原來是秦姐姐。”

 

他驚喜道。

 

隨後，一揮手，讓身後的士兵都放下兵器，自己帶著誠懇地笑意道：

 

“秦姐姐，我大哥在爭奪聖劍的時候，反被聖劍所S，是天意，你放心。隻是這聖劍兇得很，姐姐還是先交予我比較好。”

 

秦安平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高越見她不接話，繼續道：

 

“秦姐姐，丞相前不久還與我品茶論道，可惜當時沒見得你一面，很是遺憾。”

 

秦安平嘲諷一笑。

 

“看來太子你不知道丞相大人寵妾滅妻，打壓嫡女啊，至於遺憾更是不必，難不成你心悅我？”

 

“若是秦姐姐願意嫁我，姐姐就是我的太子妃，我發誓如果我能稱皇，你就是皇後。”

 

高越舉起左手立誓。

 

“收起你沒用的這套，我可不想再休一次太子。”

 

秦安平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天意難違，你不要執迷不悟。”高越見她如此，高聲呵斥。

 

“聖劍選擇了我，怎麼不是天意！”

 

秦安平執劍，衣擺被風吹的飄起，臉上不見絲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