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隻是不知他會不會惱羞成怒,把我嘴縫了。
段荊還等在原地,陽光透過窗扉,打在他俊朗的側臉,高貴清冷。
我的心突然怦怦直跳,快得不受控制。
我慢慢抱著小籃筐靠近段荊,吧唧猛親在他臉上,隨後腳踩熱炭似的,倉惶逃出。
2.
那個下午,段荊背對窗邊,紅色廣袖長袍鋪陳在窗沿,半天沒動一下,我也是,神遊天外,活都沒幹完。
晚上,熱騰騰的棗泥剛出鍋,春生便來了。
我捏住鼻子,後退一步:「春生,你臭。」
Advertisement
他嘆口氣:「託姑娘的福,恭桶全翻了,您多擔待。」
我把他推出廚房外,問他何事。
春生說:「老爺回來了,晚上叫姑娘和公子一並過去用飯。」
段荊便在屋那頭喊:「不去。」
這位爺是說一不二的主,往常就隨他了。
誰知春生面露難色,悄悄對我道:「聽說今夜要給二公子議親,雙喜臨門,分家這事就板上釘釘了。總要聽聽才好。」
我遲疑道:「我尚未過門,一個外人,不太合適吧……」
春生面露失望,泄氣般:「隻好聽天由命了。」
段荊性子乖張,如今窗扉半掩,屋中久久沒傳來動靜。
我擔心他憋著自個兒生悶氣,把燒火鉗往春生手裡一塞:「我去看看他。」
推開門,段荊長身玉立,眉眼舒展,提筆寫著什麼,不見半分沉鬱。
我不小心擋住了光,影子在牆上跳動。
段荊便知我來了,眼都不抬:「什麼時候吃飯?」
我走進,瞧見紙上赫然畫了隻白鵝,立在灘塗邊,掌上捆圈水草。
我瞅著半天不動,段荊眼皮懶懶一掀,問:「如何?看出什麼了?」
「嗯……不太肥。」
段荊大筆一頓,額頭漸漸蹙起:「什麼不太肥?」
「鵝。」
他嘶了聲,目露嫌棄:「這是鶴。」
「我沒見過鶴。」
段荊被我鬧得半分脾氣也無,隻冷道:「真是半點雅趣都沒有。」
我沒有雅趣,但我知道人餓了要吃飯。
手上沾了棗泥,頭發扎得脖子痒痒的,我扭了半天,沒把頭發扭出來,隻好求助段荊:「相公,頭發進去了。」
這是我第二次打斷段荊的「雅趣」。
題詩中途被我打斷,他無奈擱筆,低頭靠近:「哪兒?」
現如今,他對我耐心不少。
我側對他,露出半截兒皓白的頸子。
好半天,沒見響動,偏頭,見段荊神色晦暗不明。
「相公……」我低低喚了一聲,想起小灶上還熱著東西,語帶哀求。
段荊清清嗓子,眨眼恢復清明。
手指粗糙,在頸子上一觸即離,勾住發絲向後撥去。
那點熱度,卻遺留在皮膚上,酥酥痒痒,逐漸變得滾熱。
我臉紅了。
熾熱的呼吸噴在頸側,段荊低啞地問道:「好些了嗎?」
我微微頷首。
段荊的黑眸在我臉上盯了一會兒,移開,繼續倒騰他那幅畫,還毫不客氣地命令我:「洗幹淨手,研墨。」
我隻見春生弄過,有樣學樣,捏起墨塊在砚臺裡畫圈。
白鶴栩栩如生,落款處的小印是他的表字:既明。一行行楷龍飛鳳舞,比我們書塾裡教書先生寫得還好看。
我好像撿到寶了。
「其實我覺得你畫老虎也好看。」
我心裡憋不住話,脫口而出。
段荊笑了,高大的身軀保持撐桌的姿勢,靠過來將我籠罩在陰影之下:「我沒畫過,你怎麼知道?」
俊臉驟然放大,黑眸亮如星子,我慌亂地四處亂瞧,最終敗北,垂眼不敢看他。
「老虎是萬獸之王,相公心有猛虎,自然畫得好。」
好半晌,頭頂沒動靜。
我偷偷抬眼,剛好和段荊對視上。
黑眸中審度與曖昧參半,生生把我的心看亂了。
他用手指輕輕捏住我新帶的耳鐺,燭光下,我竟辨不明他眼中有多少心思。
「新換的?」
「嗯……好……好看嗎?」我羞紅了臉。
「好看。」段荊難得誇我,回身端正身姿,撫平衣袖:「走,去吃飯。」
我稀裡糊塗地被牽住手:「啊?不是不去嗎?」
「你帶了新耳鐺,總要顯擺一下。」
「可這也不值錢——」
「我段荊房裡,沒有不值錢的。」
入夜後,石燈十步一盞,有些地方甚黑,樹影錯落。
段荊親自挑了燈籠走在前,騰出一隻手牽我。
溫熱的掌心不輕不重地將我五指收攏,隨摩挲帶來陣陣悸動。
燈籠中暖黃的光,不多不少,剛好到我腳下。
從來沒人拉著我走過夜路,也沒人替我點一盞小燈。
我覺得一切像做夢。
「相公。」我喚了他一聲。
「幹什麼?」還是懶洋洋的語氣,但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把我拽近,「大點聲,別跟蚊子叫似的。」
「這話……不適合大聲說。」我扭扭捏捏。
段荊冷睨我一眼:「你說是不說,隻有一次機會。」
「我說我說!」我緊緊拽著段荊,踮腳靠近。
他放慢腳步,高大的身軀被迫彎下,眼神冷漠地望向夜色。
「待會如果爭不過,咱們就不爭,我會好好跟著你的,你別害怕。我會的東西多,總能養活你。隻是你不要再鬥雞賽馬了……」
段荊的黑瞳漸漸從遠處收回,一轉,落在我的臉上不動了。
我們靠得很近,呼吸交融。
院子裡很黑,隻有一點微弱的燈火,和天邊一輪明月。可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段荊的眼睛也有了光,一閃一閃的,不弱於星辰。
他半晌沒說話,就在我自我感動的時候,他嘴裡突然蹦出句:「蠢東西。」
「哎!你怎麼罵人呢?」我氣得跺腳。
段荊倨傲冷笑:「小爺不靠女人養活,張挽意,想翻身當家做主,下輩子吧。」
嘴上這麼說,他卻將我攥得SS的,言辭冷冽:「抓緊了,黑燈瞎火掉溝裡,我可不救你。」
「哦……」
等我們到的時候,屋中早已開席。
似乎他們本也沒期望段荊能來,如今瞧見他,反倒慌亂,匆忙間才騰出我和他的位子。
段荊習以為常,於我來說,這樣的冷遇更是家常便飯。他給我遞帕,我替他盛湯,半分不用他人。這一刻,我和他竟像多年的夫妻,無端生出一份默契。
眾人落座,場面尷尬。
段老爺率先開口打圓場:「今夜,是為著吃個團圓飯,順帶商議懷深和尚書府大姑娘的婚事。」
我悄悄看了段荊一眼,抿唇不語。
尚書府的姑娘,是那日在花園裡遇見的人嗎?繼而眼珠滴溜一轉,轉到二公子身上,還是那般清風朗月的人,倒也合適。
二公子娶尚書府千金。
段荊娶了我。
雖說人無高低貴賤之分,可兩門親事放在一起比較,段荊心裡怕也不好受。
我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出身而遺憾,胃口都變得奇差無比。
正憂傷之際,眼前突然多出一雙筷子,夾著拳頭大的雞腿扔進碗裡。
段荊語氣冷然:「愣著幹什麼?不是餓了。」
我愕然抬頭,桌子正中間的燒雞,腿窩處有個巨大的黑洞,段荊哪裡是給我雞腿,連帶雞大腿四周的好肉一並扯下來給我。
他此刻旁若無人地扯下另外半隻腿,順手把雞翅都剜下來,放自己碗裡,示意我:「吃不飽還有,這些都是你的。」
可憐的燒雞,就剩孤零零一副骨架在上頭。
場中針落可聞。
段夫人捂嘴笑道:「這還沒過門呢,就懂得疼媳婦,日後幹脆搬出去,免得我們年紀大了,瞧著牙酸。」
聽著是玩笑話,卻等於明說了。
要分家,段荊搬出去。
段老爺沒有說話,這事我更插不上嘴,隻好低著頭,小口小口啃雞腿。
我信段荊,他要留,我就陪他爭,他要走,我就跟他走。
現下他要我吃雞腿,我就吃幹淨,一點都不剩。
段荊笑笑,沒理會段夫人的話:「爹,我娘祭日是下個月吧,把婚期定在下個月……嘖……」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都變了。
二公子緩緩咽下熱茶,說:「我與大哥婚期皆要往後延些才是。月華與我都不著急,嫂嫂初來京都,未熟悉風土人情,晚些成親也是好的。」
段荊眼簾一掀:「我和挽意不必等。我娘祭日,兒子大婚她開心。你們放放吧。」
段夫人笑容都僵了:「這……是我思慮不周了,原想雙喜臨門,卻衝撞了先夫人,罪過。」
段老爺臉色不太好,擺擺手,並未深究。
「既明,你和挽意也放放吧。」
段荊爽快點頭:「成,那下月我去科考。」
撲通。
段夫人失手打翻了茶杯,熱茶潑了一身,她顧不上燙,匆忙用帕子掩飾抽動的唇角:「既明,你……你何時有這個打算的?」
段老爺也分外驚訝:「你小子,真行?」
「行不行看看再說。」段荊從我碗裡拎出帶著殘肉的骨頭,換上新的,「下個月成親和科考,總要成一樣。」
我不小心打了個嗝,忙捂住嘴。
他說成親?
真的假的!他等不及要娶我了嗎?
段荊愛憐地摸著我的頭,像摸一條小狗:「乖,吃飽了就停。」
段夫人目光在我和段荊身邊來回打量,笑著說:「成家立業的人就是不一樣了,既明八輩子的福氣,娶了挽意。」
我放下筷子:「不敢當,都是既……既明他自己……」
不小心順著段夫人也喚了段荊的表字,鬧了個大紅臉。
家宴散場,段老爺把段荊給叫住。
我隻好由春生先送回去。
路上有段二公子同行。
他頂著朦朧月光,月光如白練傾瀉在他臉上:「嫂嫂溫良賢淑,的確是大哥的福氣。」
一盞雕龍畫鳳的小燈莫名伸在我和二公子中間,原是春生跟在後面。
我心中好笑,平靜地回道:「二公子謬贊,大公子很好,是我高攀。」
「大哥脾氣如此,為何嫂嫂——」
熱門推薦

中年社畜帶著團隊跑路了
"公司要求團隊連夜加班趕進度,導致整個團隊漏打卡。 我去找行政,行政讓我找老板。 我去找老板,老板叫我「長個記性」。 呵呵,合著公司賺了錢,客戶按時拿到方案。 隻有我一個小社畜,熬了夜,傷了身,再賠上一個月全勤獎?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我不幹啦!"

隔壁竹馬是反派
我悄悄懷了反派的崽,驚艷了所有人。 反派滿世界追捕我。 雍容華貴的婦人哭紅雙眼,遞給我機票。 「快走,我兒子可不是好人吶。」

落凡.
"我本是四海八荒戰力第一女神仙。 飛升失敗,跌落凡間。 成了雲山派中的冷面大師姐。 兩百年裡,我替師尊護法,為師兄煉丹,幫師弟尋功法。 小師妹出現後。 師兄嫌我不如她天真爛漫。 師弟厭我太嚴厲,壓得他喘不過氣。 我用心培育了百年的靈草,隻因為小師妹說了一句喜歡。"

帝昭辭
"逃荒那年我被賣到青樓,做了花魁李娘子的丫鬟。 她待我很好,不僅給我買吃的,還教我讀書識字。"

我被總裁氣活了
"被埋七天。我被顧霆再婚的消息氣活 了。踹開棺材板直接從墳地裡爬出來。"

扶春夢月
"大婚當天,夫君離奇失蹤。 兩年後,他回到江都,懷裡摟著我的小妹。 我成了江都城所有人的笑柄。 夫君說,小妹偶遇身處險境的他,舍命相救。 兩人不顧生死,一見傾心。 至死不渝的愛情令人動容。 父母讓我讓賢,另擇夫婿。 我拒絕,卻被人謀害,死於非命。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夫君和小妹失蹤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