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低低吸著氣:「養……養在院子裡……」
他不緊不慢地:「乖,聽話,相公教你養。」
「我不要!」以前是喜歡,魚尾靈動,在水裡探頭探腦,紅豔豔的好看極了,現下哪裡聽得了魚這個東西,更是碰一下都面紅耳赤。
我哪裡料到男狐仙陰險至此,將我哄得稀裡糊塗就達成了他的目的。
事後,段荊難得服軟,替我淨手後,打開桂花膏細細塗勻,嘆道:「怎就不禁折騰,瞧瞧,紅成這樣,小可憐兒。」
我氣得咬在段荊的手腕上,想叫他撒開,他不為所動,心情很好,什麼都依著我。
夜深了,敞開的小窗裡飄來了清爽的風,屋內熱度漸漸散去,我覺得涼,便縮在段荊懷裡,困得點頭哈腦的。
他拍拍我:「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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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著惺忪的眼:「你不困嗎?」
段荊說:「我睡書房,以後都是。」
「為什麼啊?」
段荊眯著眼,悄悄伏在耳邊對我說:「狼在沒嘗到肉前,並不覺得肉好吃。可一旦品到肉味兒……」
在段荊大笑中,我縮著腦袋驚惶逃竄出屋……
科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我竟比段荊還緊張,日日蹲在灶臺前發呆,飯燒煳了好幾次。
段老爺屢次派人慰問,都被拒之門外,段夫人反倒靜悄悄地,聽聞她正拼命張羅人給二公子進補,還請了有名的大儒來教書授課。
科考當日,我親手把熬了幾晚做好的腰帶給段荊系上,眼巴巴望著他:「你什麼時候出來?」
段荊攬著我,揉揉頭發:「很快。」
科試持續了好幾日,我日日坐在席上,聽段夫人誇二公子天資聰慧,學富五車,又得了前太子太傅的言傳身教,定能搏個大功名。
我為此殚精竭慮,食不下咽,春生說我顯而易見地瘦了,數算著日子,段荊眼看就要放出來,心裡總算有了盼頭。
春生每每為段荊抱不平,我便勸他:「人各有命,既明他肯用功,無論將來官至幾品,我都知足。若要日日與別人比,別人過得好與不好,都會成為心頭的一把鎖,眼界窄了,日子如何過得下去。」
誰知,段荊沒出來,府中倒來人了。
聽聞消息時,我不小心踢翻了水桶,顧不得春生在後面喊我慢點,提著裙擺急匆匆往正堂跑。
堂中三道人影,我眼眶一潤,鼻頭酸澀地喊了句:「爹、娘……」
他們扭過頭,深如溝壑的細紋中堆滿喜色。
我娘喜得大喊一聲,匆匆忙忙迎出,一把抱住我:「我的寶啊……娘可想S你了……」
說著,便哭了。
我爹擦擦淚,站在原地沒過來。
我來京城小半月,爹娘卻蒼老許多,我伏在娘懷裡,淚眼蒙眬:「你們怎麼來了?弟弟呢?」
聞言,娘哭聲更大了,拍著我後背:「他在老家,不方便過來。」
我心中激動,遲些注意到段府的幾位遠房長輩也在,急忙見禮,將我爹娘護在身後:「二老剛剛進京……明日我便去城中替他們尋個住處……」
段夫人掩唇輕笑:「不必了,既然是親家,住在段府便是。」
「可我尚未嫁——」
「好好好,親家心腸好,我們挽意嫁過來,真是燒高香了!」我爹開口打斷了我拒絕的話。
話落,場中低笑陣陣。
我抿著唇,謝過段夫人,將爹娘領出堂屋。
春生等在外面,一臉難色,悄悄對我道:「老爺夫人的屋被安排到東邊的偏房了,臨街……」
偏房是下人住的地方。
段荊最初給我挑屋子,見我站在偏房前,還指揮春生將我揪回來,板著臉好一番訓斥。
春生頗為氣憤:「待公子回來,看怎麼收拾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爹娘此刻不察覺,一路上感嘆著段府的恢宏壯麗,嘆道我是富貴命,飛上枝頭了。
我對著春生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跟段荊說。
「我會盡快找地方接他們出去的……」
來京城這麼久,我曾私下裡做活,賺了些小錢,段荊當我解悶,有時還搶我繡品去自己藏著。一來二去,小有積蓄,在城中找間舒適的客棧不成問題。
尚未成親,一切要遵循章法。
我跟在爹娘後面,二老開心,我便開心。
春生也笑:「難得有爹娘惦記閨女,千裡迢迢來看的。姑娘好福氣,等咱們公子成了家,給老爺夫人風風光光地接過去。」
我笑笑,心中如化開的春水,總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到了住處,伺候爹娘收拾好東西,我被娘拉著坐下。
她仔細摸著我的手,滿臉羨慕:「那段公子當真疼你,手都白淨了不少,是少奶奶的命哩……」
爹四處打量著,在屋裡轉來轉去。
我記掛弟弟,便問起他婚後可好,未能親眼見他娶妻,心中略有遺憾。
娘沒有說話,反倒對我的镯子多瞧了幾眼:「挽意呀,你這镯子……是好東西吧?」
我紅了臉:「既明——呃,大公子送我的——」
當日他替我擦完手,鄭重其事地從小匣子裡取出一枚镯子,給我戴上。
我知道這镯子貴重,不敢取下,便日日帶著。
「娘一輩子沒帶過镯子,給我戴戴?」
我一愣,遲疑了一下,手腕便被娘拽住,把镯子撸下來。
「娘,這——」
我本能地要抓回,被狠狠拍在手背上,白潤的表皮頓時紅了一大片。
我忍著痛,說:「大公子送我的,不能摘……」
這是段荊母親的遺物,亦是段荊獨有的聘禮,在我眼中千金難抵。
我娘剜我一眼:「都當少奶奶的人了,差這點銀子?你個小白眼狼,好東西補貼補貼娘家怎麼了?」
我拖住娘的手腕,低低求道:「我有銀子的,什麼都行,這個镯子給我留著吧……」
爹晃悠到娘身邊:「挽意啊,家裡正是缺錢的時候,你那點銀子值幾個錢?」
我瞬間就急了:「如何會缺錢?段府的兩千兩銀子呢?」
爹娘對視一眼,眼神躲閃:「什……什麼兩千兩?你個黃毛丫頭,值幾個錢?就連你弟弟娶媳婦,還是我們老兩口砸鍋賣鐵湊夠的聘禮。」
心頭仿佛壓上塊大石頭,方才的喜悅一寸寸被失望衝垮,我咬著唇,忍著委屈,問:「爹娘,你們來京城,到底是為什麼?」
娘輕咳一聲,半晌突然說:「我們也不瞞你了,媳婦要換大宅子,不然就鬧著分家。這就是把我們倆的血榨幹了,也買不起啊,你弟弟豬油蒙心,跟著媳婦瞎鬧,我和你爹……也是沒法子了,才來找你要點錢。」
我心裡一堵,半天沒說出話,喜悅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潑得幹淨。
娘握住我的手:「挽意啊,咱家就你最出息,你不幫你弟弟,就沒人幫了。」
我沉吟半天,說:「那我回去取錢。」
爹娘一喜,連連答應。
「能不能先把镯子還給我?」
娘捂著镯子一縮:「不成,多多益善嘛!」
「娘!」我氣得發抖,「這是大公子的!」
「他還能跟我個丈母娘計較?」
爹突然插話道:「你有多少?」
我悶頭,穩住情緒,「二十兩。」
「二十兩?」二人齊齊拔高聲音,「你好意思拿!」
我深吸一口氣:「這是我全部積蓄了……」
「大公子呢?你相公呢?你跟他要啊!」我爹背著手,急得團團轉。
我騰地站起,被氣狠了,眼眶發紅:「他是他,我是我,咱家缺錢,跟他有什麼關系?」
我爹老眼瞪著滾圓:「你要是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幹嗎不給錢?」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令人難堪的話。
那夜段荊的炙熱、瘋狂,和事後溫情款款將镯子套在我的腕上,明明是情到深處、水到渠成,在我爹的一句話下,突然擊潰了心防,仿佛我真成了個骯髒不堪、以色侍人的下流胚子。
大腦頃刻間空蕩蕩的,啞口無言。
我低著頭,使出吃奶的勁兒去拉娘的腕,想把镯子拽下來。
她與我爭執尖叫:「不孝女!賠錢貨!敢跟你老娘動手了!」
我聲帶哭腔:「你把镯子給我,我二十兩都給你……你別跟我搶……你別跟我搶……」
一個滑脫,啪!
清脆的碎裂聲伴隨著镯子墜地,響徹室內。
場面一靜,我娘怔怔盯著一地碎片,氣急之下狠狠給了我個耳光。
我怔住了,耳根臉頰火辣連綿成片,伴隨而來,是我不受控制地顫抖,想擦淚,手都擦不對地方。
春生等在門外,喊了一聲。
我怕被他看到難堪的場面,頭也不回地跑出門去。
一路撞到無數個下人,衝進段荊的小院,關進小廚房號啕大哭。
明明日子一天天好起來,我想全心全意地待一個人好,可一回頭,是三張不知滿足的臉。
割不斷的血緣,逃不掉的孽債,隻等著哪天把我的血吸幹,骨髓咂摸幹淨才滿意。
春生在門外敲了幾下,便沒動靜了。
我在屋中待了很久,淚痕幹透了,慢慢從草垛上站起身,擦幹淚,準備做飯。
春生突然急急地敲門:「姑娘!大公子他們回來了!」
我愣在那兒,一時恍惚起來,段荊回來了嗎?
繼而有人敲門:「張挽意,別躲裡面不出聲,開小灶呢?」
段荊的聲音張揚自在,可以輕易穿透黑夜。
我一步步上前,輕輕抬起門栓,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
溫柔的月光傾瀉下來,清風徐徐,我頃刻撞上一個堅實溫暖的胸膛。
段荊緊緊抱住我,狂野地揉亂我的發,「張挽意,爺回來了。」
6.
風涼,他的懷抱卻滾熱。
燙得我眼淚都掉下來。
「人傻了?」
段荊見我久久不說話,低頭親親我:「哪家的小娘子,記性真差,才幾日不見,就忘記相公長什麼樣了。」
我嗅著熟悉的香氣,壓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腦往上冒,臉埋進段荊懷裡,悶聲哭泣。
段荊說到一半,突然住嘴,摸摸我腦袋:「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你吃飯了嗎?」我問。
段荊輕聲說:「還沒呢。」
「我給你下碗面吧。」幸好屋裡黑,段荊瞧不清巴掌印,我剛要轉身忙活,他突然拽住手腕,拉過去。
一隻手掐在我下巴上,抬起。
段荊眼神犀利,幾乎瞬間鎖定了巴掌印的位置,驀地冷下臉:「誰欺負你了?李氏那混賬?草!」
他扭頭就要給我討說法。
我急忙拽住段荊的衣角,小聲說:「不是她……」
「那是誰?這遍京城,敢欺負小爺的媳婦,我看他不想活了!」
春生尷尬地立在外面,小聲道:「公子……是姑娘的娘家……來人了。」
處於盛怒中的段荊一滯,眼皮跳了跳:「什麼娘家?」
「我爹娘。」
段荊緊緊抿著唇,沉默了好半天,拇指輕輕撫在我臉頰,語氣生硬:「為什麼打你?」
我開不了口。
能說,他們想要錢,沒要成,與我起了爭執嗎?
我試著轉移話題:「我給你下碗面。」
段荊站著不動,壓著沉怒:「春生,你說。」
「他們要錢。姑娘別嫌我多嘴。要錢又打人的爹娘,全天底下也沒幾個。」
我生怕段荊生氣,兩手環住他的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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