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眼角並不多的眼淚：「我待會兒去繳費，再給你轉點生活費。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畢竟還沒放假。

「自己把錢守好，開學之前好好養身體。

 

「還有，別告訴他們我有錢，說我貸款給的醫藥費。

 

「他出軌小三的事你都別管，讓他們自己鬧。你再敢摻和一下我就再也不管你了，等開學以後，眼不見心不煩。」

 

他乖乖點頭：「我知道，我都懂，姐你放心。」

 

「行了，吃飯吧。」好歹他還算聽話，不是我媽那種腦子抽了的，有得救。

 

要不是因為周舟現在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早把他們兩夫妻拉黑了。

 

我陪周舟在醫院待了五天後，他們兩夫妻才「姍姍來遲」。

 

兩人一前一後，關系親密，看起來絲毫不像前幾天才大鬧一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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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手術的？哪來的錢？」男人理不直氣也壯，「你知不知道這些醫生都是騙人的？本來沒那麼嚴重的事，故意誇大其詞，就想賺你這傻子的錢！

 

「不就是從樓梯上摔了一下嗎？能嚴重到哪裡去？」

 

07

 

我低頭看著手機，沒給他一個眼神。

 

我媽笑嘻嘻上前，拉了拉我的胳膊：「你爸說得對，現在這些醫生都喜歡唬人。

 

「幾萬塊錢呢，哪能這樣就送出去的。」

 

我這才抬起頭：「你倆再多說一句，我就報警。」

 

雖然這種事多半會被算定為家庭糾紛，但是唬一下他們兩個沒文化的還是沒問題的。

 

「反正我弟已經在醫院躺著了，傷情鑑定都省了，他自己就是證人，管你是故意傷害還是失手的，那可都是刑事案件。

 

「幾年可能關不到，幾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哦，你還賭博，我去舉報，你是不是也要被關起來？」

 

他顯然相信了，氣得青筋暴起，揚起手就想往我臉上招呼。

 

「來，你打！」我將臉頰對著他，「我弟今天不告你算你運氣好，你敢碰我一下，老子馬上去傷情鑑定！反正我也不要臉，鬧到滿醫院都知道我也無所謂，反正都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多年下來，我早已明Ţū́ₐ白對付他這種潑皮無賴，隻能比他更無賴。

 

我媽安慰我：「巧巧別生氣，媽媽知道你著急，別管你爸說什麼，手術該做就做。」

 

接著又拉下他的手：「行了，你也是，孩子難得回來一下，鬧什麼？」

 

語氣溫柔，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他順勢而下：「我就是怕她被騙了，S不聽，算了唄。」

 

說著，還對旁邊看熱鬧的其他病人以及家屬賠了個笑。

 

我沒給好臉色：「手術的錢我是貸款給的，別的錢我沒有。

 

「反正他這腿多久好，你推他下樓這件事才算完。」

 

一聽貸款，男人眼裡精光一閃：「你是大學生，能貸款的錢是不少。」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從我小時候就天天下跪說自己會戒賭的賭狗，現在也沒改掉。

 

但凡手裡有點錢，都要去送了的S賭鬼，怎麼會放棄打我的主意。

 

「就這麼多，我全貸出來了。」我回道，「之後等小舟做完手術，你們好好照顧他，不然我就去報警。別以為我做不出來。」

 

他這才老實點：「他是老子兒子，老子能虧了他？」

 

那可太能了，把家裡買菜的錢拿去賭了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幹過。

 

等周舟消腫做完手術，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了。

 

離開之前，我又把之前說的話和他強調了幾遍，才放下心。

 

08

 

孟蕤她姐給的那筆錢我已經用了一部分，但回學校好幾天，對面也沒有說定時間。

 

我有些擔心，對方會不會不需要了。

 

到時候怎麼才能把錢補上。

 

好巧不巧，這天上完課，我在三教門口看見了孟蕤。

 

她沒像往常一樣跟在周弋的後面，反而一下課就頭也不回地拉著她好友鍾令嘉就走。

 

我要是沒看錯，她走之前還狠狠瞪了周弋好幾眼，嘴裡罵罵咧咧。

 

為了我的補課大計，我決定親自問問她的打算。

 

結果我剛走近沒兩步，就被周弋攔住。

 

我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宇宙級別的白眼。

 

「有什麼事周同學？」這少爺還真聽不懂人話，非得纏著我不放。

 

他手裡拿著一個信封：「喏，送你的。」

 

我遲疑接過，以周弋的少爺作風，這不會是什麼支票什麼的吧？

 

「這是什麼？」我沒打開，詢問道。

 

他眼裡自信極了：「你打開看看。」

 

我點頭，慢慢打開信封，拿出裡面皺皺巴巴的紙張。

 

這好像是一封寫了一半的道歉信。

 

署名人還是鍾令嘉？

 

「怎麼樣？」他好像覺得這封信一定送到了我心坎裡，「而且我不是聽說你在當家教嗎？我掛了好幾科，有你給我補習的話一定能考過的。

 

「你放心，待遇很好的。」

 

我拿著紙張，滿臉疑惑：「我好像和鍾同學沒有什麼交集和矛盾吧，她為什麼要和我道歉？而且，她們也沒有孤立我啊？」

 

那不純粹就是因為不是一個圈子的人，融不進去而已嗎？

 

再說了，人和人之間嫉妒、討厭什麼的很正常，我從小到大也沒少見，隻要人家沒做ŧū₍什麼危害社會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這種人之常情，沒必要嚴重到寫道歉信吧。

 

看這信皺皺巴巴的樣子，像打過仗似的，不知道周弋怎麼拿到的，我是真懷疑他是不是威脅人家鍾令嘉才拿到的。

 

鍾令嘉是孟蕤的閨密，孟蕤等於我的老板。

 

得罪老板不是現在我該幹的事。

 

想到這兒，我快速把東西塞回他手裡：「周同學你好奇怪，而且我已經接了別的補課的單了，恐怕忙不過來，真的很抱歉。」

 

09

 

再收到補課消息時，是端午小假期。

 

我按著信息要求早早到了孟家別墅。

 

但看見是我時，孟蕤苦了臉：「怎麼能是你呢？」

 

她雖然抱怨，還是請我進去坐下，囑咐人給我倒茶。

 

我端起杯子時，她還確認再三：「真是你呀？」

 

我點頭：「是的孟同學，我曾經是 M 市的高考狀元，一直是我們專業第一，在校期間也參加過許多比賽，名次不錯，也有自己做一些項目……」

 

孟蕤聽得雲裡霧裡，嘴裡連連回應：「這些我都知道，你是挺……厲害的，但是你不會罵我吧？」

 

我還在擔心她不願意我教她，沒想到她擔憂的是這個。

 

連忙擺擺手：「當然不會，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教你。」

 

「你會不會以為周弋的事，心裡對我有意見啊？」她小心翼翼問道，「我知道我姐的安排我肯定反對不了，但是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周弋了。」

 

她這話一出，我就想笑，難道不是我應該擔心這個嗎？

 

「孟同學你誤會了，我真的不喜歡周弋同學，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當然，更不會對你有意見。」

 

一直以為孟蕤是大小姐性格，沒想到還有幾分率真可愛。

 

她噘嘴：「那你看人挺準，比我好多了，周弋確實不是個好東西，還逼嘉嘉給你寫道歉信。」

 

ẗųₙ她說完，鍾令嘉和另一個男生已經到了。

 

那個男生我認識，叫季望，前兩天還和周弋打架來著。

 

鍾令嘉看見我，也有些吃驚：「姐姐找的？」

 

孟蕤苦著臉：「對啊，我姐說給我找最好的，然後，就找來周巧……」

 

想起剛剛孟蕤說，周弋逼鍾令嘉給我寫道歉信，我不禁有些緊張，生怕她因此不開心建議孟蕤換人。

 

「孟蕤同學，我一定盡職盡責，家教費概不退還哦。」緩解尷尬，我說了句俏皮話。

 

沒想到，鍾令嘉不僅對我沒惡意，反而勸孟蕤接受我，為此還賣了一撥慘。

 

我向她投了個感激的眼神。

 

但不得不說，孟蕤的基礎確實不太好，很多東西隻能從頭教起。

 

好在沒有發生我擔心的事，她沒有逃避學習，反而努力認真，已經讓我很是寬慰。

 

10

 

補課結束後，孟蕤拉著我不讓我離開。

 

我擔心她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沒想到等鍾令嘉和季望走後，她隻是興奮地拍拍我道：「他們兩個是不是很配！我覺得他們現在肯定有進展了，你覺得呢？」

 

孟蕤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明淨，像我小時候養的小白兔那樣機警靈動。

 

看來對我沒有意見，隻是想八卦。

 

我笑著回答：「肯定的，我剛剛一說鍾同學畢業了有其他人追求，他就好緊張。」

 

「對吧對吧！」她笑得更開心了，接著問我，「要不我叫人開車送你回宿舍？這裡離學校還是挺遠的，又比較大，走出去要好半天呢。」

 

我想拒絕，隻覺得收的家教費已經很高了，哪有還要僱主送我回去的道理。

 

「反正我想去那邊找我姐，然後逛街，順便送你而已。」

 

說話的語氣傲嬌，但我看出她給我臺階下的意思。

 

「好啊，謝謝孟同學。」孟蕤其實隻是表面脾氣大，實際上是個細心善良的人。

 

也是，要不是純真善良，也不會光因為喜歡周弋就被氣哭那麼多次。

 

我是第一次坐這樣高級的車，上去後總有些局促不安。

 

孟蕤似乎看出我的不適，主動和我搭話：「你果然比我聰明一點啊，你說我以前怎麼那麼喜歡周弋那個大腦沒有小腦殘疾的蠢貨呢？

 

「還好跑得早，不然我也大小腦都殘疾了。」

 

我撲哧一笑，回道：「就是沒有感覺而已，他有些太張揚了。」

 

而且我實在害怕和異性接觸。

 

周弋每次攔我，旁邊都有一大群人圍觀，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都能被人傳得離譜至極。

 

導致我寢室幾個女生，要麼覺得我品行低劣，要麼覺得我不識好歹。

 

「那確實，他從小到大都這樣。」孟蕤認真考慮了一番，嘟囔，「不過我好像也這樣，你也討厭我吧？」

 

我已經習慣她的直接，回道：「那倒沒有，主要是他是異性，我又確實沒有那個意思，所以才會覺得煩……」

 

她眼波流轉，眼神亮晶晶的：「哼，幹得好。這也算一報還一報了，誰讓他欺負嘉嘉。」

 

11

 

「對了，你暑假不回家嗎？我姐說暑假你會天天給我補課。

 

「你還挺厲害，給我上課我一點都不煩。」

 

我沒有過多解釋：「嗯，不想回家。」

 

她沉思了一會兒，沒有追問：「那你暑假住我家吧？我爸媽不怎麼在家，我姐呢估計又要忙，我家房間多，這樣你也不用來回跑。

 

「給你包三餐。」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我確實沒法拒絕。

 

且不說孟蕤家環境好，伙食費和來回路費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極大的誘惑。

 

我不再客氣，回道：「好啊，謝謝孟同學。」

 

話說完，帆布包裡的手機忽然瘋狂振動起來。

 

我拿出屏幕已有裂痕的手機，發現是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

 

剛剛接起，對面便傳來尖利的女聲。即使我沒開免提，也在整輛車裡響徹：「周巧，你他媽是個賤貨吧，你媽和你一樣是個賤——」

 

沒得等對面說完那個詞，我立刻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