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一夢上京 字數:3563 更新時間:2025-06-05 16:25:29

她不能當初發作,為難道:「我前些日子傷了手,怕是不能為張使臣彈奏了。」

她的右手手掌上有道傷口。

已經結了痂又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跡。

還是比武招親那日,不小心傷的。

那張使臣並不買賬。

眼看事情僵持,賀懷玉突然道:「聽聞,謝大人的夫人也善樂器,水平不在我之下。」

我對上了她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

我看向謝麟。

相伴十幾載,他看懂了我眼中的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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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隻是道:「郡主受了傷,你去吧。

「事關大局,不要使小性子。」

我一時怔住,沒有動。

他的眼神有些無奈,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陛下催促我快來獻藝,琵琶也已經送了上來。

我最後深深地瞧了謝麟一眼。

那一曲,我彈得不好。

在場的人都聽了出來,陛下臉色不好。

琴音發顫,如泣如訴,幾個音都不穩。

好在後來,漸漸平穩,可堪一聽。

一曲《白頭吟》畢,我額頭上已沁出汗水。

場面有片刻的安靜。

也就在此時,張使臣誇張地拍手叫好,驚嘆連連:「此曲隻應天上有!」

捧場至極。

謝麟不知何時已經白了臉。

酒盞打翻在桌上,沾湿了他的衣袍而不自知。

他終於想起來了。

8

閨中時。

父親和嫡母為了能把我賣個好價錢,給我請了教習琵琶的夫子。

彈錯一個音,就生吞一顆魚鳔。

一天下來,我的胃部鼓鼓的,腥味從喉嚨裡滿溢出來。

嫡母想了各種折磨人又看不出來的法子,也讓我練就了一身技藝。

後來,謝麟被陷害,被關押進天牢。

我抱著琵琶去了京城最高的樂樓。

我冒充成塞北女子,歌頌謝麟在塞北治亂救民的功績。

我一連彈了十五日,直至琴音終於輾轉傳入陛下耳中。

謝麟一案被重審。

而我十根指甲崩裂,鮮血流淌在琵琶上。

此後,再也拿不起琵琶。

那時,謝麟紅了眼。

我安慰他,我本來就不喜歡琵琶,如今不能彈了也罷。

本就是學來討好人的,都是被逼著獻藝。

但這最後一次是為他彈奏的。

我是自願的。

他聲音發顫道:「不會有人能再逼你彈,除非踩著我謝麟的屍體過去!」

往日的話如雲煙飄散。

宮宴那日回來。

馬車內。

謝麟緊緊抓住我仍在顫抖的手。

「夫人,我錯了。」

我沒有說話。

他和我解釋:「都是我的錯,是我剛才飲了酒,一時沒想起來……」

我細細端詳著他。

他滿眼歉意,可似乎,似乎也沒什麼。

畢竟我總會原諒他的。

我打斷了他道:「你那日的話,其實我都聽見了。」

謝麟的聲音被驟然掐斷。

他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聞歌,算起來,我們已經相識十五年了。

「我們早就不是衝動地執著於情愛的人了。

「我隻是,隻是有時候太累了,男人之間需要一些談資,那些話並非我的本意。」

他語氣平淡,仿佛是我在故意找他的茬。

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是啊,十五年了。

我十四歲那年遇到了十歲的謝麟,二十二歲那年嫁給了十八歲的他。

如今,他同僚家中已有了好幾個孩子。

馬車停了下來。

謝麟頭一次沒有牽著我的手下車。

「你冷靜一下吧,我們彼此需要一些空間。」

他留給了我一個背影。

9

沒有謝麟的日子,竟也沒怎麼不適。

許是我心裡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我賞花喂魚,闲來寫寫字、逛逛鋪子,倒也愜意。

倒是謝麟,他忍不住了。

到了第七日。

我推門而出就看到了跪在那裡的謝麟。

春寒料峭,冬日的嚴寒還沒有完全褪去。

他身著淡薄的中衣,滿頭青絲發潮,唇色泛白。

「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那一瞬間,他同十歲的謝麟身影重合。

我有些恍惚,遲疑間沒有推開他。

後來,等我再想推開他時,已被他撩撥得不成樣子。

他熟悉我的一切,當他全心全意服務我的時候,實在讓人難以招架。

罷了,反正也不虧。

經此一遭,謝麟許是發現了,我不是離不開他。

他越發黏我,連我更衣時,他都在候在旁邊。

宴席上,更是寸步不離。

更別說外派的任務,統統被他推了,陛下甚至為此發了火。

他理直氣壯道:「臣不同於陛下三宮六院,就這一個愛妻,她要是生氣跑了,陛下如何賠償臣?」

陛下被他氣笑了,這段話也傳遍了上京城。

謝麟愛妻的名聲更甚之前。

一切都美好得不似真的。

日子久了,我差點也麻痺了自己。

好在,賀懷玉找了過來。

「陸聞歌,我懷孕了。」

10

謝麟去尋崇明糕了。

崇明糕是南方的小吃,上京城裡不多見,隻有一家攤子有賣。

但今日那攤子不知為何遍尋不得。

賀懷玉站到我面前時,我知曉原因了。

她捧著平坦的小腹,眉眼得意道:「你知道嗎?前幾日謝麟都和我在一起。

「他帶我騎馬射雕,泛舟共飲。

「馬上、舟上,他不止要了我一次。」

她眉梢帶著春意。

我突然湧上一陣反胃。

像是又吞了魚鳔那般。

我瞧見從遠處跑來的那抹身影。

我定了定心神,安撫地拍了拍侍女的手,笑道:「郡主殿下,以前不是瞧不上我夫君嗎?」

賀懷玉毫不猶豫道:「他以前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謝家外室生的雜種,自然配不上我……」

她話音未落,就被謝麟一巴掌扇了過去。

謝麟撲到我跟前,神情慌張:「聞歌,她在胡言亂語,你不必理會她。」

賀懷玉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謝麟。

我譏诮地瞧了她一眼,任由謝麟握上我的手:「好。」

謝麟緊緊挨著我,亦步亦趨隨我離開。

他自始至終沒有看賀懷玉一眼。

我輕輕側眸,看了眼那金尊玉貴的人兒。

賀懷玉,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11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

謝麟愣了愣,回不過神來。

我徑直回了房,關上了門。

謝麟在屋外站了很久。

月上梢頭,他竟還在那裡。

我洗漱好,披著袍子走了出去。

他眼睛一亮,卻被我下一句話驚在了原地。

「謝麟,我們和離吧。」

謝麟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聞歌,我不願意,你是愛我的,你舍不得的。

「你是我的夫人,永遠不會變的!」

我點了點頭。

我早就知道了答案。

從淤泥裡爬出來的謝麟,每一步都走得艱難的謝麟。

他不會允許別人再放棄他,他要把一切都抓在手裡。

我知曉他的一切,見證他的崛起。

他不會放我離開的。

「那賀懷玉怎麼辦?」我問他。

他眉眼間閃過煩躁:「那日,我喝醉了,她買通了我的行蹤……」

我懶得聽。

「依你今日的地位和性子,若不是故意泄露,誰能打探得到?」

「她出生高貴,不甘為妾,你不用擔心。」謝麟皺眉道。

「她若真的不願,今日就不會來找我,先前也不會去找你……」

「她性子惡劣,非要纏著我,我也沒有辦法!」

我嗤笑了一聲:「那馬也是她逼你騎的,舟也是她逼你上的?謝麟你敢做不敢……」

「夠了!」謝麟驟然厲聲。

「陸聞歌,這些年我隻有你一個,還不夠嗎?」他看向我,「旁人都有幾個妾室,塞給我的女人,我也都拒了。」

「賀懷玉也絕不會願意做妾,她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愣了愣。

謝麟的母親是謝父的外室。

後來謝母病逝,他被接回謝家。

謝家子嗣眾多,嫡庶兄弟一堆,他自小受盡白眼,比謝府的一等奴才都不如。

謝麟曾無數次和我說,他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陷入這種境地。

明明是他自己說過的話。

不知何時竟成了我套給他的枷鎖。

夜風徐徐吹過,月下人相顧無言。

我瞧了眼月亮。

曾經有少年翻牆而來,如今隻餘……

我試探道:「郡主確實做不得妾室。

「謝麟,若我同意她為平妻?」

謝麟眼眸一亮,面上卻絲毫不在意:「後院之事,你做主就是。」

早就擺在眼前的答案,就像一柄利刃懸在脖頸之上。

如今聽到答案的那一刻,我沉沉松了一口氣。

「聞歌,你當真願意?」謝麟確認道。

我笑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我已經獨佔了你五年,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謝麟徹底放松下來。

「好,辛苦你了,你放心,你在我心裡是最特殊的。」

12

一生一世一雙人。

何等的奢望。

連長安郡主賀懷玉都放棄了。

此刻,她站在我面前,神情不像上一次那麼急切。

她臉上的紅印子早就消了下去。

謝麟本就沒有下重手,還有上好的藥膏,如今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了。

她坦然地登堂入室,道:「謝麟為了彌補我,這幾天都陪著我,還送了很多東西給我,我雖然不缺這些,但到底是他的心意。」

我是謝府的當家主母,這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謝麟搬了大半的庫房送給她,討她歡心。

用他的話說,賀懷玉看不上這些,但他這樣給足了她面子,以後她進府了也不會過於為難我。

說得我好像還要對他感恩戴德似的。

賀懷玉繼續道:「兜兜轉轉,竟還是他,早知道當年就不退婚了,省得被人撿了漏,如今霸著位置惡心人。」

是的,賀懷玉曾和謝麟有過婚約。

準確來說,是謝家。

後來謝麟冒了頭,婚約就落到了他身上。

賀懷玉尋了那麼多年沒有找到滿意的郎君,最後又想吃回頭草了。

我低眉順眼地聽著她話裡話外的貶低。

正在這時,謝麟回來了。

他皺著眉看向賀懷玉:「你若不敬聞歌,就不必進我謝府的門了。」

賀懷玉臉色一僵,委屈地瞪了他一眼。

謝麟視而不見,隻是心疼地摟著我。

賀懷玉隻得不甘地走了。

類似的時候,後來又發生了兩次。

侍女替我高興,說謝麟愛的還是我。

直到,一次,我被賀懷玉推下了荷花池。

賀懷玉被他呵斥後,捂著腹部倒了下去。

謝麟再也顧不上我了。

他衝向了賀懷玉,臉上俱是心疼和後悔。

賀懷玉惡狠狠地推他:「不要你管!你去找陸聞歌啊!反正你隻愛她!」

他紋絲不動,抱著她:「別鬧……」

賀懷玉不依,還在咒罵。

謝麟擒住了她的唇瓣,堵住了她剩下的話。

我衣衫盡湿,瑟縮在風中,看著這郎情妾意的一幕。

我對上了賀懷玉挑釁的眼神。

我知道,離我的自由之日不遠了。

13

賀懷玉是容不下我的。

謝麟對我有情,她容不下我。

謝麟對她用心,她更容不下我。

終於到了她進門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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